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察觉到陆灵眼神里明显的宠溺和慈爱，秦芷不明觉厉，反倒吓了一跳——难道陆灵对她的感情变质了？！她疑惑着开口：“师尊您也喜欢猫？”
陆灵闻言，手像是被针扎了下似的，慌忙从秦芷头顶拿开，不露痕迹地垂在身侧：“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说‘也’？”
“啊，”秦芷笑着扯谎，“因为阿芷喜欢猫。”
靠！一时顺嘴差点暴露了。
——
前面的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知道有人追来似的，在云蒸雾绕间穿行得飞快，已经快看不清了。
楚霏欲言又止，一狠心干脆闭嘴，脚下的剑像是吃了虎狼之剂，一溜烟窜出去老远，直接到了安羽身边。
云上风有些大，披头散发的坏处这时候便得到了最大的体现。漆黑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似是水中的蛇，游曳轻灵，却也糊了楚霏一额头，显得她滑稽得要命。
楚霏自以为现在的自己长发如泼墨般飞舞，一身黑裙很酷很英姿飒爽，试探着伸手去拉安羽的袖子：“安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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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似是没听见一般，目视前方，不露痕迹地拂开手，冷哼一声。
楚霏抿着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安师姐对她向来都是温柔体贴，杏眼里总是带着笑意的，楚霏刚才追人时满脑子都是怎么认错怎么道歉，可现在一看到安羽阴沉的神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四周是一片荒凉的寂静，云还在自由散漫地卷舒开合，风还在肆意畅快地喧嚣奔涌。
不开心的只有她们两。
安羽终于是觉得有些累了，叹了口气，低声说：“既然什么都不说，那方才又追着我做什么呢？”
楚霏抬起头，讷讷半晌，鼓起勇气道：“安师姐我……”
话没说完脸已经红了。
安羽等了片刻，无奈道：“你如何？”
“对不起安师姐，我才不应该那样对你发脾气……”楚霏飞快地一口气说完，低下头不敢看安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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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着她们两的裙裳猎猎作响，两幅宽大的裙摆扬起如云朵。
“不，我没怪你。”安羽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那个窘迫得抬不起头来的黑裙小姑娘，“倒是我打断了你的话。无论如何我应该听下去的。我问的是，你对我如何？”
楚霏顿感为难。
对安羽的表白是她一时上头才说出来的，而且只说了一半便以安羽拒绝听下去而潦草收场。她为此又羞又愧，本已经坚定地打算不再提起自己的心意，可现在安羽却主动问她，楚霏承认自己想临时变卦了。
她承认自己还是想亲自对喜欢的人说出心意的。
如果现在不说，可能以后都不会有比现在更恰当的时机了。
楚霏抬头看一眼安羽，两人立刻对上了视线，她慌得下意识就要躲闪，却在安羽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闪烁着的温柔和纯净笑意。
不必躲闪，直视着女孩子的眼睛，大大方方地告诉她就好了。
楚霏神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注视着那眸光里的温柔笑意，慢慢地说：“安师姐，我喜欢你。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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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看着对方那浅薄得近乎透明的单眼皮，和眼里透出来的决绝与坚定，听到小姑娘故作镇定的声线里依旧透露着几分沙哑与为不可闻的颤抖，安羽忽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得一个女孩子如此天真赤诚、热烈坚定的喜欢与厚爱。
于情于理安羽都认为自己不应该辜负了这份心意，她甚至怀疑除了楚霏这个傻丫头，还会不会有人敢这样暴露自己的一腔真心给别人；她知道即便自己对陆灵，也并不是毫无保留的爱慕，她一贯七窍玲珑心，做什么事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才不至于在最后见分晓的时候输的太惨。
楚霏这傻姑娘。
楚霏努力撑着自己那一层薄薄的单眼皮，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怯懦。
因为等了太久太久，她白净的脸上那一抹薄红也已褪去，未施粉黛的小脸上神情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僵硬。
她们在云上站了太久太久，久到楚霏都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了的时候，面前的人却朝她走了过来。
安羽月白的宽袖和裙摆在风里狂舞着，她御着剑，离楚霏更近了一些。
“安……师姐——”楚霏慌得要死，一颗心七上八下像是住了几百头小鹿一般咚咚跳，她几乎就要站不住脚，恨不得立刻御剑逃之夭夭。
该死，安师姐又不是会吃人的鬼，搞不懂自己在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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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霏，”安羽笑了笑，嘴角那颗朱红色的痣也随着她的唇角扬起，她看着慌得手足无措的楚霏，抬手将小姑娘额前的乱发认真地理好，温声说，“怎么还是这么不拘小节，女孩子可不能总这样对自己不上心哦。”
