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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凌清远安静地说道,“她对我很好。”

    盛佑扯了扯嘴角,“董事长对你确实特别,凌崇亮在她那儿一直讨不到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盛叔。”凌清远笑了笑,两只手闲散地抄进口袋里,抬起下巴看了盛佑一眼,说:“盛叔,我缺钱。”

    “缺多少?”盛佑毫无迟滞地回应,“上个季度的分红应该还没给你。”

    “你看着给吧,还是老规矩,别让我爸妈知道,反正店里的事情你和盛姨处理,我只要现金就行。我是学生嘛,也没办法帮忙插手管理店里的事,做个甩手掌柜也挺安稳的。”

    盛佑低头一笑,目光中似乎想起了过去:“多谢你了,清远。”

    凌清远摆摆手:“这是双赢,当时我要是不帮你,现在手头哪里来的闲钱——何况当年我能给你的也不多。”

    “那是燃眉之急。”盛佑合眼轻嗤了一声,“谁又能想到当年愿意帮我和我妹妹的,竟然是你。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重新在凌氏立足,也全都靠你才能做到。”

    “别期期艾艾忆当年了,不过五年前的事情,说得我很老了似的。”凌清远微涩地抬手碰了碰鼻端,两人恰好走到了医院门口,阴霾的苍穹之上,乌云密布。

    “对了,姐姐估计暑期要打工。”凌清远停住脚,“我到时候推荐她去店里,你让盛姨帮我照顾照顾她,但要帮我瞒着,不然她肯定不爽赚的是自己人的钱。”

    盛佑点点头,望向凌清远的眼中多了一份凝重:“那天你说的事……”

    “我要和她在一起。”凌清远慵懒地眯着眼感受拂面的风,“也不想瞒着你们。”

    “凌家会变天的。”细想到凌家幕布后的种种勾心斗角,盛佑就忍不住为这两个孩子担心:“要是让他们知道……”

    “I

    dont

    care.”他耸耸肩,桃花眼笑得放肆,“那些人,我什么时候在乎过?”

    “——等我十八岁,我就自由了。”

    临别前,盛佑忽然记起什么,提醒了一句,“刚才你在和董事长聊天的时候,似乎有人打电话给你。”

    因为静音又关了振动放在桌旁,他怕凌清远忘记。

    凌清远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十多个的未接来电记录,全都来自凌思南。

    “这么想我啊。”他低语着笑道,抬手翻了翻,似乎还有来自她的未读微信消息。

    [被妈妈带去吃饭了,SOS。]

    [拐卖,速来!]

    [凌清远,你再不来你老婆和姐姐都!没!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微信定位图。

    凌思南正襟危坐地盯着面前的菜肴。

    日本料理,虽然有海鲜,但是生的,她超不喜欢。

    对面的父亲凌邈举着酒盅和那位沈伯父相谈甚欢,清酒一壶一壶呈上,母亲邱善华也笑脸相迎地奉陪。

    看来这个沈伯父是个大人物。

    “思南,你敬伯父一杯。”凌邈唤回她的神智,吩咐她敬酒。

    凌思南的眼神黯了黯,她不想。

    “快点!”凌邈又催促了一句,“别扭捏了!”许是酒喝多了,凌邈的语气重了一些。

    凌思南的手抚在酒盅的杯沿,另一只手偷偷在桌下捏着手机。

    死混蛋凌清远,就知道你信不得。

    混蛋混蛋混蛋。

    在心里暗咒着,凌思南抬头朝沈国旭举杯:“伯父我敬你,因为我还是个学生,不太会喝酒,只此一杯聊表敬意。”她翩然一笑,巧舌如簧地自行断了凌邈接下来要她敬酒的念想。

    邱善华本来眉头紧皱,可沈国旭喝得微醺,却是多看了凌思南一眼,笑了声:“挺机灵一孩子。”

    这下邱善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称是,顺带又把凌思南夸了一番。

    什么情况?在旁边放下酒盅的凌思南如坐针毡,从小到大母亲没给他摆脸色就已经很好了,现在居然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这是要卖了她?……卖给这个老头?!

