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只想赶紧解决好事情,然后把秦悦织接出来,来这里的目的,薄荆舟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的。薄荆舟放下手,胃痛让他连说话的精力都没有,本来就心情不太好,这会儿脾气更是冲得很,“你这态度是在求情还是在挑衅?”
沈晚瓷一时语塞,不是求情也不是挑衅,她在很认真的跟他谈判!
不等她说话,男人又道:“上次跟无关的男人在情侣餐厅吃饭,这次又为了个无关的人主动来找我,沈晚瓷,我该说你圣母还是该说你虚伪?”
他唇瓣勾出微末的笑意,却又冷又嘲。
沈晚瓷的第一反应是怼回去,但想到还关在警察局的秦悦织,又硬生生将蹿上来的脾气忍了下去,随他怎么说,她只想要结果。
“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悦织?”
薄荆舟知道她会来找他,如果他真的铁了心要让秦悦织坐牢,那今晚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让她有跟他说话的机会。
恶劣的欲擒故纵,他倒是拿捏得挺好。
薄荆舟垂眸看了眼女人脚上的一次性鞋套,冷笑:“还没离婚,就已经搞客人这一套了?下次是不是连门都不进了?”
沈晚瓷不想跟他掰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从搬进来到搬出去,两年零九个月的时间,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她是换鞋还是套鞋套?
现在说这个,无非就是想给简唯宁出气,故意绕弯子不想放秦悦织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薄荆舟,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好好谈?”
“一天没吃东西,胃痛,不想谈。”薄荆舟闭上眼睛,一副送客的态度。
沈晚瓷两侧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她重重抿了抿唇,“胃不痛是不是就能谈了?”
薄荆舟嗓音不温不淡:“大概吧。”
沈晚瓷知道他在敷衍她,大概?鬼知道他到时候又会找什么借口来刁难她,但眼下只能赌他吃饱喝足后愿意和她谈,没有其他办法。
沈晚瓷憋着一肚子的火,去了厨房。
她打开冰箱,除了几瓶水之外,只有一袋面条和几个鸡蛋,这东西还是她之前在家时买的,挺久了。
面条是湿面,有保质期,她拿起来看了眼外包装,正好今天到期。
这个点附近的生活超市都关门了,远一点的超市要开车半小时才能到,沈晚瓷才懒得跑,准备用这即将过期的面条将就一下。
可她刚将蛋打进碗里,就听到厨房门口传来男人冷淡的声音:“不吃面。”
“只有面,”沈晚瓷头也没回,“外面的超市关门了。”
薄荆舟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就换个超市,总不至于京都所有超市都关了吧?”
听到这话,沈晚瓷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把筷子扔进洗碗池里,扭头瞪着他,不耐烦道:“爱吃吃,不吃拉倒!”
以前的她,只要薄荆舟肯回来,无论多晚都会变着花样给他弄吃的,但那些东西最后不是进了垃圾桶,就是给了司机保镖。
现在的她,能给他煮碗面,都是好心喂狗,他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薄荆舟看着她,目光沉沉:“不想救秦悦织出来了?”
“……”沈晚瓷在心里爆了句粗,最后破罐子破摔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薄荆舟报出几个菜名:“焖大虾、蟹黄豆腐、荔枝肉、椒盐排骨、素菜汤。”
这些都是她以前做过的菜,他当时扫了一眼,只记住了这几道。
沈晚瓷眉头紧皱,他可真会点菜啊!
但拒绝的话这人肯定又拿秦悦织来威胁,她目光一转,寻了个光明正大的借口:“现在很晚了,你又在胃疼,不适合吃油腻的食物。”
薄荆舟看向她的目光微微闪了下,声音低沉,突然变得十分好说话的样子,问她:“那适合什么?”
沈晚瓷:“白粥。”
“呵,”薄荆舟低笑一声,眉眼轮廓都柔和了几分,这一刻有种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感觉。
这是同意了?
沈晚瓷微微松了口气,男人却如戏曲变脸般沉下脸色,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好吧,狗男人就是劣性不改!
去超市的路上,薄荆舟忍着胃疼开着车,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神情怒然,从上车起就一直看着车窗外,完全不理他。
到了超市,沈晚瓷推着车直接去了生鲜区,她之前偶尔会来这里买东西,还算熟悉。
她一路健步如飞,推车的轮子滚过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
薄荆舟则单手插兜,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言语缓缓传来,却带着嘲弄:“这么迫不及待想给我做吃的?”
沈晚瓷回头冷了他一眼,“自恋这种病,没得治。”
这个点超市没有什么新鲜的菜了,大虾也只剩下了几只,恹恹的趴伏在浑浊的水底,看不出死活。
她拿网子捞出来,看都没看一股脑全往袋子里装,薄荆舟却嫌弃的皱着眉,“你之前买菜都这么敷衍吗?没看到这些虾都死了?我是没给你钱,还是你在故意报复我?”
