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冷笑):张世杰,你以为派个青楼女子就能毁我前程他(得意):柳明远,你一个穷书生,拿什么跟我斗
我(轻蔑):那就看看,是你的阴谋狠,还是我的剑利。
后来——
金銮殿上,皇帝大笑:好一个寒门状元!
丞相拍案:此子,老夫要招为婿!
张世杰(瘫软在地):不……不可能……
我(俯视他,一字一顿):这一局,你输定了。
1
寒门初遇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张世杰的那天。
那是个春寒料峭的早晨,我揣着娘亲熬夜缝制的粗布书包,踩着露水走进青山书院。
鞋底早已磨破,冰凉的露水渗进脚底,我却不敢表现出半分不适——能进这所书院已耗尽家中积蓄,我不能再让娘亲担忧。
这位同窗,你的书箱掉漆了。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一个锦衣少年正用折扇指着我怀中的书箱。
那是父亲生前用过的旧物,边角处确实掉了漆,露出斑驳的木色。
多谢提醒。我淡淡应道,转身欲走。
且慢。他用扇子拦住我,在下张世杰,家父乃礼部侍郎。不知这位同窗如何称呼
柳明远。我简短回答,不愿与他多言。这些官宦子弟向来瞧不起寒门学子,我早已习惯。
谁知他却不肯放过我:柳兄可知,青山书院乃江南第一学府,非寻常人家可进。不知柳兄家中做何营生
周围已有几个学子驻足观望,眼中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家父生前是私塾先生,家母织布为生。
人群中传来几声嗤笑。
张世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却故作惊讶:原来如此!难怪柳兄一身...朴素。他故意拉长音调,目光在我补丁摞补丁的衣袍上逡巡。
衣着朴素无碍学问精深。我直视他的眼睛,张公子若无事,恕我先去讲堂。
2
学府暗战
那日之后,张世杰便处处与我作对。
每次先生布置文章,他必想方设法打听我写什么题目,然后命家中幕僚代笔更优之作。
可惜他不知,我五岁便能背诵《论语》,七岁通晓《春秋》,这些年来虽家境贫寒,却从未一日懈怠读书。
今日评讲文章,柳明远所作《论君子》最佳。白发苍苍的周夫子捋须微笑,君子忧道不忧贫一句,深得圣贤真谛。
讲堂内一片哗然。张世杰猛地转头瞪我,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他的文章得了第二,这已是连续第三次败于我手。
下学后,我在书院后的竹林里被他拦住。他身后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仆,面色不善。
柳明远,你以为凭几篇文章就能翻身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我爹是礼部侍郎!明年科考主考官是他同年!你算什么东西
竹叶沙沙作响,我平静地看着他扭曲的面容:张公子,学问之道,不在家世。
给我打!他暴怒地推开我,对家仆下令,别打脸,免得被人看出来。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身上时,我蜷缩成一团,护住要害。
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我却咬紧牙关不出一声。
待他们离去,我慢慢爬起,拍去身上尘土,一瘸一拐地走回住处。
那夜,我在油灯下苦读至三更。窗外月光如水,照在我肿胀的手臂上,也照在翻开的书页上。
科考是我唯一的出路,我绝不会让任何人阻挡。
3
梨花巷情缘
半年后,距离秋闱还有一百八十天。
那日我从书院归来,抄近路穿过城西的梨花巷。
路边的花被风雨吹打,零落的花瓣铺了一地,踩上去柔软如毯。
转过一个弯,忽闻女子啜泣声。
巷角蹲着一位素衣小姐,正掩面而泣。
听到脚步声,她惊慌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柳叶眉,杏仁眼,唇若点朱,当真是我生平仅见的美人。
小姐为何在此哭泣我驻足问道,却不敢靠近,生怕唐突。
她慌忙拭泪,却越擦越多:奴家姓苏,随父来京投亲,不想亲戚早已搬走。父亲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今日刚...刚去了...说到此处,她又泣不成声。
我心头一软:苏小姐节哀。不知令尊安顿在何处可需帮忙
她摇摇头,泪眼盈盈地望向我: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只是奴家现在身无分文,连给父亲买口薄棺的钱都没有...
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我摸了摸怀中钱袋——里面有这个月替人抄书挣的五百文钱,原打算买新墨。
犹豫片刻,我还是将钱袋递了过去:区区薄资,不成敬意。
她惊愕地抬头,眼中泪光闪动:这...这如何使得
救人急难,理所应当。我微微颔首,前方拐角有家仁济堂,掌柜是我熟人,可请他帮忙料理令尊后事。
她接过钱袋,突然跪下:公子大恩,婉儿没齿难忘!