    有病啊!为人父母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如果沈总觉得思南不错的话,其实……“

    凌思南蓦地起身,脸上的气愤不言而喻。

    “咔啦——”和室门被拉开,一个男人打着呵欠走了进来。

    包间内的几人目光都被他吸引去,直到男人被沈国旭叫住。

    “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每次都一定要迟到才痛快?!”

    进门的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长相还算可圈可点,可就是一脸浪荡样子,哪怕被沈国旭当众训斥也不缓不急,身上一件黑色的衬衫还松了三四个扣子,前襟敞开到胸前,衣角露在牛仔裤外面,就连牛仔裤都是破了四五个洞的做旧款式。

    恰好他进来打完呵欠,和站在那儿的凌思南视线相接。

    “这就是你这次给我找的?”沈昱毫不掩饰地问。

    这话说的口吻,仿佛是沈国旭给他招妓。

    凌邈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倒是邱善华按了按心思,笑脸盈盈:“沈总,这就是沈昱吧?”

    沈国旭醉得不想理,“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站着做什么,快去坐下!”

    沈昱晃悠着两条腿,一屁股坐在了凌思南对面,坐下后还朝她招了招手:“你也坐啊,站着想倒酒吗?”

    说实话凌思南本来想头也不回地走的,但想起邱善华的话,她又犹豫不决。

    如果元元真的被送去澳洲读书,她就算读到了F大,很长时间里也见不到他。

    所以,她还是坐了回去,打算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到了最后,她总算明白了,凌家是想把她推销出去,和眼前的沈昱定门婚事。

    虽然她年仅十八,沈昱大了她足足八岁,而且好像他风评不太好,抽烟喝酒玩女人,沈国旭这个级别的圈子里,少有人愿意把子女嫁给他这样的浪子。

    沈国旭觉得沈昱是因为从小没有母亲缺乏管束,如果有个女人来让他收收心顺带镇一镇也好,但家世不能太差,性格和头脑还得好,不然很容易就被沈昱玩得团团转,结果凌家夫妇就趁热打铁,把她送上了断头台。

    反正这顿饭凌思南是一点也没吃,对面的沈昱倒是没少表现出对她的兴趣,几次眼神都饶有兴味地落在她身上,让她不寒而栗。

    同样是对她进攻意味的眼神,她觉得当初凌清远比沈昱来得高明得多。

    又色又欲,却一点都不让人反感。

    啊,想起来更让人生气了。

    弟弟这个混蛋。

    酒宴到最后,沈国旭和凌家夫妇吃得差不多了,准备去赴下一桩约,本以为终于散席的凌思南又被母亲按了回去。

    “沈昱没来多久,肯定没吃好吧,思南你陪陪你沈大哥。年轻人多接触接触,时间久了感情自然就有了。”

    “我不……”凌思南更是不爽,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她怎么可能接受。

    “澳洲。”邱善华对她施咒一般说道,继而又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缓缓地吐露着字句:“只不过是一顿饭,正常表现就什么事都没有,我这是在帮你,沈家的背景,日后你什么都不用愁。”

    “我要愁什么,也不用你来担心。”凌思南皱起眉心,真正像是紧箍一样困住她的,还是“澳洲”那两个字。

    直到邱善华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消失在门后,凌思南都没再开口。

    和室里只有她和沈昱两人。

    凌思南转眼看向那个虚着眼打量她的男人,深吸一口气。

    “我们就直话直说吧,我不可能和你订婚,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

    “那可不一定。”沈昱忽然笑了,越过低矮的长桌,朝她凑过来,“十八岁啊,这个年纪的,我还没玩过。”

    “……”凌思南冷着脸不发一语。

    “我倒是挺喜欢你这样的,表面上看起来特清纯……”沈昱伸手在她脸上慢悠悠滑过,“实际上在床上干的时候就很骚浪,水又多,叫声又好听……”他说着,指尖已经滑到了她的嘴角,下一秒似乎就要伸进去。

    顷刻后,一盅酒水泼得他满脸。

    “这下水是挺多的,你怎么不叫一下呢。”凌思南甩手把酒盅扔到边上,“比我多活了八年也没见脑子里多点有用的东西,真是浪费了八年的米。”

    沈昱缄默了片刻,也不生气,身子往后收了回去,随手拿起边上的温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和前襟。

    “怎么,你比较贵?”

