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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猛地捂住嘴，指缝间竟然渗出血丝。
耀耀！耀耀你怎么了妈妈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一把推开直播的手机，扑到刘耀身边，声音洪亮得完全不像个病危的人。
我面无表情得看着眼前这一切。
刘曦！你弟弟都吐血了，你怎么还不过来帮忙！
我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抬眼看她：妈，你不是胃癌晚期吗怎么现在这么中气十足
弹幕上也有人发出质疑。
【阿姨刚才不是连筷子都拿不稳吗】
【这嗓门比我还大......】
【她不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吗现在怎么健步如飞】
我妈这才意识到自己露馅了，赶紧又虚弱得咳嗽了两声，曦曦，妈妈只是太担心你弟弟......
你不仅不过来帮忙，怎么还在边上说风凉话
然后就对着手机说：我儿子今天身体不适，就先不播了。
就这样草草地关闭了直播。
妈，估计是这里的天气太湿热了，我上火了才会呕血，你不用担心，没必要去医院。
我婚房首付还差二十万呢，这几天得抓紧直播了，不能浪费时间。
倩倩家里人说了，只要买了房，我就能和她结婚，我们老刘家三代单传，不能断在我这啊！
尽管妈妈百般劝刘耀去看病，刘耀还是不肯松口去医院。
我又想起他们以为我得病时的嘴脸。
曦曦啊，妈妈认识个老中医，你吃几副药就行，何必去大医院花那个冤枉钱
刘耀也在一旁搭腔说：姐，你那病治不好了！你就省着钱，给我和妈用吧。
就这样，他们不允许我去医院复查，还拿了我的钱说要拿去卖中药。
中药是没见踪影，刘耀的名牌鞋倒是又多了一双。
可惜，真正得病的，从来都不是我。
06
晚上的饭局不欢而散。
妈妈和刘耀不允许我住我给他们订的豪华酒店，把我赶了出去。
总共就两张床，没有你睡的地方。
我无奈之下，我只能又开了一间房，加上我今天在火锅底买的单，我全身上下的现钱都花完了。
躺在房间里刷短视频时，我居然刷到妈妈肿着半边脸发的视频。
女儿虽然来求和，但依然不肯留下了过夜，还打了我一巴掌......
她故意侧着脸，让红肿的部分在镜头前更明显。
评论区又开始花样辱骂我。
我的睫毛颤了颤，我居然不会再因此感到难过了。
第二天早晨，妈妈联系我让我再配合她演一出戏，并表示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捞够刘耀婚房的钱，她就停手了。
我想了想，同意了。
家人们，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妈妈又涂着白粉，对着镜头露出虚弱的笑容，我女儿终于愿意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谈了。
曦曦，妈知道你有委屈......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连忙站起身去扶她，却不慎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洒了妈妈一身。
妈妈突然激烈得大叫起来：哎哟，哎哟！！
然后迅速拉起自己的手臂，一看全红了。
可是那杯水分明是温水！
曦曦......你为什么要故意往我身上泼热水我的手都被烫伤了。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偏心弟弟，可是妈妈没有！！
她将烫红的手臂完全暴露在镜头前，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红痕边缘太过整齐，明显是提前画好的烫伤妆。
但情绪上头的网民已经把我喷成了恶魔，偶有几条质疑的评论都被喷成我的水军淹没在了骂声里。
妈妈越讲越伤心，我连忙抽了几张纸巾要帮她擦眼泪，顺便擦掉她脸上厚厚的粉底。
在我的擦拭下，她脸上精心打造的妆容被擦花了一大块。
弹幕明显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等等，阿姨的粉也太厚了吧......】
【这脸色看上去很红润啊】
妈妈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拍开我的手。
这动作太过用力，完全不像病人该有的力度。
弹幕上越来越多人发出质疑。
这时，本在厕所里的刘耀踉踉跄跄得走出来了。
妈！你快先别演了！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话音未落就晕倒在地上。
耀耀！！
妈妈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直播，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抱起了刘耀。
