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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过此时再运行体内灵气,只觉畅通无阻,神识清明,一扫前些日子困顿艰难的惨状。我吐出一口气,在黑暗中念决点燃了油灯,明明灭灭的灯光照耀四周,此时便觉得腹中饥饿,口中生津,便想着下床叫小二弄些餐饭来。

    雪白的脚刚一触地,正要站直,却忽而觉得腿根一软,此前一直心神不定,竟是没觉察到我叫韩棠奸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整个人都要坠下去,我一时本能伸手扶床栏,这一下,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直直刺入脑海!

    “啊——”我短促地叫了一声,手连忙泄力,人也倒在了地上,这么去看掌心,便发现那鲜血正如一团扩大的墨点,染红了掌心的绷带,一时间,手掌心突突发痛,直叫我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正这时,听到门外有窸窣声音,我立时抬起头,“是谁!”

    也不知为何,心乱如麻,直怕被妖道又设计暗算。

    透过木门仿佛看到有人在外面廊道上站着,听到我的声音也不动弹,我一时惊慌,正要起身拿神识探寻,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师兄,是我。”

    是韩棠?

    正怔怔然说不出话,就听到韩棠似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听他说,“师兄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便开口道,“我……手不慎碰了一下,痛……痛得厉害。”

    正痛得嘶嘶叫,就听到韩棠又说,“那我进来为师兄看看。”

    我嗯了一声,片刻后,厢房门被人从外拉开,廊道外是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清冷的银色光辉朦朦胧胧地照射在韩棠的身上,为他染上一层迷离,我见他没有束发,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眉宇间冷若冰霜,只觉得此情此景让人胸臆间翻动着淡淡的惆怅。

    我正拿胳膊肘撑着坐回塌上,韩棠踏月而来,离得近了,便嗅到他身上的雪松味越发沁人心脾。

    我瞧着韩棠的语气和平日并无区别,也不似我离开时那般失魂落魄,只是不知他为何深夜驻足廊道。

    他到我面前后也不坐下,只是垂着眼看我,叫我只能仰着头看他或是不看他,这动作叫我有些不适,正不安地动了动,就听韩棠说,“师兄把手给我。”

    只能将那只受伤的手抬起来递给他,韩棠只看了一眼眉头似乎就微皱起来,口中说,“师兄不可再如此,这妖道的匕首上带着寒毒,并非寻常刀伤,哪怕是用了最好的仙药,恢复起来也更慢些,如此再开裂几次,师兄的手……”

    “我一定得好!”我着急地开口,抬起眼看他,“我,我还得练剑……”

    韩棠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说,“我为师兄换药。”

    我一听换药身子便本能地一抖,此前那疼痛简直叫我终身难忘,而那日尚有顾庭雪在身后抱着我,今日叫韩棠按着换药,只怕要生生脱一层皮。

    韩棠一只手握着我,另一只手缓慢撕开那绷带,我几乎是垂着头不敢看,只觉得最后一层被揭开时,掌心的的嫩肉便一阵阵抽痛,叫我闭着眼除了感受痛楚外别的什么都无暇顾及。

    他动作很快,将染了血的绷带丢到一边,又仔细看我的掌心,“药已起效了,只是伤口崩开,再上些药就好了。”

    韩棠见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曾开口安抚我,只从储物袋中掏出那白瓷小瓶,对我说,“师兄别躲,早些恢复我们便能早些动身去秘境了。”

    我听他说秘境便来了精神,抬起头看他,“秘境离此地多远?”韩棠扭开那白瓷小瓶上的盖子,口中道,“不是太远,等……顾师兄回来,师兄手也好了,我们稍作整顿就能动身了。”

    不知为何,我听他说顾师兄总觉得头皮发麻,又觉得实在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情绪,一时不敢再说话,韩棠垂眸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忍着点。”

    话音刚落,便感到掌心如十万根银针一样扎痛,叫我瞬间整个人都不住往后退缩,“师弟……痛,好痛!”

