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气不能发泄在沈晚瓷身上,就只能发泄在罪魁祸首姜沂合身上,他看了眼楼下的保镖,正对上姜沂合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睛。奈何薄荆舟郎心似铁,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挪开了,朝着保镖吩咐道:“请姜小姐出去。”
“凭什么?”姜沂合一激动,直接就要站起来,结果忘了自己腿断了,脚刚一着地就惨叫了一声,又跌坐回了轮椅上:“沈……挽挽,我们不是事先就谈好了吗?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你让我住在这里。”
沈晚瓷眼角眉梢都是笑,凉薄又嘲讽:“姜小姐,你来之前没打听过这是谁的地盘吗?我和薄总现在是前夫前妻,可做不了这御汀别院的主。”
姜沂合:“……所以,你是在骗我?你根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住这里?”
“怎么能说是骗呢?”沈晚瓷在餐桌前坐下,“你今天不是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天了吗?听金姐说,还睡了个午觉,正好饭好了,就留下来再吃个晚饭吧,别说我不讲人情。”
“……”姜沂合瞧着她含着笑意的眸,心里更加恼怒,但并没有表现在面上,她抿着唇,默了半晌后突然就笑了,“幸好我早有准备,没蠢得什么都告诉你,自从蒋政新进了监狱后,那对母子每年都会收到一大笔转账,而且都是境外账户转的,你觉得蒋政新和那个女人,哪个像有这种有钱亲戚的?”
沈晚瓷:“……”
见她不说话,姜沂合得意的扬了扬下颌:“我还查到了一件事,就在最近,有个人和那个女人联系过,问她‘知不知道该怎么做’,IP地址显示,信息发出来的地址就在A城姜家。”
沈晚瓷微笑:“你可真是孝死了。”
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家人都卖了,听说姜家这一辈女儿少,所以姜沂合从小就备受家中长辈宠爱,不止含着金汤匙出生,还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所以才养成了她刁蛮跋扈的性格。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薄荆舟,男人还绷着脸,一脸的不愉快,但长得好看的人,哪怕端着一张便秘脸,那也是能上杂志封面的。
她嗤牙:“‘蓝颜祸水’这四个字,可真是为你量身定制啊,你以后出门干脆学古代女子一样戴个帏帽得了,免得招苍蝇惦记。”
薄荆舟抬眸看着她:“你确定我戴?房间里那个也是我招回来的?”
“……”
“而且我看姜小姐应该也是冲着你来的吧,毕竟哪个正常女人追男人会明知道人家和女朋友在同居,还追到家里的?是嫌单恋不够伤心,还是嫌自己抗打击力太强?”
姜沂合看向薄荆舟。
那男人正低着头在剥虾,袖子随意的卷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有力匀称的手臂,手腕上戴着简单大气的机械表,金属的表带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光芒。
修长的手指被汁水弄脏,他却半点都不介意,只神情专注的剥着虾壳。
谈论自己时,表情也是十分随意,像是在说什么阿猫阿狗,重要程度甚至还比不上他手里那只死虾。
那只剥好的虾被放到了沈晚瓷的碗中。
姜沂合一愣
,她爸当初跟她说起这个男人时,她看了不少关于他的采访,她从来没想过在镜头下矜贵优雅、高不可攀的薄总,在私下里……或者说是在沈晚瓷面前,居然会是这般体贴入微,连剥虾这种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而沈晚瓷吃的也没有丝毫负担,更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好像薄荆舟给她剥虾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姜沂合本来只是想嫁给薄荆舟,至于爱不爱的,豪门联姻,门当户对才最重要,感情什么的都是次要,大不了以后结婚后大家各玩各的,但是现在,她对这个男人是势在必得。
她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里,应该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了。
见过好的,哪里还能忍受得了像姜家男人那种成天女人堆里打转的。
不过,她二叔是基因突变的,别说打转,养的狗都是公的。
姜沂合温温柔柔的道:“挽挽,你怎么能让薄总给你剥虾呢?他在外面工作一天已经很辛苦了,回来还要照顾你。”
不管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但只要有选择的余地,娶回家的,大多是温柔贤惠、适合做妻子的。
像沈晚瓷这种不懂体贴的女人,长得再漂亮也只适合当个情人。
沈晚瓷咀嚼的动作放缓了,她转头看向薄荆舟:“你的小桃花心疼了。”
薄荆舟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头也没抬的继续剥虾,“姜小姐,我喜欢给我太太剥虾,你有闲心操心别人夫妻的事,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第341章
我二叔在追求沈晚瓷
姜沂合自动将男人这句话解读成了在关心她,她勾唇,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外有保镖道:“薄总,姜二爷来了。”
二叔?
