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许暖永远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桌面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她正埋头于建筑设计课的作业中，铅笔在图纸上沙沙作响，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这个结构承重有问题。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许暖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她身旁，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眼睛却亮得惊人。
什么许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男生指了指她的设计图：这个悬挑部分太长，支撑点太少，实际建造会出问题。他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从包里拿出铅笔，介意我帮你改一下吗
许暖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莫名让人安心。她点点头，把图纸往他那边推了推。
我叫程远，建筑系大三。他一边修改图纸一边自我介绍，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移动着。
许暖，室内设计系大二。她小声回答，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手指。
那是他们的初遇，简单、平凡，却成为许暖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之一。
三个月后，他们成了校园里令人羡慕的一对。程远阳光开朗，许暖温柔内敛，性格互补却又出奇地合拍。程远会在许暖熬夜赶作业时送来热牛奶和点心；许暖则会在程远参加篮球比赛时，安静地坐在场边为他加油。
暖暖，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某个星光灿烂的夜晚，程远搂着许暖在校园的草坪上，突然说道。
许暖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发烫：你...你在开玩笑吧
程远转过身，双手捧住她的脸，眼神认真得让人心颤：我从不对你开玩笑。我爱你，许暖，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那一刻，许暖相信了永恒。
然而，永恒有时候短暂得可笑。
两年后的一个雨天，程远约许暖在他们常去的咖啡馆见面。许暖还特意穿上了程远送她的那条蓝色连衣裙，那是他说的像你眼睛颜色一样美的裙子。
我们分手吧。程远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与窗外的暴雨形成鲜明对比。
许暖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滑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别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程远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某处，就是不看她，我和林妍在一起了，下个月订婚。
林妍那个经常出现在校园八卦里的富家女许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程远终于看向她，眼神却冷漠得让她陌生：因为她能给我的，你永远给不了。地位、人脉、资源...许暖，爱情不能当饭吃。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许暖心里。她想尖叫，想质问，想撕碎程远脸上那副冷静的面具，但最后她只是站起身，轻声说：祝你幸福。
转身的那一刻，泪水终于决堤。许暖在雨中奔跑，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那条蓝色连衣裙被雨水浸透，颜色变得黯淡，就像她破碎的心。
一个月后，许暖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程远和林妍的订婚宴上。她躲在角落里，看着西装笔挺的程远挽着盛装的林妍，脸上是她熟悉的温柔笑容。那一刻，许暖才真正意识到，她所认识的程远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有着相同面孔的陌生人。
那天晚上，许暖烧掉了所有与程远有关的照片和礼物，包括那条蓝色连衣裙。火光中，她对自己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程远后悔，要让他尝到同样的痛苦。
五年后。
许总监，云端项目的客户已经到了，在会议室等您。助理小林敲门进来，打断了许暖的思绪。
许暖合上手中的设计稿，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都在这儿了。小林递过一个文件夹，听说这次的客户来头不小，是程氏集团的新任CEO。
许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走廊上，许暖深吸一口气。五年了，她从那个被抛弃的女孩变成了业内炙手可热的室内设计师，而程远，显然也走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成功之路。
——命运真是讽刺。
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许暖的呼吸几乎停滞。坐在会议桌尽头的男人闻声抬头，那张曾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如今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程远看起来更成熟了，曾经阳光的少年气被沉稳的精英气质取代，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初。
许设计师，久仰大名。程远站起身，伸出手，语气礼貌而疏离，仿佛他们从未相识。
许暖强迫自己露出职业微笑，握住他的手：程总好。他的手掌依然温暖干燥，熟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但她迅速抽回了手。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许暖专业地讲解着设计方案，程远偶尔提问，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只有许暖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每一秒都是煎熬。
整体方案不错，但主卧的设计我不太满意。程远突然说道，目光直视许暖，太冷了，缺乏温度。
许暖握笔的手紧了紧：程总想要什么样的感觉
温暖一些的，像...程远停顿了一下，像阳光透过蓝色窗帘照进来的感觉。
许暖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蓝色窗帘...那是他们大学时，程远最喜欢她宿舍的那扇蓝色窗帘，他说阳光透过时像她的眼睛。
我记下了，会做相应调整。许暖的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
会议结束后，许暖迅速收拾文件准备离开，却被程远叫住：许设计师，能单独聊几句吗
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程远走近她，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只是混合了陌生的烟草气息。
你变了很多。程远轻声说，眼神复杂。
许暖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就像你，程总，现在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应该很满足吧
程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许暖...