我慌忙扶起她:使不得!苏小姐快请起。
她的手冰凉柔软,像一片羽毛落入掌心。
扶她起身时,一缕发丝拂过我的手腕,带着淡淡茉莉香。
我心头一跳,急忙松开手,后退半步。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他日必当报答。她眼波流转,轻声问道。
在下柳明远,报答不必。我拱手告辞,天色已晚,苏小姐还是早些安顿为好。
走出几步,忽听她在身后唤道:柳公子!我回头,见她站在梨花纷飞中,衣袂飘飘,宛若画中仙子,我...我无处可去...
就这样,苏婉儿走进了我的生活。
4
红袖添香
我将苏婉儿安置在城南一处小院——那是我替书院王夫子看管的产业,夫子云游在外,托我偶尔照看。
作为回报,我可以在偏房借住。
柳公子,请用茶。婉儿捧着茶盏轻移莲步,衣袖带起一阵香风。
这半月来,她执意要照顾我起居,说是报恩。
多谢。我接过茶盏,指尖不小心相触,她立刻羞红了脸,低头退开。
茶是上好的龙井,不知她从哪里得来。
我抿了一口,清香沁脾,连日苦读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公子日夜苦读,也该适当休息。她跪坐在一旁,为我研墨,昨夜我见公子房里的灯三更还亮着...
我摇摇头:科考在即,不敢懈怠。
公子才华横溢,必能高中。她眼中闪着崇拜的光,我虽不懂文章,但看公子写的字,就觉得心里欢喜。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红袖添香四字,心头一热,急忙低头继续读书。
自那以后,婉儿待我愈发亲近。时而为我抚琴解闷,时而吟诗作对,虽不甚工整,却别有韵味。
更令我惊讶的是,她竟读过不少书,谈吐不凡,与我讨论诗文时见解独到。
婉儿姑娘读过《离骚》某日她随口引用了一句,我不禁惊讶。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道:家父在世时喜读诗书,耳濡目染罢了。
5
温柔陷阱
渐渐地,我去书院的次数少了。
每当我想专心读书,眼前总会浮现她含笑的眉眼;夜间独坐,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她清越的琴声。
同窗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古怪,有羡慕,更多是讥讽。
听说柳兄金屋藏娇一日课后,张世杰拦住我,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难怪近来文章大不如前。
我冷冷瞥他一眼:不劳张公子费心。
别误会,他摇着折扇,笑得愈发灿烂,只是提醒柳兄,温柔乡是英雄冢。科考在即,可别误了正事。
我没有理会,径直离开。
背后传来他的笑声和其他学子的窃窃私语:...听说是捡来的孤女......寒门学子也学人养外室...
回到小院,婉儿正在绣花。见我面色不豫,她放下针线,关切道:公子怎么了
看着她担忧的眼神,我心中一软:无事,只是有些疲惫。
她立即起身:我给公子熬了参汤,这就去取。
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即便荒废些学业也值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却让我悚然一惊——科考是我毕生所求,怎能被儿女情长所扰
那夜,我强迫自己读书到三更。可字句在眼前跳动,怎么也看不进去。
隔壁传来婉儿轻微的咳嗽声,我心头一紧,想起她这几日有些风寒。
犹豫片刻,我还是放下书卷,煮了姜汤送去。
推开她的房门,只见她只着中衣靠在床头,青丝如瀑垂落,见我进来,惊呼一声拉过被子掩住身子。
公子怎么...她脸颊绯红,眼中水光潋滟。
我慌忙放下姜汤退出,却在关门刹那瞥见她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回到房中,我辗转难眠,眼前尽是那惊鸿一瞥的雪白肌肤。
次日清晨,我在院中练字,婉儿走来为我添茶。她今日特意梳妆,眉间贴了花钿,更添几分娇艳。
公子,她忽然轻声唤我,我...我有话想说。
我抬头,见她双颊飞红,手指绞着衣角:但说无妨。
我...她刚开口,院门突然被推开。
隔壁李婶慌慌张张跑进来:柳公子!不好了!官府来查户籍,说要找什么逃犯!
婉儿脸色骤变,手中茶盏落地,碎成数片。
6
真相大白
我永远记得发现真相的那一天。
那日婉儿举止异常,坚持要立刻离开。我虽疑惑,还是帮她收拾行装。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方丝帕从她袖中滑落。我拾起一看,上面绣着一朵牡丹和三个小字:醉仙楼。
醉仙楼是城中最有名的青楼。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我僵在原地。婉儿回头看见我手中的丝帕,脸色瞬间惨白。
柳公子,我...她嘴唇颤抖,泪如雨下。
你是醉仙楼的人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她跪倒在地:公子听我解释!我本是良家女子,被拐卖至青楼,好不容易逃出来...
