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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谁的孩子

    殿内暖炉噼啪,萧璟沉默良久。

    过了会儿才开口道:“云乔身子不适,不便见诸位,孤请几位过来,是有话要问云夫人。”

    萧璟话落,只留了云夫人一人,便摆手示意宫人将云乔兄嫂送了回去。

    云乔兄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被下人送了回去。

    临到回到宅院门前时,那下人扫了眼那院落,思及云乔那日的可怜,气不过道:

    “这京中的宅子寸土寸金,你们一家子住的就是我们殿下的私产,若不是看在云姑娘的面上,殿下才不会将你们接来京城。”

    云乔嫂子忙挂上一副谄媚的笑,连声应道:“是是是,都是小妹的功劳,殿下宠爱小妹,我们一家人都跟着享福呢,必定好生记着小妹的好处……”

    下人扫向云乔这兄嫂,也是纳闷,心想,这一家子窝囊废市井小人的姿态,怎的还能养出云姑娘那样的女子,真是一堆鸡窝里,飞出了个凤凰蛋。

    哼了声后拂袖离去。

    眼见东宫的奴才走远,云乔兄嫂一前一后回到院中,关上院门,才露了本相。

    先是云乔兄长冲着房门狠狠唾了口。

    骂道:“狗奴才,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还真当自己是官爷呢。老子自己的妹妹,那殿下睡了不知多少回,给老子置办个宅子也是应当,老子还没找他要银子呢,倒冲我吆五喝六的。”

    云乔兄长骂得难听,云乔那嫂嫂,还算个聪明人,赶忙捂了他嘴,警告道:“你胡说什么,那可是太子殿下,被人听了去,咱们一家人都没命了。”

    这嫂嫂也只是怕议论太子被人发现,牵连一家人,却并未觉得,云乔兄长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她也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这小妹得了殿下宠爱,自己一家人跟着沾光是理所应当,且还犹觉如今远远不够。

    全然忘了,前些时日,他们一家人,是怎么打骂羞辱云乔的。

    云乔兄长气哼了声,住了口,没再言语。

    云乔那嫂嫂拉着他进门,想起被萧璟留在东宫的婆母,不解地问:

    “殿下为何独独留下娘?我今日瞧着,殿下好似目光在娘手腕上落了好一会儿,前些时日,不是还有东宫的人来问你,娘那镯子的来历吗?是不是那镯子有什么异样?”

    云乔兄长闻言目光微闪,只摆手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那镯子就是我爹送给我娘的定亲礼,还能有什么来历,殿下留下娘,或许是旁的缘由……”

    ……

    另一边,云乔母亲人被萧璟引着,去了东宫一处香殿。

    萧璟人在前头,云乔母亲落他一步在后头。

    香殿内烟火缭绕,上头挂着牌位,和一幅画像。

    画像上,是位一身戎装的将军。

    云乔母亲行至门槛处,抬首看见那幅画像,猛地顿了瞬步子。

    萧璟察觉到身后异样,回身看向她。

    云乔母亲却只一瞬,就调整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踏进香殿。

    她以为自己装得正常,不露破绽。

    可这却是最大的破绽。

    寻常人被带到敬奉先人的香殿,瞧见画像牌位,总要问一问是谁,也自然觉得被人带到香殿,奇怪得很。

    可云乔母亲的面色,瞧着却很是平静。

    对画像上的人不好奇,对莫名其妙被带到此处,也不意外。

    萧璟打量着云乔母亲,点了根香,躬身敬上。

    才从供案上,打开一个盒子。

    盒子里有一枚木镯子,和云乔母亲腕上从前戴的,一模一样。

    萧璟取出那镯子,送到云乔母亲眼前。

    果不其然,看到云乔母亲眼里,神色骤然剧变。

    萧璟握紧了镯子,启唇开口道:

    “这是孤的师父乔昀,死前藏在怀中的镯子,他珍而重之,遗命来日为他移陵江南,与这镯子同葬。

    这木镯子的花纹,除了我师父的那只,孤只在夫人腕上,瞧见过一模一样的。

    敢问夫人,您当真,不认识乔昀吗?

    若是不认识,昨日乔家府医刘先生,因何登门见您?”

    云乔母亲低眸瞧着那镯子,闭了闭眸,攥紧了掌心。

    有一滴泪,从老妇人眼中坠落,无声无息。

    那镯子,是亲手雕刻而成,并非街上随意买的,所以花纹式样独一无二。

    当年,她亡夫的确曾赠她这样一双镯子,做定亲礼。

    只是那镯子,却并非亡夫亲手所刻。

    她和云家长子定亲成婚,懵懂动情时喜欢的,却是云家的养子乔昀

    乔昀父母死于漠北骑兵马蹄之下,被云家老太爷收养。

    说是收养,其实也与奴仆无异。

    云乔的母亲,生得只是清秀,算不得如何貌美,云家的亲生儿子婚前并不喜欢她,连送她的定亲礼,都是让身边跟着读书的乔昀,去街上买个木镯子打发了她。

    乔昀却去寻了雕刻师父,没日没夜地学了好久,才雕成一对送她。

    她戴上那镯子时,瞧见乔昀手上全是刻刀的伤口。

    才知道,是他做的。

    木头做的东西,不值一文,在少女时候的她心里,却是千金不换。

    后来她逃婚去西北寻他,他送她回去完婚时,一双桌子的其中一只,仍在了西北那处院落,另一只随她回了江南,熬到如今。

    ……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瞧着方才砸在地上的那滴泪珠。

    叹了声回道:

    “是,我认得他,可那又如何呢?

    少年时的荒唐胡闹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不想提及当初种种了。”

    萧璟闻言微愣,瞧她神情,试探地问:

    “那云乔呢?云乔,是云家的女儿,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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