    凌思南倏地站起身,拿起书包就往门外走,懒得再跟他废话。

    可是人刚走到拉门边上,就被人拽了回来,整个人嵌进一堵胸膛里。

    “话都没说完,走去哪?”沈昱把她拉到旁边,实实在在地把她壁咚在了墙上,下一秒下身就贴了上去,偏着头近距离打量她:“泼人一脸很有气势嘛,小妹妹,有没有想过后果?”

    “放、开。”她抬手推开沈昱和自己的距离,“你有毛病?是个女人就想上?”难怪找不到伴只能靠老爸给他相亲!

    “我还没说我要‘上’你。”沈昱雷打不动,轻飘飘地笑。

    一只手放下来,这一霎落在了她饱满的胸前。

    恰逢此时,和室的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

    沈昱移过视线,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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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到2点了,还是没写到糖。

    我放弃了,今天就这样吧。

    考后放松

    和室内的光线明亮,但凌思南却处在阴影里。

    沈昱居高临下挡在她面前,像是恣睢的鹰隼张开铺张的羽翼,把她困在身下。

    而那阴鸷的利爪此时此刻就落于她的酥胸。

    “走错包间了?”沈昱挑眉看着进来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清逸又干净,偏头打量他的时候,神色疏淡,看起来就是一个温室里栽培出来的,修养极好的公子哥儿。

    可当少年的眼神定在他那只作祟的手上时,目光里霎时迸发出戾色,刹那间让人听见空气冻结的崩裂声。

    凌思南因为短暂的失神忘记了躲避,两秒钟后才狠狠推开了沈昱。

    “你怎么才来!”凌思南气得瞪着来人。

    少年没说话,凉薄的嘴唇微抿,抬眼直视着沈昱,直到把沈昱看得头皮发麻,才对她轻轻启口说了一句:“抱歉。”声线似乎因为努力地克制而透着一丝喑哑。

    沈昱忽然觉得少年的轮廓有些熟悉,下意识看了眼凌思南:“你们认识?”

    话音刚落,凌清远走上来,向他伸出了手,“她是我姐姐。”

    沈昱对握手那一套敬谢不敏,可是想了想这少年是凌思南的弟弟,也就满不在乎地举手配合一下。

    凌思南有些懵逼,刚才被侵犯的不适感一时间被抛到了脑后。

    下一秒,和室外的客人都听到了从包间里传来的痛呼声,响彻整个走廊。

    随后包间内一片混乱,像是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不过几分钟,和室的拉门就飞起来,砸在对过的包间门上。紧跟着一个人影“砰”地一声落地,走廊木制的地板震了震,两旁人做鸟兽散。

    沈昱趴伏在地上,想撑起身,却发现手腕已经脱臼,怎么都使不上力。

    背后迎来的压迫感让他蓦然翻身,爆了一句粗口。

    沈昱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浪子,没什么健康的生活习惯,比年龄相近的段成程还不如,体能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平时多数惹的麻烦给点钱就完事,实在不行搬出父亲的名号就可以,就更没有被人打的经验。

    何况还他妈跟一个未成年打架的经验。

    凌清远的衬衫在打斗中被扯开了,掉了两颗扣子,里面白色的体恤也沾到了打翻的清酒。

    可他不甚在意,反而表情空前地冷漠,走到沈昱身侧,慢慢地蹲下了身,手臂搁在单腿屈起的膝头,眸光无澜而平静,像是在欣赏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随后单膝扣在沈昱的后腰,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沈昱尚未脱臼的手腕反剪,一点点地施力。

    他施力的方式很有技巧,沈昱竟然怎么都找不到翻身的门道,咬着牙挪动身体,发出让他放手的怒吼,可是他充耳不闻。

    一切发生得太快,背后的凌思南捂着嘴目瞪口呆。

    她从来都没想象过,凌清远会有这样残忍的表情。

    意识到不妙,她赶紧过来按住凌清远:“别动了,清远,够了!”

