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虚构+现实情感+励志+鸡汤】1
说实话，我小时候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打我记事起，大人不让干的事，绝不会去干
；大人让干的事，不管干的孬好，我踏踏实实地去干。
在大人嘴里我是个好孩子，很少挨家长揍。
有时候我就纳闷，为什么那些小伙伴总是挨家长的揍。被揍完了，小伙伴们有时还会去偷摘别人家的瓜果、去河里游泳，打水仗，摸鱼，而且还都玩的不亦乐乎！我说你们在家里才挨过打，忘了吗
忘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我。
后来，我听了家长的话：到学校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我做到了，但我的学习成绩并不好，每次考试名次都是班里倒数。老师却没有批评过我，当然更没有表扬过我。
我不知道当时我在老师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可能老师都懒得搭理我这号的学生。我按家长和老师的要求去做，做到了老师和家长口中的好孩子，但我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我的优点还是缺点。
我上高中的时候。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以前的生活好像一片空白，以前的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做过一样。我想这样子好像不对，生活不应该是有痕迹的吗激情燃烧的吗不喜不悲，不贪不嗔，我这个年龄不可能有这样的境界呀！于是，思前想后，我想要生活给我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发誓要换个活法。
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在高一的第二个学期。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温不火，这对我来说好像不太重要，我也不知道我上学到底是为了什么，都是家长、老师让我好好学习的。他们说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完成人生的梦想
。
梦想我的梦想是什么当时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最后我认为，我的梦想好像不是上大学。
那时候武侠盛行，电视剧大多也是武侠剧，这让我很着迷。像《射雕英雄传》《天龙八部》《雪山飞狐》《笑傲江湖》《边城浪子》等等。里面有各种武林秘籍，武功心法；各种赋予生命力的刀枪剑戟，还有五花八门的独门暗器；俊男靓女人人会飞檐走壁，腾云驾雾……看得我是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我当时的梦想或者说幻想，是当一名侠客游走江湖，行侠仗义，甚至还要劫富济贫，称霸武林······
我以前很听话，现在开始怀疑我以前是不是有点傻不然，为什么有的同学公然叫我大傻呢在同学嘴里大傻成了我的外号。起初我忍了，但我后来不想忍了。
有一天中午，同学刘宏在班里当着大家的面问我，大傻你姓大是不是大家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说白了，都在拿我取乐，甚至有点辱我的意思。
我姓宋，叫宋扬，有姓有名，堂堂正正，你们竟然给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愤愤地心道。我强忍住怒火，没有当即愤怒，爆发。
我冷笑一声，走到刘宏跟前。趁他不备，砰，我给他来了一个黑虎掏心，只听得刘宏沉闷地啊了一声，他用右手捂着胸膛靠向了桌子，脸憋得通红。
片刻后，刘宏说了句：开玩笑兄弟，你怎么下死手啊！其他看热闹的同学看我来真的了，便唏嘘散去。
尔后，我放下狠话，不怕死的都让你们尝尝我的拳头。我的气场如武林大侠一样大，大家都被我唬住了，没谁敢吭声。我想我胜利了。
这一次是我在同学们面前逞能的一回，我记得那时是1993年刚过完劳动节。
自此，大概过了一周之后，一天晚自习放学。
意料之外，刘宏和他的四个好友对我强拉硬拽，把我带到了校外的一个胡同里，胡同里漆黑一片。我明白这阵势是要揍我。我此时心里慌乱了一批。
刘宏恶狠狠地说：大傻，今天我要揍扁你，一雪前耻。
但那时我却很淡定，脑子里闪出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突然冒了一句：想打架，有种的你们几个一起上，谁要退缩一步是孬种。我说着把外套脱了，拉了个准备比武的架势。当时我想，武林侠客都是以少胜多，成败在此一战。
扑扑腾腾一阵乱打，我不知身上挨了多少拳脚，只知道身上不停的有拳脚砸来，很疼。但我并没有退缩，挥舞着双拳迎战。好拳难敌四手，很显然我吃亏了。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且越战越猛。一会儿，都有些累了，动作明显慢了，气喘吁吁的。
