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手腕在他的桎梏之下转了个圈,也没挣脱出来,索性一字一顿道:“我不愿意。傅祁川,松手!”灯光从男人头顶笼罩下来,他眼窝愈发深邃,语气冷得犹如寒霜,“好得很,你真是出息了。”
可是,下一秒,徒手就将我塞进了车里,啪地一声关上门。
无视我开门的动作,将车门摁得死紧。
车外,两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气场全开,有种硝烟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我生怕他们会又打起来,却不知道傅祁川说了一句什么,只那么一句话,陆时晏便偃旗息鼓了。
染上了几分颓然与隐忍。
傅祁川拉开车门,将我往里面推了一把,上车,我就听陆时晏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句,“傅总,你也只剩这么点砝码了。”
“砰——”
下一秒,傅祁川将车门关得震天响,凌厉的下颌线出卖了他的情绪。
陆时晏轻而易举将他激怒了。
傅祁川厉声:“开车!”
我坐到另一边,扣了扣车门,发现上锁了,也是打不开的,“我要下车!”
而与此同时,司机已经启动车子,匀速往停车场外驶去。
傅祁川靠在座椅上,闭眼小憩,好似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抠开门把手,拉开车门就要下车。下一瞬,一股大力将我带回车里,长手一伸,越过我关上了车门。
车子一个刹车急停!
我堪堪稳住自己,就看见男人寒潭般冷寂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唇边挂着讥嘲的弧度,“就这么想回去找他?”
“……”
我搞不懂他什么脑回路,“我要回家!”
“是去回家,还是去找他?”
“傅祁川,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气极反笑,直直地迎着他的视线,“我就算是去找他,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不着!”
他冷声质问,“你今天上午哪里了?”
“关你屁事!”
我推开他,不管不顾地要下车。
他不容反抗地抓住我的手腕,倾身过来盯着我的双眸,冷哼,“怎么,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我?”
“阮南枝,你和陆家现在交道越打越深,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嫁进去?”他沉声逼问。
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派人跟踪我?”
上午我去陆家的事情,除了我和陆时晏、陆时静,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双眼微眯,不答反问,“我明明告诉过你,陆家的水不浅,为什么不听?他陆时晏回国才多久,明面上在MS,实际上已经快把许芷给架空了,你以为他是什么简单的人?”
“什,什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陆时晏也没有隐瞒我什么,他甚至已经告诉过我,他要回陆家了。
说到底,是陆家对不住他和他母亲,他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
我看向傅祁川,“而且,就算他再不简单,我被他骗去卖了帮他数钱后,还对他感恩戴德,也与你无关。”
“你一天没和我拿离婚证,就一天与我有关!”
他似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腮帮,“阮南枝,休想给我头上戴绿帽。”
话落,便淡声吩咐司机,“开车!回老宅!”
我懵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在拿离婚证前,别想再私下见陆时晏!”
听见这他不容置喙的语气,我差点气疯了,拼命挣扎,“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他无动于衷,“凭我还是你老公!”
“……”
我深吸一口气,半带嘲弄地开口:“你算哪门子老公?我说的话,你信过一次吗?”
傅祁川轻轻皱眉,眼神深邃,“今天在医院的事?”
“不然呢?”
他捏了捏眉心,嗓音醇厚,“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就算是报警,凡事也要讲证据。”
“那你是警察,还是我老公?”
我定定地看着他,尽可能平静地问。
为什么他可以做到分得这么清楚,一边口口声声是我老公,一边又从来不相信我。
一个人可以割裂到这个地步吗。
傅祁川微微一僵,薄唇轻抿,“但她们,也不是犯人。”
我捏紧手心,“是你的情人和未来岳母,是吧?”
“阮南枝,我和傅衿安……”
“别说了,”
我勾了勾唇,眼神却是冰冷的,“我说我和陆时晏什么都没有,你不也一样怀疑我和他的关系吗?更何况是你和傅衿安,只怕睡都不止睡了一次了吧!”
男人周身气压骤冷,字字清晰,“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没有碰过别人。”
我有些错愕。
下意识想反驳,可看着他的神情,又不像假话。
我知道,这个深究不出什么明确结果,偏头问:“你刚才,和陆时晏说什么了?”
“想知道?”
“对。”
傅祁川面不改色,“我说,离婚申请是可以单方面撤销的。”
我顿时怒从心起,咬牙骂道:“傅祁川,你卑劣!”
他告诉我,压根就是也在警告我!
只要我违背他的意思,他就可以去取消申请,这个婚,永远都离不了。
他眸光像淬了冰,“我卑劣的手段还有很多,要试试?”
我愣愣地看着他,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失去了挣扎的欲望,双手也垂了下来,“为什么?”