请叫我许设计师，程总。许暖后退一步，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我先告辞了。
转身离开时，许暖听见程远低声说了句什么，但她没有回头。她不能回头，因为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洗手间的镜子前，许暖看着自己通红的眼睛，狠狠用冷水拍打脸颊。不许哭，她对自己说，他不值得你的眼泪。
但当她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决堤。五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足够冷漠，可程远的一个眼神就轻易击溃了她精心构筑的防线。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对不起。——C
许暖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最后按下删除键。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的。
下班时，天空飘起了细雨，就像五年前那个分手的雨天。许暖站在公司门口，看着雨水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水洼。
需要伞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暖转身，看见程远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那里。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不用了，谢谢。许暖冷淡地拒绝，准备冲进雨中。
程远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许暖，别这样。
许暖猛地甩开他的手：别怎样程远，你以为五年后重逢，我们还能像老朋友一样聊天吗
至少让我解释...
解释什么许暖的声音颤抖着，解释你怎么为了前途抛弃我解释你怎么能那么残忍程远，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程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许暖冷笑，难道有人拿枪逼着你和林妍订婚
程远沉默了，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但他似乎毫无察觉。
算了，许暖疲惫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们是工作关系，保持专业就好。
她转身走进雨中，没有看到身后程远握紧的拳头和泛红的眼眶。
回到家，许暖瘫坐在沙发上，精疲力尽。公寓很安静，只有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她起身倒了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助理小林：许总监，程氏集团那边刚发来邮件，说对主卧设计有新的要求，希望明天能和你当面讨论。
许暖抿了一口酒：回复他们，我会安排的。
挂断电话，许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设计证书上。这五年，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设计师成长为行业新星。所有人都说她冷静、专业、不近人情，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冷酷是她保护自己的盔甲。
而现在，程远的出现，正一点点瓦解这层盔甲。
第二天早晨，许暖比平时多花了一些时间化妆，特意选了最职业的深灰色套装。她要让程远看到，现在的许暖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他伤害的小女孩了。
程氏集团总部大楼气势恢宏，许暖在前台登记后，被引导到顶层CEO办公室。推开门，她愣住了——办公室的装修风格与她大学时曾经随口描述过的理想工作室几乎一模一样。
喜欢吗程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按照你曾经说过的样子设计的。
许暖转过身，努力保持冷静：程总真是念旧。
程远苦笑一下，示意她坐下：关于主卧，我想要一些有个人意义的元素。
比如
比如...程远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大学时你画的那幅向日葵水彩，或者我们一起去海边捡的那些贝壳...
许暖的心猛地一缩：那是我的私人回忆，与你无关。
程远转身，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对我而言，那些记忆从未消失过，许暖。
够了！许暖站起身，程远，你到底想干什么五年前你为了前途抛弃我，现在又在这里装深情
程远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撑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将她困在双臂之间：如果我说我从未停止爱你，你会相信吗
许暖屏住呼吸，程远的脸近在咫尺，她能看清他睫毛的颤动，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咖啡香。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沉溺在这熟悉的亲近感中。
但理智很快回笼，许暖推开他：别耍我了，程远。你的未婚妻呢哦，不，现在应该是妻子了吧
程远的表情变得复杂：我和林妍...事情很复杂。
对我来说很简单。许暖整理了一下衣服，请程总专注于项目要求，不要掺杂个人情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走出程氏大楼，许暖的胸口闷得发疼。程远的话像毒药一样渗入她的心脏——从未停止爱你...多么讽刺的告白。如果他真的爱她，怎么会忍心伤害她
接下来的两周，许暖刻意减少了与程远的直接接触，所有沟通都通过邮件或助理进行。她重新设计了主卧方案，刻意避开了任何可能唤起回忆的元素，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现代风格。
然而，命运似乎有意捉弄她。周五下午，公司临时派她去程远的公寓实地测量，为最终方案做最后调整。
程远的公寓位于城市最高端的住宅区，宽敞明亮，装修考究，却莫名给人一种空旷冷清的感觉，不像一个家，倒像高级酒店。
你自己住测量间隙，许暖忍不住问道。
程远靠在门框上：不然呢
我以为你和林妍...
我们早就解除婚约了。程远平静地说，就在订婚后的第三个月。
许暖手中的卷尺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什么
程远弯腰捡起卷尺递给她：事情很复杂，许暖。我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
许暖接过卷尺，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她迅速缩回手：什么苦衷能让你那样伤害我
程远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能保证不冲动吗
许暖正要回答，程远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我得接这个电话。
他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许暖继续测量工作，却无法集中注意力。程远和林妍解除了婚约为什么他说的苦衷又是什么
好奇心驱使她悄悄靠近阳台，隐约听到程远的声音：...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她...我知道风险...再给我一点时间...
