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说谁,慕小姐应该清楚,”面对气场强硬的秦母,沈晚瓷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秦伯母,如果您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让秦赫逸给你解释吧,至于您的担忧,完全不用担心。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关系一直不错,至少在他去部队之前都还时常联系见面,如果真有那些心思,也不会拖到我二婚的时候。”秦母皱眉。
自己说秦赫逸不好,那是自谦,但别人要是看不上她家孩子,那就是在她脸上戳刀子了。
自从她记事起,就没几个人敢这样下她脸面的,何况对方还是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秦母脸色微沉,拿出了她平日里在单位训手下人的强大气场:“沈小姐,赫逸为了你,又是领家法,又是闹着非你不娶的,”
她看了眼薄荆舟,“你若是对他一心一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你一边给他希望,一边又和薄总……”
“秦夫人,”薄荆舟将沈晚瓷拉到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了她面前,他说话可就没有沈晚瓷那般尊老爱幼了,哪怕对方身居高位,“不管是不是一心一意,您和您丈夫都不会同意秦赫逸娶一个没有政治背景的女人,何必甩锅给别人,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
“……”
“既然知道自家孩子头脑简单,听不懂话,就该把时间花在自己孩子身上,实在不行,报个提高情商的培训班也行,而不是在这里揪着我太太,让她去跟傻子解释。”
场面一片死寂。
偏偏罪魁祸首薄荆舟一派坦然,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有多得罪人,更没有因为秦母的身份生出半点顾忌:“总不能全世界都要替您惯儿子吧?说句话都还得注意着。别说我太太没有做过什么让人引起误会的举动,就是做了,您也应该告诫令公子,女人的话不可信,别被人两句好听话就哄得找不着北了,那些网恋被卖的,大都就是太能自我脑补,又看不清自己定位的。”
沈晚瓷被薄荆舟挡在身后,看不到秦母和慕窈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气得不轻。
以前她不信,但现在有了对比,薄荆舟对她,果然是嘴下留了情的。
秦母已经被他气得脸色铁青说不出话了。
薄荆舟狭长的眼睛微眯,脸上带着毫无诚意的歉意,朝着秦母微一颔首:“抱歉,看不得我家小姑娘受欺负,说话可能不太中听,秦夫人您多担待。”
秦母:“……”
她不担待又能如何?还能当场甩他两个耳光不成?
她的身份不容许她做这种泼妇骂街的行为,何况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容许她有什么出格举动。
她畏惧的不是薄荆舟商人的身份,而是他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薄荆舟牵着沈晚瓷,带着人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慕窈:“茶小姐,虽然我不是秦赫逸,但我是个男人,知道男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后嚼舌根的女人。”
“……”
慕窈气得想尖叫。
神他妈茶小姐。
进了电梯,门一关,薄荆舟脸上没有温度的笑就冷了下来,“就非得让人欺负一下,心里才好受,是吧?”
他一边问话一边解衬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
解到第三颗的时候,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才算顺了点。
沈晚瓷垂下眼,睫毛颤了颤:“我没有被欺负。”
“那要怎样才算被欺负?巴掌甩你脸上吗?秦赫逸他妈话里的意思,还有那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就是摆明了欺负你没身份没倚仗,想要你有点自知之明,离她儿子远一点。”
其实谈不上欺负,因为这就是如今的社会现状。
有钱有权的人高高在上,没钱没权的人拼死拼活,结果到头来,对方想弄死你,也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事。
比如,A城神秘又顶级的豪门世家,姜家。
大街上就敢截人,事后找人顶包,官方还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沈晚瓷不怎么在意的道:“我确实没身份没倚仗,如果连这都要觉得是种欺负,那就别活了。”
薄荆舟蹙眉,神色严肃的看着她:“我就是你的倚仗,从前是,现在也是,并且一直都是,是你不屑用。”
第287章
走开,死渣男
沈晚瓷的手被薄荆舟牵着,两人离的不远,一抬眸,就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身影。
男人穿着浅色的长袖衬衫,配深色西裤,半边的衣衫都被雨水湿透了,连头发都湿了些,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都是矜贵优雅的,即便是这样湿漉漉的,也完全不显狼狈。
薄荆舟冰冷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虎口,是一种亲昵的,但又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暧昧猥琐的动作,“晚晚,从我们结婚起,薄家和我,就是你的倚仗。”
沈晚瓷心里那点儿因为薄荆舟刚才的行为,生出来的感动,随着他的这话全没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这靠山大的都无边无际了,别人都看不到,真是好大的倚仗啊。”
