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岳母的秘密
晓阳,你觉得妈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苏婷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压低声音问我。
我抬头看了眼餐桌对面的岳母陈美娟。五十八岁的人看起来顶多四十五六,新烫的卷发染成了时髦的栗棕色,身上那件墨绿色旗袍明显是新买的,衬得皮肤格外白皙。她正低头看手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哪里奇怪了我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妻子碗里,不就是换了新发型吗
不只是发型。苏婷凑近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畔,上周我来帮她打扫,发现梳妆台上多了套雅诗兰黛,衣柜里挂了好几件新衣服,连内衣都换成那种......她顿了顿,脸颊微红,带蕾丝的。
我差点被嘴里的汤呛到。
结婚三年,我还是不习惯苏婷这种毫无保留的分享方式。
岳母的内衣款式
这信息量有点大。
咳咳,可能是商场促销我试图给这个异常现象找个合理解释。
苏婷白了我一眼:更奇怪的是,她最近老抱着手机,洗澡都带进去。昨天我打电话给她,居然占线四十多分钟!我问她和谁聊这么久,她支支吾吾说是老同学。
我偷瞄岳母,她正对着手机屏幕笑,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那种表情我再熟悉不过——热恋中的苏婷对着我发的肉麻短信时,就是这副模样。
你不会是觉得......妈谈恋爱了吧我压低声音。
话一出口,我们俩同时愣住了。这个想法太荒谬。岳父去世十年,岳母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除了跳广场舞和老年大学诗词班,几乎没什么社交活动。
不可能。苏婷摇头,妈那么爱爸,怎么可能......
你们小两口嘀咕什么呢岳母突然抬头,迅速锁屏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动作快得像做贼似的。
没什么,妈。苏婷挤出一个笑容,晓阳说他公司附近开了家不错的湘菜馆,想周末请我们去尝尝。
我配合地点头,心里暗叹妻子的应变能力。岳母似乎松了口气,又悄悄摸回手机,趁我们不注意飞快地瞥了一眼。
回家的地铁上,苏婷靠在我肩上,若有所思。
其实......如果妈真的想找个伴,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她突然说。
我有些意外:刚才你不是还说不可能吗
我是说,她那么爱爸,不可能轻易动心。苏婷玩着我的衬衫纽扣,但爸走了这么多年,妈一个人太孤单了。我只是......
怕她遇到骗子
苏婷点点头,眉头紧锁:现在专门骗独居老人的案子那么多。妈那套房子在市中心,值不少钱呢。
我搂紧她的肩膀:别想太多。说不定真是我们想多了。就算妈真的谈恋爱了,还有我们把关呢,嗯
苏婷仰头看我,眼睛在车厢顶灯下闪着微光:晓阳,你真好。我表姐老公听说丈母娘可能要再婚,第一反应是遗产会不会被分走。
傻瓜,我刮了下她的鼻子,妈幸福最重要。再说,咱们又不图她什么。
苏婷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引来旁边几个中学生起哄。我们相视一笑,十指紧扣。
那一刻,我真心以为事情会很简单——如果岳母幸福,我们就祝福;如果对方有问题,我们就揭穿。谁能想到,后来的一切会如此复杂,复杂到差点毁了我们这个家。
2
生日宴上的暗流
岳母生日那天,我和苏婷提前半小时到了江南宴。推开包厢门,却看见岳母已经到了,身边坐着个陌生男人。
晓阳,婷婷,你们来啦。岳母站起身,脸上是我多年未见的明媚笑容,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张建军,刚联系上不久。
张建军跟着站起来,他个子很高,穿着熨烫平整的藏蓝色衬衫,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弯成温和的弧度。
久仰久仰,美娟常提起你们。他伸出手,掌心干燥温暖,婷婷长得真像你妈妈年轻时候。
苏婷僵硬地和他握了握手,我注意到她的目光在张建军身上快速扫过,最后停留在他为岳母拉开椅子的手上。
妈,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张叔叔刚落座,苏婷就迫不及待地问。
岳母正低头整理餐巾,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上个月同学聚会碰见的,建军他刚从外地回来。
我在深圳帮儿子带了几年孙子,现在孩子上初中了,就回老家养老。张建军接过话头,声音低沉悦耳,没想到还能遇见美娟,真是缘分。
服务员开始上菜,张建军熟练地用公筷给岳母夹了一块清蒸鲈鱼:美娟最爱吃鱼,这家的鲈鱼是招牌,你尝尝。
岳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看向苏婷,她正死死盯着张建军手腕上那块闪着冷光的表——那显然不是普通退休教师能负担得起的奢侈品。
张叔叔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状似随意地问道。
教了三十多年语文,在实验中学。他推了推眼镜,不过退休后做了点小投资,运气不错。
岳母突然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的:有个事想跟你们说,下个月我和建军报了个夕阳红旅行团,去云南玩一周。
苏婷的筷子掉在了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妈,你们才认识一个月......苏婷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们高中就认识了,只是后来失去了联系。岳母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婷婷,妈妈不是小孩子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张建军适时地端起茶杯:来,先祝美娟生日快乐。孩子们也是关心你,这是好事。
碰杯时,我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袖口露出的衬衫纽扣是某种深蓝色的宝石,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这细节让我心里一沉——这个男人太精致了,精致得不像个普通的退休教师。
饭后,张建军主动去结账。我借口去洗手间,远远看见他在走廊拐角接电话。与刚才温文尔雅的形象截然不同,他眉头紧锁,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威胁:我说了月底!再敢催债,小心你女儿放学路上出事!