许暖迅速退回原位，心跳加速。程远在隐瞒什么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她是指自己吗
程远回来后，明显心不在焉。测量工作草草结束，许暖收拾工具准备离开时，程远突然说：今晚能请你吃顿饭吗有些事我想当面告诉你。
许暖犹豫了。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但心底有个声音催促她答应。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好。
餐厅是城中一家隐秘的高级日料店，包厢安静私密。程远点了一瓶清酒，给许暖倒了一杯。
首先，为五年前的事，我正式向你道歉。程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暖没有碰酒杯：道歉我收下了，解释呢
程远深吸一口气：当时我父亲的公司面临破产，欠下巨额债务。林妍的父亲提出条件，只要我和林妍结婚，他就注资救活公司...
许暖的手指紧紧捏住酒杯：所以你就卖了我们的感情
我别无选择！程远的声音带着痛苦，我父亲心脏病发作住院，如果公司破产，他可能会...我不得不答应。
然后呢为什么又解除婚约
程远的目光变得坚定：因为我发现林妍父亲所谓的帮助其实是个陷阱。他早就计划吞并我父亲的公司，我们的婚姻只是幌子。我搜集证据反击，最终保住了公司核心资产，但也付出了代价——我和父亲被赶出董事会，几乎一无所有。
许暖震惊地看着他：这五年你...
从最底层重新开始。程远苦笑，直到半年前，我才通过股权运作重新拿回公司控制权。
许暖的大脑一片混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愤怒、心疼、困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如果你当时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让你和我一起背负债务看着我从富家少爷变成穷光蛋程远摇头，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你为我受苦。
许暖猛地站起身，酒杯被打翻，清酒洒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程远，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晚上哭着入睡，白天强颜欢笑...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不值得被爱...
程远也站起来，抓住她的手：对不起，许暖，我真的...
别碰我！许暖甩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解释了苦衷，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她抓起包冲出门去，程远追了出来，在餐厅门口拉住她：许暖，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求你了...
雨又下了起来，和五年前一样冰冷。许暖看着雨中程远痛苦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太晚了，程远。有些伤口，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
她转身走进雨中，这次程远没有追上来。
回到家，许暖瘫坐在地板上，任凭泪水流淌。五年的痛苦、困惑、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她恨程远的自以为是，恨他的隐瞒，更恨自己居然还会为他的解释而心疼。
data-faype=pay_tag>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公司总监：许暖，程氏集团刚发来通知，他们决定终止与我们的合作。
许暖愣住了：为什么
对方没说具体原因，只提到个人因素...总监的语气有些犹豫，许暖，你和程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人问题
许暖握紧电话，胸口一阵刺痛。程远这是在报复她的拒绝吗还是...为了保护她
我会处理的。她简短地回答，挂断了电话。
窗外，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许暖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蜿蜒的雨水，做出了决定。无论程远有什么苦衷，无论他还隐瞒着什么，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她要直面过去，也直面自己的心。
雨水拍打着窗户，许暖辗转难眠。程远的解释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破产危机、被迫订婚、商业陷阱...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她这五年的痛苦算什么一场不必要的自我折磨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许暖起身走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雨中变得模糊。她想起程远办公室的装修风格，那些与她大学时期随口一提的理想工作室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细节。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如果程远从未忘记过她呢
不，这不可能。许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窗玻璃上冰凉的雨水痕迹。程远伤害她是事实，无论出于什么理由。
天亮时分，许暖做出了决定。她需要更多证据，需要确认程远的话是否属实。作为项目设计师，她还有进入程氏集团大楼的权限。
上午十点，许暖站在程氏集团的前台，脸上挂着职业微笑：我来取一些之前落在会议室的资料。
前台小姐认出了她：许设计师，程总今天不在公司，需要我通知他的助理吗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拿就行。许暖晃了晃手中的门禁卡，昨天程总给的临时权限。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许暖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不确定自己要找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答案就在程远的办公室里。
CEO办公室空无一人，窗帘紧闭，只有桌上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许暖轻手轻脚地走到程远的办公桌前，电脑锁屏，抽屉也都上了锁。她的目光扫过整洁的桌面——文件架、钢笔、一个相框背面朝上放着。
许暖犹豫了一下，翻开了相框。呼吸瞬间凝滞——那是她大学毕业时的照片，穿着学士服站在校园的樱花树下。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泛黄，显然经常被拿在手中摩挲。
为什么...许暖的手指颤抖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口膨胀。
她放下相框，目光落在办公桌旁一个不起眼的文件柜上。最底层的抽屉没有完全关严，露出一角蓝色的布料。许暖蹲下身，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件蓝色连衣裙，正是程远当年送她的那条，她以为已经烧掉的那条。
