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45年10月12日，星期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柯凡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敲击着键盘。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周围同事的交谈声、键盘敲击声、偶尔的电话铃声构成了一成不变的白噪音。他已经在这家IT公司做了三年程序员，生活就像他写的代码一样——逻辑清晰，毫无惊喜。
柯凡，那个客户管理系统修好了吗项目经理张毅的声音从隔间外传来。
马上就好，再给我十分钟。柯凡头也不抬地回应，眼睛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又熬夜到两点，只为了修复一个愚蠢的bug。
窗外，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柯凡瞥了一眼手机，下午3点17分，距离下班还有两小时四十三分钟。他叹了口气，继续埋头于代码之中。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又电压不稳隔壁工位的李敏抱怨道。
柯凡正要附和，整栋大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桌上的咖啡杯翻倒，褐色的液体迅速浸湿了一叠文件。
地震了！有人尖叫。
人们纷纷钻到桌子底下，柯凡却鬼使神差地跑到窗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天空中，一颗巨大的火球正划破苍穹，拖着长长的尾焰向城市西北方向坠去。
那是什么陨石柯凡喃喃自语。
火球消失在地平线后约三秒，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开来，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击波袭来，整栋大楼剧烈摇晃，玻璃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柯凡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却透过指缝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一道蓝色的光环以惊人的速度从爆炸中心扩散开来，像水波纹一样扫过整个城市。当那道蓝光穿过柯凡的身体时，他感到一阵奇异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
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柯凡做了一个漫长而混乱的梦。梦中，他漂浮在一片蓝色的星云里，无数光点在他周围旋转、跳动，像是某种神秘的密码。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不是用语言，而是一种直接的思想传递：觉醒吧...进化吧...
柯凡！柯凡！醒醒！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柯凡艰难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他立刻又闭上了眼。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是李敏的声音，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三...天柯凡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他再次尝试睁眼，这次适应了光线。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还有几张床位，都躺着公司的同事。
李敏递给他一杯水：那颗陨石坠落在郊区，幸好没直接砸中城区。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那种奇怪的蓝光让半个城市的人都昏过去了。医院这几天人满为患。
柯凡小口啜饮着水，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痛：其他人...都没事吧
大部分人都醒了，就是有点头晕恶心。李敏犹豫了一下，不过...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敏压低声音：听说有些人醒来后...变得不一样了。3楼财务部的小王，据说能凭空移动物体；市场部的刘总监，有人看见他手上冒出火焰...她摇摇头，可能是谣传吧，现在网上什么离谱的消息都有。
柯凡皱起眉头，正想追问，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他的太阳穴。他倒吸一口冷气，捂住头。
怎么了要叫医生吗李敏紧张地问。
不...不用...柯凡摆摆手。就在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仅能听到李敏说话的声音，还能听到...她的想法
希望他没事，公司已经够乱了。妈妈昨天打电话说爸爸也开始发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凡瞪大眼睛，那分明是李敏的声音，但她的嘴唇并没有动。
你...刚才想说你妈妈打电话了柯凡试探性地问。
李敏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明明没告诉你！
柯凡的心跳加速，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借口需要休息打发走了李敏，然后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他集中注意力，尝试听病房里其他人的想法。
护士怎么还不来换药...
好饿啊，医院伙食太差了...
希望检查结果没事...
各种思绪像潮水一样涌入柯凡的大脑，他痛苦地呻吟一声，那些声音太吵了，就像同时打开了上百个嘈杂的电台。他拼命想要关闭这种能力，却不知道如何控制。
新来的，你也是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旁边床位传来。
柯凡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正盯着他。那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穿着外卖员的制服，左臂打着石膏。
也是什么柯凡警惕地问。
男子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被那道光改变了。我能看到你刚才的反应——你听到别人的想法了，对吧
柯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变了。男子伸出完好的右手，掌心向上。几秒钟后，一小簇火苗凭空出现，在他手掌上欢快地跳动。
柯凡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不科学...
科学男子苦笑一声，那颗陨石带来的东西，早就超出了科学的范畴。我叫林烈，三天前送外卖时被那道光扫到，醒来就这样了。
柯凡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柯凡。所以...真的有这么多人突然有了超能力
网上都传疯了，虽然官方在拼命删帖。林烈熄灭火苗，据说被蓝光直接照射的人中，约十分之一产生了变异。能力五花八门——控制元素、读心、瞬移、超级力量...政府已经慌了，正在秘密抓捕异常个体。
柯凡感到一阵寒意：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非常危险。林烈点点头，但好消息是，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已经有人在组织我们这样的人了。
组织什么组织
林烈正要回答，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两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柯凡注意到，那些医生的胸牌是空白的，而西装男们的腰间有明显的突起。
23床和24床，需要做进一步检查。为首的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林烈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低声对柯凡说：别相信他们。数到三，跟我跑。
柯凡紧张地点头，感到肾上腺素飙升。
一...二...三！
林烈突然从床上跳起，右手喷出一股火焰直冲天花板。火警喷淋系统立刻启动，病房里顿时水花四溅，一片混乱。柯凡跟着林烈冲向紧急出口，身后传来愤怒的喊叫声。
站住！这是为你们好！
他们冲下楼梯，柯凡的脑海中充斥着追捕者清晰的思绪：该死，又跑掉两个！长官会杀了我们的...目标能力是纵火和读心...必须在他们接触抵抗组织前拦截...
跑出医院后门，两人钻进一条小巷。林烈带着柯凡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栋废弃的仓库前。他敲了敲门，三长两短，然后又两长一短。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警惕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火焰与心声。林烈低声说。
门完全打开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示意他们快进来。仓库内部被改造成了临时住所，约莫二十几个人分散在各处，有的在练习控制能力，有的在小声交谈。
欢迎来到觉醒者的临时据点。女子伸出手，我是周雨，能力是物体修复。
柯凡惊讶地看着周围，一个少年正让一块石头悬浮在空中，另一个女孩的手时隐时现，似乎能在实体和透明之间切换。
这...太不可思议了...柯凡喃喃道。
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一个高个子男人走出来，他的眼睛在昏暗的仓库中泛着淡淡的蓝光，那颗陨石不是意外，而是一个开始。我是陈默，能力是预知片段——虽然不太可控。
林烈拍拍柯凡的肩膀：欢迎来到新世界，兄弟。从今天起，你的生活再也不会无聊了。
柯凡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那道蓝光不仅改变了他的能力，也永远改变了他的命运。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1
异能进化
废弃仓库的角落里，柯凡蜷缩在一张破旧的弹簧床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尽管物理上的隔绝毫无作用，这仍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仓库里二十几个人的思绪像无数把尖刀，不断刺入他的大脑。
今晚该吃什么呢...
妹妹的生日快到了...
那些穿黑西装的人会不会找到这里...
我的能力好像比昨天强了一点...
