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写满心事的日记被当众宣读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守好喜欢同为alpha好兄弟的龌龊心思。仓惶逃跑,一逃七年。
再次相遇,我以为可以一醉泯恩仇,谁承想是一醉滚床单。
这次该不会还不负责任地逃跑吧
面对魏之恒的质问,我抚着快要散架的腰,一脸懵:我好像才是下面的那是个。
1
俞白
嗯
我转过身,脸上已经堆起假笑准备与喊我名字的人虚与委蛇,却不想在看清那人是谁时,整个人僵在原地,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
魏之恒。
他看起来变化很大。
相比学生时期偏白的肤色,现在则由于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呈现健康的小麦色。
而也正因为如此,本就深邃的五官更显凌厉,透着一股蔑视一切的傲气。
剪裁得体的西装之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中和了他身上的锋利之气,多了丝矜贵。
深埋心底之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我一时间竟产生一种身在幻境的感觉。
回忆就好像是被打开了的大门,疯狂涌入脑海。
学生时期我们无话不谈、干什么都一起。
那会儿我们家庭背景差距不大,两家人也乐得我们交好。
不过相比他把我当好兄弟,我却怀着不可言说的龌龊心思。
我以为只要我不说,就能当一辈子好兄弟,虽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但只要能每天看到他、被他信任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可偏偏,事与愿违。
高三下半年,联盟多部门联手调查一起严重的受贿案,我爸因为工作上的疏忽被牵连其中,职位一撸到底。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波澜,以至于我走在学校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好巧不巧,我们班里有一位同学的父母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之一,所以更是对我充满了敌意。
以至于他趁我不在班级的时候,翻看了我书包里的日记本,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我那些隐秘晦暗的心情宣之于众。
到现在我都还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难堪到极点的心境,而更令人崩溃的是当我奋力从对方手中抢回日记本时,一转头正好和魏之恒错愕又复杂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如、坠、冰、窟。
恍惚间,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们决裂的结局。
或许是害怕面对,也或许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总而言之在爸妈说要搬家时我没有拒绝。
于是,一别七年。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了,却没想......
好久不见。
魏之恒走过来,手中的香槟杯与我的轻轻碰了一下,叮~的一声轻响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午夜12点的钟声,一下子让我回到了现实。
好、好久不见。
我握着香槟杯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都发了白。
没想到能在韩少生日宴上见到你,跟他关系很好
魏之恒似笑非笑地问。
还......还行。
但其实我跟他只说过几句话,这次之所以来参加他的生日宴是被爸妈逼的。
我爸不甘心只在底层做个基层员工,一直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往上爬。
可无奈当年那件事影响太大,想走正常的晋升途径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和我妈剑走偏锋,想通过联姻,让我娶一位权贵子弟的omega来达到目的。
而今天过生日的这位韩少,是我爸没被撸下来之前关系要好的韩伯伯家的小儿子。
韩伯伯如今是首都商务部一把手,我爸腆着脸非要让我来参加他的生日宴,背后什么意思,我不用问都知道。
他算盘打的很响,只可惜他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早知这样,也——
哎呀!之恒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韩伯伯意气风发地大步走过来,一把握住魏之恒的手,热切道:魏司令最近怎么样还是很忙吗
嗯,我爸他一直这样,不然今天肯定会过来。
没事没事,小儿生日无足轻重,哪能耽误魏司令的时间。
韩伯伯笑呵呵地说,看似不在意,语气里却浸着失落。
也是,现在魏之恒的父亲身居联盟军部要职,不说权势滔天,也差不多了。
如果能跟他攀上关系,哪怕一丁点儿,也必定会产生不少的助益。
爸~
韩少站在韩伯伯身后,故作羞涩一喊,看似不经意,实则一双眼睛早已黏在了魏之恒身上,希望夺得他的关注。
你看我,都忘了介绍。
说着一把拉过韩霖,过程中可能看我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妨碍他们,还推了我一把。
我没做设防,趔趄两下,险些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扯了过去。