除了那几个亲近的人,就没人知道她和薄荆舟是夫妻。
男人看着她怒气横生的脸,小声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你也从来没和人说过,你是我妻子。”
要不然那些人怎么敢指使她做这做那的。
沈晚瓷被气笑了,理智和修养都压不住体内肆虐的洪荒之力了,恨不得能甩他个大逼兜,这个男人可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所以你冷暴力我,对外隐婚,最后还成了我的错是吧?怪我没写个牌子挂在胸口上,表明自己的身份。”
她原本以为他们的婚姻是源于一场误会,是因为新闻闹得太大,所以迫不得已。
但后来才知道,那一晚是薄荆舟故意误导她的,照片也是他发给媒体的,所以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可婚后,他不止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连基本的夫妻义务都没尽到。
如果离婚后当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也就罢了,但他偏偏又打着爱的名义来招惹她。
要是真的爱,那婚内那三年干嘛去了。
过去那些她刻意不去想的糟糕记忆,随着这个开端,如泄洪一般蜂拥而至,一帧帧、一幕幕,全是她定的餐被毫不留情的扔掉,亦或者独身一人在卧室里等到睡着的画面。
沈晚瓷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眼眶都泛起了红意。
薄荆舟见她真生气了,也顾不得身上湿不湿的,伸手想将人揽进怀里安抚。
“叮咚。”
电梯到了。
金属门缓缓打开。
沈晚瓷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从电梯里跑了出去:“走开,死渣男。”
薄荆舟心绪混乱,一时不察,被她推得撞在了电梯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声响,等反应过来,电梯里哪里还有沈晚瓷的影子。
他转身快步跟了上去,在沈晚瓷关门之际,先一步撑住门板,侧身跟一尾鱼似的溜进了门内。
这个动作,他现在是越做越熟练了。
要是被薄氏那群整天一见他冷脸就胆战心惊的高管给瞧见了,恐怕要惊悚得嘴巴都合不上。
沈晚瓷刚要撵人,薄荆舟就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湿透的肩膀上,这个月份的雨水还是沁人的,触手一片冰凉:“这个天气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陈栩去给我拿衣服了,看在我刚刚把伞全给你遮了的份上,你好歹让我先洗个澡?”
和狼狈的薄荆舟不同,沈晚瓷全身都是干的,连水珠都没沾上一点。
沈晚瓷凶巴巴的冷笑:“天气不是挺好的吗?出去继续逛啊。”
薄荆舟刚刚哄她逛街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男人将唇瓣抿得发白:“冷。”
他此刻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哪有刚才在下面对着秦母时,大杀四方的强势样子。
沈晚瓷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和陈栩一个狼一个狈,谁知道他还上不上来。”
薄荆舟被她这副看强奸犯的模样气得脑仁疼,当着她的面拨通了陈栩的电话。
听筒那头,陈栩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薄总,我正往您那儿赶呢,车停的有点远,再过十分钟就到了。”
十分钟。
洗个澡也差不多就这么长时间。
沈晚瓷拿手机调了十分钟的倒计时:“我只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他没到,你就是裸着也得给我出去。”
薄荆舟勾唇,沙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边低低响起:“好。”
沈晚瓷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薄荆舟如果去做配音,那一定是传说中,光是声音就能让人怀孕的声优怪物。
男人去了浴室,听着从里面传出的淅淅沥沥的水声,沈晚瓷闲着无聊,去冰箱里拿了杯牛奶,倒进杯子里隔水加热。
透过落地窗,一眼就能看到外面闪烁的霓虹和万家灯火,像一簇簇温暖的火苗,直透心底。
她和薄荆舟的婚姻,其实也有过怦然心动的时候。
那时他们刚结婚不久,她被那些高利贷追债追得有了心理阴影,窝在家里一个月没出门,那天正好周末,薄荆舟突然说要带她去逛街,说是江雅竹吩咐的。
这对一个本身不怎么宅,又被迫在家里宅了一个月的人而言,简直是久旱逢甘露。
结果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对方专门堵她,她中途离开薄荆舟去了个洗手间,就被人给拦住了。
债是沈震安欠的,能借的地方他都借了,沈晚瓷作为还债的,不止不知道数额,连欠了哪些人都不知道,对方拦住她,开口就是两千万。
沈晚瓷那时候身无分文,哪有两千万给他,就算有,对方连个欠条什么的都不出示,拿着两根拖把棍就想讹她两千万,她又不是冤大头。
可硬拼,她也不是对手。
最后还是薄荆舟许久没等到她,直接闯了女厕所,把那几人撂翻了。
那时的他也像今晚一样,把她护在身后,噌亮的皮鞋将领头那人的侧脸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扔下一张陈栩的名片,“拿着欠条去找他,再敢骚扰我太太,我就让你有命拿钱没命花。”
记忆被浴室门拉开的声音打断。
沈晚瓷回头。
薄荆舟站在门口,身上仅围了一条浴巾,水珠从头发上滴落,顺着男人性感的下颌和喉结一路往下滑。
他脖颈的线条修长而完美,冷白的皮肤上坠着水珠,而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外形出色,有意放大了这份魅力,整个人欲得不行。
对上她的视线,男人好看的眼睛里含着潋滟的幽暗光芒,被热气熏得红润的唇瓣缓缓勾起:“这么看着我干嘛?真想看我裸奔?”