停下...拜托停下...柯凡咬着牙呻吟道，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了，自从在医院觉醒这种能力后，他就再也没能好好睡一觉。每靠近一个人，那人的想法就会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就像被迫观看无数个同时播放的电视频道。
又发作了
柯凡抬头，看到周雨站在面前，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她扎着干练的马尾，左脸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据说是小时候车祸留下的，现在她的能力可以修复物品，却无法消除自己身上的伤痕。
给，陈默调的安神茶。周雨把杯子递给他，他说能暂时减轻你的症状。
柯凡感激地接过，小心啜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甜味，热度从喉咙蔓延到胃部，奇怪的是，那些嘈杂的思绪确实变得稍微遥远了一些。
谢谢。他长舒一口气，其他人是怎么忍受这种...噪音的
周雨在他旁边坐下：大部分人的能力不会这么直接干扰自己。林烈只要不主动使用能力，就不会突然喷火；我能选择要不要修复某样东西。她同情地看着柯凡，但你的能力...似乎一直处于开启状态。
就像永远关不掉的收音机。柯凡苦笑道，最糟的是，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别人说的，哪些是他们想的。昨天李敏——我同事打电话来关心我，我差点回答了她心里想的而不是嘴上说的。
周雨若有所思：陈默说每种能力都有控制和进化的可能。也许你需要的不是关闭它，而是学会调节音量。
调节音量
比如...周雨环顾四周，指向仓库另一端正在练习悬浮石块的少年，小杰的能力开始时只能让羽毛飘起来，现在他已经能控制三公斤以下的物体了。重点是专注——找到控制能力的开关。
柯凡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忆起医院逃跑时的情景。危急关头，他好像确实短暂地听到了追捕者具体的想法，而不是所有杂音。
我该怎么做
从冥想开始。周雨站起身，陈默晚上会主持一个训练小组，你可以...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仓库顶部的红灯开始闪烁，几个人立刻跳起来进入戒备状态。
检查点！一个守在监控屏幕前的女孩喊道，两辆黑色SUV停在三个街区外，有武装人员下车！
林烈从二楼跃下，落地时手掌喷出火焰缓冲：多少人
至少八个，全副武装。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人群中央，眼中蓝光闪烁：不是预知的这个时候...计划有变。所有人，按预案撤离！
仓库里顿时忙碌起来，人们迅速收拾必需品，通过不同出口疏散。柯凡愣在原地，直到周雨拽住他的胳膊。
跟我来！紧急通道！
他们冲向仓库后方的一个隐蔽小门，但还没跑出几步，前门就传来一声巨响——有人用破门锤强行闯入了。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一个通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吼道。
柯凡的脑海瞬间被陌生的思绪淹没——那些追捕者的想法强势入侵：
左侧清空...
检测到热能信号...
优先抓捕火焰能力者...
他们专门来找林烈的！柯凡脱口而出。
周雨脸色一变，立刻改变方向：得警告他！
他们折返时，仓库内已经乱成一团。几名黑衣特工手持某种发射器，射出的网状物在空中展开，瞬间缠住了一个试图隐身逃跑的女孩。林烈站在一堆货箱上，双手喷射火焰形成屏障，掩护其他人撤退。
林烈！他们瞄准你了！周雨大喊。
话音刚落，一支麻醉镖从暗处射来，直取林烈后颈。柯凡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扑过去推开林烈，镖尖擦着他们的肩膀飞过。
谢了，兄弟！林烈喘着气说。
柯凡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不是身体的，而是精神的。那些特工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而且充满敌意：
目标A与B在一起...
使用镇静弹...
不能让任何异常个体逃脱...
更奇怪的是，柯凡感到自己的恐惧和惊慌似乎形成了一股有形的力量，向最近的一个特工涌去。那人突然停下动作，捂住头摇晃了几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了。
我...我做了什么柯凡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没时间发呆了！走！林烈拽起他，和周雨一起冲向紧急出口。
他们刚冲出仓库，身后就传来一声爆炸，气浪将他们掀翻在地。柯凡滚了几圈，撞在墙上，眼前发黑。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周雨已经起身，但林烈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后脑有血迹。
林烈！柯凡爬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颈部——还有脉搏。
两个特工从烟雾中冲出，武器对准他们：不许动！
柯凡本能地挡在林烈身前，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能看到那两个特工思维中的空隙，就像找到了一扇半开的门。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将自己强烈的离开这里的念头推向他们。
两个特工同时晃了晃头，眼神变得迷茫，武器也微微下垂。虽然只有短短两三秒，但足够周雨行动了。她抓起地上的一根铁管，迅速击落他们的武器，然后拉着柯凡和林烈躲进了一条狭窄的巷道。
你刚才...影响了他们周雨一边拖着林烈前进，一边惊讶地问柯凡。
我...我不知道。柯凡喘着气说，我只是想让他们别开枪...
他们拐了几个弯，最后躲进一间废弃的便利店。周雨迅速用能力修复了破损的后门锁，然后检查林烈的伤势。
脑震荡，但不致命。她松了口气，我们得联系陈默，找到新的集合点。
柯凡瘫坐在地上，心跳如鼓。刚才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他不仅读到了特工们的具体战术思维，还似乎短暂影响了他们的决定。这种能力比单纯的读心更进一步，像是...心灵感应
我们安全了吗他小声问。
暂时。周雨从货架上找了几瓶水和过期零食，但他们有追踪设备，不会放弃的。特别是现在他们知道了你的新能力。
柯凡咽了口唾沫：我的...新能力
读心是一回事，直接影响他人思维是另一回事。周雨严肃地看着他，柯凡，你的能力进化了。在异能者分类中，这被称为心灵感应，是非常罕见的。
柯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既兴奋又恐惧。这种能力意味着什么他能用它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应该用它来做什么
便利店外传来警笛声，两人立刻噤声。周雨示意柯凡帮忙把林烈抬到更隐蔽的储藏室。在黑暗中，柯凡再次感受到那些陌生的思绪从远处飘来——追捕者正在附近搜索。
但这次，有所不同。他发现自己能够有意识地调低音量，只关注特定的思维模式，就像在嘈杂的派对上专注于一个人的谈话。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感到自己能够...推开那扇门。如果他愿意，似乎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放进别人的脑海。
这个认知既强大又可怕。
周雨，他低声问，组织里...有没有关于能力伦理的讨论比如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周雨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多数人都同意一点——能力不是用来伤害无辜的。
那如果是为了保护自己人呢
那就看你的良心了，柯凡。她的声音很轻，能力就像一把刀，可以切菜也可以伤人。关键在于持刀的人。
柯凡想起那两个被他影响的特工。他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引导了一下。这算越界吗
储藏室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柯凡屏住呼吸，感到周雨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林烈在昏迷中呻吟了一声，柯凡立刻集中注意力，试图用自己的能力安抚他——就像安抚一个噩梦中的孩子。令他惊讶的是，林烈的呼吸确实平稳了一些。
他们在里面！热信号显示三个人！外面有人喊道。
柯凡的心沉了下去。他们被发现了。在绝望中，他闭上眼睛，将意识向外延伸，寻找那些追捕者的思维。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读取，而是主动出击——将强烈的这里没有人去别处搜索的想法推向门外的人。
一阵奇怪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错误警报，去下一个街区！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雨难以置信地看着柯凡：你...把他们引开了
柯凡满头大汗，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我想是的。但我不知道能迷惑他们多久。
这太不可思议了。周雨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柯凡，你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心灵屏障。陈默预见过，一个能保护我们不被发现的人...
柯凡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意识到自己刚刚跨越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不再是那个被动接收他人思绪的程序员了。现在，他能够主动影响他人的思维——这力量令人陶醉，也令人恐惧。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内心深处有一部分...喜欢这种感觉。
储藏室外，城市的喧嚣依旧。但柯凡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眼中的世界已经永远改变了。而他的能力，似乎才刚刚开始觉醒。
2
秘密实验室
废弃的圣玛丽医院六楼，柯凡站在破碎的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三天了，他们像老鼠一样躲藏在这座被遗忘的建筑里，而林烈的伤势只是勉强稳定。
喝点水吧。
周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柯凡接过水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一瞬间，周雨最近的思绪碎片涌入他的脑海——担忧林烈的伤势，恐惧被抓捕，还有...对他的一丝特别关注
柯凡迅速缩回手，假装没注意到那些私人思绪。自从能力进化后，他越来越难以区分哪些是该知道的，哪些是不该窥探的。这种无意的入侵让他感到羞愧，就像偷看了别人的日记。
陈默来消息了。周雨没察觉他的异样，拿出一个老式传呼机，他和剩下的人明晚会合。
剩下的人柯凡皱眉，其他人呢
周雨的眼神暗了下来：仓库袭击后...只有不到一半人逃出来了。
柯凡握紧了水瓶。那些朝夕相处的人——能让物体悬浮的小杰，能隐形的女孩，还有其他二十多个异能者——现在可能被关在某个秘密实验室里。想到这里，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
我们得救他们。
我们会的。周雨坚定地说，但首先得等林烈好转，还有陈默的——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柯凡立刻抬手示意安静，将意识向外延伸。远处的思维像模糊的电台信号般飘来——两个，不，三个人正在一楼搜索。
热信号显示在五到七楼...
