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现在好不容易静下来,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困意就再也压不住了,说话的功夫,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都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泪眼朦胧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薄荆舟心下一软,急忙松开她,见沈晚瓷转身就朝着隔壁的空床扑去,想到那床刚刚聂煜城才睡过,上面他的味道估计都还没散干净,她现在躺上去,同一张床、同一床被子和同一个枕头,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他们同床共枕了,他就又重新将人拉了回来:“你睡这张床。”
沈晚瓷无语,她完全没想到那一层,随口接了句:“……都是医院的床,有啥区别,难道你睡过的要香一点?”
薄荆舟:“嗯。”
“……”沈晚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您可真是千层鞋底做腮帮。”
“什么意思?”他虽然没听懂,但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沈晚瓷没回他,闭上眼睛就睡,被子上全是薄荆舟的气息,被窝里也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躺在里面就好像被他抱在怀里似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包裹着她。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薄荆舟为什么非要让她睡这张床了。
真是……
沈晚瓷是真的困了,刚想明白这件事,就彻底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外面嘈杂的声音也丝毫影响不到她。
见她睡着,薄荆舟眼底的温柔瞬间覆上了一层冰霜,他从床上下来,费劲的换了身衣服,临出门时,他走到沈晚瓷的身旁,弓着身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的手臂搭在被子上,她皮肤白,被单也是白的,手肘处的那处淤痕就显得特别明显。
这是她被踹摔在地上时,手肘支地撞出来的。
薄荆舟的指腹轻轻从上面刮过,然后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离开了。
走出病房,他对着门口站得笔直的两名保镖冷声吩咐:“保护好少夫人,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能进去,包括医院的工作人员。”
楼下,王大富站在车子旁,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薄荆舟出来,急忙拉开车门:“薄总,您现在这种情况出院,没问题吧?”
薄荆舟:“嗯。”
只有24小时的时间,如果抓不到纪子言的把柄,那这次的局就白设了,他和晚晚的伤也白受了。
“去关押纪子言的那个派出所。”
他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一直到车子停在派出所门口才睁开,按理说,现阶段是见不到人的,但薄荆舟不止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了,还是和纪子言单独见的面。
纪子言穿着休闲,从他脸上的皱纹可以看出,他这几年在国外过得不错,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通身气场成熟优雅。
“说吧,你想要什么,”薄荆舟递了支烟给他,又给自己点了一支:“放心,这个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监控,也没有人在偷窥,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在没见到人之前,他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念头,觉得他是想拿回在薄氏的股份,但见到他之后,这个念头就打消了,而且刚才下车时,王大富给了他一份纪子言的体检报告。
癌症晚期。
他绑架自己和晚晚,却没有勒索钱财,证明他要不不缺,要不没打算治,那拿不拿回股份,也没什么用了。
而且那些股份,已经用来抵他贪的那笔巨款了,早就不是他的了。
“我只是回来探个亲,顺便给自己选个好的墓地,落叶归根,自古都有的情怀,倒是你,纪叔刚回来,你就……”纪子言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落在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上,有些失望的道:“给我安了这么大个罪名,真是好生让我难过。”
不管薄荆舟说什么,哪怕是用纪思远的死来刺激他,他都是这副样子,对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始终守口如瓶:“荆舟,还有18个小时,等我出去,叫上你爸妈,我们一起吃个饭啊,二十年没见,我在国外这段时间没有哪天不想……她的。”
“……”薄荆舟冷冷的瞧着他:“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他起身。
纪子言意味深长的感慨:“长大了,厉害了,还是低估了啊,不过你现在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你母亲和你妻子能安全,全是因为绑匪心软,要是再利落一点,我们对话前都得先烧个纸,点三炷香了。”
他微笑,神色间尽显挑衅:“荆舟,你说绑匪现在后悔吗?”