小心些。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愕然抬头,瞅见魏之恒的眉间闪过丝不耐,但一转眼又都不见了。
你看我,都没注意俞白也在这里呢。
韩伯伯皮笑肉不笑。
韩伯伯好。
我不动声色地打招呼。
嗯。之恒啊,这是小儿韩霖,就比你小一岁。今年年初才鉴定过,omega信息素为A级呢。
韩伯伯像推销一件商品那样介绍韩霖。
魏大哥,你好,我是韩霖。
韩霖伸出白嫩的右手,羞涩地冲魏之恒道。
魏之恒垂眸扫了一眼他的手,没有伸手回握,反而道:抱歉,我不太习惯与他人接触。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韩伯伯和韩霖脸上同时露出尴尬之色。
不过,韩伯伯终归还是老江湖了,只一瞬就恢复如常,打哈哈道:都怪小儿,是小儿冒昧了。
同一时间,我低头看了看还握在自己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眨了眨眼睛,心跳都因此加快了一些。
晚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之恒——
我就不吃了,一会儿还有会。
哦,那行,工作重要。
说着对一旁的韩霖使了个眼色,韩霖会意,立马掏出手机讨好道:魏大哥,我们添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之后联系。
不用了,工作关系我都用通讯器,不用手机。
韩霖的笑僵在脸上,魏之恒却理都没理就对韩伯伯说:礼物已经让人交给管家了,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韩伯伯赔笑。
嗯。
魏之恒点点头,随后转头对我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恒景商场吗,正好顺路,我送你。
啊
我茫然抬头,他却好似以暇地挑了下眉。
2
哦哦,对,那就麻烦魏......魏少了。
出了韩家别墅、上了魏之恒的车,在他启动车子驶出好远后我才局促地开口道:前边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你还有事
没事。
那喝一杯吧。
你不是还有会吗
魏之恒没说话,我扭头看向他时,他刚好也看向我,眼里漾着狡黠的笑。
我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原来根本没有什么会!
啧!是这些年受社会鞭打久了,人变呆了他说的随意,仿佛我们并不是分开7年,而只是7天。
我心脏抽动两下,心底那枚早已被扼杀的萌动之种竟隐隐有了要破土而出的趋势。
真没出息啊!
我暗自嘲笑自己。
半个小时后我跟着魏之恒进了一家酒吧,与以往鱼龙混杂的酒吧不同,这家看起来私密性很强,每个卡座都是半包的。
尝尝,这酒不错。
魏之恒将酒杯递过来,接过的时候,我的手指于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想起刚才魏之恒说不喜欢跟人触碰,立马心叫不好,手一颤差点儿没接住酒杯。
我说俞白,你这是还没喝就醉了吗
没有。
我懊恼地夺过杯子,也不管魏之恒在没在看,咕咚咕咚灌了半杯。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收起玩笑,魏之恒淡淡地问。
过得不好。
爸爸的下台让我们家的生活一落千丈。
最开始那一年,爸妈都还曾幻想能够翻身,所以各种借钱去打点关系。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砸进去的钱也打了水漂。
为了还债,我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神经每天都绷得很紧。
不过,这也让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想魏之恒在听完我日子里写的那些内容后会多么恶心我。
到大四的时候,家里终于算是缓过来一些,爸妈似乎也有开始接受现实了,不再瞎折腾。
大学毕业后我成为了一名律师,跟喜好无关,纯粹是相比于其他行业律师赚得更多而已。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爸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觉得这辈子靠自己是不可能翻身了,但是或许我可以。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这道就是娶权贵人家的omega作为伴侣。
不过可惜,他的如意算盘终归是要落空的。
还行吧。你呢应该不错吧。
我避重就轻地反问。
怎么说呢,挺累的。高中毕业之后就进了军校,除了训练就是出任务。
是挺辛苦的,但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以魏之恒的家庭背景,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根本不用遭这罪。
你这说法跟我妈一样。最开始,我也没想进军校来着,但高三那年……
魏之恒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但高三两个字就足以让我稍微放松的心情紧绷起来。
我不敢想他会怎么评价我,更不敢去看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地都灌进了胃里。
这酒的度数不低,你喝那么猛能行吗
没事!再来一杯!
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不太能——
【高中】这两个字就像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被提及一次,我的心就跟着颤一次,索性不等他说完就急急地打断:再来一杯!
行行行!
