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科里“万能砖”的我，竟被开除了。只因为，我跟领导提了个建议，希望多招点人。
结果，我前脚刚走，
那些领导高层们纷纷跪倒在我面前，疯狂祈求我回去。
1
大半夜，我睡的正好呢，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
睁开朦胧的睡眼，我迷迷糊糊摸向桌上的手机。
“刘工，车间机器坏了，你赶紧来一趟吧！”
电适里的声音急切而慌张。
我眉头紧皱，烦燥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睡意瞬间全无：“机器坏了，找维修啊，找我干吗？”
我心情很不好。
我是管生产的计划员，又不是搞维修的。
整天找我，算什么。
白天就算了，这大晚上还找我，也太过分了。
“刘工，我们找了啊，可设备部的小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在，可他修不了啊，就是他让我们找你的。
”
“我是真没辙了，您赶紧来吧，这批生产的货三天后就得交工，耽误不起。
”
车间组长语速急切，着急的不得了。
我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
顶着寒风刺骨的冷风，骑个小电驴一路狂奔。
等忙和完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这个点回去，路上再耽搁一个多小时，等躺床上，没两个小时又得起床上班了，还回去干啥。
我只能来到科里，在办公室将就一晚，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那年，车间的机器突然坏了，管维修的张师傅恰好办了退休，新的维修工又没招来，货单又要的急。
把科长急的啊，在地上来回踱步。
我想着自己考过电工证，就好心提出帮着去看看。
机器是修好了，生产也正常进行了，可之后，这活莫名其妙就成我的了。
还一干就是三年。
就连科里什么电脑，打印机，电话机坏了，也都成我的事了。
我不是没提出过抗议。
可整个科里，除了科长连我就两个员工，那个还被借调到区域了。
我一个人干四五个的活就算了。
到头来，端茶倒水，跑腿也全成我了。
去年科里是招来一维修师傅，可人来了啥也不懂。
我踅摸着不懂没事，只要愿意学就成。
谁知，人家愣是学啥都不会。
我说啥，对方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转头就该干啥干啥。
打游戏，追剧，聊天……样样精通。
可一到正经的事，就不行了。
就是让他帮忙跑个腿，人家都有十八个借口等着。
说实话，我真羡慕他，一天啥也不做，混混日子就下班了，工资照样不少。
有时候，我也想跟他一样，彻底摆烂算了。
可现实不允许！
人家背景强大，没了这份工作，照样活的潇洒自如。
咱呢？
没爹没妈，孤儿一个，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是工作都没了，还不得喝西北风。
2
“小刘，干什么呢？大早上的就发呆？”
突兀而来的斥责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就见来人是宋处长。
他端着官架子站在那里，板着胖嘟嘟的脸，眼睛从头顶上冒出来，高高在上的看着我，黑色的眸子里尽是对我的不满。
不等我解释，他就高高在上的说：“我办公室里的电脑开不了机，你赶紧去修一下！”
他拖着官腔，一字一顿，沉声吩咐。
那理所当然，颐气指使的样子，就好像我是他的仆人般，可以任意由他驱使。
“您放心，我这就去！”
不管心里吐槽的多厉害，我面上还是一副笑眯眯，态度良好的样子。
说话间，我就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身来。
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很满意，没说什么就转身向外走去。
我赶忙跟上去。
到了宋处长办公室，不等他吩咐，我就立刻上前，来到电脑跟前查看起来。
为了以示尊敬，即便在查看的时候，我也没有进办公桌内，而是就在办公桌外进行查看。
每当这个时候，宋处长就会故意亲和的说：“小刘，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拘束，怎么方便怎么来嘛。
”
他脸上露出恰当好处的温和慈善的笑容，将上位者的高姿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心里“切”一声，他这话也就能听听而已，要是我真当真了，指不定他心里怎么对我不满。
一顿忙活后，原来是连接开关的电线有所破损了，这才导致开不了机。
类似的事干多了，我修理箱内就备着，直接换根线，就搞定了。
“处长，修好了，还有什么其他吩咐的吗？”
我面带微笑，态度诚恳。
“下去吧，有事我再喊你。
”
他端坐在一旁待客的沙发上，将茶杯放在透明的茶几上，不紧不慢道。
那架势活脱脱一个古代大老爷，吩咐下人的姿态。
