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陶清宜来得早,早将其他人的名字和脸对上了,刚才一扫,并没有看到陌生面孔。沈晚瓷寻了个空位置坐下,“我这不是来了吗?陶经纪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手里的人吧,本来也不是个多有能力的女强人,还搞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一套,手伸这么长,也不怕闪到了。”
简唯宁皱眉,“我记得这次邀请来的嘉宾是挽挽吧,她这是要让助理替她出镜吗?”
问这话时,她没有带半分情绪,似乎只是好奇,但却成功将化妆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
“挽挽?那个古董修复师?”
人员介绍的名单上写了每个人的职业,大家也都很好奇挽挽长什么样。
“对啊,上次的纪录片我看了,就露手的那一个,当时我们都猜她是个大美女,毕竟手都那么漂亮。”
“那这次节目要露脸,她让助理来参加,不会是长得很丑,不敢来吧,所以想让助理来瞒天过海。”
“你别说,这个助理长得真好看,我好想把眼睛整成她那样的,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啊,”旁边的人突然压着声音尖叫了一声:“她……好像是薄总的太太……”
沈晚瓷没搭理简唯宁,她闭上眼睛,等化妆师给她上妆,把周遭的窃窃私语都听进耳朵里。
陶清宜转身就往旁边的导演办公室走,“我要去找节目组,拆穿这人冒名顶替,试图欺骗大众!”
对此,沈晚瓷眼睛都没睁一下。
简唯宁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的淡定,还是装出来的,但这次的导演是上次去京元录纪录片的那个,肯定认识挽挽,沈晚瓷这都不慌,最大的可能就是私下里早就和导演组协商好了。
孟导来的很快,甚至比陶清宜还着急。
开玩笑,挽挽可是他这一期最大的噱头,压轴的,要不然就凭他这个啥都没有的小节目,凭什么吸引人来看?
现在有人来告诉他,来的人是挽挽的助理,他魂都快被吓没了!
虽说挽挽在圈子里很低调,但也不可能低调得没人认识的那种,万一被拆穿,那就是能压垮整个节目的黑料!
而且上次的纪录片,他说破了嘴也没能说动挽挽露脸,前几天突然答应要来,他直到现在都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担心有诈。
听到脚步声,沈晚瓷睁开眼睛,“孟导。”
看到和记忆中相同的脸,孟导长吁了一口气,吩咐化妆师,“化好一点。”
除开上次纪录片的小爆,她还是薄总的太太,前段时间刚上了新闻热搜,这几天虽然没有报道,但余热仍在。
妥妥的大流量,得伺候好!
简单的寒暄几句,他就去忙了。
孟导转头就看到身旁的陶清宜,满脸的笑瞬间就沉了,“没事做就看看自己的艺人还有哪里需要准备的,别整天想着勾心斗角算计别人,你这样的,在娱乐圈走不远。”
孟导的态度摆在那儿,陶清宜就算有疑惑也不敢再问。
整个化妆间此刻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偷偷打量着沈晚瓷。
除了简唯宁。
她豁然起身,走到正在化妆的沈晚瓷面前,“挽挽就是你?那幅画也是你修复的?”
“是。”
“你骗我?沈晚瓷,你故意的,当时明知道我在找挽挽,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为了报复我,故意收我那么多钱才肯答应帮我修复画!”
沈晚瓷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弄得想笑,最后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简唯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许老在我进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向你介绍了我的身份,是你自己说你找的是别的挽挽,而不是我。至于收费,我明码标价,你觉得贵,可以拒绝,没人逼着你来找我。”
“可你明知道,我说的就是你。”
“我知道我就得拼命跟你解释?你没毛病吧?”
简唯宁:“……”
化妆间里所有人都在或明或暗的看着这边,清高的性子让她没办法像个泼妇一样再闹下去,她看了眼重新闭上眼睛的沈晚瓷,转身去到外面的走廊。
她拿出手机,克制着被羞辱后的恼怒,拨通了薄荆舟的电话。
对方刚接通,她开口便问:“你知道沈晚瓷的另一个身份吗?”
第128章
她骗你什么
薄荆舟正蹙着眉看着手上的文件,“什么身份?”
“她就是那个挽挽,”因为沈晚瓷的名字里也有个‘晚’字,怕他没明白,简唯宁又强调:“给我修复古画的那个。”
她当时想用那幅画来讨好江雅竹,也给薄荆舟一个惊喜,所以事先并没有提过,但后来生日宴上闹的那一出,把挽挽这个本该是工具人的人摆到明面上来。
挽挽?
薄荆舟翻页的手指一顿,目光从文件移开,半晌才‘恩’了一声。
听他态度如此平静,简唯宁的呼吸停了停,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薄荆舟:“……”
不知道。
他听过那个叫黎白人唤沈晚瓷‘挽挽’,但当时他只当是她名字里的晚字,再加上他对此事并不在意,所以没往那上面去想过。
此刻面对简唯宁的质问,他没有解释,也不认为那有要和她解释的必要。
简唯宁声音挑高:“她骗我的事,你也知道?还是这里面也有你的份?”