那这又是什么我从她行李中抽出一封信——方才帮她收拾时无意看到的,信封上赫然是张世杰的印章。
婉儿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我拆开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婉儿卿卿:科考前三日务必成事,事后赏银加倍。世杰。
信纸在我手中簌簌作响。原来如此!
什么落难小姐,什么知音难觅,全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张世杰知道正面赢不了我,便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公子...婉儿爬过来抱住我的腿,我是被迫的!张公子说若我不从,就将我弟弟卖到矿上去...
我低头看她泪眼婆娑的脸,曾经让我心动的容颜此刻只觉面目可憎。
用力掰开她的手,我转身进屋,砰地关上门。
门外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敲门声,我充耳不闻,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
这半年来,我表面沉溺温柔乡,实则每晚等婉儿睡后,便偷偷起身苦读。
箱子里是我写满批注的书籍和数十篇习作。
7
绝地反击
秋闱还有三天。
我抚摸着这些见证我深夜孤灯的心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张世杰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太天真了!
次日清晨,我开门见婉儿蜷缩在门口睡着了,脸上泪痕犹在。
听到动静,她立刻惊醒,红肿的双眼哀求地望着我。
公子,求你原谅我...她声音嘶哑。
我面无表情地俯视她:你想赎罪
她拼命点头。
好,我冷笑,科考前夜,我要你陪我。
她浑身一颤,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最终低头轻声道:...遵命。
考试前一晚,婉儿精心装扮,穿着一袭轻纱来到我房中。烛光下,她肌肤如雪,眼中含着羞怯与决然。
公子...她轻唤一声,纱衣滑落。
我冷眼旁观她的表演,在她靠近时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张世杰给了你多少钱
她吃痛惊呼:公子说什么婉儿不明白...
别装了,我甩开她的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今夜耗尽我的精力,明日科考我便精神萎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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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大变,踉跄后退:你...你早就知道
我起身逼近:回去告诉张世杰,他的算计落空了。这半年来,我从未有一日懈怠学业。我指向书桌下的木箱,我每晚苦读到天明,就等着这一天!
婉儿面如土色,突然跪地痛哭:柳公子,我确实骗了你,可我对你的倾慕是真的!张世杰以我弟弟性命相胁,我不得不从...
滚。我指着门口,再让我看见你,我就将此事公之于众,看张世杰如何收场!
她狼狈离去后,我吹灭蜡烛,和衣而卧。
明日科考,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知道,寒门学子一样可以鱼跃龙门!
8
金榜题名
放榜那日,晴空万里。我站在人群中,听着礼部官员高声唱名:
一甲第一名,柳明远!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我缓步上前,接过金花帖子,转身时正对上张世杰惨白的脸。
他名落孙山,此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他突然冲上来揪住我的衣领,你明明...明明...
明明沉溺女色,荒废学业我高声接话,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张世杰,你以为派个青楼女子来诱我堕落,就能阻止我金榜题名
人群哗然。张世杰面如死灰:你...你胡说!
要不要请醉仙楼的婉儿姑娘来对质我冷笑,或者看看你写给她的亲笔信
围观者议论纷纷,张世杰的父亲——那位礼部侍郎大人脸色铁青,一把拽过儿子匆匆离去。
我整了整衣冠,正要离开,忽见一顶八抬大轿停在榜前。
轿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紫金官袍——竟是当朝丞相!
柳明远何在丞相环视四周。
我上前行礼:学生在此。
丞相上下打量我,满意地点头:老夫阅你文章,理正辞严,有经天纬地之才。老夫有一女,年方二八,欲招你为婿,不知意下如何
人群再次哗然。我深吸一口气,长揖到地:学生寒门出身,恐配不上相府千金。
丞相哈哈大笑:英雄不问出处!你既中状元,便是天子门生,何来配不上之说
我抬头,看见丞相身后轿帘微动,露出一角杏黄衣裙和半张俏脸——那小姐见我看她,慌忙放下帘子,却已让我瞥见一双秋水般的明眸。
学生...遵命。我听见自己说。
离开时,我回头看了眼金榜,阳光下我的名字熠熠生辉。
从寒门学子到状元及第,再到丞相女婿,这一路走来,多少艰辛,多少算计,终在这一日得偿所愿。
张世杰,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我抚摸着袖中那封密信——那是婉儿临走时偷偷塞给我的,里面记录了张世杰父子多年来科场舞弊的证据。
来日方长。
9
衣锦还院
金銮殿面圣后的第三日,我身着御赐的状元锦袍重返青山书院。
阳光将青石板路照得发亮,远远望见书院朱红大门时,我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密信——婉儿留下的证据已被我誊抄多份,妥善藏于各处。
状元公到!