魏之恒无奈喊来服务生,又给我倒了一杯。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问你,当年为什么突然转学
我没想到魏之恒会这么直接地问起这个问题,以至于怔了好几秒才装作无所谓地道:还能为什么,我爸出了那档子事儿,待不下去了呗。
只是因为这个
我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教室里魏之恒听到我日记内容时那张神情复杂的脸。
当然。
我违心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是半杯酒下肚。
魏之恒没有立马接话,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找过你的,找了好久。
3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甚至都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你手机空号,社交软件也显示不是好友,我打听了所有能打听的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魏之恒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捶在我胸口,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虽然你说是因为你爸,但你爸出问题你不至于说转学连告诉都不告诉我一声,又是删好友又是换电话号码的,归根到底不就是那本日记嘛!
嘭!
一枚原子弹在脑海里炸开了,导致有那么一会儿我只能看到魏之恒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刚才说的话都听到了吗
魏之恒忽然坐过来,原本一臂的距离瞬间缩短成一拳。
什么
我茫然地反问。
魏之恒呼吸一滞,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扯了下嘴角,然后抬手在我的脑门中央弹了一下问:俞白,你是怎么做到脑袋还没高中时候灵光的
我——我——
我捂着脑袋,我了半天,吐出迟到多年的道歉:对不起。
其实我很清楚,在整件事情中魏之恒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我像个逃兵一样逃离了那个让人难堪的环境,可他还需要面对。
不敢想象我走之后,他会收到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和难听的编排,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现在知道道歉了当初删我好友的时候怎么不说
都怪我,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的。你那么好,不应该遭受这一切的,都怪我!
可能是酒精作用,积压多年的情绪争先恐后地从心底涌出来。
委屈、难过、羞愤、遗憾、后悔……
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将我笼在其中,挣脱不得。
我扭头看向魏之恒,近在咫尺的人此刻却模模糊糊,我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再看向他时,还是如此。
怎么看不清呢
我呢喃着,在大脑被酒精麻痹后,身体由本能支配,想也不想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扯至眼前。
唔,这下看清了。
在魏之恒错愕的眼神中,我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鼻梁……
在即将要触碰到嘴唇的时候,我顿了顿,但最终还是贪婪地落了下去。
好软。
能跟这双唇接吻的感觉一定很好。
我晕晕乎乎地想。
呵!这是酒精上头装不下去了吗
耳边传来魏之恒的声音。
谁装了我才没装!
没装这卡座要不是不够大,你都能坐到地球南半球去!
我这是有自知之明!难不成我明知道你嫌恶我还往你跟前凑吗
我瞪着眼睛,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本能地在反驳。
谁说我嫌恶你了
魏之恒反问。
你没说但你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我明白的。
我收回视线,低落地说。
你当年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就一声不吭地转了学,还从此跟我断绝往来是吗
魏之恒伸手过来钳住我的下颌,逼我和他对视。
他的语气有些重,激得我的情绪也跟着上来了,挥开他的手就不管不顾地喊道: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本来就没想告诉你!谁知道会在那种情况下被……我就是个懦夫!不想听你亲口说讨厌我、恶心我,所以才逃跑的,你满意了吗
我红着眼圈,水汽氤氲满整个眼眶,却固执地不让它掉落下来。
哎!
低低地叹息声传来,我因为与魏之恒重逢而雀跃忐忑一晚上的心重重地落下来。
时隔七年,还是迎来了这个最不想面对的结局。
我垂下眼帘,正欲起身走人,后颈忽的被揽住,一股大力将我往前一带,唇瓣便贴上了一片柔软。
4
独属于魏之恒朗姆酒味的信息素扩散开来,同为alpha,我微微感到不适,但却异常享受。
魏之恒的脸不再模糊,我甚至能无比清晰地数清他眼睫毛的根数。
我错愕地僵在原地,直到唇瓣被撬开,呼吸被掠夺才慢半拍地抱住魏之恒,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即使这是一场梦,也是我这么些年做过的最真实、最美的梦。
后来,怎么出的酒吧,怎么坐上的车,又怎么去到的魏之恒家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我都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中。
但,有这么真实的……春梦吗
我低头从自己满是痕迹的胸膛扫过,刚要伸手在大腿上掐一下,门口响起魏之恒的声音:你的衣服昨晚扯坏了,先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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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
我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吞咽声,呆怔地看着他,心想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怎么俞白你该不会又在想怎么逃跑吧
魏之恒走近,眯着眼睛打量我。
什、什什么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我——唔!
