骚乱
收拾好歇脚的客房，掌柜又端来一小壶烫好的桃花酿。英儿接过手，说了句“多谢董姑姑”，目送掌柜下楼后便关上门给顾小姐重新斟好了酒。
“小姐，要我说，咱们就不能轻饶了那几个人。”
只不过现在的她一想起刚才自家小姐处世的态度，心里还是有些个过不去的。
顾家小姐只是接过酒杯，眼神还是平淡的像上了冻的湖水一般。
“您现在出门在外，代表的可是咱们飘摇雪庄的脸面。可不能让为人损了家里的脸面呀！”
对于对自家小姐不敬的人，英儿当时就想给那个人一点苦头尝一尝。结果自家小姐愣是用眼神暗示她不可出手。
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对付那种人，小姐怎么能忍的下去。
倘若不是那个人最后闹腾的过分，按着她们家小姐的性子，那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更别说这次小姐也只是回敬了一个耳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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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这些个小喽啰也未必晓得飘摇雪庄，更不会晓得我顾雪涵是何许人也。”
顾雪涵说着话端着酒盏来到窗边，一手将窗户推开一道缝。
窗外的雪还没有停的意思，往年的雪从来没这么大过，今年倒是有些反常了。
“这倒是不假，咱们雪庄倒是常年避世隐居，世人不知道倒也是情理之中。”
英儿是跟自家小姐从小一起在雪庄长大的，对于外面的所谓江湖确实见识不多。
她的印象中飘摇雪庄从很久以前就是避世隐居的状态了，那是一个大家族，自家小姐的父亲是当今家族的族长。
那里很少有外人的踪迹——至少她长这么大，见过的外人屈指可数。
“英儿你说，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
窗外茫茫的飞雪，顾雪涵一眼看不到头，不知道所谓的江湖是不是也是这样茫茫无涯。
她啜饮一口桃花酿，扭头望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十分陌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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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而今不提也罢。
收到这个问题，英儿稍微思忖了一下才做出了回答：“外面的世界肯定比雪庄大多了，只不过老爷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坏人。”
老爷也是说过的，江湖很大，是一个人一辈子都没办法完全走遍的。
老爷还说过，江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只不过有的时候这两样并不能完全分辨的清楚。
小姐的父亲，也算是为数不多雪庄外有较多接触的人了，他说的雪庄外面大抵是如此了。
飘摇雪庄归隐的初衷究竟是什么，老爷没说过，时间久了雪庄的上上下下也没人追问过这件事情。
窗外的雪没有给人留什么情面，自顾自在空中盘旋着，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的顾雪涵脸上的神色仿佛犹豫中带这些凝重。
“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啊。有机会出雪庄来到外面，还有比这更让人欣喜的么？”
英儿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不太对劲儿的气氛，自家小姐虽说性子清冷却也是个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存在。
看小姐的脸色，就能明白她现在的情绪，到也不像其他家的那几个兄弟姐妹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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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的，那些人倒是总能不悲不笑的，反正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就只有那么回事儿。
听到英儿的询问，顾雪涵总算是回过了神。她伸手把窗子合上，攥着酒杯坐到了床边。
“我没事，只是确实是有些开心不起来。”
她的眼神又回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剑上，眉目之中一时间多了些许的期许。
“咱们不是照着老爷的知识来寻找您的未来夫婿的么，有这柄剑做信物，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自家小姐这副表情，肯定是在为未来的夫婿苦恼呢，英儿偷笑了一声，连忙上前安抚现在正在忐忑不安的小姐。
据说在小姐五岁的时候，家里曾经为她定下过一门亲事，不过并不是家族里的表亲兄弟，而是一个外人。
这件事，听一些她倒是在几个姑姑的口中听到过的，而且这件事当时闹得还不算小，据说整个雪庄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现在小姐芳龄十七，得到家主老爷的命令下山来寻找夫婿了。
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家主家的儿女，其他的几家亲戚据说一早就想为自家的儿子讨下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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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不成想，最后这个大便宜居然让一个外人给抢了去。
英儿年纪比顾雪涵还小上两岁，那会儿她年纪尚小，不是什么记事儿的时候，婚约到底是因为啥定下来的，她脑子里终究是没有什么印象。
“先不管那么多了，等到雪停了我们就上路。”
顾雪涵说完，把手中的空掉的杯子递给了英儿，自己坐在床边盯着被关上的窗户，一脸的迷茫。
飘摇雪庄，江湖之中倒是有人知道的。
只不过很久以来没人能准确的寻找到它的准确位置。
雪庄之下的机关林隔三差五就会要走几个人的性命，对那里不熟悉的人随意进入就意味着送命。