随着门房一声高喊,书院中门洞开。
周夫子带着全体师生列队相迎,那些曾经嘲笑我的同窗们此刻纷纷跪伏在地,不敢直视。
我目光扫过人群,轻易找到了站在最后方的张世杰——他勉强保持着行礼姿势,脸色灰败如丧考妣。
柳状元今日衣锦还院,实乃我青山书院百年荣耀!周夫子激动得白须颤抖,亲自引我入内,老朽早知明远非池中之物...
我微笑颔首,随他走向正堂。
路过张世杰身边时,他突然伸脚欲绊我。我早有防备,不仅轻松避过,还顺势踩住他的靴尖,听他闷哼一声。
张兄小心,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礼部侍郎公子若当众失仪,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他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我拍拍他肩膀,故意提高声音:张兄虽未中榜,但令尊在朝中根基深厚,将来必有出路。
这话看似安慰,实则句句诛心。周围同窗闻言,纷纷偷瞄张世杰,眼中尽是讥诮。
谁不知道他父亲虽是礼部侍郎,但科场舞弊一旦坐实,便是灭门之罪。
正堂上,我受请为书院题字。提笔蘸墨时,我瞥见张世杰正悄悄退出人群。笔走龙蛇间,我写下天道酬勤四字,赢得满堂喝彩。
明远啊,周夫子拉着我的手低声问,听闻丞相大人招你为婿,此事当真
确有此事。我坦然承认,三日后丞相府设宴,还请夫子赏光。
周夫子连连点头,忽然压低声音:那张世杰父子在朝中党羽众多,你如今风头正盛,需谨防暗箭。
我心头一暖,郑重谢过。正要告辞,忽见书院管事慌慌张张跑来:禀、禀状元公,丞相府来人了!
一位身着绛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向我行礼:下官林府总管事赵诚,奉丞相之命来接姑爷过府商议婚事。
满堂哗然。我心中暗笑丞相这招宣示主权用得妙极,表面却故作惊讶:有劳赵管事了。
离开时,我回头看了眼躲在角落的张世杰。他正死死盯着我,手中折扇已被折断。我对他遥遥拱手,用口型说了三个字:醉仙楼。
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游戏才刚刚开始。
10
朝堂博弈
丞相府的气派远超我想象。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只石狮,穿过三重院落才到正厅。
沿途仆役纷纷跪拜,口中称着姑爷。这种一步登天的感觉让我有些恍惚,但袖中密信的重量又让我迅速清醒。
柳公子到了。赵管事在正厅外通报。
厅内传来爽朗笑声:快请!
我整了整衣冠迈入,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上首——正是当朝丞相林如海。
他下首坐着几位衣着华贵的人物,看服色皆是朝中重臣。
学生拜见丞相大人。我恭敬行礼。
林如海亲自扶起我:贤婿不必多礼。来,见过几位大人。
他一一介绍:兵部尚书崔浩、都察院左都御史严世蕃、翰林院掌院学士...个个都是跺跺脚朝堂震三震的人物。
我执礼甚恭,心中却暗自警惕——这场婚事,恐怕远不止招婿那么简单。
久闻柳状元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严世蕃眯着三角眼打量我,只是下官有一事不解——柳状元出身寒微,如何识得醉仙楼的婉儿姑娘
厅内瞬间安静。我心头一跳,暗道来了。这严世蕃与张世杰父亲交好,此刻明显是要给我难堪。
严大人此言差矣。我不慌不忙,下官与那位婉儿姑娘不过萍水相逢,见她孤苦无依,略施援手罢了。谁知竟是张侍郎公子设下的美人计,意在毁我前程。
哦严世蕃故作惊讶,此话从何说起
我从袖中取出密信副本,双手呈给林如海:此乃婉儿姑娘临别所赠,内有张世杰指使她诱我堕落的确凿证据。请丞相过目。
林如海接过细看,面色渐沉。信在几位大人手中传阅一圈,严世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岂有此理!崔浩拍案而起,科场乃国家抡才大典,张氏父子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我垂首而立,余光瞥见严世蕃正死死盯着我。忽然,屏风后传来轻微响动,一抹杏黄色裙角一闪而过——是那位林家小姐在偷听
此事老夫会亲自禀明圣上。林如海将信收入袖中,转移了话题,三日后宴席,还请诸位赏光。
众人告退后,林如海单独留下我。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明远,你可知老夫为何选你为婿
学生愚钝。
其一,你确有经世之才;其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与张氏父子有仇。
我心头一震,猛然抬头。
不必惊讶。林如海捋须轻笑,朝堂如战场,老夫需要一把锋利的刀。而你,正需要一座靠山。各取所需,何乐不为
原来如此。我深吸一口气:丞相需要学生做什么
三日后宴席,张侍郎必来。届时,我要你当众揭发他科场舞弊之罪。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其余的事,不必你操心。
11
夜访秘闻
离开丞相府时,赵管事引我去偏厅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婉儿。
她比上次见面清瘦了许多,见到我立刻跪下:柳公子,婉儿罪该万死...