“她骗你什么了?”
她沉默了。
刚才那句话一问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犯蠢了,沈晚瓷虽然收她高价,但却是提前报过价的,她也同意了,所以远谈不上骗,最多是故意在整她。
可两人本就不是什么友好相处的关系,她就是不接,也在情理之中。
那头,薄荆舟没有说话,简唯宁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等她的回答,憋了半天才说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钱,虽然那幅画损毁有些严重,但按市场价来算,要修复好根本不需要花那么高的价格。”
薄荆舟:“既然是为了钱,那她来讨好我,岂不是赚得更多?还不需要从早忙到晚。”
“……”
简唯宁知道薄荆舟说这话不是想讽刺她,他不屑这么做,他只是实事求是。
她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冷风从外面刮进来,吹得她脸颊僵硬生疼。
“我之前托那么多人都联系不上她,在许老办公室见过她之后没多久,就有人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上了,加上后来在生日宴上的事,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简唯宁嘲弄道:“她这是在故意羞辱我。”
薄荆舟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惫的靠着椅背,“你怎么知道她是挽挽的?”
“她接受了孟导的邀请来上节目,宣传用的是她的艺名,看样子是想……”
不等她把话说完,电话就断了。
简唯宁怔然,看着手机界面自动退回到通话记录的页面,她盯着手机等了足足五分钟,薄荆舟都没有再打回来。
等待的过程中,那唇瓣被她咬出深深的牙印。
她想再给他打过去,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薄氏集团,总裁办。
手机被薄荆舟徒手一点点掰弯,屏幕四分五裂,有破碎的玻璃渣扎进他的手掌,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渗出殷红的血珠。
陈栩推门进来的瞬间,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趋吉避害的本能在疯狂暗示他有危险!
但细看……一切又和平时没有区别,薄总还在面无表情的看文件。
“薄总,您找我?”
“陈栩,你觉得裴城分公司怎么样?”
薄荆舟头也没抬,语气寻常,但陈栩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卡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挺……挺好的,这两年发展势头很猛,年销售额逐年递增……”
“既然好,那你就去那边吧。”
“……”陈栩欲哭无泪,这消息对他而言完全就是晴天霹雳,“薄总,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沈晚瓷是挽挽的事,你知道吗?”
这个称呼太具迷惑性,但陈栩还是立刻反应过来,“抱歉薄总,这事是我疏忽了,我马上去查……”
“不用了,收拾东西,明天去裴城报道,人事调令你等会儿就能收到,”薄荆舟无意多说,“出去吧。”
陈栩的悲惨情况沈晚瓷完全不知情,录完节目,她卸了妆就打算回去。
原本以为简唯宁和陶清宜会继续找茬,但等她从节目录制大厅出来,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太累了,她只想回去后随便点个外卖,然后泡个澡放松一下。
沈晚瓷活动着僵硬的脖颈,想着等会儿吃什么,但刚走到楼下,本转好的心情在见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时,瞬间消失不见。
男人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之前那不愉快的记忆让沈晚瓷下意识后退一步,但想到这里是公共场合,人来人往,她又稳住身形,不疾不徐道:“简唯宁已经走了。”
“我找你。”
“……”
“去吃饭,”薄荆舟伸手将女人拉近,一句话堵住她所有的拒绝:“或者你其实更希望我抱着你去?”
这个姿势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情人间的拥抱。
周围还有没离开的人,都在悄悄打量他们。
沈晚瓷:……
吃饭的餐厅离得不远,是家格调优雅的西餐厅,沈晚瓷许久没吃了,看着菜单上色泽漂亮的图片,倒被勾起了食欲。
但她只点了自己的。
薄荆舟随意扫了一眼,点了几份招牌菜。
沈晚瓷点完餐后就拿出手机开始玩单机游戏,态度表达得很清楚,我就是被迫来吃个饭,吃完赶紧散!
薄荆舟看着对面玩游戏玩得十分投入的女人,她刚卸了妆,脸上干干爽爽什么都没擦,白皙的肌肤上几乎不怎么见得到毛孔,睫毛卷翘浓密,唇瓣嫣红,精致得像个好看的娃娃。
他松了松脖颈处的领带,“想去娱乐圈发展?”
沈晚瓷掀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去了,她不想理他,也不想和他说话,但薄荆舟一直盯着她,盯的她心里毛毛的,便敷衍的应了声,“唔。”
薄荆舟唇角都是凉薄的哂笑,“既然如此,那你来讨好我,我给你喂资源。”
“……”沈晚瓷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她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怎么讨好?陪睡?”
“你觉得你还有别的能陪?还是你打算给我展示一下你修复文物的手艺?”男人轻笑了下,但眼底全是冷意,哪里有半点笑意,“挽挽?”