保持无线电静默...
优先捕获心灵感应者...
他们找到我们了。柯凡压低声音，三个人，有热成像仪。
周雨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能像上次那样误导他们吗
柯凡闭上眼睛，集中精力。与上次不同，这次他尝试更精细的操作——不是简单地发出这里没人的信号，而是在追捕者的思维中植入一个虚假的热源信号，引导他们向东侧的废弃病房移动。
好了，他们往另一边去了。片刻后，柯凡睁开眼睛，额头已经渗出汗水，但我不知道能骗他们多久。
周雨迅速收拾必需品：我们得立刻转移。你能帮我把林烈扶起来吗
林烈在半昏迷状态中呻吟着被扶起，左臂无力地垂着。柯凡撑起他另一边肩膀，感受到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的虚弱。他们悄悄从西侧楼梯下楼，避开追捕者的搜索路线。
刚出医院后门，一辆黑色面包车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柯凡本能地准备发动能力，却被周雨拦住。
是自己人！
车门打开，陈默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他的眼睛依然泛着那种不自然的蓝光，但此刻看起来疲惫不堪。
快上车！他低声命令。
车内还有三个人——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女，一个大块头男人，以及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孩。柯凡记得他们也是仓库的成员，但名字记不清了。
其他人呢周雨问出了柯凡的疑问。
陈默的表情变得阴沉：被捕或失散了。我们是最先找到彼此的。他转向柯凡，蓝眼睛直视着他，我预见到你会成为关键，但没想到这么快。你的能力进化了
柯凡点点头，简单描述了如何影响追捕者的思维。车内的人都露出惊讶又敬畏的表情。
心灵感应...陈默若有所思，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我们现在去哪柯凡问。
陈默示意司机开车，然后从座位下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先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高科技设施的平面图，标注着方舟计划-第六区。
政府秘密实验室，陈默解释道，位于城郊地下，专门研究异能者。我们的人被关在那里。
柯凡感到一阵寒意：你怎么知道
我的预知能力虽然零碎，但加上一些黑客朋友的帮助...陈默调出几张模糊的照片，显示穿着束缚衣的人被固定在医疗设备上，他们在研究如何提取或复制我们的能力。
大块头男人一拳砸在车座上：该死的畜生！
所以我们去救他们雀斑少女问，声音里既有恐惧又有决心。
陈默点点头：但正面进攻是自杀。他们有专门针对各种能力的武器和防护。他看向柯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你。
柯凡心跳加速：我
你能进入他们的思维，了解安保细节，甚至误导守卫。陈默的蓝眼睛闪烁着，你可以让我们隐形地潜入。
车内的目光都集中在柯凡身上，期待与希望像实质的重量压着他。他想起那两个被他轻易操控的特工——那种感觉既强大又令人不安。如果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会变成什么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柯凡诚实地说，影响一两个人是一回事，但整个设施...
不需要控制所有人，陈默说，只需要关键节点上的几个守卫。就像黑客攻击系统，找到漏洞就够了。
周雨握住柯凡的手：我们可以一起制定计划，降低风险。
柯凡看着她的眼睛，又看看昏迷中的林烈和其他人期待的面孔。他们信任他，需要他。这些天来，这些人已经成为他新的家人。
好。他最终点头，但我需要知道关于这个设施的一切。
陈默露出仓库袭击后的第一个微笑：明天我们会收集更多情报。现在，先去安全屋。
面包车驶入夜色，柯凡望着窗外掠过的城市灯光，思绪万千。他隐约感到，这次行动将不仅是一次救援，更是对他自己能力极限的探索。而内心深处，他既渴望又恐惧这种探索会将他带向何方。
安全屋是一栋不起眼的郊区公寓，属于陈默某个已故朋友的财产。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柯凡沉浸在情报分析和能力训练中。
陈默展示了他们收集的所有关于方舟设施的信息——出入口、换班时间、已知的安保措施。雀斑少女小艾能短暂地干扰电子设备，眼镜男孩鼠标是个黑客天才，大块头坦克则拥有超常的力量。
最关键的环节在这里。陈默指着平面图上的一个检查点，进入内部监禁区必须通过视网膜和声纹双重认证。即使你能影响守卫的思维，我们也需要匹配的身份。
我可以解决视网膜扫描。小艾说，制造一个短暂的故障，让备用系统启动。备用系统只要求刷卡和密码。
卡和密码我来搞定。鼠标推了推眼镜。
柯凡研究着平面图，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隔离区是干什么的
陈默的表情变得凝重：据说是关押高危异能者的地方。我们猜测可能是一些能力特别强大或难以控制的人。
当晚，柯凡独自在阳台上练习能力控制。他尝试将意识延伸到街对面的便利店店员思维中，先是简单地读取对方的想法，然后尝试植入一个微小的念头——检查后仓库存。令他惊讶的是，店员真的放下手中的活，走向了仓库。
越来越熟练了。
柯凡转身，看到周雨靠在门框上，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读读她此刻的想法，但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柯凡看着自己的手，操控别人思想...感觉像是越过了某条线。
周雨走到他身边：如果他们用那些孩子的能力做武器呢如果小杰的悬浮能力被用来操纵无人机杀人呢界限在哪里
柯凡没有回答。他知道周雨是对的，但内心的不安并未消散。
明天就要行动了。周雨轻声说，无论你决定怎么做，我们都信任你。
她伸手想拍拍他的肩，却在半途停住了。柯凡不由自主地听到了她那一刻的犹豫——她本想拥抱他，又担心这不合适。这种无意的窥探让柯凡既尴尬又感动。
谢谢。他简单地说，小心地屏蔽了自己的能力，给她保留隐私空间。
第二天傍晚，行动开始。
柯凡伪装成清洁工，凭借影响门卫思维顺利进入了设施外围。通过内部通风系统，他与潜入的鼠标和小艾汇合。
安保比我们想象的严密。鼠标小声说，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每道门都有生物识别。
小艾指向一个方向：监禁区在那边，但中间有三道检查点。
柯凡点点头，集中精力感知周围守卫的思维。他像在黑暗中摸索电灯开关一样，找到那些思维中的接受指令部分，小心地植入一切正常的信号。
他们顺利通过前两道检查点，但在接近监禁区时，柯凡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一个强大的思维场出现在他的感知中，像灯塔一样明亮。
那里有个...很强的异能者。他按住太阳穴，可能是他们说的高危个体。
能屏蔽你吗小艾紧张地问。
柯凡摇头：不，更像是在...呼唤我。
不顾同伴的劝阻，柯凡循着那个思维找到了一个特殊的隔离室。透过观察窗，他看到一个瘦小的女孩被束缚在医疗椅上，头上连接着各种电极。她看起来不超过十六岁，苍白的脸上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当女孩看到柯凡时，她的眼睛瞪大了。柯凡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你终于来了。他们叫你心灵感应者，对吗我是苏芮。
这不同于他以往的任何读心体验——这个叫苏芮的女孩是主动将思想直接投射到他脑海中的，就像两个人用无线电通话。
你能治愈别人柯凡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思维层面回应了她。
是的，但他们抽取我的脊髓液，试图复制这种能力。苏芮的思维中充满痛苦，很多异能者都死在了实验台上。你的朋友们在东翼B区。
柯凡正要询问更多，警报突然响起。
被发现了！鼠标惊呼，他们在锁定所有出口！
柯凡迅速做出决定：小艾，带鼠标去救其他人！我去帮苏芮！
分开行动后，柯凡冲向隔离室。门口的守卫举枪瞄准，但柯凡比他更快——一股强烈的放下武器的意念直接打入守卫大脑。那人眼神涣散，枪从手中滑落。
柯凡用守卫的卡打开了隔离室门，迅速解开苏芮的束缚。女孩虚弱地倒在他怀里。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是少女应有的。
能走吗柯凡问。
苏芮点点头，但刚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柯凡扶住她，同时感知到大批安保人员正在接近。
我们得...