起来吧。我虚扶一把,你弟弟可安好
她抬头,泪眼婆娑:多亏公子派人相救,弟弟现已脱险。婉儿此来,是有一物相赠。她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张世杰让我记录的各家公子在醉仙楼的密谈内容,其中有几处涉及...谋逆之事。
我接过账册,心头剧震。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严世蕃之子与边关将领密谋克扣军饷的记录。这哪里是账册,分明是一本催命符!
婉儿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婉儿已赎身,准备带弟弟回乡。她深深一拜,公子大恩,来世再报。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握紧账册。三日后的宴席,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12
婚宴风云
丞相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我作为准姑爷站在林如海身侧迎客,一袭月白锦袍衬得身形挺拔。
来往宾客不论品级高低,见了我都要称一声柳状元,与半年前那个被嘲笑的寒门学子判若两人。
礼部侍郎张大人到!
随着这声通报,热闹的厅堂为之一静。张侍郎带着张世杰大步走入,身后还跟着严世蕃等人。我注意到张世杰面色阴沉,眼下两片青黑,显然多日未眠。
恭喜丞相得此佳婿!张侍郎拱手笑道,目光却如毒蛇般在我身上扫过。
林如海呵呵一笑:同喜同喜。听闻令郎今年也参加了科考可惜啊可惜。
张侍郎脸色一僵,强笑道:犬子才疏学浅,比不得柳状元天纵英才。
张大人过谦了。我突然开口,令郎才华横溢,若非将心思用在别处,未必不能金榜题名。
张世杰猛地抬头瞪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父亲一把按住他肩膀,干笑两声:柳状元说笑了。
宾客到齐后,宴席正式开始。我作为准新郎,被安排在林如海右手边首位,对面正是张侍郎父子。酒过三巡,林如海忽然击掌三下,乐声戛然而止。
今日双喜临门。他环视众人,一则庆贺小女定亲,二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老夫得了一件有趣的东西,想与诸位分享。
他示意我起身。我整了整衣冠,从袖中取出那本账册:下官近日偶得一物,记录了不少朝中秘辛。其中有一条尤为有趣——三月初八夜,张公子在醉仙楼与几位同窗打赌,说他父亲已买通今科考官,必中前三甲。
厅内一片哗然。张侍郎霍然起身:血口喷人!
张大人稍安勿躁。林如海冷笑,还有更精彩的呢——账册第七页记载,张大人曾与严大人密议,要将今科前十名的卷子提前调换。
严世蕃手中酒杯啪地落地,脸色煞白。张侍郎更是面如死灰,指着我的手不停颤抖:你...你这竖子...
此外,我继续道,婉儿姑娘还留下口供,证实张公子指使她接近下官,意图毁我前程。此事青山书院多位同窗可作证。
张世杰突然暴起,抄起酒杯朝我砸来:柳明远!我与你势不两立!
我侧身避开,酒杯砸在柱上粉碎。混乱中,一队御林军闯入厅堂,为首将领高声道:奉圣谕,礼部侍郎张谦、都察院左都御史严世蕃涉嫌科场舞弊,即刻押赴大理寺候审!
张侍郎踉跄后退,撞翻了桌椅。张世杰则像疯狗般扑向我:是你!都是你害的!却被御林军一脚踹倒,捆了个结实。
柳明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被拖出门时,张世杰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平静地看着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张兄,好自为之。
13
洞房密语
这场闹剧后,宴席草草收场。
宾客们离去时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敬畏——谁都明白,今日之事绝非偶然,而我这个新科状元,已然站队丞相,成为朝中新贵。
贤婿今日表现甚佳。待众人散去,林如海满意地拍拍我肩膀,从今往后,你便是林家的人了。
我深施一礼:全赖丞相栽培。
还叫丞相他哈哈大笑,该改口叫岳父了!
