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她背对着摄像机,疯狂的给沈晚瓷使眼色,让她别闹了,赶紧顺着台阶下。沈晚瓷看着她,坚定道:“这个青铜器是假的。”
主持人简直要疯了。
这怎么还是个脑子有坑的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还录着节目呢,台下那么多观众,电视机前还有那么多观众,她这么杠,这节目还要不要继续了。
她只好给其他三位老师使眼色,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但节目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马老师出来当和事佬:“节目组只有我们四个鉴定师,这谁对谁错暂时也没办法辨,挽挽要是觉得我们的鉴定有问题,那我们私下再找更有名望的行业佼佼者重新鉴定,比如京都博物馆的于馆长和京元工作室的许老。”
“这样,挽挽应该就没意见了吧?”
这话直接把沈晚瓷归到了无理取闹中。
“这就巧了,我和许老正好在,要是节目组这边方便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上来看看?”观众席上,于馆长和被点到名的许老站起来。
主持人:“……”
这能说不方便吗?
先不提这两人的身份,他们这个节目本来就是以鉴宝为主题,如今结果未出,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起哄了。
她看向角落里的导演,对方朝她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于馆长和许老了,今晚这期的节目可真是精彩了……”
鉴定的结果有些漫长,但也并不那么漫长,两人将手中的青铜器放下,对视一眼后,于馆长道:“的确是假的。”
观众席上发出阵阵唏嘘。
被公开打脸,马老师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事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一行里混,谁还敢找他鉴定:“于馆长,敢问您从哪里看出,这个青铜器是假的?”
“从哪里看出,理由刚刚挽挽不是说过了吗?是你们偏见,觉得她年纪小,经验不如你们丰富,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味的固执己见,觉得自己认为的才是真的。”
电视机前。
这一反转是纪思远没有料到的,他明明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为什么会突然杀出两个陈咬金?
他已经算好了,今天这节目一播出,沈晚瓷肯定会身败名裂,她所有的声誉都会化为乌有,一夕崩塌。
可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计划走,就差了这最后一步……
难道真是上天助她?每次都这么巧,能让她化险为夷。
纪思远猛的扭头看向沙发上,全程情绪都毫无波动的薄荆舟:“哥,是不是你做的?你早就知道我想做什么,所以提前找了许老和于馆长去现场。”
他靠近他,声音低到了极点,一字一顿的问道:“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薄荆舟抬头,和他四目相对:“怎么这么问?我是忘记了什么吗?”
“砰。”
纪思远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打翻了茶几上的花瓶,碎片溅了一地,他居高临下,一脸凶狠的看着他:“你别骗我了,你喜欢沈晚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哥,我不是傻子,你别把我当傻子耍,你骗不了我的。”
他情绪失控的在薄荆舟面前走来走去,赤着的脚踩在碎玻璃上,但他跟不知道疼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很快,浅色的地毯就被他脚底溢出的血给染红了一大片。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薄荆舟,就这样来回走了二十几圈,也不知道是终于疼得受不了了,还是情绪控制住了。
他在沙发的边沿坐下来,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药,递到薄荆舟面前:“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时间差不多了,该吃药了。”
薄荆舟淡淡的扫了眼瓶身上的药名,是上次他在咖啡厅给他的那种新药。
见他只盯着药,并没有伸手来接,纪思远急忙道:“我换过了,那瓶弄撒了的,我已经扔了,这瓶是干净的,哥哥可以放心的吃。”
他打开瓶盖,随意的倒出来小半把:“不信你看,干净的,赶紧吃吧,吴医生说吃了药,哥哥的病就好了。”
薄荆舟猛的一挥手,将他手中的药,连同药瓶一起打飞了出去,穿上拖鞋起身:“我看,该吃药的人是你,该看医生的,也是你。”
这哪里是病娇,分明就他妈神经病,天天盯着他吃药,潘金莲都没他这么勤快。
第489章
我想问您一件事
飞出去的药丸滚落了一地,纪思远的手悬在空中,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的视线随着薄荆舟的移动而移动,眼底光影暗沉,情绪全都隐藏在那双漆黑的瞳眸深处,“哥,你为什么不吃药了?是不是……”
知道什么了?