突然，刘宏喘着粗气大喊道，住手，别打了，都是英雄好汉。大家住了手。
这时候，我浑身上下到处都疼，但我嘴硬，我说咋地，都认怂了。
刘宏哼了一声，说：宋扬，你是‘耗子咬木箱——嘴硬’，再继续打下去，你吃大亏，不过挺佩服你的胆量。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我只是死心眼，挨死打，谈不上胆量。
刘宏又说：咱们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我是想吓唬吓唬你，你服个软就算完事了，嗨，没想到你真敢和我们几个干。
我一看刘宏是这态度，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主动去握手言和。然后我脑子一转，吹牛道，我公安局里有人，一个亲戚在局里上班，我不怕惹事。他们几个听后好像当真了，相互看了看，说以后请我罩着点他们。我爽快地说，好说、好说，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好哥们。此事算是平息。
从此，我好像在学校里出了名，传说我很能打，我沾沾自喜。后来，不断有混日子的学生开始向我靠近，我有了当大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在学校里有存在感，我近乎迷失，上课开始听不进去，想入非非，打瞌睡。不久，老师讲的课我听不懂了，后来我干脆就不去听，做我的武侠大梦。
2
不知不觉中我混到了高三。
以前和我要好的同学都不再和我玩了，我去找他们瞎混，他们各种理由拒绝，我很失落，认为他们不够朋友。其实，当时大家都在拼命地学习，可没有时间和我瞎混。看着那些没日没夜的拼命学习的同学，我脑海里闪出了三个字——书呆子。
一天早晨，班主任管老师找我谈心。他严肃地说：宋扬同学，你该醒醒了，你看都到什么时候了，离高考还剩几天说着他指着后墙上的黑板给我看。
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
其实我天天在看，但对我好像没什么震撼，就是个数字而已。
管老师又说：你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像丢了魂一样，游游荡荡的，麻木不仁，老大不小了该自觉了。
说明一下，管老师一直是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那时候学校让班主任跟班。
听了管老师的训话，我心头一震，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脏也从未跳的如此剧烈过，这一刻我似乎顿悟了。
有时候，人成熟就在那一瞬间。在青春最重要的阶段怎能浑浑噩噩、麻木不仁呢此时浪费的不仅仅是青春，有可能是你错过了精彩的一生。时光浪费了还能弥补吗答案当然是不能的，你只可能做到珍惜以后的时光。
管老师找我谈过话后，我开始正视自己的学习。学习成绩差的一塌糊涂，甚至自己都不愿相信是年级倒数第二的位置。我彻底慌了，开始没日没夜地玩命学习。可惜，我醒悟的时间太晚了。意料之中，高考我以惨败而告终。
时间其实是最公平的，对每个人都一样。是我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活该有这样的结果。
我哭了一阵子，笑了一阵子，傻呆了一阵子。经过内心的一段痛苦挣扎后，我决定去复读，因为我真正明白了读书才是我最好的出路。
我在复读班报名后。有一天，同学刘宏来找我，他鼓励我说：宋扬希望你能找回自信，千万不要再三心二意的了，我会默默为你祝福的，祝你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聊的很愉快。刘宏考进了一所名校，很让我羡慕。看他诚恳地鼓励我，说实话我很感动。鼓励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正确的事的人，我想这才是值得去交的好朋友。
付出总有回报，我一连复读了两年，终于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师范学院。
3
我读的是本市的大专师范院校，大学生活只顾埋头学习，平淡如水，暂且不提。
在当时的政策，毕业大学生给安排工作。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老家庄寨乡一中当老师。我们全家人都十分满意。尤其是我父亲，他逢人便显摆，也算在村里扬眉吐气了一回。
说句实话，当老师并不是我的理想，我成年时的理想是当一名警察，我羡慕警察的威武样。可是，父母说我书生气重，不适合行武。父母认为，老师这个职业好，能教书育人，大家对老师都很尊敬，况且是吃公家饭，铁饭碗。起初，有时会后悔没坚持最初的理想，感觉有点遗憾。但后来读大学时慢慢地想通了，有的理想真不一定就适合自己。谁还没个遗憾。
我到庄寨乡一中报到那天是星期一。
毕竟是第一天报到，我很重视。我穿一身新买的深蓝色西装，系了条红色带星星的领带，戴一副黑框近视镜。我认为当时的穿着打扮挺严肃的，像个老师的模样。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小雨，温度凉爽适宜。我手拿了把雨伞，因雨太小，没打开。