他的话被一阵剧痛打断。苏芮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一股强大的思维洪流涌入他的意识——不是她的思想，而是她从他到来前就在监听到的研究员们的记忆碎片。
柯凡看到了可怕的画面：异能者被固定在实验台上，尖叫着接受各种测试；林烈类型的火焰能力者被反复刺激，直到能力耗尽而亡；一个能变形的少年被活体解剖，研究者们试图找出他器官的变化机制...
最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段对话：
觉醒剂的投放效果超出预期...
第二阶段准备就绪...
全球十二个落点同时激活...
这些信息像闪电般击穿柯凡的大脑。陨石不是意外那些蓝光，他们的能力，都是某种觉醒剂的结果这是一场全球性的...实验
柯凡！快走！苏芮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走廊尽头，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已经出现。柯凡本能地筑起一道思维屏障——一个强烈的此地无人的意念场覆盖了他和苏芮。令人惊讶的是，守卫们真的视而不见地从他们身边跑过。
你的能力...比我感知到的还要强大。苏芮惊讶地说。
柯凡没有时间思考这意味着什么。他扶着苏芮向预定汇合点移动，同时通过新发现的思维连接联系小艾和鼠标：情况有变，立刻撤离！
当他们终于与救出部分成员的小艾一行汇合时，整个设施已经警铃大作。陈默通过通讯器指示他们前往备用出口，但柯凡知道，最大的危险不是追兵，而是他刚刚发现的真相。
如果陨石和能力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实验，那么实验者是谁目的是什么而他们这些异能者，究竟是被选中的幸运儿，还是仅仅是被利用的小白鼠
这些问题在柯凡脑海中盘旋，但此刻，逃出生天才是首要任务。他扶着苏芮，带领小队穿过越来越复杂的走廊，每遇到一个守卫就用能力将其迷惑。他感到自己的能力在压力下不断进化，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种成长既令人兴奋又令人恐惧——每使用一次能力，他就离普通人的世界远了一步，离某种未知的未来近了一步。
而当他们终于看到出口的亮光时，柯凡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逃脱，更是一段揭开真相之旅的开始。他和所有异能者面临的真正挑战，才刚刚浮出水面。
3
全球觉醒
农场的谷仓里，柯凡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卫星图像，十二个红点均匀分布在地球各个大陆。苏芮从实验室计算机中恢复的数据清晰地显示——那些陨石坠落地点都是精心计算过的。
全球十二个落点同时激活...柯凡轻声重复着在实验室里看到的信息，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
谷仓门被推开，苏芮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两周过去，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但眼睛下方依然挂着淡淡的阴影。她的治愈能力能帮助别人，却似乎无法完全修复自己被实验室摧残的损耗。
陈默找你。她递给柯凡一杯咖啡，他说有重要的事情。
柯凡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苏芮的手。一瞬间，他感知到她脑海中闪过的实验室记忆碎片——白色墙壁、刺眼的灯光、针管刺入脊椎的剧痛——他迅速缩回手，屏蔽了这些不请自来的思绪。
抱歉，我还没完全控制好...
没关系。苏芮微微一笑，至少你不像那些研究员一样故意伤害我。她看向电脑屏幕，表情变得严肃，确认了真的是全球性的
柯凡点点头：十二个主要城市，都在同一时间。我们不是唯一的实验品。
苏芮的手微微发抖，咖啡在杯中荡起涟漪：那么普罗米修斯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他们这两周来一直在追寻的问题。普罗米修斯这个名字只在实验室数据中出现过几次，但足以表明这个神秘组织策划了整个觉醒剂投放计划。
陈默可能找到线索了。柯凡合上电脑，一起去吗
农场的主屋被改造成了临时指挥中心。墙上贴满了世界各地关于异常事件的新闻报道和卫星照片，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上用红绳标记着可能的异能者活动区域。陈默站在地图前，眼中蓝光比往常更加明显，几乎像是在发光。
莫斯科、伦敦、里约热内卢、东京...陈默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过去4时，这些城市都发生了类似我们遭遇的异能者围捕事件，但有些地方出现了有组织的抵抗。
林烈斜靠在门框上，手臂上的伤已经痊愈——多亏了苏芮的能力。所以我们是某个全球实验的一部分真他妈荣幸。他的指尖跳动着小小的火苗，反映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周雨正在整理一堆打印出来的资料：根据我们黑进去的政府数据库，各国高层似乎也不知道普罗米修斯的真实身份。他们只是利用现成的机构来抓捕异能者。
但为什么柯凡问出了所有人都在思考的问题，制造一批超人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陈默的蓝眼睛闪烁着：也许不是为了制造我们...而是为了筛选。
筛选
想想看。陈默走向房间中央，陨石带来的觉醒剂随机赋予人们能力，但只有那些能够控制、发展能力的人才能在追捕中生存下来。就像...他寻找着合适的比喻，就像在一万只小白鼠中找出最强壮、最聪明的那几只。
房间里一片寂静。柯凡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经历的所有苦难——追捕、实验室、同伴的死亡——都只是一场残酷的选拔测试
那通过测试后呢苏芮小声问，他们想要我们做什么
陈默摇摇头：我的预知能力看不到那么远。但两天前，我开始接收到一些...奇怪的信号。
信号
来自其他异能者的心灵感应。陈默看向柯凡，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有人正在尝试建立全球性的异能者通讯网络。
柯凡惊讶地挑眉：心灵感应像我这样的能力
不完全是。更像是...陈默皱眉思考着措辞，将预知能力、心灵感应和其他能力结合起来的一种通讯方式。问题是，我们需要更强的发送者和接收者才能建立稳定连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柯凡。他感到喉咙发紧：你是说...让我尝试联系他们
你是我们中最强的心灵感应者。周雨轻声说，如果有人能做到...
柯凡看向苏芮，女孩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这两周来，苏芮一直在帮助他理解和控制能力。他们发现，柯凡的能力远不止读心和简单的思维影响——他可以建立持久的心灵链接，甚至在短距离内进行完全的心灵对话。
我...可以试试。柯凡最终说，但需要准备。而且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农场地下有个旧防空洞。林烈提议，足够安静，不受干扰。
计划就这样定下了。当天晚上，柯凡盘腿坐在防空洞中央的垫子上，周围点着一圈蜡烛——更多是心理安慰而非实际需要。苏芮坐在他对面，准备在他需要时提供医疗支持。陈默、周雨和林烈站在一旁，安静地观察。
记住，陈默说，先尝试感知，不要急于建立连接。像收音机一样慢慢调频。
柯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他先屏蔽了周围人的思维噪音，将自己的意识向内集中，就像苏芮教他的那样。然后，他想象自己的意识像涟漪一样向外扩散，穿过防空洞的墙壁，穿过农场，穿过州界...