裙子旁边是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许暖取出档案袋，里面滑落出一叠照片和剪报——全是她这五年来在各种场合的照片：毕业典礼、设计展、公司活动...甚至有几张明显是偷拍的，她在咖啡馆看书，在公园散步。
最底下是一份设计杂志的专访，上面有她的大幅照片和详细介绍。杂志已经被翻看得起了毛边，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程远的字迹。
许暖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桌沿才能站稳。这些收藏品透露出的执念让她既恐惧又莫名心颤。程远一直在暗中关注她为什么如果真如他所说，解除婚约后就一无所有，为什么不去找她
许设计师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许暖猛地回头，看到程远的助理站在那里，表情惊讶。
我...我来取资料。许暖迅速将档案袋塞回抽屉，站起身时差点碰倒桌上的相框。
助理的目光在翻开的相框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礼貌地移开：程总今天外出开会了，需要我联系他吗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需要的东西。许暖强作镇定，拿起自己故意落在会议室的设计稿，打扰了。
离开程氏大楼，许暖的思绪乱成一团。那些照片、那条裙子、写满笔记的杂志...这一切都表明程远从未真正放下过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五年来他从未尝试联系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现在她生活中
雨水又开始落下，许暖没有带伞，却浑然不觉。行人们匆匆躲避，只有她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行走，任凭冰凉的雨水打湿衣服和头发。
手机在包里震动，许暖机械地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程远。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最终选择了挂断。
但程远很固执，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第五次响起时，许暖终于接了起来。
许暖，你在哪程远的声音透着焦急，我助理说你去了我办公室...
你一直在监视我许暖直接质问，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那些照片、剪报...程远，这算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看了那个抽屉。
回答我！许暖几乎喊了出来，引得路人侧目。
我需要见你，当面解释。程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告诉我你在哪。
不必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许暖正要挂断，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程远的咒骂和一阵混乱的撞击声。
程远程远！许暖心头一紧，对着电话喊道。
电话没有挂断，但那边只剩下杂音和模糊的
人声。许暖的心跳几乎停止，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程远，你能听到吗回答我！她的声音颤抖着。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这是你朋友吗他在金融街十字路口被车撞了，看起来伤得不轻...
许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于意识行动起来：我马上到！麻烦你帮忙叫一下救护车！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不断催促司机加快速度。雨水在车窗上形成水帘，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就像许暖此刻模糊的视线。
小姐，你全身都湿透了，要不要...司机从后视镜担忧地看着她。
没关系，请再开快一点！许暖紧握手机，祈祷程远平安无事。
金融街十字路口已经围了一圈人，救护车的灯光在雨中闪烁。许暖付完车费就冲了出去，挤进人群中央。
程远躺在担架上，额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白色的衬衫领子。医护人员正在为他做初步检查。
程远！许暖扑到担架旁，颤抖的手指轻触他的脸。
程远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许暖时，嘴角竟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你...来了...
别说话，保存体力。许暖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指冰凉。
肇事司机逃逸了，一旁的警察对许暖说，你是伤者家属吗你需要跟我们去一趟医院。
许暖点点头，跟着上了救护车。在闪烁的蓝光和刺耳的警笛声中，她紧盯着程远苍白的脸，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可能会失去他，在刚刚得知真相的时候。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许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湿透的衣服已经半干，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她无暇顾及。警察在做笔录，询问她与程远的关系。
朋友...我们是朋友。许暖机械地回答，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
伤者有什么仇人吗据目击者称，那辆车似乎是故意撞向他的。警察的话让许暖浑身一颤。
故意
是的，而且撞人后没有停留，直接逃逸了。如果你想到任何可疑人员，请立即联系我们。
警察离开后，许暖的思绪更加混乱。有人想伤害程远这与他说过的商业陷阱有关吗与林妍家族有关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当医生终于走出来，宣布程远脱离危险时，许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轻微脑震荡，两根肋骨骨折，右臂脱臼，但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摘下口罩，他很幸运。
许暖长舒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等麻醉过了，大概两小时后。你是他妻子吗需要签一些文件。
我...许暖犹豫了一下，我是他未婚妻。
这个谎言让她心跳加速，但为了能第一时间见到程远，她别无选择。
等待的时间里，许暖回家换了干净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带回医院。当她回到病房时，程远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看到许暖时眼睛一亮：你还在...