正说笑间,忽听环佩叮咚,一位身着杏黄罗裙的小姐在丫鬟搀扶下盈盈走来。她约莫十六七岁,眉目如画,气质清冷,正是丞相独女林若雪。
女儿见过父亲。她福了一福,转向我时却冷着脸,柳状元。
我连忙还礼:林小姐。
林如海看看女儿,又看看我,笑道:你们年轻人聊聊,老夫先去处理公务。说罢竟丢下我走了。
花园里只剩我和林若雪二人,气氛一时尴尬。她率先打破沉默:柳状元好手段,一日之间便让张家父子万劫不复。
我听出她话中讥讽,坦然道:林小姐误会了。张某人是咎由自取,非我刻意陷害。
是吗她冷笑,那你与我父亲的交易又算什么你娶我,不就是为了攀附权贵吗
我凝视着她倔强的眼睛,忽然笑了:林小姐以为,我若真想攀附权贵,当初为何要揭穿张世杰的阴谋装作不知,顺水推舟做张家女婿岂不更容易
她一愣,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科考是我毕生所求,但我柳明远宁可名落孙山,也绝不做人傀儡。我正色道,今日答应这门亲事,一为报答丞相知遇之恩,二为...我顿了顿,二为林小姐蕙质兰心,在下确实倾慕。
她脸颊微红,别过脸去:巧舌如簧。
若小姐不信,我可立誓。我举起右手,成婚后,我绝不过问相府事务,更不会借林家之名谋私。他日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林若雪怔怔看着我,眼中的冰霜渐渐融化。良久,她轻声道:你...你真是个怪人。
14
暗夜刺客
大婚之日,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从寒门学子到丞相女婿,我的故事被编成各种版本在茶楼酒肆传唱。
有人说我是文曲星下凡,有人说我使了妖术迷惑丞相,更有甚者传言我其实是某位王爷的私生子。
对这些流言,我一笑了之。此刻我正站在洞房外,手中握着挑盖头的玉如意,竟有些紧张。
推门进去,只见林若雪端坐床沿,大红盖头下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娘子。我轻唤一声,用玉如意挑起盖头。
烛光下,她略施粉黛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见我盯着她看,她羞红了脸,低声道:夫君看什么...
看我的娘子有多美。我由衷赞叹。
她抿嘴一笑,忽然正色道:夫君,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何事
父亲招你为婿,并非单纯欣赏你的才华。她犹豫片刻,朝中近日将有巨变,父亲需要一把...利刃。
我点点头:我猜到了。
你不害怕她惊讶地看着我,一旦卷入权力斗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我握住她的手:娘子可记得我当初的誓言我绝不会借林家之名谋私,但若有人想伤害你和岳父,我必以命相护。
她眼中泛起泪光,突然扑进我怀里:傻子...你真是个傻子...
15
太和殿上
红烛高烧,罗帐低垂。正当我们温存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我猛地坐起,将林若雪护在身后。
谁
没有回应。我悄悄下床,从枕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猛地推开窗户——只见一道黑影正欲翻墙逃走。
站住!我大喝一声,纵身跃出窗外。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我反应如此迅速,慌乱中从墙上跌落。我扑上去将其按住,掀开面巾一看,竟是个陌生少年。
你是谁派来的我厉声问。
少年咬牙不答。林若雪提着灯笼赶来,看清那人面容后惊呼:小安你怎么在这里
小姐...名叫小安的少年哭道,我是来报信的!严世蕃越狱了,他扬言要取姑爷性命!
我心头一震。林若雪急忙追问:何时的事他还说了什么
就在两个时辰前。小安抹着泪,他说...说要在姑爷明日进宫谢恩的路上设伏...
我扶起小安,心中已有了计较。严世蕃狗急跳墙,正合我意——这次,我要让所有躲在暗处的敌人一起浮出水面。
娘子别怕。我揽住林若雪颤抖的肩膀,明日之后,再无人敢打林家主意。
她仰头看我,眼中满是担忧:你打算怎么做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将计就计。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明日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但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寒门学子了。我是柳明远——新科状元,丞相女婿,更是将来要在朝堂上掀起惊涛骇浪的人。
张世杰,严世蕃,不过是我仕途上的垫脚石罢了。
16
外放之选
五更鼓刚过,我已穿戴整齐。
镜中的自己一身朱红官袍,腰间玉带莹润生光,与半年前那个衣衫褴褛的寒门学子判若两人。
夫君,再检查一遍软甲。林若雪将一件银丝软甲递给我,眼圈微微发红。她一夜未眠,执意要为我准备各种防身之物。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不必担心,岳父大人已安排妥当。
我父亲...她咬了咬唇,他把你当诱饵。
我轻笑出声,捧起她的脸:傻娘子,这是我自愿的。严世蕃不过是个棋子,背后那条大鱼才是我的目标。
窗外天色渐明,仆役来报车马已备好。我最后吻了吻林若雪的额头,在她耳边低语:等我回来。
马车缓缓驶向皇城。我掀开车帘一角,观察着街道两侧。
清晨的京城雾气朦胧,几个早起的商贩正在支摊,看似平常的景象中暗藏杀机——那个卖梨的老汉虎口有茧,挑担的货郎步伐太过矫健。
行至朱雀街拐角,马车突然急停。外面传来马匹惊嘶和侍卫的喝骂声。
怎么回事我沉声问。
回大人,有个孩子突然冲到路中间...侍卫话音未落,一声尖啸破空而来!
