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九环之妙,不在连环,而在破环
九环之妙,不在连环,而在破环峡谷的风突然裹挟着血腥甜味扑面而来,莫战霄猛地攥紧长枪。他记得楚吞岳拍着杨烽肩膀时的笑谈:“那小子清点粮草,连粟米里混进的石子都要挑出来。”
可此刻掀开粮草车底板,半卷染血的狼头密信旁,车辕内侧歪斜的刻痕却如刺目伤疤——这歪扭的力道,分明与杨烽连清点谷粒都要排列整齐的性子判若两人。更何况,一个连兵书都鲜少研读的粮草官,怎可能刻画出“九环连环阵”的破解图?
朔方关城楼上,寒风卷着细沙磨得盔甲作响。林苍梧望着天边腾起的烟尘,指节捏得剑柄发出吱呀声响。
当副将举着密令踉跄奔来时,他便已知晓来者不善。“林立率援军抵达,却举着楚吞岳的反间密令!说莫战霄已携密函指认您通敌!”
林苍梧突然仰天狂笑,笑声震落城砖上的霜雪。他猛地扯开领口,半片虎符坠落在染血的地面,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撞出冷冽回响:“好个借刀杀人!当我这半块虎符,是摆设不成?”
“告诉他们,这关防图根本就是楚怀瑾……亲手篡改!”他挥剑斩断悬着吊桥的粗绳,八面绘着北境图腾的黑幡从垛口骤然升起。
随着一声尖锐的号角,城头万箭齐发,箭矢如蝗般射向城外,惊起的寒鸦遮蔽了半边天空,而他眼底翻涌的疯狂,比箭雨更令人胆寒。
千里之外的京城,女帝指尖划过兵书“——敢在朕的棋盘上落子,就别想全身而退。”
深夜的黑水河畔,暴雨冲刷着玄甲军的铁甲。楚吞岳展开最后一道密诏,女帝朱批的“九环归一,虚实尽灭”在雷光中炸开,照亮他紧抿的薄唇。
当。
莫战霄挥枪横扫,枪缨缠住一只蛊蛾,却在看清蛾翼纹路的瞬间瞳孔骤缩——峡谷峭壁上,陆承钧门生宋明远正披着御史锦袍,指挥着数百死士将巫蛊教祭坛与粮草车相连!
他撕下衣襟裹住腰间不断渗血的伤口,在火光中疾书:“敌军虚实已现,速用‘擒贼擒王计’!”墨迹未干,一只染血的信鸽已冲天而起,消失在火雨交加的夜空。
朔方关下,林苍梧癫狂的嘶吼混着巫术尖啸尚未消散,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已卷起新的风暴。
女帝将最后一道密诏投入铜炉,鎏金护甲在跃动火光中泛起冷芒,宛如她眼底凝结的霜雪。"传旨,打开国库,将数天前楚吞岳来信让神机营设计的天雷霹雳车运往朔方关。"
她抬手拂过舆图上被朱砂标记的北境王庭,凤目扫过烛影摇曳的蟠龙柱,"陈明杰以为借宋明远之手就能假道伐虢?那便让他们尝尝,什么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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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环之妙,不在连环,而在破环
与此同时,暴雨如注的黑水河畔,楚吞岳的玄甲已被泥浆浸透。他勒马凝视朔方关城墙,雷光劈开云层的刹那,城头黑幡上的狼头图腾仿佛在狞笑。怀中《九九连环计中计》被雨水洇湿,恩师苏墟尘的批注却愈发清晰:"九环之妙,不在连环,而在破环。"
正如神行道人曾对苏墟尘所言,能够设立与创造规则的人,并非最可怕——这些规则往往是日积月累经验的产物。真正令人敬畏的,是那些既能深谙规则、游刃其中,又敢于打破规则的人。他们凭借无畏的勇气推动变革,重塑全新的规则体系,这不仅是强者的特质,更是推动事物进步的核心力量。
兵法、策略、权谋亦是如此。唯有不断完善,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方能发挥最大效益,以最小代价达成目的,实现百战百胜。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自后方传来,浑身血污的杨烽猛然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的泥浆溅上楚吞岳染血的护心镜。
"将军!"他高举着被血浸透的粮草调配图,声音混着雷鸣炸响,"末将假意投敌,摸清了他们北斗七星变阵的破绽!这些日子我故意留下刻痕,就是要让敌人以为我被策反!"