    沈伯父的背景,哪怕不清楚,也能从凌父凌母的态度里窥知一二。清远把对方的宝贝儿子打成这样,还毁了包间的门,这要真追究起来,进派出所是天经地义。

    可她拉不动凌清远,他只是松开了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沈昱按下了录像键。

    而后慢悠悠俯下身在沈昱上头问:“笑一个?”

    沈昱还算硬气,啐了一口唾沫看他:“你什么意思?”

    “环贸世宇实业呼风唤雨的独子被一个未成年打得爬不起身,不觉得这一幕很有喜感么?”

    沈昱仍然不甘示弱:“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动手,看起来凌家也不担心被报复?”

    “你一定要好好报复凌家啊,因为我真的不在乎。”凌清远笑着歪过头,“认真入个镜,到时候我传到你那个圈子里,让每个你玩过或者想玩的女人都知道一下‘外强中干’怎么写。”

    “你——”紧接着沈昱又惨叫起来,因为凌清远开始拗他的手指头。

    “是这只手么,摸我姐姐的胸?”他问,“以刺激或满足性欲为目的,进行性交以外的淫秽行为,叫猥亵,懂?”

    凌思南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动作拦阻下来。

    大概十分钟后,三个人站在日料屋的门口。

    沈昱满脸憎意地觑着凌清远,一手握着已经脱臼的腕关节,身上的衬衫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染上了污渍。

    凌清远本来里面就穿着T恤,也就干脆把外头的衬衫解开,衣袂在夜风下微微扬起,清清爽爽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不久之前还在揍人的样子。

    “这件事就到这里,我想彼此应该都没异议吧?”凌思南站在两人中间左右环顾。

    “就这么放过他?他可是对你动手动脚。”凌清远拧起眉,表情不愿。

    沈昱冷笑了一声:“你真以为我对刚成年的小鬼有多大兴趣?”

    凌清远阴影中的目光多了一丝森寒的笑意:“你的嘴和手真是一样贱,看来我刚才没把你的嘴打烂是我的失误。”

    “出其不意才得手,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臭小鬼。”

    “我不介意我们实况重演一次。”凌清远正准备脱衬衫。

    “够了!”凌思南把弟弟拉回来了一些:“总之,你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发你的视频,今天这件事我也当做没发生过,免得我们爸妈参合进来,医药费……”凌思南竟然在这上面卡壳了一下,然后咬紧牙关:“我赔。”刚才店内的损失已经是清远承担了,她觉得自己多少也应该承担一点。

    沈昱看她勉强豁出去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刚才心底的不快,忽然痛快了些。

    他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本来就长得漂亮,又是初出茅庐的小花一朵,此刻这么一端详,还挺顺眼的。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居然逗留在一个小自己八岁的女孩身上,沈昱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转身就走:“我还不至于穷到要你付什么医药费。”

    他本来是有车的,但现在这样子,根本没法开,于是拦下一辆空车的的士。

    “等一下。”凌思南忽然叫住他,“你有东西忘了。”

    沈昱莫名其妙地看她快步走到自己身前。

    而后,抬起腿猛踹了他的命根子一脚。

    沈昱吃痛地弯下腰。

    “这一脚,是我还给你的。”凌思南攥着拳头:“帮你消消火。”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的士在沈昱身前停下,他紧皱着眉,本来还想叫住凌思南,可是下身传来的痛感让他实在不想再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街头,索性按下一口气,坐上了车。

    临走前沈昱突然作出了决定,将头探出窗外,对凌思南喊道:“我会答应我爸的——下次见,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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