    口中念着他的名字就想跑,却被韩棠硬是握着手腕,强硬地低喝,“师兄!”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另一只手想握紧了舒缓疼痛,不知何时也被韩棠紧握在手中,他指尖一用力,叫我整只手掌是没了力气,虚弱地被他困在掌心里。

    酷刑在我眼中许是持续了一万年之久,等韩棠重新为我打上雪白的绷带时,我整个人鬓发已叫冷汗打得湿透了。

    韩棠似是叹了一口气,坐在我身旁,见我垂着眼发抖,才轻声开口道:“师兄怎么如此怕痛。”这话说的不像是问句,倒像是一句叹息。

    我咬着牙,片刻后,才断断续续回答他,“天生如此……我,是较寻常人怕痛些……让,让师弟见笑了……”

    韩棠轻轻抬手为我擦去鬓发边的汗水,我微微抬起眼看他,就见韩棠目光幽暗明明灭灭,只是还没等我捕捉到那其中的万千情绪,就见韩棠眉宇间又化作一片冰雪。

    “这伤多久才好?”我问道,如雪般的青年微垂了一下睫毛,道:“师兄好好休息,约莫七日即可痊愈。”

    “竟如此久?”我倒吸一口冷气,韩棠低声说:“师兄再不可受伤了,此伤口伤筋动骨,若是再崩裂,许是大罗神仙都难救师兄这双手了。”

    我自觉韩棠不是说大话吓唬我的人,怔怔地看着掌心,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气得发抖,浑身都在发冷颤栗,“那妖道……如此歹毒……我,我……”

    韩棠似是叹了一口气,道:“他已经死了,师兄莫要再动气了。”

    我只觉得不是他伤了手,自然不是他着急!可到底没说出这负气话来,沉了沉心神,才另找了个话题开口道:“你,怎么在那廊道上?”

    韩棠目光飘荡在空中,仍是乖乖答道:“睡不着,便起来看看。”

    我咬了下后齿,没有蠢笨地问他为何睡不着,又装作关心道:“师弟今日身子感觉如何了?”

    他点了点头,接着站起身与我告别,“师兄,那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我问他,韩棠轻声答道,“去雷箬山看看,那儿是秘境的入口,只夜晚才打开,此次毕竟危险,我去做些准备,师兄就在此好好休息吧。”

    我眨巴眨巴眼没说话,就见韩棠转过身踏着苍茫月色离开了。

    如此这般也好,我瞧他是叫我那番话说得又回到了自己师弟的位置上,一时间终于忍不住舒了一口气,觉得好歹过了韩棠这一关,只是顾庭雪……

    这时又感到肚中饥饿,便硬撑着从床上起身,到楼下招呼小二给我弄点饭菜。

    一番折腾,又过了一阵子,小二给我在桌上布了些饭菜,我拿筷子吃了几口,才觉得连日来的阴郁终于消散了些。

    正吃着菜,把玩着手中那云衡仙君的盒子,突然听到门扉一响,本能地将盒子藏入袖中,就见那门外人没半点礼貌,径直踏入我门内,而如此作风的人——除了顾庭雪,也再没有旁人了!

    他与前日没什么变化,衣角都未染上半点沙尘的痕迹,垂眸看到我在吃饭,微微眯了眯眼。

    我一向是惧怕顾庭雪的,此事之后更怕得厉害,只是看着他便不由得软声软气同他说话,“顾师弟,你回来了。”

    就见顾庭雪大踏步向我走过来,那眼神我暗道不好——

    正要起身,忽然被顾庭雪一拉,整个人都倒进了他的怀里,这一下叫我后腰发麻,赶忙喊,“别,别,庭雪,我……”

    他表情一怔,突然皱起眉,直接伸手到我的腿心就要摸,刹那间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我怕他已成本能,几乎就要甩掉筷子往床上跑,却被顾庭雪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给拽了回来,这么盯着我看时,恍惚间看他眼眸几乎如狼一般闪闪发亮。

    “师兄,你和韩棠……”

    他咬牙切齿,我不由得缩了一下,犹豫着不敢说话。

    在欺骗顾庭雪和被他识破然后欺辱之间——到底是咬牙选择了坦白。

    “他中了毒,我必须得帮他。”我鼓起勇气,直直地盯着他看,“你不在客栈,我二人并非故意……”

    顾庭雪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接着我见他骤然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那双狼一样的眼眸几乎已眯成一条细缝——我见过他生气,却没见过他如此生气!