纪思远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直接问出来:“觉得那药不好吃?”
薄荆舟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听到他的问话,转过头来,冷漠严厉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他脚上:“我的病一时半会儿不吃药死不了,倒是你,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出毛病了,那地上的碎玻璃渣子看不见?就算看不见,连痛都感觉不到?”
他看着纪思远脚下渗出的血,眉头一皱,地毯都让他给弄脏了。
电话通了,薄荆舟重新转回头,嗓音一改刚才的冷意,“周医生,我是陆宴迟,麻烦你过来一趟,思远的脚受伤了。”
“恩,被玻璃扎到了,流了很多血,估计有点严重。”
纪思远紧绷的唇角一点点的勾了起来,
心头压抑的怒气也散了,“哥,你是在关心我?”
他起身就要朝着薄荆舟走去,脚一着力,被踩在下面的玻璃渣子朝着更深的肉里钻去,“啊。”
他痛得叫了一声,又重新跌坐回了沙发上。
纪思远看着薄荆舟,原本情绪里的阴郁瞬间收敛了,像只被顺好毛的猫咪,温顺且毫无攻击力。
“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猜疑你,我只是害怕……”
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委屈又愧疚。
薄荆舟挂断电话,抬手捏了捏眉心,半晌才叹了口气:“害怕什么?”
“害怕你又不要我。”
他第一次见薄荆舟是在孤儿院里,那一天,他穿得像个小王子,整个人都在发光,和破败残旧的孤儿院完全格格不入。
薄家两夫妻有事要和院长谈,就打发他自己去玩,而向来孤僻的他,不知为何,看到薄荆舟离开的背影,竟偷偷的跟了过去:“哥哥,你们能收养我吗?”
薄荆舟小小年纪性子就很冷傲,听到声音,甚至连头都没回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不能。”
医生来的很快,检查完他的伤后,道:“纪少爷,需要先把玻璃渣子从肉里挑出来,但你这扎得有点深,可能会很疼。”
“好,麻烦你了周医生。”
医生先用双氧水清洗了血迹和伤口,再拿镊子给他挑脚心里的玻璃渣。
刚才生踩玻璃都无动于衷的纪思远,这会儿瞬间变成了只弱鸡,医生的镊子刚一挨到伤口,就开始忍痛的闷哼。
薄荆舟听得头疼,他怕自己忍不住又做出点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他在纪思远一声接一声的呼痛声中道了句:“我去阳台抽支烟。”
顿了顿又道:“他怕痛,周医生您看要不就给他打支麻药。”
……
录完节目,沈晚瓷跟着众人一起从电视台出来,“于馆长、许老,今天多谢你们了。”
虽然这些人相不相信她的鉴定结果都不重要,但她也不想被人在职业上泼污水,这是她的爱好和梦想,就算现在不得不暂时放弃,她也想履历上清白干净。
于馆长:“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我和老许也是闲着无聊,便来凑一凑热闹。”
沈晚瓷知道,事情肯定没有他说的这样简单,这是录节目,又不是广场上看热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台下的观众都是早就定好的,需要邀请函才能进。
但电视台门口人多嘴杂,不方便细问:“于馆长,许老,要是方便的话,一起吃个宵夜吧。”
于馆长拍了拍她的肩:“下次吧,这次就算了,我们刚刚才认定了你的鉴定结果,虽然那青铜器的确是假的,我们问心无愧,但被人看到我们走得近,难免会生出一些对你不好的谣言。即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要解释起来也费劲。”
“于馆长……”沈晚瓷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一旁的许老。
许老是个人精,见她这副模样,便找了借口先行离开了。
待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晚瓷才一脸正色的开口:“于馆长,我想问您一件事……”
得到答案后,她朝着于馆长道了声谢,目送着他上了车,也转身离开了。
刚坐进驾驶室,就接到了秦悦织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她精气十足的声音:“宝贝,恭喜你啊,居然上电视了,那一幕打脸的戏可真是精彩。还有,那个主持人是不是有病啊?柿子逮着软的捏是不是,瞧瞧她问的那些问题,分明是想踩着你给节目拉收视率。”
“我这会儿正在疯狂给你打call呢,听到没有啊?”