早上七点钟我就到了学校。来得早了，校长李忠的办公室门还锁着。我在走廊里等候，等到了九点钟还没来人。我问过往的老师李忠校长咋没来，并说明了来意。都说不清楚。
我正不知所措时，走来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问我是干什么的我如实回答。他听后，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王可欣，是校后勤主任。
校领导，想必他知道李校长的去向。我问他，李校长今天还来学校不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李校长去乡中心校开会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再耐心等一会。我说了声谢谢。
王可欣没再说别的，朝教室方向走去，中间又回头看了看我，目光相对，我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回我问对了人。不大一会儿李忠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我上前和他打招呼说明来意，并让他看了手续。
他把我请进了他的办公室，热情地给我倒了杯白开水。我顿时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他拉家常似地询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然后爽快地在我的手续上盖上了大红色印章。签字处签上：同意接收，李忠，1999年9月。
宋扬老师，祝贺你加入人民教师队伍。李忠握着我的手说。因为笑着，他脸上的两个酒窝显得很深。他的手也很有劲。
我有正式工作了，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我激动的双手有些颤抖，除了谢谢二字，我竟说不出别的。
过了一会儿，我问校长我教哪个班级的课
李忠顿了一下，说，你这两天先熟悉一下学校环境，安顿好，后天去代孙丽老师的课。
孙丽休产假了，等她休完假我们再具体研究调配，孙丽老师教的是初一年级三班和四班的语文课，正好和你的专业对口。
我说我服从安排。
乡中离我家有十五里地远。学校有早读、晚自习，来回跑不太方便。我问李校长住宿和吃饭的事。他说学校有教师宿舍，不过条件简陋，宿舍都是单间，如果愿意，可以申请住一间；也可以不在学校住，回家，就近租房都可以，学校不干涉；吃饭有食堂，用钱买饭票，或者用小麦按市场价换饭票，和学生一个食堂。
那时乡中的老师和学生都是农村的，大多选择用家里的小麦换饭票，我也不例外。我还没拿到工资，住宿舍划算方便。
宿舍在学校的后侧，两排红砖瓦房。数一下，有二十间，大部分住着人。我申请了第二排中间的一间空房，八九个平方的样子，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学生桌，一个水泥台是放洗漱用品的，墙壁上糊满了发黄的报纸。屋里没有卫生间。单身的我，这条件暂时栖身足矣！我回到家，把铺盖卷来，就算是安顿好了。
第三天，我去代孙丽老师的语文课。
三班的班纪使我惊呆了，乱哄哄的，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喜笑颜开。他们无视课堂纪律，无视我的到来。我连拍了三次桌子，大喊安静。
片刻后，前几排的学生算是安静了些，怔怔地看着我，后面的几排还是充耳不闻。我想第一节课，算了，别发火，先认识认识再说。我简单地介绍了下
，大家也算给面子，班长王浩带头鼓掌欢迎我，就这样大家算认识了。
接下来开始上课，我没什么经验，也不管同学们听不听得懂，我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其实，只有前两排的学生在听，后面的都在开小差。
讲完了一节课。我私下问数学李老师班里的情况，班级为什么那么差
他好奇地看着我说，你不知道吗现在流传上学无用论的思想，不如去打工挣钱；家长的愿望无非是让孩子多识几个字，熬个初中毕业，早点去南方打工，所以大多学生都是在熬时间。
我沉默了。我知道这种思想在我们村上也有。
的确，早先出去打工的人家都挣了些钱，有许多人家在村里盖起了小洋楼，看着真的挺让人羡慕的，现在村里的人无论男女都争着出去。但我想，不管流传什么思想，应该会有一些学生是热爱学习的。学习氛围确实太差了，对热爱学习的同学影响很大。我思虑再三，我准备下一步整顿一下班纪班风。
第四天，我上第二节课时，先讲了一大堆学习如何重要的大道理。没什么效果，大多学生还是该睡觉的睡觉，说悄悄话的说悄悄话。在他们眼里，这应该是老生常谈。
想改变现状，我也知道非一朝一夕之功。但我年轻，火气正旺，我看着着急。我正认真地讲课时，后排有几个男学生竟然肆无忌惮地说笑打闹。我立马怒了，跑到后排，二话不说揪住其中两个同学的耳朵就往教室外面拽。显然大家被我的行为镇住了，后面的课大家都安静了。
好景不长，大概过了一周，同学们看我也没什么新鲜招式，课堂上又继续乱哄哄的。
我严厉地说，大家不要捣乱，上课得有个上课的样子。
话刚落地，竟有人笑嘻嘻地主动受罚，站到教室外面去。我应允。只要不影响别人也好。可是一发不可收拾，不一会儿，陆续五六个男生主动外站。这是在挑衅，我火了，摔了书。我走到教室外面，实在没忍住，用巴掌扇了头两位男同学的脸，并大声喝斥，不学好，我揍死你们。