我激动地要起身,可颤抖的双腿及酸胀的腰腹同时发出警报,一个重心不稳重新摔坐回床上。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事后的感觉如此强烈
难不成、昨天晚上、我和魏之恒……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正好和魏之恒那你猜的没错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整个人便像被冻住似的,一动不动。
怎么可能!
魏之恒怎么会和我上床呢
昨晚我喝醉了,可他没有啊,他——不对!
难道是我思念成疾,积压多年的欲望借着酒劲儿全部释放出来,强迫了他!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就惊醒了!
斜眼偷瞄了他一眼,满脑子都在想找补的方法。
给钱
就我那点儿钱魏之恒可能连看都不稀罕看一眼吧。
帮忙
以我的能力能帮得了他什么忙
就在六神无主之际,脑袋一重,头发被人胡乱地揉了两下。
我都不用猜就知道你这颗不太灵光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对不起。昨晚是我酒后乱性,我——
那你打算怎么负责
魏之恒截断我的话问。
负责
哈!俞白,你该不会想道个歉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吧!
魏之恒半是揶揄半是委屈地道。
不是!但是……但是我好像没有什么能补偿你的。
那就你自己吧。
魏之恒说的随意,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可我是一个alpha!
我双目瞠圆,虽然知道对方知道,但也禁不住又强调了一遍。
我10年前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啊。
那你还——
怎么仗着自己是alpha就想甩手走人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就负责到底。
……
没人知道我是怀着什么心情从魏之恒的公寓里出来的。
原本他要送我,但因为接到临时紧急任务只好作罢。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不需要满世界找人。
临别前,魏之恒颇有深意地对我说。
我僵硬地点点头,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周多,以至于同事们都发现了我不对劲。
俞白,你的水接满了。
经同事兼好友石毅的提醒,我才回过神,赶忙按下饮水机的开关。
你最近是怎么了遇到什么的事情了吗从上周开始就不对劲。
石毅靠在桌边询问。
没什么事。
我敷衍道。
得了吧!这周还好说,上周你一天能发呆六七次!这可不是我们俞大律师的作风啊!说说,到底咋了
……是有个事。
我纠结了一会儿,掩去重点信息,简明扼要地将我和魏之恒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石毅听完,一脸震惊地问:所以你趁着喝醉把一个alpha给睡了!
5
原本我以为是这样。但是……
我抿了抿唇,想着自己那快散架的状态,犹豫道:好像我才是下面的那个。
什么!
石毅大吼一嗓子,吓得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提醒:你小声点!
不是!你都是被压的那个还要你负什么责!
我后来也是这么想。但你说有没有可能还是我强迫的他,不过因为我醉了没办法……主导,所以他才……
你说什么胡话!你都是被占便宜的那个你还替对方说话你醉了!他没醉!你俩发生关系你觉得是谁的问题
石毅的问题也是最近这两天我在思考的。
就像石毅说的,理论上,问题应该在魏之恒。
但关键是,魏之恒不会有问题啊!
俞白,你别告诉我你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可能是我迷茫得太过明显,石毅晃了晃我的肩膀怪叫。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问题不可能在他。
怎么不可能!
他是alpha。
alpha怎么了!
