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羔子好多个
“嬷嬷,府里跟咱们一条心的下人有多少?”谢枝出声打断了吴氏的思索。吴氏沉吟了两秒,道:“不说府里,就说咱们院里,忠心的人向来不多,更何况如今大少爷带着人南下,也不会让准许姑娘你带太多累赘的。”
吴氏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谢枝的想法,原身院里伺候的人虽然很多,但多以丫鬟仆妇为众,要真去逃难,这些人不一定靠得住。
可她确实没人啊。
谢枝暗骂了句,又急急问道:“那粮食?”
吴氏摇摇头:“大少爷跟二老爷早已经将粮食归拢,派了很多护卫守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明天就走,走得这样急!”谢枝想到她那便宜大哥的个性,以及平常相处时就不假辞色的模样,这一路上估计得吃不少苦。
吴氏本来还慌乱得紧,见谢枝愁容满面的样子,她反倒淡定下来:“姑娘莫急,就算是逃难,以咱们谢氏的势力,也断不会让姑娘你受罪,如今少爷跟二老爷要分道而行,姑娘可得好好想想跟谁走,毕竟咱们手里并没有那么多人,最迟今晚,姑娘就瞒不住了。”
“嬷嬷!”谢枝焦躁地站起来:“那你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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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吴氏回答,谢枝又道:“不能跟二叔走,谢枕还在书院没回来,二婶肯定会拉着二叔多留几天,他们本就看重的是我手下的私兵,我没了这个依仗,到时候逃荒路上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更何况他们想去跟杨氏娘家汇合,那我处境必定尴尬——”
其实说到底,都是因为容貌的过错。
她这么个长相,不说战乱,就是平常日子,她无意识地对着人笑一笑,都能够给对方铤而走险的勇气,谢枝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就发誓,这辈子她绝对不活得那般憋屈,谁让她憋屈,她就让谁不好过!
谢枝上辈子是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可又比别人稍微有所不同。
她生下来就胎内不足,是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她爹妈两人为此在医院走廊大打出手,她妈第二天连月子都没坐就跑了,她这个拖油瓶从小跟着农村的奶奶长大,你要是说她有这么个富贵病倒是享福的,那是大大的错,她从小活儿可是不少干,连她自己都震惊小的时候居然没有夭折。
估计那长年呆在外面,又各自组建家庭的两人也没有想到。
可她虽然没死,活受罪倒是受得不少,随着年龄增大,心脏愈发不堪受负,大笔的药钱哪里来,她简直是一边卖命的干活,一边吃着买命的药。
“我知道嬷嬷一向考虑得多,东西想来已经收拢得差不多了,至于明日跟谁走,先不忙着决定,等传信的小厮回来,他们知道西郊那边的消息后,再观望谁最适合。”
谢枝说完,就见吴氏眼睛一亮,继而欣慰地道:“姑娘真是长大了,想得也越发周全,要是夫人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保佑姑娘你的。”
到了夜里,谢枝手里没多少人的事情还是让人知道了,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谢忻没有派人过来说一声,倒是杨氏亲自来了一趟,劝她跟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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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枝没应,只说心里乱糟糟的,要再考虑考虑,杨氏也没再多言,嘱咐了两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晚膳吃得简便,杂面馒头加咸菜,谢枝逼着自己多吃了几口,直噎得她翻白眼才停下,让吴氏心疼得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谢枝百日里胡思乱想得多了,夜里难得做了噩梦,不过噩梦实在是逼真,跟身临其境似的,而且这梦就好似一步长长的电影似的,从一个小小的婴孩讲起,谢枝仿佛看到了这个谢家二小姐命途多舛的一生。
一开始梦境就跟回忆似的,与她穿过来的时候原身的记忆差不多,她当回忆片看了,可自从汨罗打过来,圣人迁都开始,梦境就支离破碎起来。
简要来说,群雄逐鹿,一个乱世中的美人从这个王八羔子的帐下转到另一个王八羔子的床上,而且奇葩的是,但凡是个有点势利的,只要她谢枝不小心露过一面,见过她的男人必然想对她伸出第三条腿。
这特么活脱脱一个十八x的走向啊!
谢枝从睡梦里惊醒,连连干呕,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之所以说是身临其境,意思就是她谢枝简直跟亲身经历了一样,一想到那些满肚子肠肥,满口黄牙,爬在她身上的男人,谢枝又一声:“呕——”
“呕——”
“姑娘,你怎么了?”青鸟焦急地放下盛了热水的盆,匆匆来到谢枝身边,轻轻拍打谢枝的背,急道:“姑娘昨晚就不该勉强自己的,那些粗糙的东西怎入的了您的嘴?”