其他几个同学见状赶紧往教室里跑。被我揍的同学，捂住腮，低着头也进了教室。这一招管用，从那天起，课堂上的秩序空前良好。不过，上面有要求，严禁老师体罚学生。
没过几日，李忠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含沙射影地说我体罚学生的事。我承认我简单粗暴了。但他又说现在有很多学生确实难教育，敲打敲打个别人还是应该的，注意点分寸，多费点心。我说是······是······
李忠接着又说，作为老师要一视同仁，其实大家都是好苗子，就看你怎么去教育。说完示意我去忙。
回去的路上我琢磨，我分明听出了李忠并没有责怪我体罚学生的意思。其实，在当时的那个环境里，农村的大多学校里都有过体罚学生的现象，上面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实话，我上小学初中那会儿也是这样过来的，体罚调皮捣蛋的学生是常有的事。家长知道了，不但不护短，还会对老师说，只要在学校里不学好，狠劲揍。我的男同学大多都挨揍过。
短短数周，我在学校好像出了名。都说我厉害，有胆魄。学生在路上见了我躲的远远的。我想我是树立了威信，洋洋得意。在以后的课上，偶尔有不自觉的学生，我不是一巴掌就是一脚踹，瞬间就安分了。不过，我听进了李忠的话，把握着分寸，打人不用力，象征性的。其实这种事也在减少，只是个别现象，班上有名的几个捣蛋男生，都被我给收拾老实了。
后来我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不应该违反规定，我差了些耐心，多了些浮躁。
4
我说的都是小事，在乎的也是小事。是的，作为普通的我来说，我面临的都是小事。不可否认的是，我整日为工作，吃、穿、住、用等琐事奔波。这对我来说，目前都是很重要的事。但我如果解决不了目前的生活困境，恐怕我就不可能干成大事。后来我认为，小事占据了我生活的大部分，甚至每一天里，时时刻刻都被许多小事缠绕，直接影响着我的生活。
一天中午。后勤主任王可欣碰见我，关心地问：你在学校住的还习惯吗我回答说，还好，我是农村出来的，适应的快。
他又说，全校都在夸你呢，有魄力，把捣蛋的学生都揍怕了，你真厉害。
听他的语气有点挖苦的意思。我应付似地嘿嘿笑了一声。
王可欣说完就背着双手走了。
吃饭方面我还满意，伙食和在老家一样，一日三餐热乎饭。
住宿方面，我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夜里不安静。很多时候，在半夜总是听见男女在一起喘粗气的声音，声音还很大。原因是学校宿舍里住着几对夫妻，本来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房子都挨着，墙隔音效果很差。我一个年轻小伙荷尔蒙正旺，受点影响，有时入睡难，休息不好。
有一次我半夜出去解手，离大远就听见宿舍东头有喘粗气的声音。我连忙加快脚步赶紧走，耳不听为净。回到宿舍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入非非。我想是该谈个女朋友了。
第二天中午，刚吃完午饭。我被贾勇老师拉到一旁，他笑吟吟地对我说，你看咱教师宿舍里就你一个人是单身汉，以后要注意点，可不能听墙根呀，以前就有人因这事挨过打的。
贾勇的意思很直白，我尴尬的脸红。贾老师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是个老师，怎么可能做这龌龊之事。我愤愤地说，宿舍里的丁老师不也是单身吗，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贾勇看我要急眼，忙笑着又说，我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只是给你提个醒，真出了事都晚了，就当我给你开个玩笑。
人家小丁老师是女的，住学校宿舍更方便、安全。
你该谈个女朋友了。
我不屑地说早就有了。
贾勇走后，我越想他的话越生气，这是把我当成流氓了。可能是昨天晚上去公厕夜解，脚步声太响被他听见了。他怎么知道是我其实，有的人听脚步声真能听出来是谁。
事后，我仔细想想，贾勇给我提醒的没错，一个单身小伙子住在男女都有的宿舍里，不注意行为的话，还真会引起误会。
真是奇怪，不提醒我还好，提醒了反而更在意了。我毫不羞耻地说，我睡不着的时候，有时还真期待那种声音。我明白我的心有点乱了，我努力地去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身体生理的本能反应有时又让人胡思乱想。不久，我有了外出租房的念头，想给自己一个空间，也落个清净。
在学校附近闲置的房子很多，租房容易，价钱也不高。我租了个有两间主房的小院，带厕所。这样我就方便了许多，有了自己的独立的空间。
从学校搬出后，贾勇和我开玩笑说，和女朋友住一起了，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啊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心想，要真有个女朋友就好了，可惜还是光棍一个。不过，这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确定我真的该谈个女朋友了，因为我年龄到了。成大龄青年的时候会遭人嫌弃的，我不能不重视。
