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好,””纪思远笑了,只不过这笑容有些古怪,但沈晚瓷并没有注意到,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终于说服了纪思远这上面:“你告诉他们,要是不让你进来,我就引爆炸弹。”“晚晚,别进来,他是骗你的。”薄荆舟急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电话就挂了。
趁着纪思远和沈晚瓷通话分心的时候,薄荆舟直接上前扣住了他的手,毫不手软的就将他的手腕掰折了,手机从他手掌中滑落,被薄荆舟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了起来,“晚晚,别进来,相信我。”
说完他就直接将电话挂了。
薄荆舟原本是冲着纪思远手上的遥控器去的,结果对方在最后关头避开了。
纪思远看了眼自己折断的手腕,额头上全是痛出来的冷汗,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但依旧还是那么欠揍:“想要这个啊……”
他摊开手,十分大方的将遥控器递给了薄荆舟:“哥,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给你。
顾忱晔丢给薄荆舟一个‘早知如此,就该把你扒光了扔给他’的眼神。
薄荆舟朝他翻了个白眼,试探性的伸手去拿纪思远手上的遥控器。
纪思远果真就这样摊开着掌心,任由他来拿。
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
男人的侧脸线条紧绷而冷峻,直到将遥控器攥在掌心,薄荆舟才松了口气,但以他对纪思远的了解,肯定还有后招:“你的目的是我,让其他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纪思远一脸淡定:“好。”
顾忱晔看向薄荆舟:“一起走。”
“顾公子,像你这么可怜的人,还是好好活着吧,”纪思远重新从兜里摸出一个遥控器来,“我忘了,这才是控制居民楼里的,你那个是怕你们不信,爆给你们看的,已经没用了。”
卧槽,够他妈阴的。
薄荆舟:“忱晔,出去。”
除薄荆舟和纪思远外,所有人都退到了居民楼外一百米远的位置。
纪思远勾起唇角:“哥,你跟我一起死吧。”
薄荆舟:“不可能,要死你自己去死。”
“不愿意也没办法,哥,你没得选,”纪思远举起手,让他看见自己按在控制键上的手指,笑得一脸的挑衅和嚣张:“再见。”
“纪思远,”薄荆舟在他摁下去的那瞬间叫住了他:“死的只会是你。”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做无谓的挣扎……”纪思远看到薄荆舟手中‘蹭’的一下冒出火光的打火机,脸上的嘲讽骤然变了,“你要干嘛?”
“怕你犹豫,所以帮你一把,”薄荆舟说完,就直接将打火机扔向了角落,刚才的那一个小时
,他将这个房间的每一寸地方都打量过了:“纪思远,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活着走出这栋居民楼。”
第547章
没有生命迹象了
“砰。”
骤然响起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地面都在抖,这一声过后,就是彻底的安静。
不止居民楼安静了,连下面的人也安静了。
自制的炸弹爆炸威力虽然不是特别的大,但这房子是废弃多年的危楼,本来就经不起折腾,这一炸,瞬间塌了大半。
爆炸结束,大地停止了晃动,沈晚瓷稳住身体,看着前面一片废墟的居民楼,竭力屏住呼吸,但眼前还是阵阵发黑:“薄荆舟……”
警察飞快的控制住纪思远的人,拿着话筒朝着居民楼喊:“楼里有人吗?”
沈晚瓷直接就往居民楼冲去。
秦赫逸一把拉住她:“晚瓷,你先别冲动,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也不知道楼里还有没有别的未能引爆的炸弹,你……”
“但荆舟在里面……”沈晚瓷一把甩开秦赫逸的手,“他还在里面,他现在肯定很需要我,我得去找他。”
秦赫逸拧眉:“那也得等警察排查完危险后再过去。”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之前不去是怕自己会拖后腿,破坏他的计划,”沈晚瓷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过不过去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了,不管……”
她顿了顿,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我过去看看,赫逸,上次我就去晚了,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了,你没看见,他现在满身都是伤疤,所以这次我不能再去晚了,他已经暴露了,纪思远不会放过他的。”
对上沈晚瓷的目光,秦赫逸缓缓松开了手,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这个眼神,担心、害怕、忧伤、痛苦,但又坚定得让人不忍拒绝。
秦赫逸的手松到一半,又重新一把抓住了她,他咬了咬牙:“我和你一起去。”
“不……”沈晚瓷那个‘用’字还没出口,就被秦赫逸直接拉着往居民楼去了,警察都在忙,没有注意到他们,等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楼前。
秦赫逸指着损毁最严重的那一处,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开口道:“爆炸的起点是亮着灯的那个房间,薄荆舟应该是,被埋在那里了。”
沈晚瓷看着暴露出来的、林立扭曲的钢筋,以及碎成一块块的水泥板,眼眶发红,呼吸急促,垂在身侧的手哪怕攥得死紧,也无法克制住颤抖:“我……”
她的喉咙被堵得死死的,声音发颤,刚说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就完全卡住了。
直到过去许久,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薄荆舟,我来找你了,你出个声,让我知道你在哪儿,好不好?”
