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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火葬场

    萧璟身形晃了下,视线落到禀告的护卫身上。

    声音极低又极沉,追问:“正殿里的人呢?负责护卫的陈晋可有将人救出?”

    护卫思及自己来时情形,连忙道:“属下来时未见陈护卫,应是已经入内救人,想来此时已将姑娘带出。”

    萧璟面色稍缓,收回视线,疾步往东宫去。

    禁庭内苑,到东宫大门,他一路疾奔,半步也不敢停。

    除却疾奔的步伐,透出几分慌乱,那张脸,还是寡淡沉冷,瞧不出半点异样。

    抵达东宫正门前,路遇杜成若。

    杜成若颔首行礼,眼瞧着萧璟行过自己,无声打量他平静寡淡的面容,目光又落在他步履上。

    竟分不清那场大火和他此时以为的被困火场的人,对他而言到底要不要紧。

    或许要紧,所以这样步履匆匆,赶着过去。

    或许不要紧,所以眼里,不见半点悲情颜色,面色平静寡淡,与寻常并无二致。

    萧璟身影消失在眼前,杜成若也收回了视线。

    为她办事暗中送云乔离开的手下已经赶回,附耳在杜成若跟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他和主子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道:

    “人已经送出京了,眼下正往江南而去,属下安排了咱们的人,暗中护着,也给那位姑娘,送了个假户籍。”

    杜成若听罢点了点头,瞧着东宫正殿方向,缓声道:“走,瞧瞧那场火,烧得如何了。”

    ……

    另一边,萧璟疾奔踏进东宫,一路往正殿而去。

    此时大火早已扑灭,那正殿,已是一片被大火烧毁的模样。

    萧璟行至正殿门前,瞧见那寝殿被大火烧毁后的余烬,环视周遭,

    问道:“人呢?”

    话音只是比往常,低冷了些许,好似并无多大的异样。

    管事和统领心悬着,知道人根本没被带出来,对视了眼,一时没敢答话。

    萧璟身形微僵,面色有些白,却也还瞧不出旁的异样。

    他薄唇紧抿,掩在袖中的手掌攥紧,寒声又问:

    “孤问,人呢?火势都已扑灭,殿里的人去哪了?在偏殿歇息?还是?”

    他已是问了第二遍,下面人不敢不答。

    硬着头皮道:“殿下恕罪,奴才们来时,就没见人,到如今,也没瞧见寝殿内的云姑娘出来……”

    后头的话,那下人不敢再说。

    萧璟身形猛地晃了下,险些站不稳。

    他手撑在院中的石桌上,勉强立着,抬眼看向那片大火后的废墟。

    断壁残垣,满是余烬。

    萧璟想起自己走前,锁在她脚踝上的那锁链,只觉浑身的血,都要凉透。

    如果她真的死在这场大火里……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

    他无异于是亲手杀了她的刽子手。

    他眼前一阵发白,强忍着,手按在那石桌上,盯着那废墟。

    “守夜的护卫呢,陈晋是吧?让他过来,孤有话问他。”

    萧璟强撑着理智,寒声吩咐道。

    下人闻言,忙回话道:“今夜守夜的护卫是陈晋,奴才来时已经不见陈护卫身影了,奴才以为,守夜的护卫早就去救人了,可……可一夜过去,护卫和云姑娘,都没能从寝殿里出来。”

    宫人话落,萧璟眉心紧蹙。

    要么,是护卫见火势太大不愿舍命救人,怕被主子问罪干脆潜逃,要么,是那护卫在进去救人时,被锁链耽搁了时间,和云乔一道被困在了里头,没能出来……

    萧璟攥紧掌心,目光望着那断壁残垣废墟一片,几瞬后,缓步往那火场后的废墟里走。

    便是大火已被扑灭,可这正殿刚被烧过,房梁都断了大半,萧璟此时贸然进去,万一出了个好歹,宫人哪里担当得起。

    那管事奴才怎么也想不到殿下要亲自入内,忙扑倒在地,抱着萧璟靴子哭求:

    “殿下!您可不能进去啊,这地界实在危险,若是伤着了您,奴才们怎么和皇后娘娘还有太子妃交代啊,云姑娘再要紧,也要紧不过您的身子,再不济,您让奴才和护卫谁进去寻也行啊,或是您等一等,等这火场上的房梁都掉完了,宫人们清理过后您再进去也成啊!”

    奴才哭求着拦人,萧璟抿唇未语,只抬腿,将人甩了开来。

    他等不及了,也不想,让旁人去寻。

    如果她真的,真的因为他拿那链子锁了她的缘故,被困在火场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生生被大火烧死。

    他不敢想……不敢想……那是什么情形……

    若是她真的出了事,他总要把她尸首亲自带出来的。

    那样漂亮娇俏的小娘子,若是被大火烧毁了皮肉,成了一具焦尸,她魂魄有灵,瞧见了,该有多难过啊。

    萧璟眼睛酸涩,微有水意。

    他攥紧掌心,压下泪意,抬步往火场里走。

    下人见拦不住,急得不成样子,眼瞧着萧璟进了火场后的废墟,只能赶忙命人去请皇后娘娘。

    大火烧毁后的正殿,全是焦黑余烬。

    萧璟跨过门槛,也踏过一根已经被烧断的房梁,往床榻处走去。

    途中,瞧见了,他拴着锁链另一头的石柱子。

    石柱子也被烧得焦黑,包在柱身上的棉布已经成灰,却还系着他留下的锁链。

    那锁链,也被烧得不成样子,可萧璟,哪里认不出,他自己费心让人打造的镣铐。

    他眼前发黑,浑身僵硬

    链子还在,她……

    萧璟这一瞬失了寻常的警惕谨慎。

    忘了顾忌此刻他身在火场余烬中,握着那链子,脑海里,全是他给她戴上镣铐时,她掉泪的模样。

    那屋顶一道将断未断的房梁,在烈火烧尽后,嘎吱嘎吱的响,突地裂开直直冲下砸去。

    而萧璟,人就在那房梁正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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