楚吞岳望着对方腰间那枚熟悉的玄甲军腰牌——正是自己三年前亲手所赠,喉间涌上的热意几乎要冲破胸腔。
朔方关城门轰然洞开的巨响碾碎暴雨,乌勒察的战象群踏着碎石冲来,象牙上悬挂的玄甲残片在闪电中泛着暗红。
楚吞岳冷笑,龙吟剑直指翻滚的乌云:"放!"
霎时间,数百架裹着桐油的"天雷霹雳车"自密林冲出,带着硫磺的巨石如陨石般划破雨幕,在战象群中炸开刺目火光。
与此同时,林立率领的死士借着地道潜入城中,"浑水摸鱼计"生效,城防锁链断裂的巨响混着惨叫声,惊飞了城头盘旋的乌鸦。
"楚吞岳!你以为这就是终局?"乌勒察的战象踏碎满地焦土,象鼻卷起的气浪掀翻数名玄甲军。
然而当他看清楚吞岳身后升起的九盏孔明灯时,瞳孔猛地收缩——那正是"九环连环阵"的终极形态!
南疆巫蛊教教主疯狂催动蛊虫,却惊恐地发现万千血蚕突然调转方向,密密麻麻的虫群如黑色潮水般反噬而来。
峭壁之上,莫战霄持枪而立,染血的衣甲随风猎猎作响,他掷出的竹筒中滚落的,正是用巫蛊教秘法炼制的"引蛊令"。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楚吞岳的声音混着霹雳车的轰鸣传遍战场,他握紧手中兵书,书页间苏墟尘留下的"辨虚实"三字在火光中明明灭灭,"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
朔方关的硝烟尚未散尽,残阳如血浸染断壁残垣。楚吞岳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中猛然抬头——城头阴影处,林苍梧的弯刀正抵在楚怀瑾咽喉,老将军染血的银枪已折断,却仍倔强地撑着身躯。
"父亲!"楚吞岳提剑欲冲,破空之声忽从头顶炸响。陈明杰灰袍翻飞,判官笔裹挟着劲风直取后心,淬毒的笔尖泛着幽蓝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楚怀瑾猛地挣开束缚,广袖如流云般缠住判官笔:"陈明杰!我和你恩师陆承钧同窗一场,你为何……"
"为何?"陈明杰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近乎绝望的悲怆,震落灰袍上的血珠,"你以为我真愿拜入陆承钧门下?自八岁那年被神秘人掳走,我的命便不再属于自己!"他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楚怀瑾,"从进入陆府那一刻起,我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死子!宋明远不过是替我挡刀的弃子,真正的杀招……"
他话音未落,楚吞岳的龙吟剑已透肩而过。陈明杰踉跄后退,怀中半块刻着神秘图腾的玉佩坠地,与地上散落的巫蛊教符咒撞出清脆声响。随着乱军的呼喝声浪涌来,他的身影很快被血色残阳吞没,唯有那玉佩上狰狞的图腾,在沙土间泛着幽冷的光。
三日后,京城太和殿的庆功宴上,鎏金烛台映得满殿生辉。
女帝将传国玉玺重重按在降书上,朱红印泥在烛火下洇开妖冶的光,宛如未干的血迹。"爱卿,这九环连环计,当真是天下无双。"她忽然倾身靠近,鎏金护甲擦过楚吞岳手背,袖中滑出半卷焦黑密信——边缘还残留着被火烧穿的诡异图腾。
"陈明杰虽逃,"女帝指尖摩挲着密信上斑驳的字迹,凤目突然寒芒大盛,"可他与北境王庭的密信里,竟提到一个名为玄阴阁的组织"殿外惊雷炸响,烛火猛地明灭,将她嘴角勾起的弧度映得森然如刀。
"报——!"尖锐的急报刺破殿内的喧哗。侍卫浑身是雪地撞开殿门,冰碴混着血珠甩落在金砖上,"极北三城突现诡异冰阵,冰原上竟出现头戴骨盔、身骑白熊的异族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