更不要说，机关林之上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所以，当年那个男人带着孩子误打误撞避开所有机关逃到雪庄门口的时候，她的眼中充满了对外面未知世界的新奇。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雪庄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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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就被楼下的喧嚷声给打破了。
“救命！拜托你们救救他吧！”
这是有人在求救。
顾雪涵听到求救的声音，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走到二楼的栏杆处，她看到了此时楼下的场景。
几个跪在地上的人，哭喊着要让店里的人帮忙救他们带着的那个伤势十分严重的人。
哭喊的内容她没有什么兴趣细听，只是他们的哭喊实在是有些悲怆。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他伤的这么严重？快出来几个人，这儿有人受伤了！”
董姑姑常年迎来送往的，对于这种事见的只多不少。
她冲着后面喊了一声，几个伙计便应声赶来，把受伤严重的人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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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几个人还是跪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先喝口酒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咱们细细道来。”
董姑姑从柜台边温酒的炉子里取出一些酒，引着那三四个惊魂未定的人来到桌边坐下。
几个人握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等他们哆哆嗦嗦的喝了两杯酒后，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血色。
“看几位的打扮，是往来的客商吧。”
仔细打量过几人的穿衣打扮后，董姑姑开始向几人询问他们的来历。
其中有个人听了董姑姑的判断，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接过了她的话。
“我们是运送山货的客商，本来想着将收来的山货运到关内……”
他还没说完，一边正围坐在一起吃酒的四海帮的几人不耐烦地插了嘴。
“我看你们是遇到熊瞎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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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熊”这个字，几个人更是浑身一激灵，眼神中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确实是遇上熊了，我单以为春秋季节熊找不到吃的会袭击人，不曾想这冬天它竟然也会出来……”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身边的另一个人顺着他的话又说了下去。
“刚才那个是我们几个里面身手最好的，为了护着我们他才被打伤成那样的……”
他的情况也没能好到哪里去，说到一半便泣不成声，就只好让最后一个人继续说下去。
“那兄弟拼了命的弄伤了熊眼睛，但是他也伤的不轻，不过幸好那熊已经跑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了口气——总之现在他们四个倒是都保住了一条命。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
这句话，顾雪涵也是听的真真的，心中一盘算便发现情况确实是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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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淡！你这是想害死多少人！”
四海帮的几人中为首的大哥拍案而起，但是他的眼神中也是又惊又怕。
他厉声责骂那几人牵连了他人的性命，一点关心弱者的好脸色都没有了。
“你们没打死它，熊瞎子肯定会顺着气味儿来这里报仇的！这大雪天可阻挡不了他的鼻子！”
三人一听，又开始哭喊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是走投无路，要不是那兄弟伤情实在严重，谁又愿意把这种祸事引到别人面前呢……”
顾雪涵觉得几人实在吵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他们这么一来，那个被叫大哥的也不再多说什么，一拍桌子坐了回去闷闷的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你们放心，你们那受伤的兄弟我会让伙计们好生照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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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姑姑和声安抚着几个人不安的情绪——现在最当紧的，还是让他们的情绪稳定下来，在出什么岔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那伤口估摸着皮外伤居多，等会儿我再去检查检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内伤。”
常年在此营生，董姑姑对于一些伤病还是能就手处理。
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请郎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别说这会儿屋外还下着这么大的雪……
“大哥，要不咱们主动出击？”
酒桌之上的另一个人听出了一条建议，此话一出，那位大哥的脸色就变得稍显凝重起来。
“四弟，你指的是，猎熊？”
这两个字一出口，本来快安定好的几个人又是虎躯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