“为了让你长记性,记住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也记住你的男人是谁。”
“……”
我忽而懂了他的意图。
并非是出于爱,他从来都不爱我,只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饶是如此,到了老宅,我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下了车就往外走。
身后,男人又冷又沉的嗓音响起,“你觉得我既然把你带了过来,会让你走?”
第99章
你心疼我?
不得不说,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他这么一句话,我竟然就清楚知道,自己确实走不掉了。
他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保镖在我身前形成肉墙,令我寸步难行。
我抿了抿唇,索性转身越过他,冷着脸径直回了房间。
反手就锁上门。
不就是把我关在这里吗,行,那就关吧,反正我现在就是闲人一个。
老宅又不缺吃不缺喝,还有人伺候,最多耗到离婚冷静期,我就自由了。
我们的房间,依旧维持着原样,佣人知道傅祁川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打扫卫生时,都只是拖地擦灰清洁。
不会挪动任何东西。
我的拖鞋、护肤品、床头读物,发圈之类的各种私人物品,都还在原封不动的位置。
可是,床上属于傅祁川的另一半,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我有些意外,他还住在这间房,并且没有清除掉我在这儿生活过的痕迹。
“叩叩——”
我洗完澡出来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我动都没动一下,不想搭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程叔的声音,“少夫人。”
我这才起身过去开门,“怎么了?”
许是因为程叔反水反得我猝不及防,我对他老人家,语气也并不太好。
程叔没有介意,只为难地开口:“佣人发现祁川换下来的衣服全是血,我刚去看,发现他伤口还在流血,说叫医生来,他也不愿意。要不,您帮忙去劝劝他……”
“让傅衿安劝吧。”
我逼着自己心硬一些,“或者让温芳,她们母女俩的话,他最喜欢听了。”
“祁川他……现在心里是有你的,我和老爷子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
程叔苦口婆心,“只是你们自己啊,当局者迷。”
闻言,我心里划过一丝酸涩。
他心里有我么。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一些,像在说什么玄幻事件一样。
我看着程叔因为爷爷的离开,一下添了许多的白发,终是松了口,“行,我去劝劝吧,您别担心了,早点睡。”
程叔一辈子就跟在爷爷身边,没有妻儿,只为了傅家的事情操劳。
如今爷爷走了,傅祁川一个人掰成两半用,也只顾得上集团。剩下的,都得靠程叔。
傅祁川就在隔壁房间,我敲了敲门,只听见一声寡淡沉稳的,“进。”
我敛下情绪,推门而入,一眼望去没人,往里走了几步,才看见他正在书桌前处理公务,头发半湿,侧脸线条流畅精致,神情专注。
身上是件白色浴袍,后背微微弯曲,浴袍紧绷着,已经有血浸了出来。
他翻阅着文件,头也没抬,“程叔,我说了,不用您操心,去睡吧。”
“程叔去睡了。”
我抱着替他人分忧解劳的心态,淡声开口:“他说你在流血,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傅家有固定的家庭医生团队,24小时随叫随到。
傅祁川这才抬头看过来,黑曜石般的眸子觑着我,喜怒难辨,“不必了,卑劣的人用不着医生。”
真是有仇必报。
我懒得和他计较,“不要就算了。”
他不愿意,我也没什么立场强求。他向来也不愿意听我的废话。
说完,我转身就准备出去。
“你给我换药。”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抿了抿唇,“我又不是医生,不会换药,也没有药。”
“我会,我也有药。”
傅祁川起身,踱步过来,一步步似踩在我的心上,“我教你换。”
“那你自己换就好了。”
说罢,我就要走。
“阮南枝。”
他干燥的手掌突然握住我,嗓音像掺了砂砾,“我疼。”
简单的两个字,叫我的心底防线骤然崩塌。
而且,毕竟是枪伤,容不得马虎。
我盯着他,狐疑道:“傅祁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卖惨?”
他垂眸,漫不经心:“那你吃这套吗?”
“……不吃。”
我扔下这两个字,转身的瞬间又被他用力带回来,男人破天荒低下高贵的头颅,声音和软道:“我真的疼。”
这一刻,连我自己都想骂我自己一句,阮南枝,你真贱啊。
可是,想到他的伤,我又无法狠下心来。
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
这话是没说错的。
我终究是妥协了,“药在哪里?”
他温声,“沙发上。”
我走到沙发旁拎着袋子过来时,他已经在床边坐下了,视线随着我的动作移动,一瞬不瞬的。
我打开袋子,才发现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纱布、碘伏、止血药之类的。
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样子。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准备得这么齐全,是在等傅衿安来给你上药?”
——那恐怕来不了了,她在陪你爸。
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傅祁川皱眉,“阮南枝,你顶着脑袋,只是为了看起来比较高?”
“……”
我不是头一回领教他的毒舌,也无心争辩什么,淡声道:“脱一下衣服。”
待他脱了衣服,我轻手轻脚地取下层层纱布,看见那个血肉模糊伤口的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狠狠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