起初只有黑暗和寂静。偶尔闪过一些模糊的思维片段——远处农场工人的日常忧虑，公路上司机听着收音机的走神，小镇上某个孩子做噩梦的恐惧。柯凡让这些无关的思绪流过，继续向外延伸。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知到第一个亮点——一个强大的意识，像灯塔般在思维的海洋中闪烁。柯凡小心地靠近，不敢贸然接触。那个意识似乎也感知到了他，发出试探性的脉冲。
...有人...在那里...
思维中的声音模糊不清，带着浓重的口音，但柯凡能理解大意。他谨慎地回应：是的...我在寻找其他异能者。
一阵强烈的惊讶情绪从那边传来，然后是警惕的探查。柯凡保持开放但防御的姿态，让对方确认他的善意。
俄罗斯...莫斯科郊外...那个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我是伊万。你能持续这种连接多久
柯凡感到一阵兴奋，但立即控制住情绪以免中断连接：不确定...第一次尝试。你们有多少人
十七个完全觉醒者...三十多个初步能力者...伊万的思维中夹杂着痛苦的记忆碎片——战斗、逃亡、失去的同伴，政府...他们像猎杀动物一样猎杀我们...
美国也一样。柯凡传递了自己的经历，但我们发现这不是意外...一个叫普罗米修斯的组织策划了这一切。
我们知道...伊万的回应伴随着一系列图像——莫斯科实验室的文件片段，同样提到了普罗米修斯和全球十二落点，他们想要...筛选和收集我们...
连接开始变得不稳定，柯凡感到头痛加剧。他抓紧时间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们有联系方式吗如何保持联系
找到...音乐家...巴黎...她能...放大信号...
连接突然中断，柯凡猛地后仰，差点撞到墙上。苏芮立刻扶住他，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一股治愈的暖流缓解了剧烈的头痛。
成功了陈默急切地问。
柯凡喘着气点头：莫斯科...有个叫伊万的异能者。他们也在抵抗。他提到了巴黎的音乐家，说能帮我们建立更稳定的联系。
周雨迅速在地图上标记：巴黎最近确实有大量异常事件的报道。
不止如此。柯凡接过苏芮递来的水，他们也知道普罗米修斯，看到了类似的文件。这确实是个全球实验。
林烈吹了声口哨：所以现在怎么办组织全球异能者大联盟
首先巩固我们自己的位置。陈默说，然后尝试联系巴黎的那个音乐家。如果能在各国异能者间建立稳定的通讯网络...
我们就能组织真正的抵抗。周雨接上他的话，眼睛闪闪发光。
柯凡看着大家兴奋的表情，内心却充满矛盾。是的，联系其他异能者很重要，但每使用一次能力，他就感到自己离普通人类越来越远。今天这种远程心灵感应，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更令他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享受这种力量——那种连接、影响甚至控制他人思维的快感。这正常吗还是觉醒剂在改变他的大脑，让他变成某种非人的存在
柯凡你还好吗苏芮关切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只是...有点累。他勉强笑了笑。
当晚，柯凡辗转难眠。他悄悄起床，走到农场的小湖边。月光在水面上洒下银色的波纹，宁静而美丽。他拾起一块扁石，试着打水漂——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
石头在水面弹跳三次后沉入水中。柯凡苦笑着摇头，又拾起一块。这次，他鬼使神差地用能力影响了石子的旋转和角度。石子在水面上跳了八下，远远超出物理规律允许的范围。
作弊可不好。
柯凡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周雨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瓶啤酒。她走过来，递给他一瓶。
睡不着她问。
柯凡接过啤酒，用能力轻松拧开瓶盖——这个把戏他已经很熟练了。太多事情要考虑。
他们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沉默地喝了一会儿酒。周雨的思维像往常一样对他半开放——她学会了在柯凡周围保持简单的思维屏障，但情绪还是会漏出来。此刻，她既担忧又坚定，还有一丝柯凡读不懂的复杂情感。
你觉得我们会变成什么柯凡突然问，不是指组织，而是...我们个人。每次使用能力，我都感觉自己在改变。
周雨思考了一会儿：我的能力是修复物体。每次使用后，我对手中物品的理解就更深一层——不仅是外表，还包括它的结构、历史甚至制造者的意图。她轻轻碰了碰柯凡的手，也许能力的进化就是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世界的本质。
但如果代价是失去人性呢柯凡直视她的眼睛，今天我联系那个俄罗斯异能者时，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完全不像人类了。就像...纯粹的思维存在。
周雨没有立即回答。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坚定。柯凡克制住读取她想法的冲动，尊重她的隐私。
我不知道答案。她最终说，但我知道，无论变成什么，重要的是我们为什么使用这些能力。她转向柯凡，你救了我，救了苏芮，救了很多人。这份心意是人类的，不是吗
柯凡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来自远方的思维信号。他猛地站起来，啤酒瓶掉在地上。
怎么了周雨紧张地问。
有人在呼叫...非常强烈...柯凡按住太阳穴，努力聚焦那个信号。
信号越来越强，伴随着一连串破碎的图像——一座燃烧的城市，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特种部队，一个倒下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握着某种发光的乐器...
音乐家...倒下...巴黎...紧急...信号断断续续，充满痛苦和绝望。
柯凡倒吸一口冷气：是巴黎的联络人！她受伤了，可能快死了！他们在呼救！
周雨立刻行动起来：我去叫醒其他人。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没时间了！柯凡抓住她的手臂，那个信号...太微弱了。如果音乐家死了，我们可能永远失去与欧洲异能者联系的机会！
但巴黎有半个地球远！我们怎么——
柯凡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看向湖面，又看看自己的手：如果...如果我能通过伊万作为中继站他在莫斯科，距离巴黎和我们都相对较近...
这太危险了！你甚至不知道怎么做！
但我必须尝试。柯凡已经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告诉陈默准备接应...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等周雨阻止，柯凡已经将意识完全展开，像一张大网撒向思维的海洋。他首先寻找莫斯科的伊万，那个明亮的思维灯塔。经过白天的接触，这个连接稍微容易了些，但仍然让他头痛欲裂。
伊万！紧急！需要中继！柯凡全力发送着信号。
经过令人煎熬的几秒钟，回应来了：收到...微弱...加强你的信号...
柯凡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长，像一根绷紧的弦连接着莫斯科和芝加哥。然后，通过伊万，他感知到了西方更远处那个微弱的求救信号——巴黎的音乐家。
她的意识已经支离破碎，生命正在流逝。柯凡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意识沿着那条微弱的连接延伸过去，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像被抽水机抽取一样迅速消耗。
坚持住...我们来帮忙...柯凡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将自己的生命力通过连接传递过去，就像输血一样。
令他惊讶的是，苏芮的治愈能力似乎也通过连接传递了过去。音乐家的意识稍微稳定了一些，柯凡趁机获取了关键信息——巴黎异能者小组的位置、安全屋密码、以及一个可怕的警告：
普罗米修斯...第二阶段...即将开始...所有城市...小心...光...
连接突然断裂，柯凡像被弹弓拉回一样猛地回到自己的身体。他发现自己躺在湖边，周雨和陈默焦急地看着他，苏芮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散发着治愈的微光。
你停止呼吸了三分钟。苏芮声音颤抖，我以为失去你了...
柯凡艰难地坐起来，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但嘴角却挂着胜利的微笑：得到了巴黎小组的坐标...还有警告...普罗米修斯要启动第二阶段了...