声音里带了一丝战栗的哽咽。
沈晚瓷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半点回应,心底最后的那一点支撑瞬间被抽空了,她颓然的捂住了脸。
那些喧嚣的人声、呜咽的风声,在夜幕中飘向四面八方,唯独沈晚瓷这一片是静的,好像置身在一个真空地带,任何声音和动静都传不进来。
秦赫逸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晚瓷……”
沈晚瓷:“恩。”
她很想说自己没事,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费劲。
她弯下腰,开始搬散落的石块,动作机械,却十分迅速。
沈晚瓷没做过粗活,手掌细嫩,水泥块又大又沉,好些还连着钢筋,没搬几块手掌就被磨出了血泡。
秦赫逸看不下去了,一把按住她的手:“你这样搬,是搬不开的,好多石块连着钢筋,根本没法挪,消防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们有专业的工具和专业的人,比你用蛮力更快。”
“恩。”她挣脱秦赫逸的手,继续搬动那些能搬动的水泥块。
秦赫逸看到了上面暗红的血迹,但沈晚瓷好像没感觉到痛似的,继续机械的来来回回搬着石块,他重重的咬了下腮帮的软肉,再次拉住女人纤细的胳膊:“晚瓷……”
沈晚瓷被他拉住,没办法继续搬砖,她低着头:“所以我要站在这里干等着吗?”
等再次抬起头来时,她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声音却是稳的:“他就在这下面,可能因为受了伤,昏迷或者不能说话,如今每过一分钟,都是在消耗他的生命,而我就在这里,赫逸,我没办法什么都不做的只是等着,我不能再失去他一次了。”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轻,但秦赫逸还是听清了,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了,“我只是想说,我帮你一起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迫不及待的拿刀扎我的心,至少先等我把话说完。”
他认命的弯腰搬砖:“本来还因为刚才开快车吓得有点手脚发软,现在力气都被你气大了,你想我干苦力就明说,非要哭给我看。”
有句话他没说,虽然是土炸药,但薄荆舟身处爆炸的中心,就算挖出来,也可以已经是具尸体了。
沈晚瓷:“……谢谢。”
“光说怎么行,等把薄荆舟救出来,必须得请我吃顿饭。”
“好,我和荆舟一起请你。”
秦赫逸:“闭嘴吧,搬砖还堵不上你的嘴,不累啊,要是薄荆舟请,我非得吃他个三天三夜的豪华席,不把他吃破产对不起我今天付出的劳力。”
“好。”
人力毕竟有限,那些水泥块又大都有钢筋连着,还要担心再次塌方,一直到消防车来,他们也只搬了一小堆。
消防员一到,有了专业的切割工具,动作就快了,沈晚瓷站去了一边,顾忱晔也在,正在一口口的抽烟。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破天荒的安抚道:“纪思远不会让荆舟死的,这地方既然被他选择做逃跑路上的中转站,肯定事先做了准备,说不定挖了密道什么的,你别担心。”
沈晚瓷看着前方的废墟:“他身上有很多伤。”
“……”顾忱晔又没扒开他的衣服看过,哪里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伤。
“上次是挨打,强行催眠,如果这次再被纪思远带走,两人又都撕破了脸,他会遭受什么呢?”
