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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什么?!”

    余徵手中的手机重重滑落,他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怎么可能,明明他昨天走得时候还好好的!

    舞台上的苏清看着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在最关键时刻离席。

    她一时分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观众纷纷发出不满的抗议声,演出被迫暂停,她抢来的机会就这样搞砸了。

    余徵用最快的速度落地T国,此时我住过的医院已经塌方,满目疮痍。

    助理低着头瑟缩在一片废墟中,不敢看余徵的眼睛。

    余徵一拳打在助理的眼睛上,愤怒的大吼道:

    “怎么回事?不是你告诉我不会有余震的吗?

    6

    助理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对不起,余总,是,是苏小姐,苏小姐让我告诉你没有余震,这样你能安心去看她演出。”

    “但是我明明已经派人将与桑小姐转移了,可是,怎么会找不到了?”

    与桑找不到了?

    余徵踉跄两步,感觉浑身冰凉,

    “余总,伤亡人数还在统计,可能与桑小姐幸运的转移了。”

    “与桑一个没了一条腿的人她能去哪里!你告诉我啊!”

    余徵双目猩红,狠狠地掐住助理的脖子,

    “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说完他转身跪在废墟上,开始徒手掰开那些碎石。

    他多害怕下一刻挖出来的就是一张再也不会睁开眼看他的脸。

    他的十指很快渗出血迹,染红了瓦砾,一个闪光的东西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那是一枚婚戒,是地震前,他向与桑求婚时递给她的那枚。

    巨大的不安和恐惧几乎将他击溃了,

    “不,不,她不会有事的不可能的,与桑,你在哪里啊,我们的求婚仪式还没完成呢......”

    眼泪模糊了视线,恍惚间他想起了我们的初见。

    在四下无人的艺术楼里,他第一次看到了天鹅公主。

    聚光灯下的与桑清冷的面庞和纤细修长的曲线,成了余徵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影。

    他拒绝了所有的示好,捧出整颗心给他的天鹅公主。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她。

    所有人都打赌生性风流的余少不出三个月就会腻味。

    可他认真的追了三个月又三年。

    认真做与桑的骑士。

    终于,骑士追到了他的天鹅公主。

    春水初生,冰山上的风雪也消融。

    故事的结局本来应该像童话故事那样,公主和骑士在一起。

    直到余氏被查处,余徵再也不似往日风光。

    他缩在破落的出租屋里喝闷酒,万念俱灰。

    还是他的天鹅公主,不计前嫌的从家里逃出来。

    陪他白手起家,为他洗手做羹。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离开了他,与桑也能过得很好,比和他在一起更好。

    他记得那天与桑笑着说:

    “因为你是我的最佳伴奏,我想和你一起去更大的舞台看看!”

    “与桑,你一定会登上更大的舞台,去皇家大剧院演出,我保证!”

    他激动的抱起与桑转圈圈,闪烁的灯丝燃尽了。

    他们的爱也消失殆尽。

    他开始再次流连花丛,享受与桑泪眼婆娑的欲言又止。

    他怎么能这么混蛋?

    余徵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又一巴掌。

    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用权利场的虚与委蛇对待与桑毫无保留的爱意。

    在她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她!

    “啊!!”

    他痛苦的重重磕头,直到满脸都是鲜血的被助理拽住。

    他漆黑的双眸死死的凝望着夜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不,与桑不会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定,一定还有人可以联系到她!”

    7

    余徵打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是我的闺蜜,

    “打我的电话干什么?我这里可没有她。”

    “不可能,她要去哪里一定会告诉你的,如果她真的死了,她最后一通电话也会打给你!”

    电话那头的闺蜜沉默了几秒钟,冷笑出声:

    “可惜,自从她不顾一切也要和你在一起后,她就只有你了。”

    “如果生命的最后一通电话她也没有打给你,那你一定让她很失望吧。”

    说完闺蜜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余徵如遭雷击。

    他试图联系所有和我有关的人,可得到的只有否认和冷嘲热讽。

    是啊,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偏偏他也确实让他们失望透顶。

    可是他知道,肯定是所有人一起对他撒了谎,我一定还在某处看着他。

    他每天都在我家里的公司,闺蜜的楼下徘徊。

    无论刮风下雨都风雨无阻。

    “阴魂不散的狗东西!他知道你没死了,你甚至没有伪造死亡名单。”

    闺蜜拉上窗帘,回头望着轮椅上的我,

    “这么躲下去不是个事,我下去见见他吧。”

    “那怎么可以?你不会是心疼他了吧!”