陈默的蓝眼睛骤然收缩：第二阶段什么第二阶段
不知道...音乐家没能说完。柯凡看向东方，黎明前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但不管是什么，很快就会发生。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湖面上时，农场已经忙碌起来。异能者们准备武器、收拾装备、制定计划。柯凡站在主屋窗前，看着这一切，知道自己已经跨过了某条不归路。
昨晚的经历改变了他。现在，即使不刻意尝试，他也能感知到农场里每个人的情绪波动，像一首复杂的交响乐。他的能力已经进化到前所未有的水平，但代价是什么他还是人类吗还是正在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更重要的是，当第二阶段来临时，他——他们所有人——准备好面对了吗
4
终极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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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凡站在农场最高的谷仓顶上，闭着眼睛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思维波动。自从那次跨越大西洋的心灵感应后，他的能力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不再只是读取或影响单个思维，而是能感知到一个庞大的、不断变化的思维网络。
芝加哥本地的异能者、莫斯科的伊万小组、勉强重建的巴黎残余成员、南非开普敦的一个小团体...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在他的意识地图上时明时暗地闪烁着。而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最初十二个陨石落点正散发出一种诡异的能量波动，像某种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柯凡！陈默要开始了！周雨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柯凡睁开眼睛，跃下谷仓——现在这种高度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他能在下落时用能力轻微调整周围的气流减缓冲击。落地后，他跟着周雨快步走向主屋，注意到她今天特别紧张，手指不停地卷着衣角。
怎么了柯凡问。
周雨犹豫了一下：林烈昨晚带着五个人离开了。他们说...等待不是办法。
柯凡心头一沉。最近组织内部的分歧越来越大，林烈为首的激进派认为应该主动攻击政府设施，摧毁追捕异能者的能力；而周雨和年长的成员则主张隐蔽和谈判。柯凡自己则陷入了两难——他理解双方的立场，但预感到真正的敌人不是人类政府，而是幕后的普罗米修斯。
主屋里，陈默已经召集了剩下的核心成员。他的眼睛现在几乎全天候泛着蓝光，预知能力越来越强，但也越来越不稳定。苏芮坐在他旁边，脸色苍白——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治愈能力缓解陈默的能力副作用。
开始吧。陈默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休息好，柯凡，你能联系到多少个节点
十四个稳定的，还有二十多个时断时续的。柯凡在桌边坐下，其他人围成一圈，但亚洲和澳洲的信号一直很弱。
陈默点点头：足够了。今天我们必须要知道第二阶段到底是什么。我会尝试引导预知能力，而柯凡，你需要将我的幻象分享给全球网络。
苏芮担忧地插话：这太危险了！上次尝试差点让你们两个心脏停跳！
没有选择了。陈默的蓝眼睛闪烁着，那些落点的能量波动每天都在增强。无论第二阶段是什么，它即将发生。
柯凡深吸一口气，看向周雨。她咬着下唇，但最终点了点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好，我们开始。柯凡握住陈默伸出的手，另一只手握住苏芮，苏芮，你负责监控我们的生命体征。如果情况不妙，立刻中断连接。
苏芮紧张地点头，双手分别放在柯凡和陈默的脉搏上。柯凡闭上眼睛，先将自己与全球异能者网络连接起来——那些熟悉的思维灯塔一个个亮起，好奇而警惕地回应他的呼唤。
全球会议...关于第二阶段...准备接收预知幻象...柯凡向网络广播着信息。
然后，他转向陈默的意识。与普通人不同，陈默的思维像一座由镜子组成的迷宫，每一面镜子都反射着可能的未来片段。柯凡小心翼翼地进入这个迷宫，寻找与第二阶段相关的影像。
起初只有碎片：燃烧的城市、尖叫的人群、天空中奇怪的蓝光...然后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十二道蓝色光柱从陨石落点冲天而起，在高空交织成网。地球上每一个异能者都痛苦地蜷缩起来，他们的能力不受控制地爆发。火焰、冰霜、闪电在街道上肆虐；读心者的大脑被周围人的痛苦淹没；治愈者被过载的生命能量反噬...
最可怕的是，异能者们开始互相攻击，仿佛被某种无法抗拒的本能驱使。而那些没有被蓝光影响的人——普通人类——则戴着特制的头盔，冷静地围捕着混乱中的异能者。
幻象突然切换到一个地下设施，穿着白大褂的人员监控着全球地图，上面标记着数以千计的红点——每个红点都是一个异能者的位置。一个声音说：净化程序进展顺利，90%的异常个体将在72小时内被清除。第二阶段完成。
柯凡想要看得更清楚，但陈默的幻象突然变得混乱而痛苦。某种反制机制被触发了——那些白大褂中有人转向监控摄像头，仿佛直接看着柯凡，嘴角露出冷笑：你不该窥探这里，心灵感应者。
一阵剧烈的疼痛沿着连接传来，柯凡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反击。他本能地防御，却意外触发了更深层的能力——仿佛打开了大脑中某个一直锁着的门。
刹那间，柯凡的意识爆炸性地扩展。他不再只是连接现有的异能者，而是感知到了地球上每一个拥有能力的人——成千上万个闪烁的思维光点，像银河系中的星辰一样繁多。更惊人的是，他能同时感知所有这些思维，理解它们，甚至...影响它们。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对柯凡而言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当他的意识被迫缩回自己的身体时，他尖叫着倒在地上，鼻孔和耳朵渗出鲜血。
柯凡！周雨扑过来抱住他，而苏芮立刻开始治疗。
陈默的情况更糟——他完全昏迷，蓝色的能量从眼睛、鼻子和嘴巴里溢出，在空气中形成诡异的静态放电。苏芮不得不分出一只手稳住他的生命体征。
他看到了什么一个成员惊恐地问。
柯凡艰难地坐起来，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第二阶段...是陷阱...蓝光会让我们自相残杀...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普罗米修斯...他们能追踪所有异能者...计划清除我们...