许暖把包放在椅子上，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感觉怎么样
比看起来要好。程远试图坐起来，却因疼痛皱起眉头。
别动！许暖下意识上前扶住他，又迅速松开手，医生说你有两根肋骨骨折。
程远注视着她闪躲的眼神：谢谢你留下来。警察说...是你叫的救护车。
许暖点点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们说可能是故意撞你的。
程远的眼神变得警惕：他们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许暖犹豫了一下，程远，到底怎么回事谁想伤害你
程远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该说多少：可能与公司最近的反收购战有关。有些人不喜欢我拿回控制权。
林妍的父亲
程远猛地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许暖移开视线，你昨天提到过他想吞并你父亲的公司。
病房陷入沉默，只有点滴瓶中药水滴落的声音。雨已经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程远苍白的脸添了一丝血色。
那些照片...许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为什么
程远转头看向窗外：我想过无数次向你解释的场景...但没想到是在医院里。他苦笑一下，许暖，这五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收集那些照片，是我...保持理智的方式。
为什么不来找我解除婚约后，你完全可以...
然后呢程远打断她，让你和一个负债累累的失败者在一起看着我从头开始打拼，住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他摇摇头，我宁愿你恨我，至少那能让你继续向前走。
许暖的心揪成一团。这正是程远的性格——宁愿自己承担一切，也不愿拖累在乎的人。大学时他就是如此，为了不打扰她准备重要考试，高烧三天都没告诉她。
你太自以为是了。许暖的声音带着哽咽，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程远伸手想触碰她，却在半空中停住：我知道我错了...但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对吗
许暖没有回答。太迟了吗她不知道。五年积累的怨恨不会因为几句解释就烟消云散，但看到程远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又无法继续恨下去。
护士进来检查点滴，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许暖趁机站起身：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许暖，程远叫住她，小心林妍...如果她联系你，不要单独见她。
许暖皱眉：为什么她会联系我
只是...小心为上。程远的表情凝重，最近发生的事可能都与我拿回公司有关。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许暖站在路边等出租车，脑海中回放着今天的种种——那些照片、车祸、程远的警告...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许小姐，我是林妍。我们需要谈谈，关于程远和你的人身安全。明天上午十点，半岛咖啡厅。
许暖盯着屏幕，寒意从脊背爬上来。程远刚警告过她，林妍就真的联系她了这是巧合，还是...
回到家，许暖彻夜难眠。窗外的雨又开始下，敲打着玻璃，如同她混乱的心跳。明天她该去见林妍吗程远说的人身安全又是什么意思
清晨，许暖顶着黑眼圈起床，决定赴约。无论林妍想说什么，她需要知道真相，需要明白程远到底卷入了什么样的危险。
半岛咖啡厅位于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内，环境优雅私密。许暖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
十点整，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走进咖啡厅。即使从未见过面，许暖也立刻认出了林妍——她曾在程远订婚宴的照片上见过这张精致的脸。
林妍径直走到许暖桌前，优雅地坐下：许小姐，久仰大名。
近距离看，林妍比照片上更加美丽动人，但眼神中透着一丝许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林小姐想谈什么许暖开门见山，不想多费口舌。
林妍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给许暖：首先，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
许暖警惕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程远和一个中年男子在某个餐厅交谈，看起来气氛紧张。最后一张照片上，程远递给对方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这是什么许暖皱眉。
三天前拍的，林妍啜了一口侍者刚送上的咖啡，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父亲。程远在威胁他，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许暖把照片推回去：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许小姐。林妍压低声音，程远拿回公司控制权的方式并不光彩。他伪造证据，诬陷我父亲商业欺诈，甚至不惜利用你。
利用我许暖的心跳加速。
林妍叹了口气：程远接近你，是因为你现在的公司正在参与一个政府重大项目。他需要内线，而你...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许暖的手指紧紧捏住咖啡杯，指节泛白：你有什么证据
除了这些照片，还有...林妍从包里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程远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只要拿到那个项目的内部资料，林氏就完了。许暖那边我来处理...
录音戛然而止。许暖的胸口如同被重击，呼吸变得困难。这是程远的声音没错，但语境模糊，无法确定完整含义。
我不相信。许暖站起身，声音颤抖，如果这是你的挑拨离间...
