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又不会真的把你卖了姜晴午问：“王爷要带我去哪儿？”
薄相言笑如春风，淡淡开口：“把你卖了。”
“王爷就别跟我说笑了。”姜晴午心头的阴霾暂时一扫而空。
这句玩笑话轻松活跃了气氛。
薄相言见她笑了，神色顿时舒缓不少：“去了你就知道了。”
现在时辰还早，姜晴午反正也没事做，便同意了。
“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师傅那儿，今天的字帖还没给师傅看呢。”
“那我在外面等你。”
姜晴午点头，然后冲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她从怀竹那儿出来之后发现薄相言的侍卫在门外等她。
见她出来，惊鸿道：“姜小姐，您这边请。”
薄相非寻常之辈，他身边的侍卫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身姿挺拔，走路无声无息，腰侧佩着一柄长刀，话不多，但一看就是办事十分牢靠之人。
薄相言的马车就停在院子外面。
这辆马车从外面看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一点儿都配不上他的身份。
但等姜晴午上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马车内的空间十分宽敞，设有两个软座，中间放置着一张小茶桌，桌上的炉子里热着茶，旁边还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
姜晴午坐在薄相言对面，微微颔首作礼，规规矩矩的目不斜视。
马车缓缓动起来。
薄相言看出她的拘谨，主动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姜晴午双手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又下意识的一缩。
茶水震荡洒了一些出来。
澄黄的茶水溅在她衣服上洇开了一片。
“这么紧张做什么？”薄相言递给她一块儿帕子：“我又不会真的把你卖了。”
姜晴午接过手帕尴尬的擦拭着衣服上的茶渍，低下头没说话。
他这个人越接触下来越发现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跟外面那些唬人的传闻中说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王爷，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姜晴午实在是很好奇，他们两个人的交集也仅限于他帮过自己，而自己需要抄写佛经来报答而已。
她不认为薄相言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
就是单纯的好奇。
薄相言端起杯子，面无表情的抿了口杯中的茶：“给一会儿留点惊喜，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不肯透露更多，再问也是自讨没趣，姜晴午索性闭口不言。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停了下来。
薄相言先下了马车，然后站在车旁，把手臂递给她。
姜晴午看到他的动作，犹豫住了。
他是王爷，两人尊卑有别，自己搭着他的手臂下车显然不合适。
顿了片刻，她还是没把手放上去，自己跳下了马车。
惊鸿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咽口气。
薄相言倒是没有觉得尴尬，他收回手，仿佛刚刚那件让人尴尬的事没发生过似的。
马车停在一家铺子前。
姜晴午抬头念出了名字：“含沙馆？”
薄相言迈步向前：“走吧，进去吧。”
姜晴午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铺子。
刚一进门，一股浓浓的墨香就钻入鼻孔。
掌柜的见到薄相言，笑意盈盈道：“王爷，您来了。”
薄相言点头：“上次上你留的东西到了吗？”
掌柜的道：“到了到了，您要是还不来我就准备给您送到府上去呢。”
姜晴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的视线完全被铺子里的这些笔墨纸砚所吸引。
看到那些精美的烟台，她小心翼翼的触碰，眼神难掩惊喜。
不知什么时候，薄相言出现在她身后，手指顺着她的视线拿起其中一方砚台问：“这个如何？”
“这可是端砚，名砚之首，砚石紧密坚实温润如玉，储水不涸，又不损毫，自然是极上乘的。”
薄相言又问：“喜欢吗？”
姜晴午抿唇，不解的看着他。
“若是喜欢就一起买了。”
“给我买？”姜晴午立马拒绝：“我不缺这些，不用给我买。”
突兀的送礼不仅不会让人开心，反而会让人怀疑送礼人的动机。