沈晚瓷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促狭的笑着问:“你真的看了那个节目?”
这种鉴宝节目,假的太多了,秦悦织刚接触这一行的时候,见她一次吐槽一次,说是把观众当傻子耍,而且她家的电视估计好几年都没开过了,也不知道投影布糟了没。
“呃……”秦悦织拉长了声音,尴尬的笑了几声:“没看完整版,不过看了你的高光时刻,那些人,早该打脸了,录节目就底线都不要了,为了收视率,职业道德都不要了。”
是别人给她发的录播的视频。
沈晚瓷这么问,并不是在意她真看还是假看:“没听到你在给我打call,倒是听到酒吧里的DJ曲了。”
秦悦织激动道:“我在夜阑,赶紧过来,我给你开瓶他们店里最贵的酒庆功,保证把排场给你整到位。”
沈晚瓷:“你有钱了?”
秦悦织虽然是富家千金,但除了自己赚的,每个月能从家里拿到的零用钱都是固定的,绝对支撑不起她开夜阑最贵的酒。
而她那个店,只够她糊口。
“为你庆贺,不是该薄荆舟那个当男朋友的人买单吗?记在他账上。”
秦悦织是和别人一起去的夜阑,她话音一落,旁边就有人道:“薄总他不是……失踪了吗?你记他账上,夜阑的经理愿意?”
第490章
招婿入赘
“……”秦悦织虽然大大咧咧,但嘴还是很严的,哪怕是下意识,也没有透露薄荆舟可能已经回来了的事。
她看向身后那个碎嘴的人,没好气的道:“失踪了就不用养老婆了?账记在那儿,等他回来后再还。”
包间里灯光昏暗,那人没看到秦悦织脸上的不满,还以为她是在跟他聊天,环境音太吵,说话声音大点也是正常的:“可这都失踪这么久了,估计人已经没了吧。”
“你清明没给祖宗上过坟?不求你家祖宗保佑你发大财?人在有人在的养老婆方式,人不在了也有不在了的方式,不能亲自赚钱,那就保佑老婆赚钱。”
那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明显是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他妈比周扒皮、黄世仁还狠啊,死了都要拉起来工作。
幸好现在没有赶尸这项技术,要不然估计尸体都要被挖起来,改装成广场卡通小车车给她赚钱吧。
秦悦织见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不耐烦的道:“你杵这儿干嘛呢,还不赶紧去想办法赚钱,现在养老婆都这么卷了,你要再不努力,以后死人都比不过。”
前一秒还凶巴巴,后一秒对着电话那头的沈晚瓷就柔情似水,主打一个变脸迅速:“快来,我让服务生开酒了。”
“好。”
自从薄荆舟出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夜阑,连应酬都要避开那个地方。
秦悦织将包间号报给她,就挂断了电话。
夜阑。
服务生替她推开门,沈晚瓷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卡座正中的秦悦织,倒不是她视力多牛,而是在一群白衬衫、黑西裤的……工作人员中,就她一个女人,还身穿暗红色长裙,想不注意都难。
“你这是……”沈晚瓷看着这壮观的场景,也不好拿手去指,只抬了抬下颌示意了一下,“打算招婿入赘?”
“月底了啊,姐姐我给他们冲业绩,”秦悦织过来拉她:“我刚刚去上洗手间,结果就看到一个小可怜对着盥洗台上的镜子哭得梨花带雨,说是没完成业绩,要罚钱。”
“我一时心善,就让他去把他们组没完成业绩的都找来了,于是……”
沈晚瓷无言以对,只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秦悦织:“所以,敞开了喝。”
“人家帮人冲业绩都是砸钱,你不止砸钱还给命,好样的。”
沈晚瓷刚坐下,就有人在她身边半蹲下:“小姐姐,我给你倒酒。”
“不用了,我自己来,”沈晚瓷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门口,这里是薄荆舟的地盘,虽然他现在用的还是陆宴迟的身份,但难保夜阑没有知道他事情的心腹,说不定她接过酒的下一秒,那人就出现在了门口,“你就在那儿坐着吧,开酒就行。”
想着秦悦织点人是给人冲业绩的,这一桌子的酒她们也喝不完,便又加了句:“你们也喝吧,不用客气。”
“……好的,谢谢小姐姐。”
沈晚瓷笑了笑,就扭头去跟秦悦织聊天了:“你说,男人不长嘴怎么办?”