为什么他要收集你五年的照片林妍冷静地反问，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许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清真相。
许暖抓起包准备离开，林妍最后的话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昨天那场车祸不是意外，但也不是我父亲安排的。是程远自导自演，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不信的话，去查查路口的监控录像，看看撞他的那辆车是不是登记在他助理名下。
走出咖啡厅，阳光刺得许暖眼睛生疼。林妍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她心头——程远在利用她那些照片、重逢、车祸...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她需要见程远，当面问清楚。但当她赶到医院时，护士告诉她程远已经出院了。
医生允许他出院吗他伤得那么重...许暖难以置信地问。
护士摇摇头：是他坚持要走的，说有急事。他留了这个给你。
护士递过一个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字条：有急事离开几天，请务必小心。不要相信林妍说的任何话。——C
许暖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困惑。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她该相信谁程远真的在利用她吗那些照片和收藏又作何解释
手机再次震动，是公司发来的邮件通知：程氏集团重新启动了与她们公司的合作，指定她继续负责云端项目。
许暖苦笑着关掉手机。无论真相如何，命运似乎执意要将她和程远绑在一起。
雨又开始下了，许暖站在医院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做出了决定：在弄清真相前，她会保持专业态度完成项目，但不会再让程远靠近她的心。
然而，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程远苍白的脸：上车，我有东西给你看。
雨水顺着黑色轿车的车窗滑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许暖的手指紧握车门把手，犹豫着是否该上车。程远苍白的脸色和绷带下的伤口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几小时前还躺在医院病床上。
就十分钟，程远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如果你听完解释还是决定离开，我绝不会再打扰你。
雨越下越大，许暖的头发和肩膀已经湿透。最终，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程远身上特有的气息。
你的伤...许暖忍不住开口。
不重要。程远示意司机开车，重要的是让你知道真相。
车子驶入雨幕，穿过城市中心，向着郊区方向行驶。许暖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心跳随着里程表的数字一起攀升。
我们去哪
一个安全的地方。程远的目光扫过后视镜，眉头微皱，有人跟踪我们。
许暖转头，看到一辆银色轿车不远不落地跟在后面。恐惧像冰冷的蛇爬上脊背：是林妍的人
程远没有回答，拿起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执行B计划，甩掉尾巴。
司机突然加速，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入一条小巷，几个急转弯后，银色轿车消失在后视镜中。许暖紧抓座椅，胃部因急转弯而翻腾。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程远递给许暖一把伞：跟我来。
电梯上升到顶层，程远用指纹打开门锁。公寓内部与外观截然不同——宽敞明亮，一面墙全是监控屏幕，另一面墙则贴满了照片和文件，像极了警匪片中的调查中心。
这是...
我过去五年的家兼办公室。程远苦笑一下，示意许暖坐下，也是收集林氏集团犯罪证据的基地。
许暖走近那面贴满资料的墙，震惊地发现上面全是关于林氏集团的调查——财务报表复印件、秘密录音文字稿、甚至还有贿赂证据的照片。在所有这些资料中央，是林妍和她父亲的照片，用红笔圈出，标记着各种时间线和关联。
这些...都是真的许暖的声音微微发抖。
程远走到她身旁，因为肋骨伤痛而动作缓慢：每一个字、每一张照片都经过反复核实。林氏集团表面做正当生意，背地里涉及内幕交易、商业欺诈甚至洗钱。
他指向一组照片：这是我父亲公司当年的真实账目，证明根本没有所谓的破产危机。林妍父亲伪造了这些，逼我离开你。
许暖的视线落在一张她和程远的合照上，那是大学时期拍的，被钉在林妍照片旁边，上面用红笔写着动机。
我不明白...如果林妍父亲只是想吞并你家的公司，为什么要针对我为什么要你离开我
程远深吸一口气，牵动了伤口，疼得皱眉：因为我父亲掌握了一些林氏违法的初步证据，而你是我的软肋。他们威胁说如果不配合，就会伤害你。
许暖的世界仿佛在旋转。五年来的痛苦、怨恨，突然有了全新的解释。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告诉你然后怎样程远的声音突然提高，让你也陷入危险当时我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保护父亲，更别说你了。
他的语气又软下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远离这一切。
许暖走向窗边，雨滴拍打着玻璃，如同她混乱的思绪。程远的话解释了很多事——那些照片、暗中关注、突然重逢...但她脑海中仍回荡着林妍播放的那段录音。
今天林妍给我听了一段录音，许暖转身直视程远，你在里面说利用许暖拿到什么项目资料...
程远的脸色变了：那是剪辑过的！完整录音是我在告诉助理要保护好你，不要让林氏的人接近你拿到设计图纸！他快步走向书桌，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有完整录音，还有林妍和她父亲讨论如何利用你的会议记录。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段视频——林妍和她父亲在办公室里密谋。程远那个前女友现在是云端项目的设计师，视频中的林妍冷笑着说，如果她能意外泄露一些核心设计图给我们，这个项目就会出问题，程氏集团将再次陷入危机...
许暖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五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却不知程远一直在暗处保护她，独自承受着一切。
那场车祸呢她轻声问，林妍说是你自导自演...