然后转头厉声对我说：刘曦，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耸了耸肩说：妈，昨天你们不让我住这又让我请你们吃火锅，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了，手机都欠费停机了，叫不了救护车。
刘曦，你个畜生！你弟都快没了你还在这扯东扯西！妈妈刺耳的嗓音在耳边炸开，完全没了刚刚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她拽起刘耀，一个人就这样扶着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子晃悠悠走出门去医院了。
我默默捡起还在直播的手机，看着上面的评论。
【我们都被骗了】
【所以到底是谁生病！这老太婆一直在演戏吗】
【老太婆给我爬！】
家人们，我对着直播间里的观众说，我现在带你们去医院看一场好戏。
07
我到医院时，走廊里回荡着妈妈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他可是我们老刘家的独苗！
妈妈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医生的大腿，大声哀嚎着，哪里还有装出来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泪水把她脸上的妆冲得红一块白一块的，显得整个人异常滑稽。
这位女士，不要在医院大声喧哗，目前病人还在接受治疗，高度怀疑是胃癌晚期。
妈妈听到这一下子就愣住了，什么胃癌晚期这不可能！得胃癌的明明是我那该死的女儿！
弹幕里越来越多人开始质疑：
【这一家三口在干嘛呢轮番得癌症】
【反正这老太婆肯定没有得癌！】
【她一直在骗我们！】
医生急促的脚步来来往往，都在预示着弟弟的病情危急。
弟弟一直以为得病的人是我，所以在饮食上从不注意。
他又喜辣，昨天一顿火锅下去，这胃更是遭罪，现在就遭报应了。
我妈一直坐在病房外的地上嚎啕大哭，像个疯子。
看到我来了，她上前一把抓住我，大声质问道：是你！一定是你做的！
你故意的！你故意伪造自己得癌症的事情，你就是想报应我们！
得癌症的人一直是我弟弟。
那天我一起领了我和我弟的体检报告，医生特意嘱咐我要让刘耀回去复查，因为怀疑他得了恶性肿瘤。
我知道我妈最疼我弟，知道了定会担心。
于是就趁着五一给她报了个昂贵的旅游团，把她骗出去旅游，好带刘耀去看病。
没想到刘耀不知道从哪看到的消息，居然以为得癌症的人是我！
我从医院回来之后，两人就对我冷嘲热讽，想从我这把我的钱都敲走。
我本意是觉得钱要留给刘耀看病，于是严词拒绝了。
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想到了开直播卖惨的方式来陷害我！
他们不仁，那我也不必再顾念亲情了。
08
我将直播镜头对准了妈妈。
妈，我从来没说过得癌症的人是我。
当时我带着体检报告回来，两份弄混在一起，刘耀自己没看清以为得病的人是我。
我不想让你们难过才应了下来。
我给你报了旅游团，又给刘耀抢了专家号准备五一带他去看病。
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我的声音冷漠至极，每说一句话，我妈的身体就颤一下。
我一步一步靠近，她逐渐被我逼到墙角。
妈妈声音颤抖着说：我，我们只是以为你要死了！！
你反正治不好病了，为家里再付出一点又怎么了！
你终归只是个女儿，当初留你一条命都不错了。
她的声音尖利好像从地狱来的恶鬼一般。
我知道妈妈一向重男轻女，但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我连出生都是错的。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随着妈妈的愈发疯狂的话节节攀升。
无数弹幕辱骂着妈妈。
【重男轻女到这种程度建议先把自己变性成男的！】
【这老太婆就是一个骗子，畜生不如！！】
【前几天都被这老太婆骗了，这演技不去演奥斯卡真是可惜了！】
这时医生突然冲了出来，喊病人家属进去。
刘耀胃部大出血，现在急需输血，马上需要手术，你们现在去交一下费用。
曦曦，快去交钱，你弟弟等着救命呢！妈妈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站在原地没动，一字一句得说：妈，我请你来参加豪华旅游团、又吃人均一千五的火锅，卡里最后一分钱都花完了。
你放屁！你工资那么高，怎么可能没有钱！
你们开直播污蔑我，我走投无路，公司不告我赔偿就很好了！这么多年，你和刘耀全靠我养着！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我现在真的一分钱也没了。
我妈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自己命苦，哭女儿心狠。
可是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完全不吃这一套了。
他们纷纷骂着活该，还说我妈和我弟这是糟了现世报。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