    “你,帮他?”他一字一顿地念着。

    我试着解释,便说:“你二人在秘境中是否遭那妖道暗算?我见他突然口吐鲜血,浑身发烫,若不帮他只怕有性命危——”

    话还没说完,一阵疾风擦过耳边,我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顾庭雪的面孔,这男人像一只愤怒咆哮的苍狼,眼眸最中心那一点瞳仁已缩小为一个点,而他赫然是一拳砸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口中的喘息近在咫尺,宛若野兽。

    我惊恐地注视着他,担心被顾庭雪突然发疯按在床上一番强奸,韩棠是温柔如水的,顾庭雪我却是万万不敢惹,又担心被他操又担心被他怒极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

    电光石火间,我转身就要跑,刚从顾庭雪身边钻过去,就被拦腰抱着锁在他怀里,那力道大得近乎掐碎我的腰肢,直叫我喘不过气。

    “顾庭雪!——”我赶忙喊着他的名字,只怕他和韩棠一样眼底发红失去理智。

    只这时,却听到顾庭雪在我耳边嘶声说,“师兄不是恨不得我二人死在那妖道手中吗?现在你告诉我,你叫韩棠操你,是为了帮他?”

    “我不是!”我本能地否认,挣扎着要跑,可那环绕腰间的手臂却如千斤重,仿佛直直要将我坠入地狱。

    “师兄勾引我双修,是为修为,今日叫韩棠与你交欢,是为让韩棠放下此前幻境中看到师兄的真面目吗?”他在我耳边嘶声道。

    “我……我没有,”我咬牙否认,“冷静下来好吗……庭雪,庭雪,求你,我,我只是被那妖道蛊惑了,我不,我不——”我试着安抚他,软声软气地祈求,“庭雪,我痛,我手痛,你松开我。”

    “说。”顾庭雪松了松手臂,接着,我见他口中念了一句什么,这整间厢房都被下了禁制,“从头到尾。”

    我无助地想挣扎,可顾庭雪只是松了手臂,却没有完全放开我,犹豫再三,便只能认命地开口。

    从昏睡过去到遇到燕郎,再到被二人搭救,韩棠失控,我与他交欢,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当然隐去了其中本能地觉得会激怒顾庭雪的部分,美化了内心的想法。

    不确定顾庭雪是否会相信,只是他唇角始终挂着不屑的冷笑,让我内心惴惴不安。

    “庭雪,这,这就是全部……我,我是错了,我被蛊惑才做出了傻事。”我试着再次开口解释,顾庭雪终于松开了手,在我松了一口气,从他怀中终于能出来时,我回过头,见他正默默盯着我。

    “庭雪,你相信我,我帮韩师弟,我帮他是因为他中了毒,如果是你,我也会——”

    我瞪大眼精望着顾庭雪,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如果不是我已经非常熟悉他的情绪,我几乎以为顾庭雪是要把这一页翻篇了。

    顾庭雪忽然伸手将我从面前捞到他怀里,我正要挣扎,就见他伸手狠抱着我到窗边,此刻已是深夜,只是虎邱镇与其他地方不同,此地是前往秘境的枢纽,随时都有修士往来匆匆,自那燕郎死后,镇中更是熙熙攘攘,一夕间就来了不少修炼人士。

    “师兄看到那女子了吗?”顾庭雪在我耳边问,我看那楼下正走过一漂亮女修,惴惴不安地点头。

    顾庭雪轻笑了一下,“师兄可知道,那妖道的毒异常凶猛,一旦怒火攻心便会淫毒发作,非得泄身才得解脱,否则七窍流血而死,只是这毒诡谲异常,与任意一人交欢一场便可解毒无事,可若与心中所念之人交欢,便不可控制,兽性大发,只怕要将人操死在床上才好……”

    我瞪大眼,就听顾庭雪在我耳边嘶声道,“师兄,你想叫我操你还是操她?”

    31、心中无情爱,拔剑自然快

    顾庭雪禁锢着我的手臂几乎都在发热,而这样的温度和神态,我在韩棠的脸上也曾看到过,结合他突然说出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叫我忍不住再次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男人很生气,非常生气,或许比在幻境中见到我见死不救更生气。

    “顾,顾庭雪,你说什么胡话!”我故作冷静地开口,不想让顾庭雪看透那强装冷静背后的惊惶。

    顾庭雪只是盯着楼下,脸上挂着一个冷笑的表情,眼眸燃烧着烈火,“师兄就是喂不饱,是吗?”