程远苦笑：我确实设了个局，但不是为了骗你。我知道林氏派人跟踪我，所以故意单独外出，想引出他们。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开车撞我。他指了指肋部的伤，这些可不是化妆效果。
许暖的目光扫过公寓的每一个角落——简单的生活用品、堆积如山的调查资料、墙上密密麻麻的时间线...这哪里是CEO的奢华生活，分明是苦行僧般的自我惩罚。
五年...你就这样过了五年她的声音哽咽。
程远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拭去她脸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值得。只要你和父亲安全，一切都值得。
这一刻，许暖筑起的心墙轰然倒塌。她想拥抱程远，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程远点点头：我理解。但首先，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林妍知道我已经拿回了决定性证据，她很可能会...
话音未落，公寓的门铃突然响起。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监控屏幕——门外站着一名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我没订任何东西。程远皱眉，拿起对讲机，放门口就行。
快递员离开后，程远警惕地等了五分钟才开门取包裹。那是一个普通的小纸盒，上面写着许暖的名字。
给我的许暖惊讶地接过盒子，怎么会送到这里
程远的表情变得凝重：别打开，可能是...
太迟了。许暖已经拆开了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一个U盘。纸条上打印着一行字：想要真相看看这个。
程远夺过U盘：可能是病毒或监控软件。他拿出一台不联网的旧笔记本，插入U盘。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许暖的公寓内部，实时画面。镜头移动，显示门锁被撬开的痕迹。
他们在你家里！程远猛地站起，随即因疼痛弯下腰。
许暖惊恐地看着屏幕：他们在找什么
证据。林妍以为我把关键证据交给了你。程远拿起手机，我得叫人去...
就在这时，许暖的手机响了。未知号码。她颤抖着接起来，打开了免提。
许小姐，是林妍的声音，甜美而危险，看来你和程远团聚了。真感人。
你想干什么许暖努力保持镇定。
很简单。程远手里有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我需要拿回来。而你，亲爱的，将成为我的筹码。
程远抢过手机：林妍，你敢碰她一下...
哦，我已经碰了，林妍轻笑，看看你邮箱，我刚发了张照片给你。
程远快速打开邮箱，最新邮件里是一张照片——许暖的助理小林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封住，眼中满是恐惧。
小林许暖惊呼，她与此无关！
每个人都是筹码，亲爱的。林妍的声音冷了下来，程远，一小时内带着所有证据来老仓库。一个人来，否则你的小设计师和她的助理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电话挂断了。许暖抓住程远的手臂：你不能去！这是陷阱！
我必须去。程远坚定地说，开始收拾资料，但首先，我得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许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坚决，我不会再躲在你身后了。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程远停下动作，深深地看着她：许暖，这很危险...
比起五年不知道真相的痛苦，我宁愿面对危险。许暖直视他的眼睛，而且我有权利亲自向林妍讨回这五年。
程远似乎想再争辩，但看到许暖眼中的决心，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但我们得有计划。
四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城郊一座废弃仓库外。程远独自下车，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他的伤口还在作痛，但比起许暖可能面临的危险，这点痛算不了什么。
仓库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昏暗的灯光下，林妍站在中央，身后是两名壮汉押着小林。助理看到程远，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
程总！小林呜咽着，被封住的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放了她，程远冷静地说，你要的证据在这里。他举起文件袋。
林妍示意手下放开小林，但女孩刚跑出两步，就被另一个从阴影中出现的男人拦住了。
先让我看看证据。林妍伸出手。
程远摇头：先放她们两个走。许暖和小林。
林妍笑了：许暖她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程远心头一紧——许暖按照计划应该等在安全屋，难道...
就在这时，仓库侧门被猛地踢开，许暖带着三名警察冲了进来：不许动！警察！
林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怎么可能
你的手下在安全屋外等着抓我，可惜程远早就预料到了。许暖快步走到程远身边，我们绕路过来的。
警察控制了林妍的手下，给她戴上手铐。林妍挣扎着，眼中满是疯狂：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我父亲会...
你父亲已经在警局了。一位警官打断她，程先生提供的证据足够起诉你们父女俩多项罪名。
当林妍被押走时，她回头狠狠瞪着程远和许暖：你们以为赢了等着瞧...