明摆着他看不起我。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一个小小科员又能怎么样呢。
从处长办公室出来，我长长呼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落下呢，就被副处长喊住了。
3
“小刘，这么巧，我正好有事找你帮忙呢。
”
副处长是个笑面虎，对谁都笑呵呵的。
为人处事也十分老道圆滑。
即便，有事要吩咐你，也是一副十分客气，同你好言好语商量的客气样。
“副处，看您这话说的，您是领导，我是员工，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
漂亮话谁不会说，领导都这么和颜悦色的开口了，你要拒绝也太不识抬举了，所以，能不能完成的，先答应再说。
“也没啥，就我丈母娘要来，我这恰好有点事，”
听到这里，是个人都明白了吧。
“副处，是不是要接人？您把时间告我，这点事您交给我就成。
”
见我这么上道，副处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
他直夸我机灵，会来事，还给我画大饼，说是下次的先进员工提报，一定帮我在宋处长面前多说好话。
这话自然也是听个响，不能当真。
4
应付完两位领导，时间已来到了7点50分，我赶紧打卡。
回到工位，刚坐下，科长就急匆匆的进来了。
“小刘，帮我写个素材，要求发你邮箱了，赶紧点啊，下班前就要！”
科长的话语里既没有官腔，也没有虚伪的客气，而是一种十分自来熟的口吻。
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对我也不错。
三个领导之间，跟他打交道是最轻松的。
“科长，咱就不能多弄个人过来吗？昨晚大半夜跑来修机器，搞的我家都没回，一大早任务又一大堆。
”
“您起码招一个，也好让我缓缓啊！”
我忍不住吐槽。
实在是要干的活太多了。
生产计划安然表，筹办会议，与客户沟通，设备维修，还要帮宋处长对账，写各种会议报告……这么多的工作像山一样压在我一人身上。
平日里还要随时应对三大领导的各种跑腿任务。
我每天忙的是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恨不得挤出来，再这样继续下去，铁打的兵都熬不住。
“弄人，我也想啊，可从哪弄啊？哪还有人能弄来？”
曹科长张嘴就来，那样子比我还无奈。
想到被调出去的老李，我双眼迸射出亮光。
“老李啊，实在不行，把老李再调回来，区域借人这么久，也该还了！”
本以为这个想法可行。
谁知，当场被科长否定了，还说老李现在比我还忙呢，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凌晨。
见我一副失魂落魄被打击到崩溃的样子，科长不忍的安慰。
“算了，自我消化吧，找人就别想了，现在哪里不缺人？又有哪里会放人？”
科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啊，从哪里找人呢？
机关里天天灯火通明，不是这会就是那会的，人前人后一副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
就连人最多的一线车间都缺人的厉害，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还能从哪里调人呢？
按理说，活多可以多招人啊。
可现在上下都超编配置，上级高层一直说请编可到现在都没个影。
一人身兼数职，忙也就忙点吧。
可活多干了，工资却依旧。
别人不干活，拿的工资可能比我们这干了活的人还多。
这去哪儿说理儿去？
“哎，不能想，不能想啊！”
我摇头，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都甩出去。
集中精神，开始处理手头的事务。
科长的素材要的急。
其他的活只能暂时先靠后。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素材写好后，时间已来到11点多。
“该去帮副处接丈母娘了！”
我快速的收拾东西，连饭也顾不上吃，火急火燎的冲出去。
好在，没耽误。
人，被我顺利接到手了。
不过，这副处的丈母娘真难伺候啊，一会儿要这儿，一会儿要那，问题贼多，还嫌你办不好。
脾气真么古怪，怪不得副处不愿亲自来接。
“刘明远，干啥呢？一副被狗撵似的，你急什么啊？”
5
我刚急匆匆回到公司大厅，就被前台的行政妹子叫住了。
她叫刘果，三个月前来的。
每日里进进出出的，一来二去的也就混熟了。
得知我跟她是一个学校后，平日里没少对我大呼小叫的，我都见怪不怪了。
“能不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就是块万能砖，哪里需要走哪里！”
我爬在柜台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你啊，就是太傻了！”
刘果看不下去，红润小嘴里吐槽着，不忍着的递给我一瓶水。