沈晚瓷偏头看他,理直气壮的回道:“你要是敢动悦织,死虾又算什么,我还能往里面加药。”
第37章
舍不得跟她离婚
薄荆舟看着沈晚瓷那张冷漠的脸,气得眉心直跳,真是长胆子了,居然敢威胁他。
然而不等他开口,女人转头就往前走了。
自动收银处,沈晚瓷弯腰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样捡出来放在置物台上,薄荆舟站在一旁,端着一副贵公子的姿态,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沈晚瓷更不想搭理他,反正扫码也不是什么累人的力气活,只在结账的时候扫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的目光落在旁侧架子上的避孕套上……
她冷着声音吐出两个字:“猥琐。”
薄荆舟没那方面的想法,至少这会儿没有,他的视线只是恰好扫到而已。
“猥琐?”男人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要是对这东西有兴趣就是猥琐,那我和你谁更猥琐?我不过是看了一眼,某人可是货真价实的买了好几盒回去放着。”
一句话足以让周围付钱的人转头看过来——
沈晚瓷的脸刹那间就红透了,除了羞,更多的是被气的。
那简直是她不堪回首的黑历史,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当初送货上门还被人要求自重时有多廉价!
因为这件事,沈晚瓷回去时直接坐到了后排,待车子停稳,她拎着菜就去了厨房。
做菜对她而言没什么难度,只不过心情不好,味道肯定很敷衍。
薄荆舟看着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挑眉问道:“你不吃?”
沈晚瓷阴阳怪气的讽刺:“看你都看饱了,还吃什么吃。”
没有意料中的生气,薄荆舟拉开椅子坐下,吩咐道:“再去拿副碗筷。”
沈晚瓷皱眉,不耐烦极了,“我不饿,你赶紧吃,吃完说正事。”
“你不吃,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你……”
下毒多麻烦,她恨不得现在就徒手拧掉他的天灵盖!
最后沈晚瓷怒气冲冲的进了厨房拿碗筷,当着他的面将所有菜都尝了一遍,“皇上,满意了吗?能动筷了吗?”
薄荆舟这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动筷子,不得不说,这人虽然嘴毒性子又恶劣,但行为举止着实优雅,赏心悦目跟拍戏似的。
沈晚瓷刚才是真没什么胃口,但这会儿食物进了胃里才觉察出饿意来,索性将就吃了一些。
估摸着是味道不好,薄荆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见此,沈晚瓷也放下了碗筷。
“悦织那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松口?”
薄荆舟瞥了她一眼,问的却是另外的事:“你很想离婚?”
沈晚瓷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但关于离婚,她想都没想:“嗯。”
“钱凑齐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薄荆舟的讥讽:“还是打算拖延时间,等收集到我出轨的证据后让我净身出户?”
沈晚瓷皱眉,“你出轨的证据还用收集吗?你抱简唯宁去医院,又深夜驱车送她回住处,前几天还出现在她住的酒店……外界谁不知道你们好事将近?”
“那些都是媒体胡说八道,沈晚瓷,你好歹做了三年的贵太太,说话前麻烦你动动脑子,别犯蠢。”
“怎么?需要我把你们的床照摆出来,你才肯承认?”
‘床照’这两个字让薄荆舟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冷声质问:“那人真是你安排的?”
沈晚瓷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什么人……但现在不是好奇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悦织的事!
“我在跟你谈悦织的事,你不要偏离主题。”
薄荆舟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问你,那人是不是你安排的?跟踪我和阿宁,想拿我出轨的证据跟我打离婚官司?”
沈晚瓷怔然,几秒后算是明白了,她回答得很直接:“我没让人跟踪过你,如果你相信的话。”
说着,她又捕捉到关键字眼,离婚官司……她倒是想打,谁敢接?
“不过我要是早知道有做这种工作的人,还真应该这么去做。”
听到她的话,这几天一直盘桓在薄荆舟心里的怒气瞬间消散。
他就知道,不会是她。
他伸手扣住沈晚瓷的下巴,倾身靠过去,两人中间就只隔了一张餐桌,这一倾身,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
薄荆舟低笑:“何必费那个心思,你想要钱,取悦我,我名下资产就都是你的。”
男人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带着湿润的热,沈晚瓷偏了偏头,不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
“薄荆舟,你是不是又被简唯宁给甩了,所以来我这里找刺激?”
三年前,酒店那晚的事,刚好发生在简唯宁跟薄荆舟分手第二天。
但他那时明明已经从醉意中清醒,并且认出了她,可最后还是……
归根究底,还是这个狗男人太渣!
一边情深似海,一边又连三年都不愿意等,前脚简唯宁刚出国,后脚他便趁人之危欺负了她。
薄荆舟嗤笑,“找刺激?也对,你之前买的那些套子都要过期了,正好趁着今晚找刺激全都用了。”
沈晚瓷脑子里嗡了一声,感受到薄荆舟越来越贴近的唇,她分不清他是戏谑还是来真的,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
男人却突然绕过餐桌,俯下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躲什么?这三年你不就想要这个吗?”
沈晚瓷早就懵了,手脚剧烈反抗着,却丝毫挣不开他的怀抱。
她是真的慌了……
沈晚瓷强行让自己镇定,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唇畔勾起一抹弧度,带着嘲讽:“薄荆舟,你不会是舍不得跟我离婚吧?”