薄荆舟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也懒得似是而非:“如果你利落一点,计划就不是这一个了。”
“哦,对了,听说在乔家的订婚宴上,出了一桩命案,”纪子言突然提了一句,随后又感慨道:“人老了,就比较容易想起以前,那些不顺心也愈发深刻,就想要那人把从手里夺走的东西都还回来,包括人,还得跪着还,有诚意。”
“你做梦,”出了看守所,薄荆舟的眉就拧了起来,他问王大富:“昨天乔家的订婚宴,出了命案?”
他不信纪子言会没有目的的突然提起这事。
“没听到消息,”王大富这两天都在忙,哪有时间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乔家啊,“如果真是出了命案,那肯定被压下来了,我马上去查。”
薄荆舟:“嗯,尽快。”
这事是刑事案件,所谓的压下来只是没上新闻,没在外界传开,但去过宴会的人肯定都会被警察召去录口供,没多久,王大富就问到了,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汇报过来的消息,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676章
沈晚瓷那边怎么回事
他勉强维持着理智将车停到路边:“薄总,死的人是……谢初宜。”
薄荆舟的眉头陡然蹙起:“你说谁?“
“谢小姐,谢初宜,给您按摩的那一个。”怕薄荆舟想错人,他说的非常细:“出事地点是在游泳池,警察正在召宴会上的人去局里录口供,应该就快要轮到您了。”
“……”
昨晚晚晚被绑的地方是花园,离得不远就是游泳池,她出去的那段时间,恰好谢初宜也没在宴会厅。
薄荆舟冷声吩咐:“这件事别告诉少夫人。”
如果警察不找她,那就别让她知道谢初宜已死的事。
……
沈晚瓷这一觉睡得挺久,醒来时外面已经日落西山,橘黄色的夕阳被窗帘遮挡,并不刺眼,薄荆舟坐在隔壁床刷手机,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朝她看过来:“醒了?”
“嗯,”沈晚瓷从喉咙里哼出一个音,“你哪里来的手机?”
他们的手机在被绑后,都被没收了。
“刚刚陈栩送来的,”薄荆舟示意了一下床头柜上的包装盒,“你的也买了。”
沈晚瓷睡久了,全身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也不想动,就侧着身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你在刷什么?”
“新闻。”
薄荆舟拿着手机除了处理公事,就是刷新闻,财经的、政策的,总之都是枯燥乏味的东西,沈晚瓷早就习惯了,但她又闲得无聊,想和人说说话,便问:“股市涨了吗?”
“不知道。”
“那你在刷什么新闻。”
薄荆舟十分有分享欲的将手机递过来:“在看市调,问题是如果你老公和你婆婆同时掉到水里了,你先救谁?”
沈晚瓷:“……”
她一副见了鬼似得盯着他,不是媳妇和妈吗?怎么到薄荆舟这里,成了老公和婆婆了:“你确定没看错?”
薄荆舟:“没有。”
沈晚瓷扫了一眼,还真没看错,但她怀疑这份市调是她睡着后,薄荆舟找陈栩临时赶工搞出来的,就为了报复她刚才说要去看江雅竹,而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的事。
“……”
见她不说话,薄荆舟皱着眉追问:“救谁。”
她愈发怀疑这是他自己让人弄出来的了,不然干嘛这么在意答案。
沈晚瓷:“我老公和我婆婆都会游泳,能自己上来,不需要我救,所以这个问题在我这儿不是问题。”
薄荆舟抿了抿唇,看样子好像是有点不甘心,“万一腿抽筋了,游不动呢。”
“那你还是别上岸了,免得被妈打死,你个诅咒自己妈妈掉进河里,还想让她自生自灭的大孝子。”沈晚瓷从床上坐起来,拿过自己的新手机开始摆弄,无聊还是刷手机吧,跟薄荆舟说话浪费脑细胞。
薄荆舟被她怼的有点委屈:“这问题又不是我问的。”
沈晚瓷头也没抬:“嗯,正好碰上个跟你有着相同烦恼的醋精,他问的。”
电话卡还没补,没有流量,沈晚瓷将手机递给薄荆舟:“你去问问护士小姐姐,WiFi密码是多少。”
薄荆舟:“……我是病人,你让一个病人拖着病体去给你问WiFi密码,就为了你玩手机刷微博?”