我也不客气，道声谢，接过来咚咚咚大口喝起来。
“不是我说你，集团哪个地方不缺人，哪个科室的科员不是身兼数职，就你忙成了狗！”
“活是忙不完的，你越是能干，越是干的多，领导就越是会给你派更多的活，听话又免费还好使的老黄牛可得不到半句好，最后都是被活活被累死的。
”
刘果小嘴吧嗒吧嗒，对我一顿说教。
“那能怎么办？那领导给的活总不能不干吧？”
我叹口气，心有无奈的说。
“你啊，就不能灵活点吗？把主要工作搞定，其他的能拖就拖不就成了。
”
她没好气的说。
看我不认同的样子，她继续道：“你当领导不知道活多吗？你看谁完成不了，被领导开了？还不就你，死心眼一个，我都不知说你啥好了。
”
“你啊，好好想想吧，要不是看在一个学校的份上，我才不跟你说这么多呢！就没见过你真么傻的人。
”
她快言快语，这么多话被她两下就说完了，说到最后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要是平日里她这么说，我可能还不当回事。
可今天却引起了我深刻的反思。
昨晚大半夜冒着冷风大老远的被喊来修机器，我心里本就有怨气。
今儿一大早又被三个领导轮翻的压榨，害我饭都顾不上吃。
还要伺候那么个脾气古怪的老人。
我心里的不满那是达到了顶峰。
刘果说的没错，越是吃苦就越是有没完没了的苦等着你去吃。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改变了。
上班的时候，让我干再多我也认了，谁叫我是来工作的。
可下班后还要大半夜的把我叫公司，这我就无法忍受了。
我是人，可不是铁人。
5
下班前一个小时。
我火急火燎的工作。
这时，科长走进来吩咐。
“小刘，你赶紧找几副毛笔字挂画的样式给我。
下周三可是集团郑总的生日，据说他十分喜欢毛笔字，我要亲自书写一份送上去，以表诚意！”
我听后，眉头皱起。
几个毛笔字样式，动动手的功夫，他不能自己在网上找吗？
“科长，说真的，您就弄个人过来吧，我是真抗不动了。
”
我没有像往常似的，立刻应答下来，而是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科长怔愣，狐疑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何又提到了这事。
也是，往常的我那是随叫随到，有事就干，从不多嘴的，今儿个同样的事提了两次，他能不诧异吗？
“弄人？我也想啊，有本事你给我弄个人来。
”
科长不愧是老狐狸，一句话化解了我的请求，还将问题抛给了我。
“科长，你的难处我也能理解，可我一个人干四五个人的活，这人找不来，我的工资总能往上提一提吧？”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索性把事情弄到台面上。
没道理我拎着一份工资，却要干好几分活。
反正，工作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生活变的更好。
要是工资能涨，累点就累点，我也不介意多干点。
“小刘，你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你可不这样啊？”
科长板着脸，对我的行为明显不悦了。
“科长，我就跟您明说吧，要是再不招人，我的工资也不能提，那往后我只能做属于自己份内的活。
”
我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
听我这么说，科长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如乌云压境般黑沉沉，可怕的吓人。
“刘明远，你什么意思？在威胁我吗？”
他声音骤然拔高，漆黑的眼神凌厉的扫视过来。
我赶紧解释，说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又扒拉扒拉一顿诉苦，说自己是真的忙不过来了。
科长被我吵的不耐烦，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暂时克服着，等明年毕业季，我再想办法多弄几个实习生过来。
”
说的倒挺像那么一回事，要是他脸上敷衍的神情没那么明显的话，我就真信了。
“不行，今天您必须给我弄个人过来。
”
我一咬牙，铁了心的说。
“好好好，好你个刘明远，给我犯倔是吧？有本事你去找宋处啊，找我干什么，我不知道人少吗？有能耐你就去，我巴不得人多点呢。
”
曹科长气急败坏，对我一顿怒吼，甩手离去。
“找就找。
”
我看着门口的方向，愤愤不平道。
既然跟科长说了不管用，我又不想再继续当老黄牛，那找上处长是必然的。
6
周一例会
“好好好，不错，小刘你完成的很好，不过，还有待提高，自己下去多琢磨琢磨。
”
宋处老神在的坐在会议桌首位，一边翻看我上交各种工作报告，一边给出评价。
“这几个素材和报告也都交给你，尽快完成。
”
他指着面前的一摞文件，摆着官架子说。
果然，跟我预想的一样，他不管我能不能完成，工作量是否很多，只是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的活都堆给我。