近水楼台，我想到了单身的小丁老师。
小丁老师叫丁晓冉，教初一年级英语。她的脸有点消瘦，皮肤白皙，中等个头，很普通的样子，但她的脸上始终有笑容，让人感到亲切。
同事之间好交流，我试着和她走近，一来二往，我们就熟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们是在朝着谈恋爱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局中人知道，我们交往中有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有朝思暮想的心思。
周末，我鼓起勇气约丁晓冉到我出租屋去。
我们算是在谈恋爱吗她直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我有点慌张，反问道：你说呢
我得给你说明白了，我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种人，你要想清楚了，我是谈过恋爱的人，且已经是失过身的人了。她很直白地回答我。
她的直白让我一怔，有点不知所措。她看我愣住，又说：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说完她转身走了，没有一点犹豫。
回去后，我躺在床上仔细想了想丁晓冉刚才说过的话，觉得她这个人很理性。我读过书，明事理，是不是处女不重要。她那样直白地告诉我，是怕我在乎。
说实话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在上大学的时候曾暗恋过一个女同学，只是暗恋而已。我还真不知道如何谈恋爱。如果按老家的方式，一般都是父母先找个媒人去牵红线，然后父母去打听对方的情况，甚至要把对方的几代人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我是不是也要按这种方式进行呢后来我拿定了主意，我是个现代青年，应该按年轻人的方式谈恋爱。
又是周末，我再次约丁晓冉，想去校外附近的河边赏景，那边有很多荷塘，景色很美。
丁晓冉这次答应了。
我们俩来到河边，其实根本无心赏景。丁晓冉沉默不语，我也不知从何开口。我来之前准备的一肚子话，这时候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场面一度尴尬。
突然，丁晓冉问我，你喜欢喝酒吗
我先一怔，心想怎么问个这样的问题我对酒精过敏，喝酒脸红。我冒出了一句。
你到底喜不喜欢喝酒她又认真的问我。
我又说没喝过酒。
没喝过，你怎么知道自己喝酒脸红啊她说，我很讨厌喝酒的男人，不瞒你说我的前男友就喜欢喝酒，而且酗酒，有事没事都得喝点，我讨厌他天天满嘴酒气，所以我们分手了。
我真不会喝酒，因为我爸喝酒脸红，所以我认为我也脸红。我慌张的语无伦次。
她听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其实我没撒谎，我就是表达的有点不太合逻辑。
她突然停止了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盯着河面，眼睛里有两团怒火，恨恨地说，我最讨厌喝大酒的人了。
我纳闷，问她为什么这么讨厌喝酒的人。
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们继续向前溜达，又都沉默不语。我忽然想起这次约会的目的，是来向她告白的。
一会儿，我终于鼓起勇气，嬉皮笑脸地对她说：丁老师，你······你是我的梦中’女神’，我想追求你，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女神，没那么夸张吧！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呀!她大声地回答我。
自此，我和丁晓冉开始了恋爱之旅。
5
我和丁晓冉谈恋爱，学校里少不了闲言碎语，这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一天午饭后，贾勇对我说：宋扬，你真行啊，刚来学校没几天就把小丁老师搞到手了。
搞到手了这句话真难听。
我不冷不热地说：贾老师说话要注意用词。
他并没有在意我的反感，又说，小丁老师以前搞过好几个对象，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瞪了贾勇一眼，说，你什么意思贾老师，给我说这些你想干啥
贾勇看我怒了，便不再说话。这时，恰巧丁晓冉过来了，他便找个借口溜了。
丁晓冉严肃地对我说，宋扬，咱俩处对象的事我和父母说了，他们同意我们交往，但想让我们找个保媒的人，父母不想让别人说闲话，以后我们相处也更方便些。
那时候，我们乡中的老师和农民区别不大，无非是比农民多了个教学任务，然后发点工资。得闲时，该种地的种地，该收庄稼收庄稼。平日里打交道的还是老家那些人，风俗习惯，做事风格基本还是老家那一套。其实这个要求很正常，在我们老家讲究个明媒正娶，让媒人介绍的才算正式处对象。
我理解丁晓冉的顾虑，我说我也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
丁晓冉听后笑了，说，我还以为你会找个理由推脱，不敢和家里父母说呢。