第129章
逼着她吃避孕药
一看薄荆舟这态度,再听他说话时阴阳怪气的语调,沈晚瓷就知道……他都知道了。
上午简唯宁在她这里没讨到好,转身出去了几分钟,再回来时脸色好了不少,下午薄荆舟就找上门来,言辞里外都带着羞辱的意味。
原来是替心上人来报仇的。
沈晚瓷今天忙了一天,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指挥着做这做那,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收工,还要面对这男人的挑刺,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她双手环胸,往靠背上一靠,开门见山:“简唯宁想干嘛?把钱要回去?不可能。”
薄荆舟眉眼阴郁,“我和你谈的挽挽的事,别把旁人扯进来。”
“旁人?简唯宁上午给你打过电话吧,是不是告我状了?你一来就阴阳怪气的让我用身体换资源,难道不是为了帮她出气故意羞辱我?”
“她能跟我告状,证明你确实做了瞒着我的事,你能做,别人说一说就成了告状?”薄荆舟靠近她,气场愈发冷然,“你是挽挽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你家有古董要找我修复吗?”
男人似笑非笑,“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沈晚瓷倏然沉默了,过去的记忆随之袭来,心里升上一层难言的酸涩和怅然,随即她勾唇笑了起来:“那你问过我吗?我的工作间就设在你书房的旁边,从来不锁门,甚至很多次都是虚掩着的,那么多工具和损坏的物件,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见,但三年了,你一直视而不见。”
从决定离婚起,她就不怨了,她都不要这个男人了,还有什么好怨的?
如今谈起过往,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看着男人紧绷的脸,沈晚瓷笑得愈发肆意,“你一直觉得我只是个每月拿几千块工资的生活助理,而能有这份工作还是因为妈开了口,你会这样认为,难道不是因为在你心里,我就是离了你,离了薄家就一文不值的废物吗?”
薄荆舟微微垂首,西餐厅的灯光恰到好处的昏暗,他的眉眼被笼罩在短发的阴影下,无法透过它们看清他此刻的情绪。
面对她的质问,他始终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他是良心发现,觉得愧对她,还是他根本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怨气。
“我从薄氏离职,你让陈栩去调查我,他跟你说我在京元做清洁工,你就真的以为我只是个清洁工,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我一个985毕业的大学生,还有薄氏这个镶金的工作经历,怎么会去做清洁工呢?”
后来的种种,工作室的人叫她‘挽挽’,生日宴上当着宾客的面修复古画……
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只要稍微一想,都能猜出端倪,但薄荆舟却半点没发现异样。
能将偌大的薄氏管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薄荆舟的心思可谓是深不可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证明——
不在乎。
所以才能忽视得这么彻底。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餐,可沈晚瓷的胃口都被倒完了,她拿着包起身就要走。
薄荆舟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吃饭……”
末了,他抿了抿唇,又道:“抱歉。”
“受不起,薄总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赶紧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保证每天早晚三炷香的感谢你。”
“过去是我做的不够好,但离婚的事,免谈。”
居然还有脸说只是不够好?
沈晚瓷狠狠翻了个白眼,“您可真是会为自己脸上贴金!不谈离婚,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放手。”
她用力抽着自己的手,挣扎间,一不小心将桌上的酒打翻,直接淋了薄荆舟一身。
醇厚的酒香在空气里弥漫开……
薄荆舟虽然穿的是深色衣服,但酒泼上去,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湿透的衬衫贴着肌肤。
他爱干净的程度虽然谈不上洁癖,但这样黏答答的贴在身上,还是让人很难受,他咬牙:“沈晚瓷……”
沈晚瓷看了眼他的衣服,半点歉疚的心都没有,反而揉了揉被他抓红的手,“你要再动不动就抓着我,下次我就直接往你脸上泼!”
说完,她转身就走,半点留恋都没有。
……
接下来的几天,节目连着录制,沈晚瓷累得够呛,终于在结束的第二天能够休息了。
但这一天,江雅竹约了她逛街。
马上要到春节,要备年货,还要给下人们发新年礼物。
沈晚瓷看着她买的那一大堆东西,好奇问道:“这些往年不都是王姨在操持吗?怎么今年您亲自来买?”
“我最近闲得无聊,就找点事来做,先买点,她看着有缺再补。”
“明年爸是不是就不走了?”
薄荣轩将薄氏交给薄荆舟打理后,闲得无聊,跟朋友又合开了家公司,本来是打算搞着打发时间的,哪晓得业绩不错,不仅没成功摆烂,还开了分公司,把自己困在外地,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抽得出时间回来一趟。
但前段时间听说找到合适的管理人,沈晚瓷促狭的冲江雅竹眨了眨眼睛:“到时候您肯定就不无聊了。”
江雅竹被她调侃得淡笑出声:“好啊,都打趣到我头上来了,看来荆舟还是不够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