她脸色立刻就变了,盯着沈晚瓷:“挽挽,你难道不想查出姜家是谁想害你妈妈吗?姜家你进不去,所以,只有我才能帮你查。”
沈晚瓷放下筷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她起身,走到门边时,姜二爷也恰好到了,“抱歉,给你们造成困扰了,我现在就带沂合离开。”
姜沂合同意了回A市,也定好了后天一大早的机票,今天从医院出来,也是说的想在回去之前想和在京都的朋友告个别,他最近忙,没办法对她的事事事操心,让陆烽派了人跟着她后就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来了御汀别院。
接人这种事,原本不需要他亲自来。
沈晚瓷站在台阶上,和男人形成了一个居高临下对峙的姿态,她礼貌的笑了笑:“姜二爷,方便聊聊吗?”
姜二爷缄默了一会儿,方才淡淡的点了点头,“好。”
两人去了花园中间的凉亭,旁边是个小型的人工湖,假山流水,烟雾袅绕,吹来的晚风带着袅袅的水汽,周围种着这个季节开的花卉,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沈晚瓷看着那些花,她对花没有研究,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好看,味道也清雅。
金嫂沏了壶茶过来,知道他们有事要聊,放下后就离开了。
“我妈过世的早,但她在世期间对我却极好,尤其是……”她给姜二爷倒了杯茶,有些意味深长道:“后来那段时间,我更加领会到了这种好。”
沈晚瓷自嘲的苦笑:“有的时候觉得稀疏寻常的东西,失去后才知道有多难能可贵,人都是如此。”
姜二爷:“你那段时间……”
他想说‘受苦了’,但发现自己没立场说这句,所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陆烽已经将这些年发生在沈晚瓷身上的事事无巨细的查清楚了,他听懂了她的话,也知道后来那段时间是什么时间,是她被后妈和妹妹针对,而沈震安却处处偏心那对母女的时间。
沈晚瓷给姜二爷倒了杯茶,“我妈当年突然过世,您查过吗?”
姜二爷放下茶盏:“你不用试探我,你妈过世,不是我做的。”
沈晚瓷虽然调查过他,也从聂母口中得知姜二爷应该是个端方的君子,不大可能做出因为利益杀害前女友这种事,但人心易变,十多年,谁知道呢。
他看着沈晚瓷,眼底神色复杂:“不让你调查你妈妈的事,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件事我早几年前就在查了,只要是找出凶手,把人绳之以法,谁查出来的不都一样吗?”
沈晚瓷将姜沂合刚才跟她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姜二爷,见他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所以,真是姜家的人?”
“……恩,姜家水深,你别插手进来。”
“要我不插手也行,那能不能告诉我事情的进展,比如查到了什么,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让我也有个知情权,”沈晚瓷偏着头,一副小女儿的娇憨模样:“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心里有底,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姜家人口众多,这几年姜二爷掌权后,其他人都比较低调,有几个还被派遣去了国外,不是寻常人能接触的到的。
要靠她自己,肯定摸不清那些人的底细和性格,再说了,十多年的事了,一个连姜家人都接触不到的外人,怎么查。
听说姜家十兄妹不和睦,老爷子死后为了争家产,斗了个你死我活,姜二爷作为胜出者,肯定对他们每个人都了解得透透的。
姜二爷笑了笑,本来锐利的五官因为这一笑,慈和了不少:“你也不用想着探我的口风,没用的,我不会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快了。”
沈晚瓷的脸垮了下去:“……”
老狐狸。
姜二爷正色道:“你也别让薄总去查,当年的事不简单,曝光了是要丢命的,对方蛰伏这么多年,万一狗急跳墙……世上爱钱的人这么多,为了钱不要命的也多,自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点到即止,但沈晚瓷听懂了。
如果那人知道自己要曝光了,很可能对薄荆舟不利,毕竟都是死,带走一个是一个。
凉亭离主宅有些距离,声音传不到那边,但从落地窗前又能清楚的看到。
姜沂合此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看了眼淡然的薄荆舟:“我二叔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这般特殊过,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发生点什么?听说父爱缺失的女人在成年后,总会对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人产生感情,来弥补自己幼年时缺失的父爱。”
她窥着薄荆舟的脸色。
男人虽然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冷酷模样,但看向凉亭方向的次数却多了,且眼底的神色越来越冷。
“我二叔没结婚,零绯闻,虽然上了年纪,可除了眼角有些皱纹,半点都不显老,身材比起有些年轻人而言也是丝毫不逊色,说他四十出头,绝对没有会怀疑,而且英俊儒雅,”姜沂合这话半点没加水分:“而且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有阅历、有学识、有经验,疼起女人来就跟宠孩子似的,如果我二叔真追求沈晚瓷,你觉得她能把持的住?”