    我摇摇头,默默摇着轮椅出现在余徵面前,他看到我,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桑桑,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几个月没见了,他比地震那会更加憔悴了,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的。

    可我只是皱了皱眉头,退后半步,他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桑桑,你,还没有原谅我吗?对不起桑桑,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主动拉住我的手,我用力抽回却纹丝不动,

    “我们已经结束了,余徵。”

    “不,我们不会结束的,我们怎么可能结束!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看到一定会原谅我的!”

    他死死地拽住我的手,他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甩在他脸上,他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又将另半边脸凑过来,

    “桑桑,解气吗?多打我几下好吗?如果这样能让你跟我回去。”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一丝可能了。”

    他忽然整个环住我,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将我锁在怀中,闺蜜追了下来。

    我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了我的脊柱。

    闺蜜急得大喊:

    “你疯了?余徵,你要挟持与桑?”

    “我只是想让你们不要插手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我感觉眼皮格外的沉重,很快失去了意识。

    我的耳边仿佛又传来绝望的哭喊和大地的咆哮声。

    睁开眼却看到挥之不去的惨烈场景。

    余徵带着他的白月光苏清毫不留情的离开,留下我绝望的趴在地上。

    这是我这几个月来常常会梦到的场景,有时候这个梦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8

    美好的结局里,我会看到闺蜜带着一脸焦急的哥哥跑向我,带我逃出去。

    有时候会像现在一样,我好像能直接看到万米高空上他们得意到扭曲的脸。

    他们癫狂的笑让我惊醒,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还有其他人。

    苏清被捆在椅子上,眼里噙着泪珠,左脚被戴上奇怪的黑色装置,

    “余徵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这才注意到余徵背对着我们,静静的站在墙角。

    见我苏醒,他转身递给我一个小巧的按钮,笑得温柔又残忍,

    “桑桑,都怪苏清这个臭婊子,害得我没有及时救出来你,都是她勾引我的。”

    “这个按钮是什么。”

    我尽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这很容易明白,桑桑,这是一个让苏清自食恶果的按钮,只要你按下去......”

    他绕到我身后,轻轻将我的手指放在按钮上,语气温柔到极致:

    “砰!苏清的左腿将会被炸飞!怎么样,惊不惊喜,开心吗桑桑!”

    “就算你不敢按按钮,我也可以帮你做这件事,只要你可以原谅我。”

    此话一出,我和苏清神色各异,苏清惊恐的求饶,

    “求求你了,余徵哥哥,我可是你的青梅呀!与桑姐姐,不要按,我知道错了!”

    我感到一阵气血翻涌,愤怒的把按钮丢了出去,

    “余徵,你特么是在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责任推给苏清,你就是无辜的?”

    “我告诉你,余徵,现在的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死死地瞪着他。

    他好像没有料到我会一次性说出那么多话,就那样呆愣在原地,嘴唇颤抖。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

    “那,那加上我自己的腿呢?桑桑,用两条腿,换你一条。”

    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他蹲下将刀对准自己,却迟迟没有下刀。

    他将刀摔在地上,跪下来哭着往我的脚边爬,

    “不行,不行,我不能那样做,我还要,我还要照顾你!对!我要照顾你,桑桑~”

    他将我的名字咬字缠绵悱恻,我直直的望进他的眸子,冷冷的揭穿他,

    “余徵,你真是个懦夫,你一直在合理化你的行为,你甚至连自己的责任都不愿意承担。”

    “这样的你,早就不是那个被我爱着的你了。”

    我的话像一柄无情的刀狠狠地刺破他的幻想,他痛苦的捂住脸,我听到门外传来警笛声。

    苏清极力的凑近,试图安慰崩溃的余徵,

    “阿徵哥哥,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的呀!我真的很爱你!”