我猛地低头,一支弩箭擦着发髻钉入车厢。紧接着喊杀声四起,十余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扑来。
保护大人!
侍卫们拔刀迎敌,街面上顿时刀光剑影。我按计划佯装惊慌,从马车另一侧滚落,故意暴露在刺客视线中。
柳明远在那里!有人大喊。
三名刺客突破侍卫防线向我冲来。我假装绊倒,引得他们越发逼近。
就在为首刺客举刀欲劈的刹那,街边茶楼二层突然射下一排弩箭,精准地钉入刺客咽喉。
埋伏的御林军终于出手了!
剩余刺客见中计,纷纷撤退。我高喊:留活口!同时紧盯那个卖梨的老汉——他正悄悄往巷子里退。
赵将军!穿灰衣那个!我指向老汉。
御林军统领赵云霄飞身下马,如苍鹰扑兔般追去。不多时,巷子里传来打斗声,接着一声惨叫。
当我赶到时,赵云霄正踩住老汉的右手,地上落着一枚毒丸。
想死没那么容易。赵云霄掰开他的嘴检查,柳大人,果然是死士。
我蹲下身,直视老汉充血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严世蕃的人,但你可知道严世蕃背后是谁
老汉瞳孔微缩。
你的主子许诺照顾你家人,对吧我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认识这个吗
看到玉佩上东宫二字,老汉面色大变。
不错,正是太子之物。我冷笑,可惜昨日太子已被废黜。你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照顾你的老母幼子了。
老汉浑身颤抖,突然崩溃大哭:大人饶命!小的招,全都招!
17
最后的告别
太和殿上,文武百官鸦雀无声。我跪在御阶下,身侧是五花大绑的刺客头目。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阴沉如铁,手中把玩着那枚东宫玉佩。
柳爱卿,你确定此事牵扯太子皇帝的声音不怒自威。
我伏地叩首:臣有证据。
随着我的示意,赵云霄押上一人——竟是醉仙楼的老鸨。她抖如筛糠,跪地连磕响头:陛下饶命!民妇只是奉命行事...太子爷常微服来楼里,与严大人、张大人密谈...民妇有账本为证...
皇帝接过账本翻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他猛地将账本摔在地上:逆子!
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大气不敢出。我偷偷抬眼,看见站在武官首列的岳父林如海嘴角微翘——这场博弈,我们赢了。
陛下。我趁机呈上另一份奏折,臣还有本奏。经查,二十年前户部侍郎柳文渊贪墨案,实为冤案。真凶正是...已故的前太子太傅,也就是废太子的岳父。
皇帝猛地抬头:此话当真
臣有柳文渊旧部血书为证。我双手奉上染血的帛书,柳大人临终前将证据托付给心腹,辗转多年才到臣手中。
你与柳文渊是何关系皇帝锐利的目光刺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重重叩首:回陛下,柳文渊正是家父。
殿中一片哗然。林如海也震惊地看向我,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臣本名柳承远,家父蒙冤后,母亲带着襁褓中的我逃回娘家,改姓埋名。我声音哽咽,这些年来,臣苦读诗书,一为光大门楣,二为...为父昭雪。
皇帝长叹一声,走下龙椅亲手扶起我:朕记得柳文渊,那是个耿直之臣...是朕糊涂,听信谗言。他转向满朝文武,即日起,为柳文渊平反,追赠太子太保,谥忠肃。
我泪流满面,跪地谢恩。这一刻,我等了二十三年。
退朝后,皇帝单独留下我和林如海。
柳爱卿。皇帝和颜悦色,你才华横溢,又忠心可嘉。朕欲擢你入内阁,你可愿意
我尚未回答,林如海已抢先道:陛下圣明!小婿定当竭尽全力...
陛下。我忽然跪下,臣有一请。
皇帝挑眉:讲。
臣请求外放为官。我坚定地说,
江南某县。
什么林如海失声惊呼,你疯了
皇帝也大感意外:为何内阁之位多少人求之不得。
正因如此,臣才不敢受。我诚恳地说,臣年少资浅,骤登高位恐难服众。不如从地方做起,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些事。待历练有成,再为陛下效力不迟。
皇帝凝视我良久,突然大笑:好!好一个柳明远!朕准了。即日起,授你杭州知府,加佥都御史衔,准密折奏事。
离开皇宫时,林如海面色阴沉:明远,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岳父大人。我正色道,您需要的是能在朝中助您一臂之力的女婿,还是真心待若雪的女婿
他愣住了。
小婿选择外放,一为积累政绩,二为...我压低声音,远离朝中是非。岳父今日虽胜,但太子党羽未清,必会反扑。不如暂避锋芒,以退为进。
林如海目光闪动,半晌拍了拍我的肩:罢了。若雪交给你,老夫放心。
18
西湖新篇
离京前日,我去大理寺狱见了张世杰。曾经意气风发的侍郎公子如今形销骨立,见了我便扑到栅栏前,嘶声道:柳明远!你不得好死!