要是以往，我早就乐呵呵的将那堆文件抱过来，并出口保证一定尽快完成。
但今天我并没有动身。
场面瞬间死寂，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我，目露疑惑。
尤其是科长，他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怒目圆的看着这一幕，似乎在等着好戏开场。
“宋处，这些活工作量太大，要是都交给我一人完成，可能会耽误进度。
”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开口。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我要是不吱声，他们还以为我是铁打的呢，再怎么使唤都用不坏。
工资多也就算了！
累死累活的跟个狗似的，连个人时间都没了，工资也不涨一分。
宋处盯了我好几秒，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也是，曾经的我想着自己年轻，多干点活就当即累经验，还能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
谁知，这活是越干越多，甩都甩不掉了。
工作时间干再多也无妨，可私人时间还要占用，这我就忍不下去了。
“小刘，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没做呢，就说自己完不成，这思想觉悟可不行啊，年轻人可不能有这样畏难的心里。
”
宋处张嘴就是教训批评的话。
“你还年轻，就该多锻炼，多熟悉业务。
为啥把事交给你，那是领导对你的信任啊！你做事认真，办事严谨，把事交给你，我才放心啊！”
他语重心长的劝说，满是肥胖的脸上也满是鼓励。
说着，他还拍拍我的肩膀：“你啊，就是太年轻，心思容易浮动，好好干吧。
”
先是训斥，又是安抚，话被他整的一套一套的。
但我不为所动，既然我已决定改变自己的现状，就不会那么轻易退缩。
“宋处，感谢您的信任与鼓励，不是我非要挑刺，是咱们科真的确缺人啊。
”
我先是感谢，又提出科里存在的客观实际问题。
接着，再将问题扩大阐明。
“科里本该有配有5个科员，可现在只有我一人，一人干5人的活不是不可以，但会影响生产进度。
”
“就说上周吧，机器突然出故障，连个能修的人都没，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那天是我在家，要是我恰好生病去医院了，这生产进度是不是就赶不上了。
”
“宋处，这事关系甚大，您得认真考虑啊！”
我将问题一字一句，给他剖析的明明白白。
宋处的脸色却更难堪了。
“困难的确是有，但有困难就克服，要是谁都像你这样遇到点困难那就缩头缩尾，那工作还怎么开展？公司还怎么壮大？”
“年轻人不要怕苦，多吃苦才能锤炼己身，以往你不是做的挺好吗？”
他冠冕堂皇的说一大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那就是我的错。
说完，还紧紧的盯着我，就好像在蔑视我的不自量力。
“宋处，这是两码事，你也说以往我做的不错，不正说明我够吃苦的了吗？这缺人是实际存在的问题，既然发现快问题，那就该解决，而不是逃避！”
我掷地有声，眼眸坚定。
屡次三番的反驳，让宋处大为不悦。
“小刘，招人是领导该想的问题，你既是科员，干好份内的事既可，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
他怒目圆睁，双眼喷火，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
“可以！”
我缓慢出声。
科长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不解我为何突然妥协了。
宋处得意洋洋，看着我的眼眸里尽是鄙视。
仿佛我合该给他当牛做马。
就是偶尔有点反抗的情绪，最终也会在他的威压下屈服认命。
可下一秒，
他就脸色大变，破防了！
“我是生产计划员，安排好每月的工作计划，以及跟着实际生产进度随时调整计划报表是我份内的事，那往后我就听从您的指令，只干这些即可。
”
我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
全场死寂。
看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反而我会如此大胆。
“刘明远，你是要造反吗？爱干了干，不爱干滚蛋，每年找工作的大把，给你几分脸，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宋处怒目圆睁，猛拍桌子，嗓子里爆发出滔天怒意。
“我的确不是个人物，所以只能完成心里份内的事。
”
我不卑不亢的回答。
宋处气的抬手指我：“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他气的暴跳如雷，我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