你们开直播诬告我的时候就该想到结局的。
说完我就转身走向电梯，再也没有回头。
刘美芳在我身后鬼哭狼嚎，但我再也不会理会了。
09
我当然还有钱，只是都被我存了定期而已。
工作被停职，我想了想就取了一笔钱，订了一间公寓式民宿，在这里原地旅游了起来。
享受着阳光和沙滩，不知不觉我已经把陈美芳和刘耀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了。
但今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了。
我透过猫眼看去，站在屋外的人是刘美芳。
曦曦，我们谈谈。这次是妈妈做错了，可你弟弟终归是你弟弟！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你救救他吧！
刘美芳的脸色惨白，像是熬了几个通宵没有睡觉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我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冷冷地说：我们的缘分在你们开直播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以后你们怎么样都和我无关了。
刘曦，你别逼我。
我透过猫眼看到这个我曾经叫做妈妈的人已经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心里只觉得悲哀。
我曾经全盘托出我的真心，只想换来所谓的亲情，到头来收获的只有背叛。
到现在，我被逼到绝路上决心放下，她居然还有脸质问我，让我别逼她
刘美芳，我从小都不明白，为什么刘耀明明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你们对他却比对我好一万倍。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刘耀的领养证，他根本不是你亲生的！
说话间，我已经带了泪意。
闭嘴！你懂什么！一个家里必须有男人才能继承香火。
你知道我生了你受了多大的屈辱吗
耀耀抱回来之后，我才在他们刘家被当做人看待！
刘耀才是刘家的跟，你算个什么东西！
刘美芳的神色近乎癫狂，居然抄起旁边的桶，就往我的门上泼来。
汽油难闻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我的鼻腔，我马上打电话报了警。
门外传来打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
你以为躲着就没事了刘美芳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该把命还给我！
下一秒，她猛地踹上了墙。
贱人！儿子就是比女儿金贵，你是我亲生的又这样！你是个女孩，我没把你扔河里淹死你就该感谢我了！
不过没关系，等你死了，你的保险单受益人还是耀耀！
到时候耀耀就有钱看病了！！
就在刘美芳准备点火的那一瞬间，警方赶到了。
刘美芳就此锒铛入狱。
10
一个月后，刘美芳因故意杀人未遂、纵火、诈骗等多项罪名被判无期徒刑。
在庭审现场，她依然歇斯底里地咒骂我，甚至试图冲上来打我，但都被法警死死按住了。
法官当天宣判的时候，她终于崩溃大哭。
耀耀，我的耀耀怎么办！
还对着我哭着喊：曦曦，我知道错了，老刘家不能没后啊！！你要照顾你弟弟！！
可惜，再也没有人理会她的哭喊。
至于刘耀，他一直游手好闲又赌博成性，本来都靠我一人养着。
现在生了病，连一份手术费都拿不出。
他曾经试图开直播募捐，但是这条路也被他堵死了。
他早已在互联网上出了名，再也没有人敢给他捐一分钱。
只要他一开直播，就有网友在下面科普他和刘美芳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们之前五一直播赚的打赏，也都被警方当做赃款收缴回去。
他没有钱，只能被医院赶出去，流落街头。
他虽然尝试联系过我，可我早就斩断了一切和他们的联系。
半年后，他就这样在病痛中孤独得死在马路边上。
五一直播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不想再在原来的城市住下去。
我卖掉了那套曾被刘美芳和刘耀觊觎的学区房，带着积蓄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
在那里，我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养了一只橘猫，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有一次一位新认识的朋友问我：曦曦，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家人
我笑着回答：我无父无母，没有家人，不过有一只猫。
就这样，我翻过了人生里最痛苦黑暗的一章，迎来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