我僵在原地。他似乎察觉到视线,猛地回头,看到是我,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小林啊,有个以前的学生借了高利贷,找我帮忙说情,唉,现在的年轻人......
回到包厢,岳母正兴奋地和苏婷讲旅行计划,完全没注意到女儿勉强的笑容。回家的路上,苏婷一直沉默,直到快到家时才开口:晓阳,我查过了,实验中学根本没有叫张建军的老师。
我的心沉了下去:你什么时候查的
刚才他去结账的时候。苏婷咬着嘴唇,我问了在教育局工作的同学,他们系统里查无此人。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三点,手机突然震动,是派出所的发小发来的消息: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有问题。十年前因为诈骗被开除教师队伍,有两段婚姻,都是和有钱的寡妇,最后都离婚了,女方都损失不小。
我把手机递给刚醒来的苏婷,她的脸在屏幕冷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我们必须阻止妈妈。
但她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我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应该先收集更多证据。
一周后,岳母旅行归来,整个人容光焕发。她邀请我们去家里吃饭,进门就看见鞋柜上多了一双男士拖鞋。
老张向我表白了。饭桌上,岳母红着脸宣布,他想搬来和我一起住。
苏婷手里的汤勺当啷一声掉进碗里。我强作镇定地问:妈,这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毕竟你们认识时间还短。
岳母的笑容消失了:你们是不是嫌弃我找老伴你爸走了十年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就在这时,张建军的手机响了。他走到阳台接电话,玻璃门没关严,我听见他压低的怒吼:我说了别打这个号码!钱我会想办法,那老太婆的房子值六百多万......
声音戛然而止。张建军转过身,发现我站在不远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成那副儒雅模样:唉,前妻的儿子又惹麻烦了,要钱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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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苏婷终于崩溃了:他在打妈妈房子的主意!那房子是爸爸留给妈妈的全部!
我抱住发抖的妻子,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管这个张建军是什么来头,我们都必须保护岳母——哪怕要因此与她为敌。
3
撕裂的家宴
调查张建军背景的第五天,我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反复翻看着发小发来的资料。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纸上,那些黑色字体却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视线里——财务违规、两次离婚、家暴指控。最让我心惊的是最后一条备注:第二任妻子李淑芬于离婚后三个月跳楼自杀,家属曾提出异议但无证据。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婷发来的消息:弟弟今晚的飞机回来,他说必须当面和妈谈。
我揉了揉太阳穴。苏强在国外读博五年,连春节都很少回来,这次突然回国,显然是苏婷搬来的救兵。
晚上七点,岳母家灯火通明。我提着水果跟在苏婷身后,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妈!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离过两次婚吗一个男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推开门,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高个青年站在客厅中央,脸色铁青。岳母坐在沙发上,身旁是面色阴沉的张建军。
强强!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岳母气得手都在发抖,建军的情况我都知道,他从来没有瞒过我!
苏强转过头,我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他比视频里看起来更瘦了,下巴上还有未刮干净的胡茬。姐,姐夫,他声音沙哑,你们来得正好。
苏婷快步走过去,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妈,我们查过了,张叔叔根本不是实验中学的老师,他十年前就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建军慢慢站起身,脸上那种儒雅的表情像面具一样剥落:孩子们,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这是什么苏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甩在茶几上,我托警局朋友查的,你的退休证是伪造的!
岳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颤抖着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又抬头望向张建军:建军,这是真的吗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像是即将溺亡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张建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抓住岳母的手:美娟,我可以解释。当年是有人陷害我,我不得已才......