挖掘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声音:“慢一点慢一点,那儿有个人,但好像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第548章
找到尸体了
听到‘没有生命迹象’这几个字时,沈晚瓷双膝一软,险些摔倒,不过她很快自己稳住了。
她屏住呼吸看向顾忱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就去看他,或许是因为心里没底,所以迫切的想要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答案,但这种反应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回过了神,踉跄着朝着他们所说的,发现有人得地方跑去。
沈晚瓷刚要往上爬,就被个消防员拦住了:“上面很危险,你不能上去。”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工作,我就想上去看一眼那人是谁,我丈夫……我丈夫被压在下面了。”
拦住他的人不为所动:“我们会把人带下来,请你在一旁等着,上面都是错落的水泥块,很容易踩空。”
看沈晚瓷脸色不好,那人又郑重的重复了一句:“放心吧,我们会成功把人带下来的。”
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抚家属的情绪,那人一看就已经死了。
“我能不能……”沈晚瓷重重的咬了下下嘴唇,竭力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意:“问问那人长什么样子。”
“长什么样我们也没看见,他是趴着的,”消防员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虽然只看到一个后背,但从那血肉模糊的脖子,以及角度诡异曲折的身体来看,正面估计也是惨不忍睹。
眼看着消防员要走,沈晚瓷急忙拉住他,最后问了一句:“那人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深色衬衫,黑色西裤。”之所以说深色,是因为衬衫都被血和灰染得看不见底色了。
这是薄荆舟的穿衣风格,纪思远偏爱浅色,沈晚瓷几次见他,都是穿的白色衬衫,在听到深色衬衫的时候,她的心脏就止不住的往下沉。
她转头去看顾忱晔,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顾忱晔:“纪思远今天穿的也是深色。”
沈晚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处,压在那人身上的水泥块已经被清理掉了,但他身上嵌进了两根手指粗的钢筋,医生确认了一下情况后,朝着消防员摇了摇头。
人死了,就不用费劲切割钢筋了,因为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没爆炸的炸弹,所以要切割只能用锯条手动切割,避免有火星溅出。
尸体很快被抬了出来。
沈晚瓷似乎听到了身体从钢筋上硬拉下来时,摩擦而过的、那让人牙酸的声音,她紧张的攥紧了手指,指甲掐进肉里,刚才搬水泥块时划拉出的伤口再次撕裂,血珠从沾满灰的伤口渗出……
但她好像丝毫不觉得疼,全部的身心都在那个即将被拉出来的尸体上。
不要是薄荆舟,不要是薄荆舟。
尸体从坑里被拉出来,彻底暴露在了沈晚瓷面前,她长长的松了口气,精疲力尽的垮下了紧绷的身体。
虽然没看到脸,但不是薄荆舟,他没有这么瘦。
不是薄荆舟,那就是纪思远。
出事的两个人在同一个房间,找到这一个,另一个肯定也在这一片,消防员挖掘的动作更小心了,但在看到这个的惨样后,心里就没抱什么希望了。
沈晚瓷的神经一直紧紧绷着,在看到纪思远的尸体时,脑子里那根弦终于绷不住了,‘砰’的一声断了。
“顾总……”一个保镖突然从没塌的那小半边楼后蹿了出来,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喊:“薄总……薄总在后面。”
薄荆舟在草地里,应该是爆炸发生时从楼上跳下来的,他身上没有炸出来的伤,倒是双腿受伤严重,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
也不怪别人没发现他,这里是居民楼的侧面,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房间里,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边。
怕纪思远在一楼也埋了炸药,在探查的设备没拿来之前,所有人都被禁止乱走,再加上周围的草有一人多高,又黑灯瞎火的,就算被压塌了一片,不站在高处也很难看出来。
薄荆舟被抬上了担架,沈晚瓷伸手想要握他的手,但他手上都是血,怕造成二次伤害,她伸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上了救护车,护士给他戴上呼吸机和心电检测仪,一边解开他的衣服做基础检查,一边询问沈晚瓷:“病人有没有基础疾病?”