    他将视线转到我的脸上,那眼神叫我警铃大作,正要说话,就被顾庭雪按着后颈制住,如同捉住一只幼猫般掌握了我的生杀大权。

    离得极近时,便看到顾庭雪乌黑的眼眸中央紧缩的瞳孔,他死死盯着我,面无表情,“庭雪,你冷静点……”我试着安抚他,话音刚落,顾庭雪已直接吻了上来。

    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缥缈议论声我才猛然惊醒!只见窗户大开,顾庭雪这架势竟是要把我按在窗户边当着外面行人的面上给操了!

    情不自禁地发出挣扎的哼声,同时我用手臂想要顶开压着我的顾庭雪,但被后者及时格开,力道极大,叫我忍不住痛呼。

    接着,顾庭雪便咬住了我躲闪的软舌,我下意识地就要去咬他,听到顾庭雪发出嘶嘶的声音,但他按在我脑后的手掌却按得更紧了,凶狠地嚼咬着我的唇瓣,血腥味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刺痛折磨着我的大脑,直让我浑身发软。

    又吻了一会儿,顾庭雪松开了手,我抬起眼惶惶然看着他,就见他舔了舔唇,蹭掉了唇边的鲜血。

    那楼外的道上有修士在惊异地议论我二人,羞耻愤怒席卷了我的心神,叫我忍不住好声好气地开口祈求,“庭雪,你别这样。”

    “没料到我会这么生气吗?师兄?”他轻声开口,“在你想让我死之后,你还在指望什么呢?和从前一样兄友弟恭,一团和气?”

    “我,我没想让你死……”我忍不住打断他,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颤抖,我只是见死不救而已,在心底狡辩道,我又没有出手害他!却知道这话说出来也不会让顾庭雪的愤怒减少半分,到底诺诺不敢开口。

    顾庭雪轻声笑了一下,又道:“师兄,你知道我和韩棠的心意了吗?”

    我哑然了一下,只感到额上冒出冷汗来,不由得垂下眼,谨慎地回答道:“我,之前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顾庭雪好似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余光瞥见楼下还有人在偷偷看我二人,只觉得脸上臊的厉害,“庭雪,我,我做错了,你别生气。”

    我试着开口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抬起眼时见顾庭雪眼底好似蕴藏着风暴,一时脚下发软。

    “我想操师兄。”顾庭雪舔了舔唇,狼笑道,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我。我被他压在窗栏上,腰肢发软,赶忙从窗口回到厢房,抬起眼看顾庭雪。

    “庭雪……你冷静点,我说了,如果是你我也会帮你。”我柔柔地开口,小心地注视着他的表情。

    若他真喜欢我,我也万万不该沦落到如此境地,爱我的人多的是,在我谢辞的人生中,从不缺旁人的爱慕和渴求,可像顾庭雪这样叫我陷入如此境地进退维谷的还是头一遭。

    思及此,又只能痛苦地意识的确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招惹了他,却万万没想到……

    “师兄有哪里值得我喜欢呢?”顾庭雪仿若叹息般地念着,目光也不再看我,垂着眼眸凝视着面前的虚空。

    我轻轻锁上身后的窗,小心地看着顾庭雪,口中轻道:“庭雪,你别这样……师兄,师兄也喜欢你。”我顺着他说,只想着让他别再如此发疯了。

    顾庭雪的眼瞳好似颤抖了一下,再抬起头时,我见他黑曜石般的璀璨双眸几乎已经蒙上了水雾。

    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企盼此事若能拿睡觉解决也没什么大不了,其实仔细想想,若他和韩棠都对我有情意,那岂不是更能为我所用……

    “庭雪,师兄也喜欢你,你信我。”我又重复了一遍。

    顾庭雪好似笑了一下,不知他信了没有,我又回忆起那日闯入他的居所勾引他与我交欢时,仰起头在他唇角印下的吻,不由得再走到他的面前仰头去吻他的唇,轻柔小心地如同猫儿一样。

    “那师兄也喜欢韩棠?也喜欢凡间那个人了?”顾庭雪在我的唇边轻绽开一朵笑花,我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见顾庭雪垂眸凝视着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一时不懂他为何还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僵硬地说不出话。

    接着见顾庭雪似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垂眸看我:“师兄在妖道那儿得知了我二人心意,便是笃定我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伤害师兄吗?”