薄相言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笑着解释：“别多想，这佛经是为献给太后的，笔墨纸砚当然都要用最好的，这些都是为了方便你抄写佛经罢了。”
正说着话，掌柜的拿来了一只狼毫毛笔。
这支笔看着就与众不同，笔杆是暖玉制成，笔尖狼毫根根分明，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
薄相言接过笔递给姜晴午：“若是工具不用最好的，又怎么衬的上你的字呢？”
“王爷，这……”
薄相言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当即让惊鸿付了银子。
出了门，他把毛笔交给姜晴午：“抄写佛经也不是什么多轻松的差事，对你来说一支合适的笔就像士兵拥有趁手的兵器一样重要，太后的寿辰就快到了，我用这种方式催你，还请姜小姐不要见怪。”
无功不受禄，他这话一出，姜晴午反而放下了心。
原来是为了催促她抄写佛经啊。
姜晴午接下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会按时完成的。”
他们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薄相言便提出一起用过晚饭再送她回去。
姜晴午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薄相言考虑周到，还特意让惊鸿去丞相府知会了一声。
待吃完饭，他把姜晴午送了回去。
到家已是天黑。
水杏打水来给姜晴午沐浴，然后说到王氏今天过来了。
“王夫人去沈家要您的嫁妆，您猜怎么着？那个老妖婆非但不给，还说什么您跟沈皓凌压根儿没退亲，还要找老爷说这件事呢！”
沈母的为人姜晴午十分清楚。
小家子气，或许是之前落魄过，所以把钱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她会霸着嫁妆不给也在姜晴午的预料之内。
“这个老妖婆还敢找老爷，老爷本来就不看好沈皓凌做您的夫婿，我看她真是疯了！”
姜晴午往身上淋着水，心不在焉的问：“婶娘怎么说？”
“王夫人说让您不用担心，她明天就找人去把沈家围了，大不了就把这件事闹大，反正闹大了丢人的也是他们。”
忽然一阵疲惫。
那些嫁妆里有很多都是她娘留给她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沈皓凌，必须拿回来才行！
另一边，沈皓凌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刚准备去看看他娘，就听见屋内传来骂声：“我就不给！我倒要看看我不给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第25章
不给我就不走了
沈皓凌匆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沈母坐在椅子上气的直拍桌子，一旁沈婉儿也在愤愤不平的劝。
“怎么了？”他倒了杯水走过去帮沈母顺气儿：“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生这么大气？”
沈母冷哼：“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那天要是不放走姜晴午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皓凌被说的一头雾水，只好问一旁的沈婉儿：“到底怎么回事？”
沈婉儿也直跺脚：“今天那个媒婆来过了，给了我们三天时间，让我们把姜晴午的嫁妆还回去！”
他们两个人已经退亲。
姜晴午也把聘礼退回，还嫁妆是理所当然。
沈皓凌还以为多大的事：“那就还回去啊，里头有不少东西都是她娘留给她的，退亲了本来就该还给她。”
这些事一直都是沈母在操心，沈皓凌还以为嫁妆早就还回去了。
沈母上次的气还没消，听到他这样说，猛的一下站起来：“你说的轻巧，怎么还？拿什么还？”
沈皓凌不懂他娘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那些东西怎么抬进来的就怎么原封不动抬回去就好了，怎么还不了？”
沈婉儿上前把两人隔开，然后对沈皓凌道：“哥，你怎么还不懂啊？那嫁妆真的还不了！嫁妆……嫁妆娘已经动过了！”
“什么？”
沈皓凌皱眉，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娘！您怎么能动她的嫁妆呢？”
沈母理直气壮道：“为何动不得？她嫁进咱们家就是咱们的人了，她的嫁妆也就是咱们家的东西了，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我跟她已经退亲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要还给她的！”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不争气放跑了姜晴午，她早就是咱们家的人了！”