楚霏一动不敢动。僵直着身体，任由那双略感冰凉的手在自己的额前梳理着。安羽的话她听不出是拒绝的意思，可也听不出是喜欢她的意思。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回答。
替楚霏整理好头发衣裳，安羽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取下自己的发饰给楚霏别上。
她又看了一眼楚霏，笑了笑：“安师姐可不能欺负师妹，若是心里装着别人却胡乱答应了你，可保不准要辜负你呢。”
楚霏浑身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下意识舒了口气。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如释重负，或许是答案等得太久太紧张，所以在听到答案的时候来不及失望却先感到轻松。
对她来说，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结局，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楚霏点头轻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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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看着小姑娘不懂装懂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疼和失落。
如果她今天像楚霏一样，鼓起勇气对陆灵表明心意，会有几成胜算？
答案是零。
她的处事风格，决定了她永远也不会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对陆灵说出口。
——
秦芷是第二天一大早被人给敲门喊醒的。
门外传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没感情，像是催命鬼上班似的机械地喊着“开门”两个字，把秦芷的美梦给硬生生破坏了。
声音沙哑，要死不活——是楚霏没错。
秦芷忍着美好睡眠受到惨无人道的破坏的怒火，腾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在催命声中拉开门，一字一顿：“楚、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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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霏反客为主，臭着张脸从秦芷身侧挤进了屋子，双手环胸站在屋子中央，一副找打的模样。
秦芷摸不着头脑。她痛失美梦都还没说啥，这货怎么一副上门讨债的债主做派？真当她秦芷这里是没人了是吧！
“大清早你来干嘛？我欠你钱啦？”
“秦师妹，”楚霏环视了一下四周，“你这里没别人吧？”
靠！还真是当她秦芷这里没人就可以乱欺负吗！
秦芷怒从心起，冷笑道：“自然是有的。”
废话，说没有不就正中你下怀？
楚霏脸色一变，急道：“掌门在你这？你怎么不早说？”
她下意识眼光往床上扫了一圈，却不见陆灵的身影，忍不住奇道：“掌门她躲床底下干嘛？秦师妹你们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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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秦芷见楚霏越说越不像话，忙打断道，“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
楚霏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举步就要往门外去，却听秦芷喝道：“站住！”
自以为撞破什么不得了的事，楚霏哪敢回头，遂加快脚步往门外去。
“你大清早就为了特意来看我和师尊？”秦芷被这么一闹，已然睡意全无，哪还有再接着睡的意思？她已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本着不放过任何一次吃瓜机会的精神，赶紧逮着楚霏问清楚。
楚霏感觉脑门突突直跳，心想秦师妹可真厉害，连师尊都被拿捏得服服帖帖，确实得向她多取经。
她站在门口，争辩道：“当然不是！其实是我……”
楚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秦芷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忙道：“你快说呀，我这里没别人。”
？楚霏将信将疑。索性心一横，反正陆灵知道了也没什么，故作高冷道：“那天我按照你说的，装做伤得很重回去之后，一激动就和安师姐表白了。”
“啊这……你这也太迅速了，”秦芷也激动起来，像是她自己表白了似的，“安师姐怎么回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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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楚霏为难起来。
她若是要原话告诉秦芷，少不得要透露安羽喜欢陆灵一事，秦芷看起来不像是个能保守秘密的，说不定就要传得人尽皆知，安师姐会生气的……
楚霏的为难都写在脸上，秦芷一看便知她在顾虑什么：“安师姐说她喜欢师尊，所以婉拒了你？”
楚霏有些惊讶地点头：“你这也知道？”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秦芷问。
楚霏扬起头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很喜欢安师姐，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秦师妹，我该怎么办啊？”
两人正细细商议，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