    余徵捡起按钮,在闺蜜和哥哥冲进来的时候,用力的按了下去,

    “清清,既然爱我,就替我赎罪吧。”

    我极力捂住耳朵。

    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可是我没想到余徵那么不死心。

    9

    他沉寂了好几年,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总是保持着距离,自作多情往我的舞蹈室送鲜花和咖啡。

    像一道不远不近的影子一样。

    在我上下班的路上默默地尾随着。

    我觉得很恶心,把那些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

    “别给我送了,余徵,以前的我瞎了,现在可不会。”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重新追你的机会,我已经改了,我不会再伤人,也不会再伤害你了。”

    “这么多年,你也没有找过其他人,是不是代表我还有机会。”

    岁月和几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让他的外貌和从前有什么变化。

    可他的眼神很混乱,和当时余家破产时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我的语气依旧坚定无比:

    “不可以,这辈子都不可以,你早就没有机会了。”

    他自嘲的笑了,这时候舞蹈室的小朋友纷纷趴在玻璃上,

    “你是谁啊怪叔叔,不许欺负桑桑老师!”

    “你,开了一家芭蕾舞工作室?”

    他低头看着那群跑出来护在我身前的小萝卜头。

    我主动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你想说什么?”

    “没有什么,桑桑,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他笑了笑,身影单薄的好像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天鹅芭蕾舞工作室,很适合你的名字。”

    他自顾自的走了,我太了解他了,我想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但那与我无关。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则威胁短信,

    “城郊车库,你最重要的人在我手里,拿着赎金过来救人。”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打电话给身边人,发现闺蜜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我急匆匆地驱车赶到现场,只看到余徵身上捆着炸弹和头上蒙着黑布的人呆在废弃车库里。

    余徵见我来了,开心的笑了,

    “桑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你来的好快呀!”

    我皱了皱眉头望向四周,不耐烦的说:

    “这又是你的自导自演吗?你无不无聊,警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神情落寞,依旧温柔的笑着,

    “你已经这么烦我了吗,可是这要是是真的呢?这些炸弹是真的,我的命取决于你怎么选。”

    “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位置。”

    “没有!你到底想怎么做!”

    “能不能别急着否认......你就不想先知道,这个蒙面之下是谁吗?”

    此话一出,我感觉血管里的血液都要冻住了,紧张的屏住呼吸。

    10

    一个蒙面人上前摘下了另一个人的面罩。

    意外的是,这个人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

    我奇怪的看向余徵,实在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桑桑,炸弹我已经启动了,五分钟内,我和这个死刑犯,你会选择救谁呢?”

    “至少在你心里,我应该还是死刑犯要强的吧......”

    “如果你一定要跟我赌气,选择救他,那能被你亲手杀掉,我也赎罪了。”

    蒙面人依旧抛给了我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我可以从中二选一。

    我依旧将遥控器抛了回去,恰巧落在余徵的脚底,我的声音平静:

    “抱歉,余徵,但是我没有资格替法律制裁任何人,我不是法官也不是执法者。”

    “同样的,我也不会决定你的生死,你的生死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们,无论是什么情景下,都毫无关系。”

    我看到他因为期待而亮起来的眼睛又暗淡了。

    他一脸灰败之像,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

    再走得远了,我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早就通知了警察里面有危险的炸弹和犯人。

    直到五分钟过去,也没有任何巨响传来。

    后来闺蜜告诉我,那个“杀人犯”其实是之前地震时假报消息的助理。

    据说他当场就被吓尿了裤子。

    余徵早就出手让他欠下了几辈子都还不完的巨额债务。

    至于余徵自己,他当然舍不得死。

    可他也不能好好的活着,因为他疯掉了。

    余家将他送到一所人迹罕至的精神病院,彻底没了消息。

    听到这些时,我正在擦拭我的义肢。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建,我逐渐适应了这条新腿。

    因为它跳起芭蕾舞来并不会感到累,我依旧可以在舞蹈室里教小女孩们跳芭蕾舞。

    当我再次踏上了前往皇家大剧院的旅途,站上了星光璀璨的舞台。

    我感到“我”完整了,那曾经碎裂的苦楚已成往事。

    我优雅的起舞,一圈又一圈,如同歌剧魅影一般。

    我看到台下的观众为我欢呼雀跃,真正爱我的人热泪盈眶的站起身。

    折翼的天鹅公主再次闪耀着灼灼的光芒,焕发新生。

    在往后余生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停止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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