沈皓凌因为之前的差事没办好今日被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狠狠申饬了一顿本来就心气儿不顺，回到家得知他娘霸占着姜晴午的嫁妆不还，就更是着急上火。
他不想惹他娘生气，可是一着急话就难免说的重了：“我身为朝廷官员怎么能做出强人所难的事呢？更何况我们已经退亲了，你还不把嫁妆还给姜晴午，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您让那些同僚怎么看我？陛下又怎么看我？咱们家还没穷到需要霸占她嫁妆才能活的地步吧？”
眼看沈母因为他的话又要气短，沈皓凌长长的叹了口气。
过了半晌，他终是败下阵来，放软了语气道：“罢了，那嫁妆你花也就花了，花出去的部分我补上就是了，你把剩下的给我，我明日差人给她送过去。”
可沈母丝毫不懂得见好就收：“没有剩下的，那嫁妆我早就花完了！”
沈皓凌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花完了？”
姜晴午当时光是陪嫁的银子就带了上万两，更别提还有其他的金银器具各色首饰了，那么多钱那么多东西就一样都没剩下？
“娘，您别开玩笑了，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全花完了？”
沈母戳了戳沈皓凌的脑袋：“你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娘总要为你打算吧？官场风云莫测，万一你像你爹那样落得个……”
她嫌晦气，没说完，叹了口气又道：“姜晴午带来的那些嫁妆我都拿去置田买地了，还给你妹妹盘了几间铺面，这些东西哪一样不要钱？就这你娘我还倒贴了不少呢！”
沈婉儿不知轻重的道：“哥，娘这都是为了我们打算，不能怪娘。”
是不能怪他娘。
他也没有资格去责怪。
可是姜晴午的嫁妆怎么办？
他不想两个人临了临了分开了，自己在姜晴午心中再落得个不好的印象。
若是不把嫁妆还回去，姜晴午怎么看他？她身边的那个小白脸怎么看他，那么多同僚又会如何议论他？
沈皓凌光是想一想就脊背发寒。
沈母没看到他突变的脸色，还在喋喋不休：“要我说，那丫头没那么容易放下你，一次不成干脆再来一次，先把她弄到手再说！”
沈婉儿在一旁附和：“是啊哥，娘说的有道理，你就听娘一次劝吧。”
“把铺子卖了。”沈皓凌有气无力道。
沈母嗓音尖锐：“你说什么？”
他恹恹的重复：“我说，就算把铺子卖了也要把嫁妆还回去，我沈皓凌当初跟她在一起图的不是她家的权势，现在分开了也不会图她一个铜子儿！”
沈母看他态度坚决，顿时两眼一黑：“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她向后一倒就要晕。
只可惜，她还没晕过去，沈皓凌倒先倒了下去。
这可把沈母吓坏了，她一边让人把沈皓凌抬回房间，一边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很快找出了病因，问沈母他是不是之前就有旧疾在身。
沈母连连说是。
大夫摇头：“他这个病可麻烦啊，不好调理，我先开副方子，这方子虽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沈母被大夫的话吓得不行。
她抓住沈婉儿的手无措的道：“这可如何是好啊？你爹走了，现在难道还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沈婉儿稳住了沈母，忽然想到什么：“娘，姜晴午那里有药！之前哥每次犯病都是她给哥熬药的，她的药很管用，上次她给哥吃完，哥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
“对！姜晴午！你快去！你现在就去找她拿药方！”
沈婉儿不敢耽搁，赶紧去找姜晴午。
姜晴午本来都已经睡下了，外面守门的小厮说沈婉儿在外面砸门，非要见她。
“不见。”姜晴午翻个身，不耐烦的捂住耳朵。
小厮道：“我已经跟她说了您不见她，可是她就是赖着不走！说沈大人旧疾复发，让您把药方给她。”
姜晴午缓缓睁开眼睛。
她还记得上次自己上赶着给沈皓凌送药时却看到他跟宋语嫣搂搂抱抱。
沈皓凌还说，他又没求着她送药，都是她自己上赶着熬药送来的，说她生病也是自找的。
既然如此，这会儿还来找自己要什么药？
姜晴午翻个身，淡淡的对门外小厮吩咐：“我不是大夫，我的药方也未必管用，让她去找大夫，再在外面闹就把人扔出去！”
小厮得到吩咐，立刻去了。
他把姜晴午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沈婉儿。
沈婉儿听后恶狠狠道：“那个药方明明就是她专门去给我哥求的，怎么可能没用？我看她就是见死不救！”
小厮不耐烦的赶人：“你再闹小姐也不会给你药方的，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