“护士小姐姐都太忙了,我去问,她们没时间搭理我,所以需要你去用你的美色征服她们。”
“比起男人的美色,女人对生的好看的同性,更拒绝不了。”
“……”沈晚瓷惊讶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偷偷看网络文学了?”
薄荆舟没有否认:“难道这话不对?”
“对,很对,我们现在都不雌竞。”
说话间,病房门被敲响了,这次,走进来的是两名穿制服的警察,他们先是出示了工作证,报了身份,又确定了薄荆舟和沈晚瓷的身份:“关于谢初宜女士的死,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两位,考虑到薄先生还在住院,我们就不回警局录了,但沈晚瓷小姐得跟我们回警局。”
沈晚瓷的脑子里白了一瞬,她豁然转头看向薄荆舟,眼底全是不可置信:“谢初宜死了?”
薄荆舟:“嗯,我跟你一起去警局。”
在车上,他给霍霆东打了电话,对方刚好在警局,因为秦悦织也刚刚录完口供。
到了警局,刚下车,两人就被分开了。
警察询问完沈晚瓷的基本信息:“谢初宜女士死在乔家花园的游泳池里,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昨晚被绑架了,被解救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医院。”
这事警察知道:“当时有人看到您和谢初宜女士单独在游泳池边,还发生了争执,最后是你把谢小姐踹下去的。”
沈晚瓷没有隐瞒:“是,但我是正当防卫,是她先动的手。”
她把昨晚和谢初宜的那段争执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我当时就给她扔了游泳圈,看着她站稳后才离开的,刚过来就被绑架了,你们可以调取当时的监控。”
“监控坏了,根据目击者拍的现场视频,谢初宜的确是被你一脚踹下去的,”警察一拍桌子:“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
外面的警察大厅。
秦悦织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霍霆东则淡定的坐在一旁,用笔记本处理律所发来的资料。
她凑过去,压着焦躁,温声软语的问:“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警局的这套流程,霍霆东比她熟。
“……”果然还得是因为沈晚瓷,他认识秦悦织这么久,什么时候听过她夹着声音说话,这会儿是生怕把他得罪了,平时是生怕得罪不到他,他有心想要刺她几句,但看她的样子,又没狠下心。
只得无奈的点着腕表:“才进去二十分钟不到,还没问完呢。”
刚说完,就见和沈晚瓷一起进审讯室的薄荆舟已经出来了,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秦悦织立刻激动了,指着他道:“明明就问完了,他和晚瓷一起进去的,他都出来了,晚晚怎么还没出来?”
晚瓷和谢茶茶不和,警察不会因此就怀疑她吧。
霍霆东看着薄荆舟,正了正脸色:“沈晚瓷那边怎么回事?”
第677章
你家的茶
薄荆舟皱了皱眉:“晚晚还没出来?”
他之前只是猜测,但现在百分百确定,谢初宜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沈晚瓷。
秦悦织:“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她有没有出来,你看不见?”
她被叫来警局的时候一脸懵,直到录完口供才知道谢初宜死了,正准备通知沈晚瓷,结果就看见她和薄荆舟一起从警车上下来了。
她怀疑的看了眼薄荆舟:“这事你事先不知道?你们霸总不是应该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吗?这么大的事,你就没听到点风声?”
薄荆舟瞥了她一眼,“什么总也不能全世界,无关紧要的事都知道吧,我是人,又不是监控成的精。”
他看了眼腕表,脸色很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悦织冷哼着嘟囔了一句:“你不是监控成了精,但谢初宜却是你家的茶宠精,站在旁边都能闻到她身上迎面扑来的茶味。”
“谢初宜最后一个见的人,应该是晚晚。”这话,薄荆舟是对霍霆东说的。
霍霆东:“这事你早知道了?”
“不算早,中午去看纪子言的时候才知道的,还是他告诉我的,刑事案的嫌疑人,最多能拘留多少天?”
霍霆东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根据这个案子的情况,最多十四天。”
秦悦织松了口气:“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准备做好了吗?晚瓷是不是等会儿就出来了?”