薄荆舟的视线落到姜沂合身上,灯光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冷漠而森寒,“姜小姐,你该走了。”
不等姜沂合做出反应,保镖已经直接握着她轮椅的把手,将她从客厅推了出去。
耳边安静了。
薄荆舟将视线投向凉亭那边。
不知道姜二爷说了句什么,原本正经严肃的沈晚瓷突然笑了,嘴唇微动。
听不见,但从嘴型上来看,她说的是:“谢谢。”
薄荆舟看着灯光下女人精致带笑的脸,薄唇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虽然姜沂合的话听着刺耳,但不得不承认,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看上去真的格外的——般配。
烟雾袅绕的水池边,一男一女隔着灯光对视,周遭的花都显得碍眼了。
这一刻,什么年龄不年龄的,都完全不重要了。
薄荆舟耐着性子又在位置上坐了几秒,终于没忍住心里一层一层涌上来的烦躁,猛的起了身,凳脚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第342章
女人比较中意过程
他没往外走,因为沈晚瓷已经离开凉亭朝着主宅这边过来了。
姜二爷虽然没跟着,但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沈晚瓷身上,薄荆舟作为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眼中不同寻常的情感。
他眯着眸,十分的不悦,沈晚瓷走过来的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再拆开成每一个瞬间,他都在忍耐,一直到沈晚瓷进了门,他才闭了闭眼,强行压下了心里那股灼灼燃烧的躁意。
既要防青梅竹马、又要防高中同学,现在还要防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男人。
想想就头疼。
沈晚瓷一进门就看到薄荆舟站在那儿,桌上的饭菜还是她刚才出去时的那样,一看就没动过:“你不吃饭,站在那儿干嘛?”
薄荆舟脸上的哀怨浓得几乎抑制不住要溢出来了:“聊的很开心?”
“还好吧,”沈晚瓷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懒得争吵,敷衍道:“你不要把对烂桃花的怨气发泄到我身上,那是你招惹的,又不是我帮你招惹的。”
“……”
沈晚瓷中午就没怎么吃,又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这会儿都快饿死了,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测薄荆舟究竟为什么生气。
她坐下来,继续吃饭。
薄荆舟眉头紧皱,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却半点胃口都生不出来:“晚晚,女人从小缺父爱,成年后是不是比较容易爱上比自己年长很多的男人?”
如果姜沂合说的是沈晚瓷会因为钱和外貌喜欢上姜二爷,他会觉得她在信口雌黄,论钱、论长相、论权势,他不会输,但若是论阅历和哄人的手段,那肯定是比他大了快两轮的姜二爷更胜一筹,而且五十岁又不显老的男人,在某些时候,更能吸引女人的注意力。
姜二爷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经受过严格教育的富贵公子,再加上岁月的沉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儒雅贵气。
沈晚瓷喝了碗汤,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她压根没将薄荆舟这话往自己身上联想。
沈震安小时候对她还是很好的,对她不好时她都十多岁了,那时候对父爱的需求没那么浓,更多的是叛逆。
她又盛了一碗饭:“可能是吧,一个父亲般的恋人能弥补人内心的缺憾,心理学上不是说了吗,人越是缺什么,越想得到什么。”
“……”薄荆舟心里憋得慌,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老男人有什么好,皮都皱了,体能也跟不上……”
沈晚瓷觉得这话不太对劲,什么叫‘体能也跟不上’?便听薄荆舟继续道:“做那种事的时候能尽兴吗?”