    “我不是……”我咬着牙道,仰头再去亲他的唇,“我做错了,我,我知错了!庭雪,你知道我一直嫉妒你和韩师弟,我……我却从来没想害你们死,我知道错了,所以韩棠受伤后我去帮了他——”

    “事到如今,师兄还想耍我玩吗?”他看起来不像是十分愤怒的样子,表情冷静,甚至抬手搂住了我的细腰,我惴惴不安地吻着他的唇角,听到顾庭雪好似喃喃自语道:“我不怪师兄,此事也不会再与任何人提,想必韩棠和我一样,师兄大可放心。”

    “……”我是心意达成了,可心底的惶然却没有半分减少,感到顾庭雪收紧了拥抱着我的手臂,在我耳边轻声地呢喃:“只是师兄,莫要再说这些谎话伤人心了。”

    我哑然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才憋出几个字来,“我,如果我心中没有师弟,便不会和师弟一直……一直……庭雪,我没骗你!”我试着反驳。

    “你,说你心中有我?!”顾庭雪骤然嘶吼着,掐着我的腰将我钉在身后的床榻上,天旋地转间,叫我眼前恐怖地眩晕起来,只能瞪大眼在他身下不住地喘息。

    顾庭雪嘶嘶地吼着,仿佛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如果师兄在意哪怕半分我的感受,你会知道我不愿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可师兄今日叫韩棠操你,明日又对其他男人张开双腿,你妒我,恨我,幻境中巴不得我去死,为拉韩棠下水对他双腿大开,师兄是和以前勾引我一样去勾引了韩棠?现在,师兄告诉我你心里有我,你喜欢我?谢辞,你管这叫喜欢?”

    我怔怔地看着他,害怕地张开了嘴又合拢。

    顾庭雪轻喘了一口气,压在我身上的躯体火热异常,我瞧见他眼眸里都是火焰,身下竖起的孽根已悍然顶在我身上昭示着恐怖的存在感。

    “你来找我双修时,我就知道师兄睚眦必报,心胸狭隘,想来是有什么企图……后来知晓师兄是为修为,我却全不在意,只以为与师兄朝夕相处,师兄这心里便能有我。”

    说到这,顾庭雪冷笑着看我,眼底冰冷一片,接着说:“却不知原来谁都可以,韩师弟待师兄温柔有礼,师兄便愿意献身于他,一个凡尘中的俗人,对师兄修为无甚助力,都能得到师兄的青睐,谢辞,我的好师兄,你没你想象的那么冷漠骄傲,高不可攀。”

    接着,顾庭雪从我身上起身,拿手揉了揉额前散落的碎发,黑发穿过修长白皙的手指跳动着。

    “我顾庭雪不愿如此,”他似是烦躁地皱起眉,冷静地说,“师兄,我们结束了。”

    我见顾庭雪整好衣衫就要往外走,被他刚才那一番话震得浑身发软,又觉得心下惶惶然。一时间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一时间又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后怕。

    那感觉让我浑身颤抖,便忍不住开口破罐子破摔怒吼道:“我就是如此,我天生的铁石心肠铜肝肚,顾庭雪,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你和韩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和你双修,难道,难道是我和你结为道侣了吗?!——更何况,我早就不想与你双修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顾庭雪,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顾庭雪背影一顿,到底没说什么,径直解开了厢房的禁制踏步出门外。

    我闭了闭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明明这一切就是我想要的——顾庭雪和韩棠应都不会再念着我见死不救之事,我也再不用与他二人纠缠不清——

    这么慢慢想着,忍耐了好一阵子,那股难耐的痛楚感终于在胸腔里缓慢揉成一团消失了。我啧了一声,整好自己的衣衫,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便立时踏步出门下了客栈,迎着夜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客栈中没见到顾庭雪的身影,想来他身中那淫毒……便是随便与一人交欢即可解毒,我忍不住掐了一下掌心,只恨自己为何又思量起他来。

    路上行人匆匆,大都是通过此地前往秘境的修士,我头戴斗笠,顺着街道缓慢地往前走。

    不知何时走到一片湖滨,白亮亮的水横在面前,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上前一步了,团团的圆月在水上浮沉,时而被微微动荡的水影弄成椭圆形。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丢出去,把那轮圆月砸成碎片,我皱着眉在心底暗骂这一切,只恨自己当年为何要去招惹这人,现在给自己惹了满身的麻烦——而我现在在这湖边却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顾庭雪和韩棠的脸。

    圆月很快恢复原状,水面的圈一圈圈扩大着,我在地上捡起石子乱丢,心思纷乱。

    最终一把丢掉手中所有碎石,心下一狠,只道从未有人这样对我谢辞如此出言不逊,才让我心乱如麻,只是不论顾庭雪,还是韩棠,都是我修炼道上微不足道,惹我心烦的玩意罢了!