就在这时候,吴氏匆忙地走了进来。
“姑娘,东西都装点完毕了,院里的人昨夜里老奴挑了些平日里听话的,其他的都给了卖身契离开了,好在大少爷那边同意老奴多带一些丫鬟小厮,否则一路上没个伺候的,姑娘许会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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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你让他们走吧,我谁也不跟!”谢枝抬头,因为连连干呕,眼睛里蓄了点生理性的泪水,眼眶泛红,娇弱的样子让人舍不得责备。
吴氏尽力使自己语气不那么严厉:“姑娘,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北边的贼子马上要打过来了,梁王的人就算了,咱们这边离汨罗更近一下,要是遇到那帮子野蛮人,哪里还有我等的活路?”
谢枝心意已决,她坐起来的这小半会儿,心思如电转,否定了好几个主意,最后对着吴氏期期艾艾道:“嬷嬷,大哥毕竟与我不同生母,我依稀记得,我是有一个同母兄长的——”说道这里,吴氏的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
谢枝轻声道:“嬷嬷,那人是不是叫赵戾?”
窥见谢枝眼里突然迸发的热情,吴氏眨了眨眼,再看向谢枝时,谢枝仍然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吴氏把方才的心思放下,想了想,解释道:
“姑娘,不是老奴不愿意在您面前提起,那等腌臜的人怎么配让您挂怀?”吴氏眼里带着嫌恶道:“您可不能再提起了,要让府里的人听到了,还不定要怎么编排夫人呢!”
晓得吴氏面煞心慈,谢枝根本不听她的,握了握吴氏温暖的手,谢枝笑道:“嬷嬷说什么话,那人毕竟是我大兄,昨夜里做梦梦见,大兄日子过得那么苦,娘肯定也不舍得很,我想去见见他,带他一起走。”
见谢枝执拗的眼神,吴氏目光复杂。
谢枝只听吴氏道:“昨夜里曾梦过?可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竟恶心得吐了,可见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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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枝:“我那不是因为他啊。”
“姑娘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老奴自然是跟着姑娘的,不过姑娘愿意亲近他,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他长于乡野,毕竟粗鄙不堪,老奴让谢奇带着人先过去,最好先跟那人讲清楚,到时候一起出发,快马加鞭也能够赶上大少爷的船。”吴氏很快就将事情安排好。
谢奇想着终于有表现自己的机会了,还是替主人去办这么重要的事儿,立时跪地承诺道:“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将,将公子接回来。”
谢枝瞧着谢奇郑重的脸,脑子里自动播放这厮每次有辱使命的时刻,不说她不信,就连青鸟都不信任谢奇的办事能力。
不过谢枝在这当头肯定不会打消人家的积极性,她道:“那就麻烦你了。”
“属下一定完成主人的交代!”
那是一群掩映在半山腰上的低矮房子,房子没怎么修缮,看起来有些破败,其间到处是高大的林木,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日子,树上添的新绿并不多。
不知是不是开春粮食稀缺,连鸟儿的鸣叫都少了。
“这就是大石村?”马车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嗓音,如粽粽溪流,没入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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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姑娘给了小的那么多银钱,又带了这许多护卫,小的怎敢欺辱于您呢?”
谢枝撩开马车帘子,抬头抽了抽四周。
随后才看向带他们过来的人,精瘦精瘦的身材,眼神里却留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凶性,谢枝摇摇头,看来她要找的正主应该就在这里了。
谢枝看了眼前面必经的那处狭窄小道,山壁上垂落的藤条开出了几朵浅紫色的小花,谢枝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看向精瘦男子:
“不敢欺瞒?劳烦众位在山壁上呆了这许久,不知道腿酸是不酸?”
孙立一惊,刷的一下抬头看谢枝。
嘶——
这个肥羊不太好骗啊,想到他跟头儿打的包票,加之这一路来,这支队伍有多富,他孙立可是火眼金睛,私下里摸了个七七八八。
“姑娘,你在说什么笑话,这山上怎么能呆人?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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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还要跟她唠,谢枝将帽檐拉上去,直接道:
“我要见你们主子。”
孙立呵呵一笑,见此,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对方对自己这伙人心里是有数的,他正要开口,却见那女子身旁的仆妇端长个老脸,语气不善道:
“让赵戾来见我家小姐!”
孙立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突然就变了脸色,嘴里‘呸’的一声,盯着吴氏的眼神十分不善:“你是个什么东西?还要让我们头儿来见你?”
见那老东西面上跟吃了个苍蝇似的,孙立又看了眼谢枝的方向,嗤笑道:
“啧,这大老远的,不知这位姑娘,这上赶着的——”孙立眼皮一耷拉:“你以为你是谁?是我们的头儿的情妹妹,千里送姻缘来了不成?”
谢枝笑了笑,下一秒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