他——他就不可能喜欢我。
为什么不可能!不喜欢你还在清醒地状态下跟你接吻上床他是脑子有病吗
……
一直到下班,石毅的话都还在我脑海里回荡。
不敢相信的同时又隐隐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希望。
万一呢
万一他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呢
然而,这份希望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周后的下午,我到医院去看望我的当事人,从病房出来就一眼看到了走廊尽头那抹熟悉的身影——魏之恒。
他正跟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说话,那位医生我也认识,池江屿池医生,一位非常温柔的omega。
距离隔的有些远,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看到魏之恒的脸上先是挂着浅笑,随后变得郑重。
是在表白吗
我心脏揪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的妄想,忽的觉得自己好像个小丑。
几乎是用跑的我快速离开医院,可还没走到停车场,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截住了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
不干什么。就是来提醒俞律师不要多管闲事。
我一怔,随后意识到这俩人很有可能是被告派来的。
我的当事人是首都最大会馆的保安,一周前的晚上因为阻止了一名喝醉了的客人侵犯会馆的服务员而被对方找人打断了双腿。
对方有点儿背景,据说是某个军区上尉的侄子,所以做起事情来有恃无恐。
而我的当事人人微言轻,不过幸好,他手里有一些视频证据,我查看了一下,赢下案子基本不是问题。
对方可能也知道视频的存在,所以才会找过来。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俞律师,你也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们明说吧。
身材魁梧的黄毛alpha上前一步,眼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似乎我但凡说个不字,今天就别想全须全尾地离开。
光天化日,你们还想动手不成!
我拧着眉头,全身发起戒备。
识相的赶紧把视频交出来,我想俞律师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你爸当年是怎么贪污受贿让很多无辜的人家破人亡的吧!另外,回去交代那个傻逼,让他做好缩头乌龟!不然,断的可不止两条腿了!
黄毛的话让我的心一沉。
我想过对方会不择手段阻止开庭,但却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名誉对于一个律师来说何其重要。
虽然我并没做错什么,但是经过他们一番宣扬,我没错也有错了!
我攥紧拳头,无力感仿佛一座大山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哪里来的两条狗,敢威胁我的人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着肩膀被揽过,魏之恒冷着一张脸出现在我身边。
6
你骂谁是什么狗!
你啊!这都看不出来吗
魏之恒讽刺道。
艹!你他妈想死!
黄毛说着一拳朝魏之恒挥来。
但魏之恒的反应速度更快,他先将我往后一推,然后一脚飞踢直接将黄毛撂倒在地,随后又猛的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另一位冲过来的黑毛踹翻在地。
无比迅速地解决了两人,魏之恒弹了弹裤腿,厉声问:谁让你们来的
关你——啊!别、别踹!我说!我说!是……是陈庭,陈中尉的侄子!
陈中尉呵!真是给个鸡毛当令箭啊!回去让陈庭转告陈、中、尉,惹到我魏之恒头上算他倒霉!
说着在两人惊愕的视线中,揽着我就往车上走。
我的当事人在这家医院住院,我们这么走了我担心他们还会派人来骚扰。
坐在副驾驶座上我担忧地说。
没事,我找两个人过来守着。
魏之恒道。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还有刚才,你跟他们动手会不会影响你
怎么担心我
魏之恒扬起嘴角,看起来像没事儿发生一样。
我是认真的。
我严肃地说。
我知道啊!那我想听你说句担心我怎么了
魏之恒理直气壮。
……
啧!人心不古啊!我这才离开多久,还不到一个月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忘了当时在床上你是怎么说喜欢我、怎么放不下我、怎么不想跟我分开的
魏之恒每说一个字我的脸都要红上一分,虽然没有记忆,但他能说出来那说明我是真的说过。
光脸红也不说话,俞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是看中了我的身体,现在得到了,就想另寻新欢了
魏之恒将车停到路边,语气不是很好地问。
当然没有!我只是……
我哽在原地,喉结滚动两下,却还是没能把对魏之恒的喜欢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
我只是觉得只要你开心怎么都可以。
什么叫我开心怎么都可以我现在转头娶一个omega对你来说要是可以的吗
我脑海里浮现出在医院时他跟池医生的画面,难受得想哭,但还是违心道:可以啊,池医生是很好的人。
池医生池江屿你刚才看到我跟他说话了
魏之恒眸光一变,解开安全带朝我凑过来追问:我说怎么从刚才开始你就怪怪的,原来是吃醋了啊!
我没有!
我嘴硬反驳。
吃就吃呗!我巴不得呢!我跟他不熟,今天就是替陆宴说一嘴,人家俩才是伴侣!
原来是这样吗
当然!你当我跟你一样啊,睡了人还想东想西的!我就是从一而终的人,心里只有你!
面对魏之恒突如其来的表白,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说什么
他说心里有谁
你……我……你刚才说……
对!我喜欢你!我爱你!我非你不可!一辈子只认定你!