我说这事应该和父母说，虽然我们上过大学，观念超前，但我们所处的环境，接触的人，还都是老家那些人，在有些方面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你知道我为啥讨厌喝大酒的人吗丁晓冉突然伤感地说，因为我父亲经常在外面喝大酒，喝完就耍酒疯，和别人打架，母亲和我总是担心害怕的，真怕有一天会出人命。
我听后怔了一下，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些事。我问丁晓冉，你父亲在家自己喝酒吗喝多了耍酒疯吗他打你们吗
在家里他自己也喝点，但没喝醉过，没耍过酒疯，也没打过我们，她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嫌弃我有这样的父亲吗
从她的眼神里可看出，她急切地期待我的答复。
我是这样理解的，你父亲在外面经常喝酒惹事，是不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你们你想想这些年，村里人有欺负过你们吗
丁晓冉被我这样的回答整懵了，她一时说不出话，陷入了思考。
一会儿，我又说，你可以试着这样去理解，问问你父亲是不是这么回事。
她若有所思地说，好像我们村里的人都怕我父亲，一般人看见他都躲着他走。
第二天中午。
丁晓冉故意坐在桌子对面和我一起吃饭。我有点紧张，心里好像有个鬼，感觉周围有许多双眼睛注视着我们，我不敢直视她，埋头干饭。
不一会儿，丁晓冉小声问我：你晚上有空吗
有，我嘴里嚼着饭蹦出一个字。
我想和你说点事，去你那里吧。她说。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行。这时，我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分明是哭过。
下了晚自习，我在校大门外等候丁晓冉。
丁晓冉见到我责怪我说，你怎么不在学校里面等我，跑这么远等。我说得注意点影响。她鼻子哼了一声，越偷偷摸摸的，别人越说闲话。我嘿嘿一笑，你要不介意，以后我可就大胆地公开咱俩的关系了，你可别后悔。公开就公开，我才不怕呢！她大方地说。
我们说着就朝出租屋走去。
到了出租屋，丁晓冉一屁股坐在了我床上。她眼睛环顾四周，说，比教师宿舍强多了，真宽敞。我说你也可以搬到校外住啊。她说，以前考虑过，父母不同意，怕不安全，住学校里放心。我说父母都操心，女孩子一个人住校外确实让人不放心，最好有个伴，相互照应着点。
她岔开话题严肃地说，宋扬，我回去问父亲他在外面喝酒闹事是不是为了我们，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喝酒有很大原因是为了我们，一是想多交往几个人，因为我们家族人口少；二是想借酒缓解疲劳，因为平时干的都是出力的活；三是想借酒壮自己的胆，耍酒疯是为了震慑外人，怕他们欺负我们。
父亲又说，闺女当了老师就是不一样，看问题看的准，我没有白疼你们。父亲说完哽咽着抹泪。我和母亲都哭了，母亲哭的更凶，她说以后再也不管他喝酒了。
丁晓冉讲完后。我说了句，理解万岁！
她诧异地问我，你又没见过我父亲，你咋把他看的这么准
我回答说，以前在我们村有户人家，经常受村里个别人欺负，一天这家男人喝了很多酒，借着酒劲把欺负过他的人狠狠地揍了一遍，从那以后，这些人见了他都躲着走；不过后来，这个人经常喝酒，喝完酒便开始骂街，大家都烦他，但没人敢去招惹他。我想这个男人在外面喝点酒，不一定全是为了过酒瘾、享乐，所以我就猜想你父亲是不是也这样。
丁晓冉似乎被我的话感动了，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她重复着我的那句话，理解万岁！她还说，我们之间也能理解万岁好吗我说当然要理解万岁了。
她接着说，你可能听到过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我想和你坦白一切，我比你大四岁，以前谈过三次恋爱，和贾勇老师的侄子谈过，感觉不合适就分手了。
身边的人都说我‘挑’，我找对象当然要‘挑’了，我不会为了结婚而迁就。
有人看我谈过几个男朋友，就开始怀疑我的人品，乱嚼耳根，还有个别臭不要脸的想吃我豆腐，都被我骂了。
听丁晓冉说完，我明白了贾勇为什么和我说那些话了，他可能是想为侄子打抱不平，成心捣乱。
我对她说自己会有判断，不会偏听偏信。她又认真地对我说，你虽然来学校时间不长，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好人。
听了她对我的评价，我笑了，说，我们都是好人，哪有那么多坏人。她听后也笑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聊到了深夜，不但都没有困意，而且显得很兴奋。年轻人精力都旺盛。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了她身旁，挨得很近，几乎肩挨着肩。她头发的香气，让我情不自禁地想挨得她更近，头不由自主地向她的头歪去，头碰到了一起，她并没有闪躲，我的脸开始炽热，脑子一度慌乱。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用双臂抱紧了她，她没有反抗，随之也抱紧了我······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们相拥在被子里。这一刻，一切的世俗与道德都抛在了九霄云外，只有身体感官的温暖舒适与精神上的欢愉。我们依然没有困意，静静地聆听彼此的呼吸、心跳······