第288章
每个都像杀人犯
薄荆舟的手搭在浴巾上,看样子像是要当场给她表演一个,沈晚瓷的眼睛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猛的转向了别处。
她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将薄荆舟从卧室里推了出去:“十分钟快到了,等会儿走的时候顺手把门给我反锁了,浴巾也带下去扔了。”
沈晚瓷说完,就直接将房间门给关上了。
浴室里,水蒸气弥漫,空气中浮动着她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别的味道——那是薄荆舟惯用的古龙水的香味。
透着种莫名的暧昧。
按理说,结婚三年,这种场景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在沈晚瓷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
以前住御汀别院的时候,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浴,外面还有公用的,薄荆舟又时常不回来,即便回来,也都很晚,所以根本没出现过这种一个刚洗完澡,另一个就去洗的情况。
沈晚瓷压下心里的异样,她会多想,可能是因为今晚薄荆舟做的事让她回忆起了过去。她打开排气扇,简单的冲了个澡,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到了阳台推拉门旁的贵妃榻上。
她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A城姜家”几个字。
滑动着鼠标查看了几条关于姜家的背景和人员介绍的信息,总算知道为什么陆烽和薄荆舟都只提了个姜家,而没有具体说哪一个人呢。
她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忍不住感慨:这可真是个人丁新旺的家族啊,光老爷子就有十个兄弟姐妹,每人又各有两到五个不等的子女,再往下,还有无数的孙子孙女。
这还是明面上的,私生子女也有,光是被曝光出来的就有十几个了,不知道没曝光出来的还有没有。
当年抓得那么紧的计划生育对这家人,完全没起到作用。
总之每一房拎出来,那人数都是非常可观的。
这要是逢年过节聚个餐,不包个五星级餐厅的大厅,那估计都坐不下,要从这么多人里找出谁想害她,简直比登天还难。
沈晚瓷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脑袋疼,脑海中全是姜家人的脸,每个都像杀人犯。
她烦躁的将电脑扔在了一边,躺下,闭上了眼睛假寐。
脑袋枕着贵妃榻的边缘,将湿漉漉的头发正对着呼呼吹着暖风的空调扇。
舒服得她很快就睡着了。
……
客厅里。
薄荆舟看着陈栩发过来的秦赫逸的手机号,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拨了过去。
那头接的挺快,声音利落:“哪位?”
“薄荆舟。”
秦赫逸静了两秒,瞬间恢复到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薄总这是又被拒了?打电话来找我这个情敌讨经验?”
“讨怎样让自己的追求者,带着自己母亲上门为难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经验吗?这个可能讨教不来,毕竟晚晚在我家,那都是被捧着的,别说这种绵里藏针赤裸裸的警告羞辱,就是连句重话都没人说。”
薄荆舟这句话有点长,又一连说了好几个自己,直接把秦赫逸给绕晕了,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重复了一遍后,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皱眉道:“慕窈带我妈去找晚瓷的麻烦了?”
“看得出来伯母对那位茶小姐是真心喜欢,这种情况,你就别祸害晚晚了,谁二婚还找个这么糟心的家庭啊。”
秦赫逸算是明白了。
这狗东西打电话来,除了让他收拾慕窈,还为了嘲讽他,让他知难而退尽早放弃,“头婚不好才会二婚,好不容易离了,谁这么想不开还啃回头草啊。”
翌日。
沈晚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她皱着眉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好像是在贵妃榻上睡着的,至于怎么到的床上,完全没印象。
难道昨晚薄荆舟没走?
上班要来不及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洗漱完,经过客厅时,沈晚瓷看了眼沙发。
上面整洁干净,没有睡过的痕迹。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空气中萦绕着的,都是薄荆舟身上清冽的味道。
……
沈晚瓷一到博物馆,就听说那位神秘华裔来了,正在查看头冠的修复进度。
同事吐槽:“才半个月,前期开研讨会就用了一大半的时间,能有什么进度。”
“听说那个洋鬼子被于馆长‘劝’回去后,跑到那个华裔面前大说特说我们的坏话,说我们不专业,会毁了那件独一无二的珍宝,才引得人家非要来看一看,本来就不太放心我们的技术,这下好了,捐赠的事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沈晚瓷原本以为这种爱国又爱古董,还那么有钱的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年轻的御姐,穿着一身高定职业装,身材凹凸有致,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熟女的风情,但年龄看上去应该和她差不多大。
看到她,对方先打招呼:“你就是那个网上大名鼎鼎的挽挽?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沈晚瓷礼貌的握住对方伸来的手:“谢谢。”
女人很开心,像是见到偶像的小迷妹,御姐瞬间变成了兴奋的小萝莉,她自我介绍:“我叫泰莉莎,暂时是这个头冠的主人,也是你的粉丝,本来我还有点担心国内的人修复不好它,但是现在看到你,我觉得我可以完全放心把它交到你们博物馆了,等会儿我就和于馆长签署捐赠协议。”
“……”
她们现在就站在工作间里,在场的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亦或者是在这一行的影响力,都在她之上。
所以泰莉莎这顶高帽子一扣下来,沈晚瓷完全没有被夸赞的愉悦,只有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的尴尬。
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国外待久了,天真无邪,不懂国内的人情世故,还是有意想要让她被前辈排挤。
沈晚瓷自嘲一笑,“你之所以认定我,是因为只有我比较高调,参加了节目,要是我们这一行的前辈都高调,我恐怕就要被秒得连渣都不剩了。”
泰莉莎看着她,眸子里神色幽深……
第28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