第38章
她居然敢咬他
薄荆舟皱眉,“你想多了,薄氏最近有个大项目在谈,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比较重视家庭和睦这一块,要是在这个时候离了婚,我还得多费点时间拿下合作,我嫌麻烦。”
沈晚瓷问这话虽然是故意刺激他,但在听到这么现实的回答,她的心还是拧成了一团。
“我和你是隐婚,很少有人知道这层婚姻关系。”
“但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若是在这上面出了变故,那就太不值了。”
说话间,薄荆舟已经抱着她上了二楼,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冷硬的下颌线,如同那次在酒店床上时一样,不近人情、倨傲清高、不容抗拒。
进了房间,目光所及全是熟悉的布局。
这里对外人而言是寸土寸金,有钱也买不到的奢豪别墅,但对沈晚瓷而言却是消耗了她将近三年青春的监狱,每一处都有她曾经形单影只的身影。
她越想越委屈,最后全变成了不甘与怒气,沈晚瓷偏头,不愿多看这个房间一眼,无意将脸埋进男人的怀里。
而这突然的亲近让这段时间盘桓在薄荆舟心里的烦躁消除了不少,在他看来,她明显是在向他服软。
那湿热的呼吸透过衣服熨帖着他的肌肤,薄荆舟身体蓦的绷紧,嗓音里透着些许不明显的沙哑:“别再闹了,明天就搬回……”
却是不等他将话说完,薄荆舟倏然声音一顿,喉间传出一声带着痛意的闷哼,他不自觉抬高声音:“沈晚瓷,你是狗吗?居然咬人!”
沈晚瓷松开牙,看着他脖子上的咬痕,抬头看着薄荆舟,眼眶里还泛着委屈过后的红。
她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这次男人没阻止她,顺势将她放在地上,只不过一张脸变得又冷又臭,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识好歹的流浪狗!
“薄荆舟,别再自以为是了,不是因为悦织,我今晚根本不会来这里。还有,你对女人是不是只会用强?我允许你抱我了吗?”
薄荆舟:……
过去的她,每天不就是想要得到他的一刻温柔,现在他愿意抱她,她反倒……嫌弃?不允许?
薄荆舟莫名有点烦躁,抬手摁了摁眉心。
沈晚瓷忍下情绪,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字字清晰问道:“你一定要为了简唯宁脸上快看不出来的巴掌印,就让悦织坐牢吗?”
“她伤了人,就该付出代价。”
“你……”
沈晚瓷咬牙,复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那就只能做交易了。
“你不是要拿项目吗?我可以等你拿下项目再跟你离婚,但前提是你必须放了悦织。”
这话一出,卧室瞬间安静下来。
几秒钟的沉寂过后,薄荆舟皱着眉,终于不情不愿的点了点他那高傲的头颅。
‘协商’完秦悦织的事后,沈晚瓷一分钟都不想多留在这里,转身就走了。
从御汀别院出来,她就去了警局,陆律师还在那里,这一次走完正规程序后,就顺利将秦悦织保释出来了。
秦悦织担心的问:“薄荆舟没趁机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吧?”
沈晚瓷摇头,“没有。”
他什么都没提,条件是她提的,他只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秦悦织才不信,薄荆舟来警局的时候态度那么强硬,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现在又突然松口,肯定是晚瓷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情绪,连累你了。”
“没有连累,”沈晚瓷朝她笑了下,“你要是不动手,我就动手了,所以说起来还是你替我受罪了。”
话到这个份上,秦悦织也没再多说,但心中狠狠给那对狗男女记了一笔!
这次的风波过去后,沈晚瓷就恢复了日常生活,上班修复文物,下班修复古画,再也没收到薄荆舟的任何消息。
这天一早,沈晚瓷刚到工作室就被许老叫去了办公室——
“挽挽,是这样的,有个节目组联系我,就把我们的职业内容做一期节目,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外界对我们这一行不了解,从事这个职业的人也在逐年减少,如果让更多人知道这一行业,以后会有很多的新鲜血液填补进来。”
一般人都受不了这一行的苦,每天对着一堆破损的旧物,连话都说不了几句,久坐、埋头、粉尘、各种化学类物品导致的各种职业病。
许老也是这么想的,他点了点头:“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年轻一辈里只有你技术最好,所以想让你去录这期的节目视频,也让那些外行见识见识你的本领。”
“我?”沈晚瓷面露困色,她不想出现在镜头面前,倒不是搞什么神秘,只是现在她和薄荆舟还没有离婚,若是成了节目里的公众人物,之后离婚势必会引起风波。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低调,录制视频时不用刻意摆造型,能跟制作方商议不露脸,毕竟我们这一行不看脸,是看手法的不是吗?”
沈晚瓷听懂许老的意思了,但……
许老又笑道:“上节目对工作室和你个人的名气能大大提升,有了名气才能更赚钱,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赚钱。”
沈晚瓷怔然,这话实在不像是一个两袖清风的老者会说的,但却戳中了她的内心。
是了,有名气才能接更多高难度的活,钱也才更多。
而她现在的名气仅限于圈子里,圈外人知道的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