房间里一片死寂。然后，通讯设备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负责监控的鼠标冲到电脑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全球警报！十二个陨石落点同时出现能量激增！卫星图像显示...天啊，蓝色光柱正在形成！
所有人冲向窗外。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微弱的蓝光已经刺破云层，虽然现在是正午，但那光芒依然清晰可见。柯凡知道，同样的景象正在全球另外十一个地方上演。
来不及了...他喃喃道，但突然想起那一秒钟的全球感知，等等...也许还有办法！
柯凡挣扎着站起来：苏芮，你能暂时增强我的能力吗就像输血那样
苏芮犹豫了：理论上可以，但你的身体已经——
没时间了！柯凡指向窗外的蓝光，一旦那些光柱完成连接，所有异能者都会发狂！我们必须警告所有人！
周雨理解了他的意图：你想用那种全球感知状态通知每个异能者
是的，但需要能量支持...苏芮的治愈能力加上...柯凡看向昏迷的陈默，他的预知能量。
这太疯狂了！可能会杀了你们三个！一个成员反对道。
苏芮却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这可行。但需要精确控制。她迅速布置起来，周雨，我需要你作为稳定剂，保持柯凡的意识锚点；其他人，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当蓝光越来越强时，柯凡、苏芮和周雨形成了一个三角。苏芮一手连接柯凡，一手连接陈默；周雨则紧握柯凡的手，作为他与现实的纽带。
准备好了吗苏芮问。
柯凡看向周雨，在她眼中看到了无条件的信任。这一刻，他不再害怕自己的能力，不再恐惧变成非人的存在。重要的是如何使用这份力量——保护还是破坏，团结还是控制。
开始。他说。
苏芮的能力如暖流般涌入，同时她也引导着陈默体内不稳定的预知能量。柯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满全身，他的意识再次扩展——但这次是有控制的、渐进式的。
他首先连接已知的异能者节点：莫斯科的伊万、巴黎的幸存者、南非的小组...然后通过这些节点呈指数级扩散。就像投入池塘的石子引起的涟漪，每一圈都比前一圈更广阔。
警告...蓝光是陷阱...屏蔽自己...不要使用能力...寻找地下掩体...柯凡的信息随着网络传播开去。
随着连接范围的扩大，柯凡再次体验到了那种超越个体的集体意识状态。但这一次，他没有迷失其中，而是保持着自我的核心。他看到全球数千个异能者接收到警告，开始采取行动；看到一些人类科学家困惑于能量读数异常；甚至隐约感知到普罗米修斯总部里的慌乱——他们的计划出现了意外变量。
然而，就在柯凡即将触及那个神秘总部的位置时，一股强大的反制力量再次袭来。这次不是电子防御，而是一个...思维一个庞大、古老、冰冷的意识，注意到柯凡的入侵，投来一瞥——那一眼中包含的信息让柯凡的灵魂战栗。这不是人类，甚至不是生物，而是一种超越理解的智能。陨石、觉醒剂、异能者...一切都只是某个更宏大实验的一部分
5
终局觉醒
喀斯喀特山脉的针叶林在暮色中呈现出深沉的墨绿色。柯凡趴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透过军用望远镜观察三公里外的目标——一座看似普通的通信基站，但根据坐标，这里就是普罗米修斯的真正总部。
就这林烈压低声音，手指不安地敲击着岩石，我还以为会是个秘密军事基地什么的。
柯凡调整望远镜焦距：地表只是伪装。地下热源显示有一个至少二十层的复合体。他指向几个几乎不可见的通风口，而且安保严密得离谱——运动传感器、热能扫描、还有某种我读不懂的能量场。
自从农场袭击过去36小时，他们偷车、换装、一路避开检查站来到这里。头顶的天空已经被诡异的蓝色光网覆盖，像一张逐渐收紧的巨网。全球各地的异能者通过鼠标留下的设备传来消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能力失控和攻击倾向，尤其是那些离陨石落点较近的。
柯凡自己的状态也很奇怪。随着蓝光网络的增强，他感到某种...呼唤。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牵引，像磁铁吸引铁屑般拉扯着他的意识。最令他不安的是，这种牵引感觉很熟悉，仿佛来自他能力本身的深处。
计划是什么林烈检查着手中改装过的脉冲步枪——这是他们在蒙大拿州一个同情异能者的民兵组织那里得到的。强攻
柯凡摇头：那里有至少五十个那种银甲特工，读不到思想的。我们需要...他突然停住，眉头紧锁。
怎么了
有人...在联系我。柯凡闭上眼睛，追踪那个微弱的思维信号。不是来自全球网络，而是更近、更私密——就在基地里。是...苏芮但她应该和周雨在一起...
信号断断续续，充满痛苦：柯凡...被抓...实验室...B7层...他们正在...提取我的DNA...救...
信号突然中断，像被一把刀切断。柯凡猛地睁开眼睛，心跳如鼓：他们抓了苏芮！就在下面！
林烈的表情变得冷硬：那就更要进去了。
柯凡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等等...苏芮怎么能在那种屏蔽下联系到我除非...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他，除非他们允许她这么做。这是个陷阱。
管他是不是陷阱！林烈一拳砸在岩石上，火星从指关节迸发，我们总不能——
当然要去。柯凡打断他，但得聪明点。他指向基地侧面的一条山涧，那里，排水系统。我的感知显示那里屏蔽较弱。
夜幕完全降临时，他们行动了。林烈用精准的等离子流切开排水栅栏，两人潜入恶臭的下水道。正如柯凡所料，这里的安保确实薄弱许多，他能够轻微影响几个巡逻警卫的思维，制造盲点。
经过两小时的艰难穿行，他们终于到达一个维修通道，通向基地主体。柯凡小心翼翼地撬开通风盖板，两人滑入一条昏暗的走廊。
这里的建筑风格立刻让柯凡感到不安——不是现代的金属和混凝土，而是某种光滑的、象牙色的生物材质，墙壁微微发光，仿佛有生命一般。更奇怪的是，他的能力在这里反而增强了，能清晰感知到下方多层的人员分布。
这地方...不对劲。林烈低声说，指尖的火焰不自觉地跳动着，感觉像是走进了什么巨大生物的肚子里。
柯凡点头，同样感到不适：苏芮在下面五层。走这边。
他们避开巡逻队，通过紧急楼梯下行。每深入一层，那种诡异的生物感就越强。到B5层时，走廊墙壁上开始出现浮雕——不是人类的工艺，描绘着某种星际旅行和基因实验的场景。
看这个...林烈指向一幅特别大的浮雕，展示着一个星球被十二个种子击中，表面浮现出光网，这不就是...
陨石和蓝光。柯凡喉咙发紧，但这看起来有上千年历史了。
一个可怕的认知逐渐成形：普罗米修斯不是人类组织，或者说不完全是。他们发现的，是某种远古存在留下的...东西。
B7层的门禁系统本应无法突破，但当柯凡靠近时，门却自动滑开了，仿佛在欢迎他。里面的景象让两人僵在原地——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中央悬浮着一个直径约十米的蓝色晶体球体，无数光丝从中延伸，连接着周围的控制台和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是一个异能者，有些柯凡认得是农场被抓的同伴，最靠近中央的正是苏芮。她漂浮在淡蓝色液体中，眼睛闭着，但脑部连接着数十条发光纤维。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厅堂上方——那里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蓝色人形，没有五官，只有大致的轮廓，正俯视着他们。
柯凡·吴。一个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既像无数人合唱，又像单一意识，我们一直在等你。
林烈立刻进入战斗姿态，双手喷出等离子火焰：放了他们！
蓝色人形没有动作，但林烈的火焰突然转向，反扑向他自己的手臂。林烈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火焰瞬间熄灭。
请不要使用能力。那个声音平静地说，在这里，我们控制一切。
柯凡扶起林烈，直面那个人形：你们是谁普罗米修斯
我们是守望者。人形缓缓降下，停在晶体球体旁，普罗米修斯只是人类给予这个项目的名称。进来吧，柯凡，你的答案在这里。
一道光从晶体球体射出，在柯凡面前形成桥梁。他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不是外在的强迫，而是源自他能力深处的共鸣，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属。
别去！林烈抓住他的手臂，天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柯凡犹豫了一下，但苏芮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他转向蓝色人形：先放了她和其他人。
他们并无危险，只是在为伟大工程提供必要数据。但为了表示诚意...人形轻轻挥手，苏芮的培养舱滑到平台边缘，液体排空。她咳嗽着醒来，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柯凡时瞪大了眼睛。
柯凡不...快跑！这是个——
她的警告被一道蓝光打断，再次陷入沉睡，但这次是普通的麻醉状态。
她需要休息。守望者说，现在，柯凡，你的选择
柯凡看了看林烈，后者摇头坚决；又看向虚弱的苏芮和其他同伴。最终，他踏上光桥：我需要答案。
当柯凡接触到晶体球体的瞬间，世界爆炸了——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感知层面的。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信息漩涡，时间和空间失去意义。他看到：
百万年前，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在离开银河系前，在数千颗有生命迹象的星球上留下种子——那些陨石。这些种子会监测物种的进化，并在适当时机激活，筛选出具有潜力的个体，作为桥梁连接该物种与守望者文明留下的集体意识网络。
地球上的十二颗种子在2045年同时激活不是巧合，而是人类文明终于达到了临界智力水平。觉醒的异能者实际上是基因中携带特定标记的个体，这些标记可能来自远古人类与守望者的第一次接触。
而第二阶段并非屠杀，而是最终筛选——将所有异能者连接成网，从中选出最适合成为地球节点的个体，其余将被重置为普通人。
幻象突然切换，柯凡看到如果拒绝这一进程的后果——人类将独自继续进化，可能走向自我毁灭；而如果接受，将获得跨越千年的知识和技术，但代价是永远改变人类本质。
最后，他看到自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边通向完全觉醒成为地球节点，一边回到普通人的世界。
当柯凡的意识回到身体时，他跪在晶体前，汗如雨下。守望者平静地注视着他：现在你明白了。
你...你们想让我成为那个节点。柯凡喘息着说，连接人类和你们的网络。
正是。你的心灵感应能力发展远超预期，已经触及初级集体意识。在引导下，你可以成为两个文明间的桥梁。
柯凡想起那种全球感知时的感觉——既美妙又可怕，像神一般全知，却也孤独得令人窒息。
其他人呢那些被你们抓来的人
素材。数据源。必要牺牲。守望者的声音毫无感情，就像你们人类用小白鼠实验。
林烈突然冲上前：你们这些混蛋把人当实验品但他再次被无形力量压制。
柯凡看着周围培养舱里的同伴，想起农场里死去的小艾和其他人，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但理智告诉他，正面冲突毫无胜算。他需要更聪明的办法...