张兄别来无恙。我示意狱卒退下,明日我就要离京赴任,特来与你道别。
他疯狂摇晃着栅栏:你以为赢了我父亲虽死,但张家还有人在朝!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的是你堂叔,工部侍郎张谦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很不幸,他今晨已被革职查办。罪名是...贪污河工银两。
张世杰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不可能...
还有你舅舅,扬州知府我继续道,三日前已被锦衣卫拿下。哦对了,你那个在边关当参将的表兄,也因克扣军饷被正法了。
他瘫坐在地,眼中光芒一点点熄灭。
为什么...他喃喃道,为什么你总能...
因为我走的是阳关道,你过的是独木桥。我转身离去,明日你将被流放琼州。念在同窗一场,我已打点好押解官,保你一路平安。
身后传来他歇斯底里的大笑:假仁假义!柳明远,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我没有回头。三个月后,消息传来,张世杰在流放途中遭遇山洪,尸骨无存。而严世蕃早在判决当日就在狱中吞金自尽了。
离京那日,秋高气爽。林若雪已有三个月身孕,坐在马车里掀帘回望京城,眼中满是不舍。
后悔吗我骑马靠近车窗,嫁给我这个不愿攀附权贵的傻子。
她瞪我一眼,却掩不住嘴角笑意:后悔极了。早知道就该听父亲的,嫁给那个愿意入阁的探花郎。
我大笑,正要调笑几句,忽见官道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婉儿。
停车。我翻身下马,走向她,婉儿姑娘,别来无恙。
她比上次见面丰腴了些,怀中抱着个婴孩:柳大人,婉儿特来送行。
这是...
我弟弟。她柔声说,随即压低声音,大人,婉儿此来还有一事相告。她从襁褓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记载了当年...柳大人遇害的详情。
我接过册子,心头一震。翻看几页后,更是如遭雷击——其中竟涉及先帝晚年的宫闱秘事!
婉儿姑娘,这...
大人放心,除我之外无人知晓此物存在。她深深一拜,婉儿祝大人一路顺风。
回到马队,林若雪好奇地问:那是谁
一个故人。我将册子收入怀中,一个帮我解开最后心结的故人。
19
归京之路
五年后,杭州西湖。
暮春的西湖烟雨朦胧,画舫如织。最大的那艘官船上,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趴在船边试图捞鱼,被身后的少妇急忙抱回。
霖儿别闹,当心掉水里。林若雪轻斥儿子,眼中却满是宠溺。
我放下公文,走到船头揽住妻儿:看,断桥到了。
爹爹,白娘子!霖儿兴奋地指着桥上某个白衣女子。
我和林若雪相视一笑。这五年来,杭州水患根治,商路畅通,百姓安居乐业。去岁考核,我被评为卓异,皇帝连下三道圣旨嘉奖。
老爷。管家在舱外轻唤,京城来人了。
来者是宫中太监,宣读完圣旨,我怔在原地——皇帝竟要调我回京,任礼部侍郎!
恭喜柳大人。太监谄笑道,陛下说了,让您带着小公子一起回京,皇后娘娘想见见呢。
夜里,我独自站在院中望月。林若雪为我披上外袍:不想回京
嗯。我握住她的手,这五年,是我此生最踏实的日子。
但你心里清楚,皇命不可违。她靠在我肩头,何况...父亲年事已高,需要人帮衬。
我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若雪,你可曾后悔嫁我
傻子。她轻笑,若嫁了别人,我如今不过是个深宅妇人,哪能像现在这样陪你走遍杭州大街小巷,看你断案如神,听百姓称你柳青天
月光下,她的眼眸如星辰般明亮。我忽然想起那个梨花纷飞的午后,命运如何将一个寒门学子推上青云之路。
回京后,我想办一所书院。我说,专收寒门子弟。
林若雪微笑:就像当年的你
就像当年的我。我望向北方,只不过,我会让他们知道,寒门学子不必靠仇恨前行。这世上,总有光明可期。
西湖波光粼粼,映着天上明月。明日我们将启程返京,开始新的篇章。但无论身在何处,我始终记得自己是谁——
柳明远,寒门出身,天子门生。曾历黑暗,终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