够了!苏强一把拉开岳母,妈,你醒醒吧!他前妻是怎么死的你问过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划破了房间里的气氛。张建军的脸瞬间扭曲:年轻人,说话要负责任!淑芬是抑郁症自杀,有医院证明!
是吗那为什么她姐姐说死前一周还在电话里说要揭发你的真面目苏强寸步不让。
岳母突然站起来,声音出奇地平静:都别说了。她转向张建军,建军,你先回去吧,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张建军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拿起外套走向门口。经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下掩盖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门关上的瞬间,岳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沙发上。苏婷赶紧扶住她,却被轻轻推开。
妈......苏强跪在岳母面前,声音哽咽,我只是怕你受伤害。
岳母的眼神空洞: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年纪就不配拥有爱情了
不是的!苏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只是担心他图谋不轨。爸走了这么多年,我们也希望有人能陪您......
那为什么不给我选择的机会岳母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们心上,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也是我的人生,我的选择。
我站在一旁,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可能正在用为你好的名义,把岳母推向更深的孤独。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家。苏强拖着行李箱暂住在我们书房,整晚都能听见他在房间里踱步的声音。
凌晨两点,我起来喝水,发现苏婷不在床上。阳台上,她正对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她和岳母去年的合照。
睡不着我走过去,给她披上外套。
苏婷的声音带着哭腔:晓阳,我做错了吗妈最后看我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夜风吹过,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无数个无法言说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苏强就出门了,说是要继续收集证据。我和苏婷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岳母家看看。
敲门没人应,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对门的王阿姨探头出来:找陈老师啊一早就跟那个张先生出去了,拎着个行李箱,说是去度假。
苏婷的脸色瞬间煞白:什么时候的车去哪里的
好像说是去杭州吧,高铁票我听张先生提了一嘴,十点二十的。
我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四十。如果现在赶去高铁站,也许还来得及。
走!我拉起苏婷就往电梯跑。出租车上,苏婷不停拨打岳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不对劲,妈从来不会不接我电话。苏婷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发白,而且她昨天刚和我们吵完架,怎么可能今天就......
高铁站人潮汹涌。我们狂奔到检票口,正好看见岳母和张建军排在队伍末尾。岳母穿着那件墨绿色旗袍,背影看起来那么单薄。
妈!苏婷大喊一声。
岳母回过头,我看见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张建军迅速拉住她的手臂想往前走,但苏婷已经冲了过去。
妈,你别这样......苏婷抓住岳母的另一只手,声音破碎,我们好好谈谈行吗我错了,我不该那样逼你......
周围的人群开始侧目。张建军压低声音:美娟,车要开了。
岳母看看女儿,又看看张建军,眼神痛苦而挣扎。就在这时,苏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文件袋。
妈!我刚从民政局回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张建军根本没离婚!他的第二任妻子李淑芬还活着,在精神病院住了五年了!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爆开。张建军脸色大变,猛地推开苏强:胡说八道!文件袋掉在地上,几张照片散落出来——上面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坐在轮椅上,眼神呆滞。
岳母弯下腰捡起一张照片,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缓缓抬头看向张建军:这是谁
时间仿佛静止了。广播里开始催促乘客上车,人潮在我们周围流动,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张建军的脸扭曲了一下,突然松开岳母的手臂,转身就往站外跑。苏强想追,被岳母拉住了。
算了,岳母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让他走吧。
回程的出租车上,岳母坐在中间,苏婷和苏强一边一个紧紧挨着她,像两个守护的哨兵。岳母始终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我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这母子三人,心里五味杂陈。这场风波看似平息了,但我知道,有些伤痕已经留下,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
而更让我不安的是,张建军逃跑前那个怨毒的眼神——那不像是一个骗局被揭穿的人会有的表情,倒像是某种计划被打断后的愤怒。
4
破碎的信任
张建军消失后的第三周,岳母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那天深夜,电话铃声刺破黑暗。苏婷接起电话不到三秒就惊叫起来:妈!你怎么了我们马上过来!