!!!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还是眼前的魏之恒根本不是他本人,是被人调包的
或是见我好久不说话,魏之恒催促:我都这么直白表白了,俞白你好歹给个表态啊!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我
你以为高中时只有你对我有感觉吗
7
魏之恒轻叹一声,自嘲道: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心术不正,忍了又忍才跟你只当兄弟。哪里知道你也怀着同样的心思。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你那日记内容时有多高兴,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迎来幸福生活了,却没想你直接人间蒸发了!
俞白,你说你怎么那么狠啊!说消失就消失!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要不是知道你喜欢我,我还以为咱俩有仇呢!
可是你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也喜欢我
我激动地反问。
你表现出来了吗你要但凡表现出来一点儿,老子还用等到别人读你的日记
魏之恒的控诉让我无言以对。
横在心里7年多的结在这一刻啪嗒一声解开了。
原来之前种种不是我的误会和奢望!
原来这并不是没有结果的单恋!
原来我们根本没必要错过7年!
我眼眶渐渐发热,想起以往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就不禁唾弃当时那个自卑懦弱的自己。
如果当时能再勇敢一些、能不那么武断,或许现在我和魏之恒......
不对!
过去已经过去,不能重来,与其在这里悔恨不如抓住当下的时光,从现在开始珍惜和魏之恒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把之前错失的都找回来!
想明白这些,我仿佛被灌进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深呼几口气郑重地对魏之恒道:之前都是我的错,但是之后不会了!魏之恒,我会对你负责的!
哈!我们小俞终于开窍了啊!
魏之恒笑得温柔。
我神情晃了晃,嗒的一下解开安全带,在对方错愕的视线中直直吻了上去。
魏之恒先是一愣,随后反客为主。
车里变得越来越热,我腰部不受力,正想要退回座位,谁知魏之恒长臂一捞,我整个人便坐到了他身上。
紧接着,只听哗嗒一响,魏之恒调整了驾驶位的角度和距离,我整个人便随之趴在了他身上。
先放我下去。
我微微仰头,呼吸又重又急。
魏之恒的变化透过两层布料传过来,让我羞得不敢和他对视。
但魏之恒的手臂就跟铁棍一样,匝着我的腰,让我动弹不得。
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魏之恒语气悠闲,眼神狎昵。
不是,这是车里。
我小声说。
都是防窥玻璃,外面看不到一点。
......
我犹豫片刻,在魏之恒直勾勾的目光下解开了他的腰带......
这绝对是我过去26年中做过的最疯狂的举动,以至于当魏之恒餮足地把我送回家时我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医院那边已经有人过去守着了,我去处理一下陈中尉的事情,顺利的话晚上能一起吃晚饭。
魏之恒亲昵地吻了下我的额头说。
唔,那我等你消息。
我们开窍了的小俞可真听话啊。
魏之恒笑呵呵地喟叹。
别小俞小俞的,我生日还比你大一个月呢!
呦!这就会挑理了啊,不叫小俞叫什么叫——老婆
什么老婆!你别乱喊!
我怎么乱喊了早晚的事儿!老婆,晚上等我一起吃饭哦!
魏之恒捏了捏我的脸颊,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几天后,我从魏之恒那里得到消息,军部停了陈中尉的职,对他进行调查。
半个月后,陈中尉徇私舞弊、家里人仗势欺人的各项事件被起底彻查。
我当事人因此受益,官司都不用打,陈庭就以强奸未遂、故意伤人罪被抓了起来。
我视频证据都没提交,陈庭是怎么被定罪的
我不解地问魏之恒。
你手里的视频不全,我调了会所的视频直接发给了警察。
你怎么要到视频的我去了好几次人家以会泄露会员隐私风险拒绝了。
我疑惑地问。
想知道就亲我一下。
啾!
我从善如流。
佳景会所,咱们联盟央行行长独子谢江亦谢少的私人资产,恰好,我俩交情不错。
魏之恒心满意足地说。
原来如此。
俞白,你看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今晚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
魏之恒下巴抵在我的肩膀问。
你要什么奖励
我回问。
一起洗澡怎么样
不——哎!我还没答应呢,你放我下来!
不答应也不行!和老婆一起洗澡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