沈晚瓷一脸紧张的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薄荆舟:“没有。”
衣服解开,男人胸腹部的伤疤暴露出来,看到那满身的疤,护士看向沈晚瓷的眼神都变了:“他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薄氏集团的总裁,又不是混社会的,怎么满身都是疤,她怀疑他被家暴了。
沈晚瓷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薄荆舟身上,没发现护士看她的眼神不对劲,秉着病不瞒医的态度,实话实说道:“被打的。”
“……”护士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后还是咽回去了。
“他的伤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薄荆舟面色如纸,胸膛起伏的弧度几乎看不到,如果不是氧气面罩上有白雾,她都要忍不住伸手去试他的鼻息了。
护士:“这个得到了医院做完相关检查才能下决断,但病人现在情况不是太好。”
沈晚瓷轻轻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薄荆舟,你醒一醒,你这样我害怕。对不起,我该去找你的,我以为你被压在下面了。”
“薄荆舟,我刚刚跟菩萨许愿了,说如果你没事,就每年抄一本经书去寺庙里烧给他,你喜欢哪本经书?我去给你买。”
“你嘴那么毒,多抄抄经书静静心,不然以后肯定还会被打。”
护士:“……”
那些伤,果然是你打的。
沈晚瓷将额头贴在他的手上,声音闷闷的:“薄荆舟,你别吓我。”
到了医院,薄荆舟立刻被送进了急救室,沈晚瓷被关过来的门拦在了外面,上方的红灯亮了起来。
今晚某路段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急诊室人满为患,休息椅上坐满了人,沈晚瓷只能站着。
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从里面急匆匆的出来:“薄荆舟的家属,病人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这是输血同意书,这是输血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症状,你看一看。”
第549章
后遗症
沈晚瓷直接翻到同意书的最后一页,她用力握了握笔,控制住自己发颤的手,飞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刚签完,还没等她缓过劲来,护士就又递来了一份:“这一份是手术同意书……”
连着签了好几份,护士才终于转身进去了,临走时,看了眼她沾满灰的手:“你的伤得处理一下,全是灰,容易感染。”
“好,谢谢,”直到此刻,沈晚瓷才有时间问薄荆舟的情况:“他怎么样了?没什么危险吧?”
“病人现在还在抢救,如果有问题会随时跟家属沟通的。”护士说完就匆匆拿着那一叠签好字的同意书进去了。
门一关,沈晚瓷就颓然的靠在了墙上,极度紧张过后就是身体都仿佛被掏空的疲惫。
“晚瓷。”
有人叫她。
沈晚瓷睁开眼睛,看向大步朝她走过来的秦赫逸,“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他低头看了眼她手上还没处理的伤,丢给她一个‘我就知道会如此’的眼神,“你去洗手,我去买药。”
她手上全是灰,得先用清水清洗干净,再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
沈晚瓷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秦赫逸打断了:“你先去洗手,我在这里守着,等你过来了我再去买药,薄荆舟的手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难道想这么灰扑扑的给他端水喂饭?”
上药是秦赫逸帮她上的,护士都忙着处理车祸病人,顾不上她,沈晚瓷本来想自己上,但秦赫逸根本不给她药。
沈晚瓷看着男人捏着棉花签,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的模样:“不疼,你不用这么小心。”
她两只手都是伤,破损的面积还挺大,要像他这样上,得上到什么时候去了。
秦赫逸头也没抬:“你别总是这么虎,薄荆舟情商低,你说不疼他就真以为你不疼,就算不疼,也得装作很疼,这样他就会多心疼你。”
“你得作一点,他才会更珍惜你,你独立自主,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能自己解决,让他省心了,他就觉得你不需要关心,也就不会在你身上花心思,没花什么心思的,丢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舍不得。”
“就像文物,同样一个朝代的,那些放在博物馆里需要时时养护的,是不是就比那些风吹日晒的锄头更让人怜惜?锄头你是不是看都不会看一眼,丢了坏了也觉得没什么,但那些瓷器、朱钗,别说掉了,磕一下都能心疼半天,坏了还要出高价请人修复。”
“……”
这个比喻还真是形象生动,换个负情商的来都能瞬间醍醐灌顶。
沈晚瓷心口酸涩,眼眶泛着湿意:“恩。”
秦赫逸这样,像极了担心要出嫁的妹妹被夫家欺负的哥哥,巴不得把男人的孽根性写成一本书让她随身带着。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掉眼泪,急忙转移了话题:“顾忱晔呢?”
薄荆舟受伤,生死不明,他应该不会不管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