薄荆舟:“我没告诉她。”
“……”秦悦织刚落下来的心又悬上了,连带着松了一半的气也憋住了,还不如不松呢:“你明知道谢……”
一激动,调子起高了,她做贼似的看了眼周围的警察,收住声音:“那你不告诉她?你刚才还问刑事案最多能拘留多久,你什么意思?你不会也怀疑晚晚,想要把她送进去给你家茶宠报仇吧?”
见她越说越离谱,霍霆东忙将人拉过来:“这是刑事案,能做什么准备?你以为高考呢,还能临时抱佛脚,沈晚瓷昨晚被绑架了,谢初宜死的时候她没在现场,要是她听到消息一点儿都不震惊,警察更会怀疑她。”
霍霆东不愧是金牌律师,秦悦织瞬间就感觉自己被说服了,炸起的毛都被顺下去了,但还是嘴硬:“就不能是后来打听到的。”
“那要是警察问你,你为什么要特意去打听她的事呢?宴会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打听别的人,偏偏要打听她?”
秦悦织:“……”
一个小时后,审讯结束,霍霆东去办保释手续。
沈晚瓷一出来,薄荆舟和秦悦织就迎了上去,两人同时开口:“晚晚,没事了。”
“晚瓷,别怕,警察叔叔一定会还你清白的,茶宠她……”
秦悦织本想给她来个爱的抱抱,安慰一下,结果慢了一步,别说抱了,薄荆舟还正好挡在她面前,她不垫脚,都见不到沈晚瓷的人。
虽然她讨厌谢初宜,但现在人都死了,还是得有点敬畏之心,说个死人的坏话,多少有点没品,于是她硬生生的将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但她也不是憋气的性子,于是便将炮火对准了薄荆舟这个,一切事情的导火索:“一圈360°,你非挡我面前,你什么意思啊?”
霍霆东走过来,一把拉住秦悦织,亲自将她撸起的袖子放下,“怎么老是跟只炸毛的鸡一样。”
“……”秦悦织斜睨着他,只听见声音,见不到嘴唇动,每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霍霆东,分手,马上就分,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晚瓷,我先走了,到家后给你打视频。”
有薄荆舟在,她和晚瓷肯定是没法好好聊了,连人都只能垫着脚看,还聊什么啊。而且刚经历了这种事,晚瓷肯定也很害怕,虽然她很想安慰她,但相比起自己,估计她更想要薄荆舟的安慰。”
秦悦织说走就走,半点犹豫都不带的,更没有理会身旁的霍霆东。
步子大、气势足,整个一个六亲不认,结果还没走出警局大门,霍霆东就跟了上来:“织织。”
秦悦织语速飞快,主打一个不听不听,你说的都是屁话:“吱吱是你家的狗,这会儿正在你家狗笼里窝着呢,别整天吱吱吱吱的乱叫,你又不是耗子。”
“呵……”
身后传来男人的一声低笑。
秦悦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话说的有问题,她名字里有个‘织’,亲戚都叫她‘织织’,她这不是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吗。
“你别跟着我。”
烦。
霍霆东声音里带着笑:“悦织……”
秦悦织现在一听到‘织’这个字就头大,她猛的停住脚步,转身道:“霍霆东,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让你别叫我‘织织’,你也别跟着我,我是只炸毛的鸡,小心我啄你。”
她突然站定,霍霆东离她又近,一时没收住脚,直接和她撞在了一起。
他没事,秦悦织却被他撞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霍霆东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好,我是鸡,我全家都是鸡。”
这里是公共场合,他却半点也不避嫌,就这样亲昵的将人拥进了怀里。警局里许多人都认识霍霆东,见此场景,都揶揄得朝他们看过来。
秦悦织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霍霆东:“消气了?”
“消你个头,我这是嫌你丢脸,你没看别人都在看着我们吗?”女人恶狠狠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被布料阻隔,显得有点闷:“赶紧走。”
秦悦织刚给车子解了锁,霍霆东就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她拿着车钥匙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你干嘛?”
霍霆东:“我是坐你的车来的,你不得负责把我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