我们赶到岳母家时,发现她蜷缩在客厅地板上,脸色惨白,右手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服。茶几上散落着几张银行对账单和一份房产抵押贷款申请表。
妈!苏婷跪在地上,颤抖着拨打了120。我捡起那些文件,胃部一阵绞痛——申请表上赫然签着岳母的名字,但笔迹明显不对,而且抵押物正是这套位于市中心的房子。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苏婷靠在我肩上无声哭泣。医生诊断是急性心肌梗塞,需要立即手术。
家属签字。护士递来一叠文件。苏婷签完字后,突然抓住护士的手:我妈之前说过什么吗
护士犹豫了一下:老太太一直念叨着他骗我,还说什么房子没了......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苏强发来的消息:姐夫,我查到张建军最近频繁联系一个叫周毅的人,你认识吗
周毅这个名字像一记闷棍敲在我头上——那不是苏婷大学时的前男友吗两年前同学聚会上,我还听人说他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
手术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成功,但岳母需要静养。我们刚松一口气,护士站却突然传来争吵声。
我是她儿子!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发冷。
我和苏婷冲过去,正好看见张建军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听诊器,正和护士纠缠。看见我们,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跑。
拦住他!我大喊。值班保安反应很快,一把揪住了张建军的假白大褂。他挣扎间,口袋里掉出一串钥匙——那分明是岳母家的钥匙。
警察赶来后,在张建军的手机里发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录音——他录下了岳母银行卡的密码和保险箱的密码。更可怕的是,最近的通话记录里确实有一个标注为周总的号码。
岳母被转进VIP病房后,苏强也赶到了医院。他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我查了那个周毅,他现在是信达投资的副总裁,而且——他看了苏婷一眼,他下周就要调到你们公司了,姐夫。
苏婷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不可能......周毅明明在上海......
我突然想起上周公司邮件里提到的新任副总周毅。当时只觉得名字眼熟,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人。
还有更糟的,苏强压低声音,张建军曾经是周毅的高中班主任。他第二任妻子李淑芬的妹妹证实,当年就是周毅出钱帮张建军摆平了挪用公款的事。
这个信息像毒蛇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如果张建军和周毅早有勾结,那么接近岳母很可能不是偶然......
第二天清晨,我去医院食堂买早餐,在走廊拐角处听见了熟悉的嗓音。悄悄探头,我看见周毅正和张建军低声交谈。周毅西装革履,比同学聚会照片上更加意气风发,而张建军则一脸谄媚。
老张,你太心急了。周毅的声音冰冷,不是说好等她把房子过户再动手吗
我哪知道那老太婆突然查账......张建军辩解道,现在怎么办她要是醒了......
怕什么周毅冷笑一声,她女儿当年怎么甩的我,我现在就怎么还回去。林晓阳算什么东西,也配抢我的女人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这不是简单的诈骗,而是一场针对我和苏婷的报复!
回到病房,岳母已经醒了,正虚弱地握着苏婷的手。看见我进来,她浑浊的眼里涌出泪水:晓阳......我对不起你们......
妈,别这么说。我握住她枯瘦的手。
他......他说要投资养老项目,稳赚不赔......岳母断断续续地说,我签了好多文件,但没想到是抵押房子......
苏婷红着眼眶安慰她:没事的妈,我们发现得早,房子还在。
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趁苏婷陪岳母做检查时,我打电话回公司请了年假,然后联系了一个做私家侦探的大学同学。
三天后,同学发来一份令人震惊的报告:周毅和张建军合伙开了家空壳公司,专门针对独居老人实施诈骗。更可怕的是,他们已经在岳母的房子里安装了窃听器,我们所有的谈话都被监听着。
我把证据打印出来藏在办公室,回家路上却接到苏婷的电话:晓阳,你快回来!家里被翻过了!
冲进家门,我看见书房一片狼藉。苏婷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身边散落着被撕碎的照片——全是她和岳母的合影。
他还拿走了我的首饰盒......苏婷的声音在发抖,包括爸爸留给我的那块玉佩......
我紧紧抱住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周毅要的不只是钱,他要彻底摧毁我们的家庭和生活。
当晚,我们三个挤在卧室里,用纸笔交流。苏强提议报警,但证据还不够充分。最后我们决定将计就计——既然他们在监听,我们就演一场戏。
第二天一早,我故意在被监听的客厅里大声说:婷婷,妈那边需要人陪护,你请一个月假吧。我公司新来的周副总人不错,说可以帮你申请停薪留职。
苏婷会意,同样提高音量:嗯,周毅确实挺照顾我们的。对了,妈的房子反正空着,要不我们搬过去住吧方便照顾她。
苏强更是夸张地说:姐,妈那房子地段好,不如卖了换套大的,咱们一起住!