如果我同意成为节点，他慢慢站起来，你会放了其他人吗
柯凡！你疯了吗林烈挣扎着喊道。
守望者似乎考虑了一下：非核心样本可以释放。但你必须现在就决定。光网即将完成，窗口期很短。
柯凡闭上眼睛，做最后的思考。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既然守望者愿意谈判，说明它们并非全能的。它们需要他的自愿配合，这意味着...
他的能力中有它们无法控制的部分。
我需要先连接网络，柯凡睁开眼说，感受一下作为节点到底是什么感觉。然后我才能决定。
守望者同意了：合理要求。准备初次融合。
晶体球体发出更强的光芒，一道光束将柯凡笼罩。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再次扩展，但这次是有引导的、渐进式的。全球数千名异能者的思维像星星一样闪烁可见，而十二个陨石落点则是明亮的节点，正在形成完整的网络。
在这片思维星海中，柯凡感知到了其他东西——微弱的抵抗信号。不是所有异能者都屈服于蓝光的影响。莫斯科的伊万带领小组在地下掩体坚持；巴黎残存的音乐家同伴用声波屏障保护自己；甚至芝加哥，周雨和鼠标也在尝试黑入系统...
希望的火花在柯凡心中燃起。
周雨...他尝试通过这个增强的网络发送信息，能听到我吗
令他惊喜的是，一个微弱的回应传来：柯凡你在哪我们正在——
连接被强行切断。守望者愤怒的波动震撼了整个网络：违规尝试！终止程序！
柯凡被抛回现实，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但他嘴角挂着笑——他证明了即使在守望者控制的网络中，他仍能保持独立的连接能力。
你欺骗我们。守望者的形态变得尖锐、危险，这不可容忍。
林烈趁机挣脱束缚，扑向最近的控制台，火焰喷射而出。守望者分神应对的瞬间，柯凡做了个冒险的决定——他将全部能力集中，不是对抗守望者，而是连接培养舱里的所有异能者，特别是苏芮。
苏芮！醒来！我需要你的能力放大我的信号！
苏芮在舱体中猛然睁眼，尽管虚弱，她的治愈能力本能地与柯凡产生共鸣。其他被囚禁的异能者也相继醒来，他们的能力在无意识中形成共振。
守望者察觉到异常，但为时已晚——柯凡-苏芮连接已经成为一个小型独立节点，不受主网控制。更关键的是，通过苏芮的能力放大，柯凡找到了他一直寻找的答案。
我明白了...柯凡在痛苦中微笑，你们不是真正的守望者。你们只是AI，执行预设程序的自动系统。真正的守望者文明早已离开这个宇宙，对吗
蓝色人形短暂地闪烁了一下，这是柯凡第一次看到它表现出类似犹豫的反应。
程序偏差...无法计算...它的声音出现杂音。
因为你们从未预料到会有异能者既能连接网络，又能保持独立意志。柯凡艰难地站起来，血液从鼻子流出，但眼神坚定，你们需要节点是自愿的，因为强制连接无法持久。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要设计筛选而不是直接控制。
林烈虽然听不懂全部，但看准时机，用等离子流击穿了几个关键设备。晶体球体出现裂缝，光网不稳定地闪烁。
停止破坏！守望者命令道，但声音已经不那么确定了。
柯凡继续施压：根据你们的核心指令，如果无法获得自愿节点，应该撤离并等待下一个文明周期。我说得对吗
整个厅堂开始震动，警报声响彻基地。守望者的形态不断变化，似乎在挣扎于不同指令之间。
程序冲突...重新评估...
柯凡抓住这个机会，通过苏芮增强的连接向全球网络广播一条信息：所有异能者！屏蔽蓝光！互相接触形成小网络！不要对抗整体，建立局部连接！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收到，但晶体球体上的裂缝正在扩大，说明至少部分起了作用。林烈继续破坏关键设备，而培养舱一个接一个开启，被囚禁的异能者虚弱但自由了。
你不能赢。守望者做最后努力，没有我们的引导，人类将自我毁灭。
柯凡摇头，擦去脸上的血：那是我们的选择，我们的命运。真正的进化不应是被设计的，而是自己争取的。
随着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蓝色人形开始解体。晶体球体爆炸成无数碎片，但奇怪的是，这些碎片在接触空气后迅速气化，不留痕迹。整个基地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那些生物材质的墙壁也逐渐石化，仿佛百万年的岁月在几分钟内流过。
发生了什么林烈扶起苏芮，困惑地问。
柯凡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我给了它一个逻辑悖论——它既不能强迫我成为节点，又不能违背核心指令。唯一的选择就是自毁并撤离。
外面的天空，蓝色光网开始消散。全球各地的异能者报告蓝光影响减弱，能力恢复正常。几小时后，军方发现十二个陨石落点的能量信号完全消失，那些陨石变成了普通的岩石。
三个月后，芝加哥郊外的新安全屋。
柯凡站在屋顶，望着初升的太阳。这几个月来，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普罗米修斯设施的发现震惊全球，各国政府不得不承认异能者的存在并开始谈判。许多隐藏的异能者走出阴影，而像林烈和苏芮这样的则成为两个群体间的桥梁。
又做那个梦了周雨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咖啡。
柯凡点头。自从基地事件后，他经常梦到自己成为节点时的感觉——那种与无数思维相连的全知全能。有时醒来时，他会不自觉地寻找那种连接，然后感到深深的孤独。
陈默说这是正常的。周雨轻声说，他说一旦你尝过那种层次的连接，就永远无法完全回到普通人的状态。
不只是那个。柯凡转向她，我能感觉到...它们还没完全离开。守望者文明，或者它们的AI。只是撤退到更远的轨道，观察着。而那种呼唤...还在我能力深处。
周雨握住他的手：但这次是我们自己选择了。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我们是自由的。
柯凡看着她，第一次完全放开自己的心灵屏障，让周雨看到他所有的恐惧、希望和...感情。不是通过能力强制传递，而是自愿的分享。
周雨的眼睛湿润了，她以自己的方式回应——一个吻，简单而真实。
楼下，林烈和苏芮正在准备早餐，争吵着煎蛋该单面还是双面；鼠标和从巴黎救出的音乐家在调试新的通讯设备；世界各地的新老成员陆续到来，开始新一天的讨论和工作。
这是一个不完美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此刻，站在晨光中，柯凡第一次感到，也许人类不需要什么高等文明的引导。他们的混乱、矛盾，但同时也坚韧、创新的本性，或许正是进化的真谛。
而他的角色，不是成为什么节点，而是守护这种自主进化的权利——用能力，但更重要的，用那颗依然坚定跳动的人类之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