    32、你见过云衡仙君吗?

    接下来几日天色愈阴暗了,到了晚间时分竟下起雪来,雪花有梅花那么大,漫天飞舞,掌柜的叫跑堂的到门口扫雪,把瓦楞上的积雪也扫落下来,那小二应了一声就执着扫把出去扫雪了。

    这日头来了越来越多的修道仙长,整个镇子也热闹起来,小二瞧着那一个个路过的神仙人物啧啧称奇。

    正这时,就听到楼上有人唤他,仰面一瞧,正看到一个青丝挽叠如云,面容皎洁俊俏的仙长撑起窗来,小二立刻认出这正是这几日住在店中的漂亮仙长,便赶忙应了一声。

    “你去给我买些墨锭来,要最好的。”那仙长道,又扬扬手,漫不经心地吩咐:“再带些小点,要清甜可口的。”

    小二唉唉答应,立时放下扫帚,就见那仙长随手一丢,小二伸手去扑,正握住金光闪闪的元宝一枚,正要仰头,就见仙长已收了窗,只能看到乌黑的发尾轻盈地划出弧线来。

    不多时,小二已买好东西回那厢房,端正立着敲了会门,听得里面传来淡漠的嗯声,才推开门进了去,正看到那仙长点了一盏长明灯放在桌前,窗外风雪翻滚,叫窗边的竹帘轻轻地摆动。

    火光映过竹帘仿若水波一样在室内的一应物事上飘荡,那漂亮的仙长正坐在靠窗的红木方桌边,左手按着一本书,右手指尖夹着一支笔,只是仔细去瞧,却看到他双手都打着绷带,更衬得那双雪白素手冰肌玉骨,仙长垂着眼眸,光影的水波纹在那桌上一晃一晃,衬得他笔下的字都在跳舞。

    “仙长,都买来了。”小二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喉头上下滚动,再轻声说,端端地托着上好的砚台和墨递给这仙长,那人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便随意道,“可会研墨?”

    小二点点头,就见那仙长叫他站在桌边,漫不经心地吩咐着:“那便给我磨些墨水,买来的糕点放在那儿。”他指着另一个方桌,小二忙不迭招办了,接着小心地站在那仙长跟前,尽心尽力地研起磨来。

    离得近了,更觉得这仙长气韵不凡,从头发丝到指尖都透着矜贵和高傲,身上没有平日里所见其他修士们风尘仆仆的味道,反而是幽香弥漫,也漂亮得不似凡人……

    “可会认字?”仙长似在抄写手边压着的古书,做拓本,写了一会儿抬起眼问他,小二尴尬地笑笑摇头,“不认得。”

    那仙长微微蹙眉,却没说什么,只是闭了眼睛叹了口气,又写了一会儿,这么看着,叫小二几乎看痴了去,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就见仙长放下毛笔,又叫小二给他取清水来洗手。

    打来清水后,就见仙长拿水润了润白玉般的指尖,又锁着眉头一层层剥掉手上打着的绷带,这么一看,小二便瞧见他那双白藕般的手背上赫然攀着一道狰狞的粉色伤口,似是正长着新肉,他嘶嘶地叫了一声,取出药膏来细致抹上,再开口道:“这几日可还有妖兽作祟?”

    “都没了。”小二回答道,“全托流云峰的福,大伙都知道是流云峰的仙长们来除了妖道!前几日那流云峰的仙长还给受妖兽伤害的镇民分发了草药!流云峰不愧是天下第一门派!”

    小二见那仙长动作一顿,便又好奇问道:“不知仙长是哪里来?”

    漂亮的仙长拿水盆边的帕子擦干净手,再取出雪白绷带来一圈圈缠上,抬起眼答道:“正是流云峰来的。”小二惊得合不拢嘴,激动地简直就要跪到地上去,口中呼啦啦喊着不愧是流云峰,就见那仙长漫不经心道:“行了,这几日隔壁那两位仙长你可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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