“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搞人身攻击啊?人家老男人惹你了?”沈晚瓷没好气的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人家就不能是心与心的交流?因为爱才在一起的吗?薄荆舟,你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好歹是个跨国集团的总裁,每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意思吗?草包都比你脑子有料。”
沈晚瓷咬着筷子,想到那一抽屉的东西,虽然她暂时没想过要再和薄荆舟做点啥,但万一哪天不小心又差枪走火了呢,为了自己以后能有个愉快的体验感,又不想伤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她还是决定稍稍委婉的提一提意见:“额,那种事,也不是时间越长越好的,得……”
她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描述,只朝他扬了扬下颌:“你懂吧,就是那个……主要是感觉,要是女方没感觉,男方还一直……女人比较中意过程……懂吧……”
又累又困的时候别说什么舒不舒服了,只想一脚将人踹下去。
薄荆舟冷笑,抿了抿唇:“懂,你比较喜欢老男人那个体能。”
“……”沈晚瓷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技术烂还听不得人说,“难不成我要喜欢泰迪精吗?”
气氛有十几秒钟的完全死寂。
好半晌才从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干咳,秦赫逸:“那个,你们低调点,就算要虐狗,也麻烦等我伤好了再虐,我他妈胸口被人戳了个洞,还流着血呢。”
金嫂晚上进去送饭,闻到房间里一股子药味,就想着开着门透会儿气,等收碗的时候再关门。
哪晓得……
薄荆舟:“……”
沈晚瓷:“……”
她尴尬的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独住惯了,她忘了别墅里还有个秦赫逸了,刚才说话没收声。
还有什么比这种时候更社死吗?
沈晚瓷埋着脑袋,脸颊、脖颈、耳朵……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红的,她感觉自己都快烫得冒烟了。
她放下碗筷,落荒而逃。
二楼传来‘砰’的一声,沈晚瓷回房间了。
薄荆舟这才开口,“你他妈就不能闭嘴当个哑巴?”
秦赫逸玩世不恭的懒散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啊,一时听到‘泰迪精’这几个字,没忍住,我道歉。不过说真的,你要不放手算了,成全我和晚瓷,我保证以后把你当亲哥供着。”
前夫哥也是哥,全了他,那就是他亲哥。
没毛病。
薄荆舟:“她不喜欢你。”
“……”杀人诛心,说的就是薄荆舟这张杀千刀的嘴。
房间里没了声音,就在薄荆舟起身要往楼上走时,秦赫逸咬牙切齿的道了声:“泰迪精。”
薄荆舟冷笑,吩咐秦赫逸房间里小山般高大的保镖:“把他的嘴给我堵起来。”
上了楼。
他也没进房间,而是靠着墙,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目光透过烟雾,笔直的落在沈晚瓷住的那间客房门上。
他给顾忱晔发了条微信:“你要是女人,选我还是选个五十岁的老男人?”
顾忱晔回的很快,估计又在玩消消乐:“神经病。”
薄荆舟:“问你你就答。”
这次回应更快,零点几秒,界面上弹出来一条系统信息:「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还顶着个红艳艳的感叹号。
……
翌日。
沈晚瓷去了半山别墅。
丽姐不在,陆烽也不在,整个别墅空荡荡的,她径直去了三楼,这次没有刺耳的警报声。
三楼的布局和二楼一样,走廊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推开其中一扇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猛的捂住了嘴,眼眶刹时就红了。
第343章
望夫石
房间里都是沈安桥的东西,墙壁上贴着她的照片。
昨天姜二爷告诉她,这栋别墅不是她妈妈曾经工作的地方,而是她住过好几年的地方,难怪沈晚瓷会觉得到处都是熟悉的痕迹,连外面花园里种的花都是她喜欢的。
进到房间后,那种熟悉感更浓了。
沈安桥已经过世十多年了,很多属于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但现在看到这些,又回忆起来了。
沈晚瓷的手指在梳妆台上摸了摸,纤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打扫。
这里的东西一看就很有年代了,但每一样都保存的很好,而沈家,沈震安再婚后,属于她妈妈的东西就被放到了地下室,蒙尘积灰,能卖的奢侈品也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