鱼饵已经撒下,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
三天后,岳母出院暂住我们家。她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对着窗外发呆。那天下午,我正在厨房熬粥,突然听见岳母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推门进去,我看见她抱着一本相册,里面是她和已故岳父的合影。建军他说......说老苏在天之灵会希望我幸福......岳母的眼泪滴在照片上,我怎么会这么糊涂......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周毅和张建军今晚七点在明珠酒店碰头,估计要行动了。
我握紧手机,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5
真相与新生
收网行动定在周五晚上。私家侦探提前在明珠酒店对面的公寓租了房间,架好了摄像机。我和苏强躲在酒店后门的车里,手心里全是汗。
记住,拿到证据就报警,千万别冲动。我对后座的苏强重复道。他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酒店入口。
七点十五分,周毅的黑色奔驰驶入停车场。他独自走进酒店,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十分钟后,张建军也出现了,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才进去。
行动。我对着耳机说道。楼上的侦探立即调整摄像机焦距,苏强则悄悄跟了进去。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苏婷发来的消息:妈刚才接了个电话,情绪很激动,一直说把东西还给我。
我心头一紧:谁打的
未知号码,但妈说听声音像是张建军。
不对劲。按照计划,张建军此刻应该正和周毅在酒店会面。我立即打给侦探:看看房间里几个人
就周毅一个......等等,张建军进来了,他们在争吵什么......侦探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周毅从文件袋里拿出了房产证!
我浑身发冷——岳母的房产证明明锁在银行保险箱里!挂断电话,我立刻打给苏婷:检查一下妈的保险箱钥匙还在吗
电话那头传来翻找声,然后是苏婷的惊叫:不见了!妈说上周张建军陪她去银行取过东西......
我这才明白,我们都被耍了。张建军故意透漏今晚的会面,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实际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而现在,他正在和周毅分赃!
强强,直接报警!我对着耳机大喊,同时发动车子,他们手里有房产证,可能要今天就去过户!
就在这时,酒店门口突然冲出两个人影——周毅和张建军扭打在一起,文件袋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张建军猛地推开周毅,抓起几张纸就跑,周毅则在后面紧追不舍。
苏强从酒店里冲出来,手里举着手机:都拍到了!周毅说张建军私吞了二十万定金!
我们兵分两路——苏强继续跟踪那两人,我则赶回家找岳母。进门时,岳母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部老式录音笔,脸色苍白如纸。
妈!我冲过去,您没事吧
她抬起头,眼神出奇地平静:晓阳,你听听这个。她按下播放键,录音笔里传出张建军的声音:
周总,那老太婆已经签了委托书,明天就能过户......她女儿那边怎么办......放心,我有办法让苏婷主动搬出去......她最在乎的不就是她妈吗要是老太太突然病逝......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我胃里翻江倒海,无法相信他们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这是......
前天收拾东西时发现的,岳母苦笑,建军......不,张建军上次来家里,把这支录音笔忘在沙发缝里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婷带着两位警官进来了。听完录音,年长的那位警官立即拿起对讲机:立即拘传张建军和周毅,涉嫌诈骗和谋杀未遂。
原来苏强一直跟着那两人到了房产局,在张建军拿出伪造的委托书准备过户时,当场报警抓人。警察从周毅身上搜出了更惊人的东西——一份以岳母名义购买的高额意外险,受益人赫然写着张建军的名字。
一个月后,案件开庭审理。铁证如山,张建军和周毅分别被判七年和五年。走出法院时,阳光正好,岳母深深吸了口气:老苏,我给你丢人了......
妈!苏婷红着眼眶抱住她,您说什么呢!是那两个畜生太狡猾了!
岳母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其实这半年,我一直在老年大学学写诗......本来想等出版后再给你们看的。
我接过一看,是一本手工装订的诗集,扉页上写着《给老苏的未寄出的信》。翻到最后一页,是一首刚完成的新诗:
《重生》
我以为冬天的树再不会发芽
直到看见你眼里的光
融化了我枝头的霜
回家的路上,岳母突然说:医院那个李医生......就是总来查房的那位,他昨天约我参加读书会......
苏婷和我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去啊,妈。李医生人挺好的,还是爸的校友呢。
半年后,在李医生的读书会上,岳母遇到了真正的退休教授老李。他们一起读诗、散步,偶尔结伴旅行。而我和苏婷学会了给予岳母足够的空间和尊重。
一年后的家庭聚会上,老李紧张地向我们展示了他准备已久的求婚戒指。岳母红着脸点头时,苏婷哭得比当年自己结婚还厉害。
现在,每当夕阳西下,我总能看到岳母和老李在小区花园里散步的背影。两个白发老人慢慢走着,时而停下来看看花,时而相视一笑。而那些关于欺骗与伤害的记忆,就像秋天枝头的最后一片枯叶,终于轻轻落下,化作春泥更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