时间过的真快，早晨的闹钟响了。我们相拥着不愿分开，但我们有早读课。我们很不情愿地去穿衣、洗漱。
一夜没睡好，身体终于知道了疲倦，早读课上我哈欠连连，真害怕学生看出我的异常，我不断地在教室里来回走动，掩饰我的窘态。
早饭的时候，我和丁晓冉打了个照面，没忍住，我打了个哈欠，被她正好瞧见，嘻嘻嘻她笑出了声。她也有些害羞，用一只手捂住嘴，掩饰着笑，低着头快速地从我身旁走过。此刻，我羞红了脸。
我打完饭，故意和丁晓冉坐在一起吃。我用余光瞧了瞧左右，发现好多同事不时地朝我们这边看。以前丁晓冉几乎是一人一桌吃饭，好像没有人愿意和她坐一张桌子。现在我和她坐在一起，说白了，就是向大家暗示我和她走得近了。吃完饭，丁晓冉一把夺走我的碗筷，和她的一块去洗。她这是明摆着让大家看出我们的关系。
下了夜自习，丁晓冉找我，要我帮她搬东西。她把我领到她宿舍里，要我把她的铺盖全搬到我的出租屋去。我瞬间明白了，此刻我很惊喜，以至于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了看我，问，你不会反对吧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嬉笑着说我一百个乐意。
我们趁着温柔的夜色，把她的所有物品，都搬到了我的出租屋内。自此，我们住在了一起。
说实话，我没想到我们的关系发展的这么快。其实，我是有那个贼心的，谁不想漫漫长夜里有个喜欢的人陪伴啊，但我只是有那贼心，却没贼胆。事实证明，我没有丁晓冉坦率、勇敢、果断。
我们住在一起后，做那事很频繁，似乎我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做那事。丁晓冉这方面很奔放，要求也很强烈，我也乐此不疲。
一天夜里，激情过后，丁晓冉问我，你觉得我浪不我说有点。她听后很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淫荡我说不是那意思。
尔后，她上课式地对我讲，我觉得你有时有点放不开，被动，是不是你思想里认为那样做有点不道德我微笑着说，我就是有点放不开，怕你误会我，怕你说我不像好人。听后，她咯咯地笑了，你没听说过那句话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现在我就学坏了。我嬉笑着开始动手动脚。她捉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让我听他讲，该谈恋爱的年轻人就应该去谈恋爱，就要去做那事，默契不默契、和谐不和谐，一试便知。
她这是在被窝里给我上了一课，没想到她这么有思想。我还是属于那种放不开的人，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受活罪的那种人。
我接她的话说，只要不在外面乱搞，和爱人怎么做那事都不犯法。
那我们现在可是非法住在一起的呀！丁晓冉吓唬我说。
我怔了，不知如何回答。
她看我无语，嘻嘻笑了一声，说，大城市里的年轻人谈恋爱都是先试婚，然后再谈结婚。
我说听说过，但我们这是小地方，很保守，还得注意点影响。
她说，当然要注意影响了，乱嚼耳根的人不少，但这是我个人的终身大事，我认为对的就要去做，去尝试，我不认为我的品质有问题。
这一夜我无眠，思绪混乱，考虑、假设了很多问题。
我想明白了，丁晓冉是个活的通透的人。用她的话讲试婚很重要，和谐不和谐，一试便知，不和谐的婚姻，她不愿接受。
我们的关系是在谈恋爱，或者说是在试婚。但我明显感觉到，在她面前我的思想有点跟不上趟，亏我还是个上过大学的人。
6
转眼间，我已就职四个多月了。工资却一直没发。我理解的是，新人都有试用期，试用期过后，工资应该都正常了。
一天上午，贾勇和几位同事找到我，说要集体罢课，他们已经有一年都没发工资了。我听后震惊了，怎么会是这样，老师竟然发不下来工资，和我最初的认识完全相反，不是铁饭碗吗工资不高说得过去，发不下来可有点想不通，我心情复杂极了。
贾勇他们几个说，先罢课，学校不给解决再去县里上访，这是我们应得的薪酬，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家糊口。
我听后热血沸腾，决定与他们拧成一股绳，为自己的工资而斗争。但后来，初三年级的物理老师刘国庆说，宋扬刚参加工作，农村娃当个老师不容易，别让他掺和了，以后的路还长，别让年轻人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我说我不怕。
大家听后都默不作声，现场沉默了一会儿，贾勇说，宋扬就不要参加了，但你也应该知道这个事，都是大家份内的事。
我冷静地思考了一番，心想先观望一下也好，我刚参加工作不久，诸事还不太稳定，且对时局还把握不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后，大家默许了我。但丁晓冉参加罢课了，我劝她，她不听我的。
同事们真的罢课了，闹的很凶，影响很大，县里都来人了。李忠校长经过多方努力协调，在一周后，一次性给大家补发了三个月的工资，并承诺下个月全部补齐。当然，我的工资也一分不少，这得感谢那些罢课的同事们。