秦悦织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兴匆匆的道:“把嘴缝起来,既然有嘴也不说话,那干脆就让他别说话了。”
在给薄荆舟使绊子的路上她一向不手软,沈晚瓷喜欢薄荆舟,她作为闺蜜也不能把他们拆散,但给他埋点坑还是非常乐意的,谁让他以前总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经常惹晚瓷伤心。
沈晚瓷:“……”
她看了眼秦悦织,有点为霍律师忧心,但是想想自己之前跟薄荆舟打离婚官司的时候败得有多惨,这种忧心瞬间就没了。
果真是一报还一报,所以人不能太狂,因为总有报应在后面等着你。
秦悦织凑过来:“他又瞒着你什么了?”
沈晚瓷:“之前他让于馆长来劝我,让我重新回去博物馆修复文物,但这事,他一直没跟我提过,还是我今天问了于馆长才知道的。”
“……他没嘴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所有不合常理的、突如其来的好都归到他头上呗,要是你以后忍受不了换人了,就归到你换的那个人头上,这样既不动脑又幸福。”
沈晚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可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夸你才好。”
这么多酒,两人肯定是喝不完的,最后只能让服务生拎去寄存了。
两人都有些微醺。
秦悦织挽着她:“谈恋爱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你管他有嘴没嘴,觉得开心就在一起,觉得不开心就分了再找一个……”
她的话被一声泼妇骂街似得高喊给打断了,“霍霆东,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下地狱。”
‘霍霆东’这三个字对秦悦织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被酒意影响,本来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一下就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了。
她扭头,看着沈晚瓷,求证似的小声重复了一遍:“霍霆东……
沈晚瓷点了点头,确定了她不是喝醉酒幻听了。
“卧槽,”秦悦织拉起沈晚瓷就跑,本来以为她是为了躲霍霆东,没想到她居然一脸兴奋的道:“有热闹看,快走。”
沈晚瓷:“……”
声音发出的地方离的不远,两人跑过去,正好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在朝着霍霆东疯狂输出,各种难听的话跟开闸的水一样往外冒。
站在她对面的霍霆东几次想走,都被那女人拦住了,但他的情绪却半点不受影响,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死样子,可据秦悦织对他的了解,他此刻肯定在心里不停的给那个女人叠加罪名,算着哪条法规能让她量最重的刑。
他估计是来这里跟人谈事的,穿着正装,拎着公文包,还戴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妥妥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骂得口干舌燥也没等来半点回应的女人终于恼羞成怒了,转着头左右看了看。
霍霆东淡淡的道:“申小姐,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如果动了手,就是刑事犯罪了。”
女人正值生无可恋的盛怒中,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看到了一个服务生的托盘里放着红酒,想也没想的冲过去,拿起来就面容狰狞的冲着霍霆东直扑而来:“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一个垫背的。”
第491章
人少满足不了你
然而她举起的酒瓶还没砸在霍霆东身上,原本稳稳站在那里的男人就被一只手给拽走了。
女人手里的酒瓶砸了个空。
还没等她扭头,就听到有人气急败坏的道:“霍霆东,你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对着这种理智都没有的泼妇,你跟她讲法律有用吗?你还不如直接把脑袋凑过去,让她闷起一酒瓶把你给砸死。”
秦悦织骂完霍霆东,又扭头去骂那个撒泼的女人:“申小茹,你是不是脑子有坑?你爸拖欠工人工资,还逼得人家走投无路从你们公司楼顶上跳下去,你现在好意思在这里为你那个杀千刀的爸叫冤,还来找律师的麻烦,你要真为你爸打抱不平,你怎么不进去陪他啊。”
申家的事当时闹得挺大的,又和民生有关,激起了不少人的愤恨,大门口每天都有人去扔菜叶砸鸡蛋,秦悦织这个平时不怎么看新闻的人都看到了。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知道名字也不足为奇。
申小茹盯着秦悦织看了半晌:“秦家那个一天相八次亲的女海王?怎么?还没嫁出去呢,现在来会所抢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