小林被解救后，警察带她去做笔录。仓库里只剩下程远和许暖两人。
你本应该待在安全屋。程远轻声责备，却掩不住眼中的欣慰。
许暖伸手轻触他肋部的伤处：而你本应该在医院养伤。
两人相视而笑，五年来的隔阂在这一刻似乎消融了不少。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黑影从仓库高处的平台跃下，将许暖猛地推向一堆废弃机械。
许暖！程远冲上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拉开，自己却被飞来的金属管击中头部，鲜血顿时涌出。
袭击者——林妍的一名漏网手下——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制服。但程远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程远！程远！许暖跪在他身旁，双手颤抖地捧着他的脸，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指，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程远的眼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弱地握了握许暖的手，然后陷入了昏迷。
医院的走廊比上次更加漫长。许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衣服上还沾着程远的血。警察来做笔录，她机械地回答着问题，眼睛却始终盯着手术室的门。
他会没事的，对吧她问每一位经过的医生，得到的都是含糊的安慰。
六小时后，手术室灯终于灭了。主刀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脑部受到严重撞击，目前处于昏迷状态。接下来24小时是关键期。
他...会醒过来吗许暖的声音细如蚊蚋。
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医生诚实地说，但程先生体质很好，求生意志也很强。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亲人的鼓励。
亲人。这个词刺痛了许暖的心。在法律上，她和程远什么关系都不是，只有五年前那段被强行终止的恋情。
我能见他吗她轻声问。
病房里，程远安静地躺着，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各种仪器连接着他的身体，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许暖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
你得醒过来，她低声说，眼泪落在白色床单上，我们还有那么多话没说完...
护士进来告诉她探视时间结束，但许暖不肯离开。最终医院特许她留在病房过夜。
夜深人静时，许暖打开程远助理送来的背包——里面有换洗衣物、洗漱用品，还有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出于好奇，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日期——正是五年前他们分手的那一天。
亲爱的许暖：
今天我对你说了这辈子最残忍的谎言。看着你眼中的光芒熄灭，比我想象中痛苦千万倍。但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这么做...
许暖的手指颤抖着翻到下一页，然后是下一页...这本笔记本竟然是程远五年间写给她的日记，记录了他每一天的思念、调查的进展、以及无法与她相见的痛苦。
今天在杂志上看到了你的设计作品。你变得更强大了，我真为你骄傲...
林氏的证据收集遇到了瓶颈，但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回到你面前，请求你的原谅...
听说你升职了，忍不住买了个小蛋糕独自庆祝。多希望能在你身边分享每一个喜悦时刻...
泪水模糊了许暖的视线，她捧着笔记本，在病床边轻声读给昏迷的程远听，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黑暗中唤醒。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病房。许暖趴在病床边睡着了，手里还紧握着那本日记。一个微弱的触感惊醒了她——程远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正摸索着她的手。
程远许暖猛地坐直，看到程远的眼皮在颤动，医生！他醒了！
程远的眼睛慢慢睁开，因光线而眯起。当视线聚焦到许暖脸上时，他苍白的嘴唇微微上扬，声音虚弱却清晰：你...读了我的信...
许暖又哭又笑，紧握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每一封。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
因为...程远的声音很轻，我想等一切结束，给你一个干净的未来...而不是带着阴影重新开始...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做检查，许暖被迫退到一旁。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程远，仿佛害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检查结束后，医生宣布程远恢复情况良好，但需要继续观察。当病房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许暖坐回床边，轻轻抚过程远的脸。
别再这样吓我了，她哽咽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
程远艰难地抬起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许暖，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嘘，别说话，保存体力。许暖握住他的手，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说。
一辈子程远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承诺吗
许暖俯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这是迟到了五年的回答。是的，程远，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
窗外的阳光更加明媚了，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三个月后，林氏父女因多项商业犯罪被判重刑，程远彻底拿回了家族企业。而许暖的设计公司因为云端项目的成功而声名鹊起。
在程远完全康复的那天，他带着许暖回到大学校园，站在当年初遇的图书馆前，单膝跪地：许暖，五年前我欠你一个求婚。现在，我以一个清白的身份再次请求你：嫁给我好吗
许暖拉起他，在周围学生的掌声和口哨声中吻了他：这次不许再逃婚了。
一年后，他们在郊外的向日葵花田举行了婚礼。没有奢华的排场，只有最亲近的亲友和满目金黄的向日葵——那是许暖最喜欢的花，因为它们永远朝着阳光。
当牧师宣布他们可以亲吻新娘时，程远轻轻捧起许暖的脸，眼中满是深情和感激：谢谢你等我，谢谢你原谅我。
许暖微笑着回应他的吻：谢谢你从未放弃爱我。
阳光下，他们的影子融为一体，如同两颗伤痕累累却依然温暖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那些曾经的痛苦和误解，如今都化作了爱情最坚实的养分，滋养着他们共同走过的每一天。
——————程远你该醒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