后来，因学校罢课的事，李忠挨了个处分。听说如果不是他上面有人，恐怕校长都干不成了，但明白人都知道，这事不能全怨他。
又过了一个月，承诺兑现，工资都补发到位了，大家开始安心工作。不过，我发现有很多同事对我冷淡了不少。我明白为什么。丁晓冉在这件事上对我也有看法，她说我是个怂货，老好人，好几天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努力地去向她解释，她最后表示理解，毕竟我是刚来的新人，但她警告我说男人要有个男人做事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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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有一天上午，我正在上课，校教导主任董军打断了我的课，让我和他去校长办公室一趟。看事挺急的，我让同学们先自习，便和他去了。
刚离开教室没多远，董军面色凝重地对我说，宋扬，县教育局的来人了，要和你谈话，有人投诉你体罚学生的事，这回可捅娄子了，你要有思想准备，这事可不小。
我听后心里咯噔一下，额头直冒虚汗。我嘴很硬，说不怕，我都是为同学们好，大不了不让我干。
董军看我是这个态度，哼，他冷笑了一声。
我随董军到了李忠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位戴眼镜的陌生人，在和李忠交谈。见我来了，李忠微笑着说，宋老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县教育局的同志，王股长和李干事；局里接到匿名信，举报你体罚学生的事，你给局领导要如实汇报，看是否有此事。
我哪见过这阵势，真的有点紧张了，心脏突突地，似乎要跳出胸膛外。我清楚地知道，上面三令五申地要求，严禁打骂体罚学生，违反规定是要受处分的，严重的甚至会被开除公职，移交司法机关。我明白狡辩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我做过，是事实，还是坦白从宽的好。我试着放松自己，待情绪稍微平稳，我主动承认了错误，然后把前因后果详细地陈述了一遍，包括目前班风班纪的改善。我边说他们边记。
王股长同情地说，非常理解你的心情，现在全县乡中的学习环境，情况都差不多，还须进一步加强管理。不过，严加管理可以，但要打开思路，讲究方法方式。
我诚恳地说接受处罚，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改正错误。
询问完我的情况，他们看我态度很好，让我去继续上课，我便去了。
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了，制度就是制度，违反了是要受处罚的。而且，他们还会继续调查取证，到时候谁怎么说我可拿不准，估计给我添好言的不多，现在同事们正不待见我。
丁晓冉知道了这件事后并不同情我，她说我的血性不该用在学生身上，该去探索、学习新的教学方法。我同意她的观点。她又说她对我缺乏关心，没有及时发现纠正我体罚学生的事。这不能怪她，我和她正处于热恋阶段，见面都是卿卿我我甜言蜜语，很少谈及工作上的事。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几日，处分通报下来了，内容大致是，根据调查的情况，宋扬老师存在体罚学生的行为，但情况很轻微。站在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上，给予记过一次，全县教育系统通报。我明白这个处分算是轻的了，我接受。
怕我闹情绪，李忠安慰我说，千万不要有情绪，要好好地反思，组织上已经酌情了，不然，不会是这个结果。
后来，我也听说李忠给上面帮我说了不少好话。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在宽容我，我没有理由去闹情绪，还得好好工作。
校教职工大会上，我作了深刻检讨，认识到了体罚对学生本身百害无益，我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他们，我更不能把以前那些教育的陋习复制给我的学生，学生需要我去教育爱护。
李忠对我的检讨很满意，在会上对我褒贬点评了很多，并告诫那些得过且过，混日子的老师该醒醒了。不过，打那后，县整个教育系统里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体罚学生的事件，看来我的警示起了作用。
一段时间里，我打内心里认真的反思，并向老教师请教。初三的物理老师刘国庆对我说，老师虽然只是你工作的一个称呼，但在学生眼里你就是领路人，你对事物的认识直接影响学生们的三观，凡事三思而后行，可不能敷衍了事，一定要对得起老师这个称谓。
听君一席话，突然间我感到身上的担子重了，在这三尺讲台上，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学生，我应该端正我的态度。
8
有一天晚上，天很黑，上完晚自习，我独自回出租屋休息。刚走到校外大路上没多远，迎面来了两个陌生人，拦住了我。我惊慌，怕是遇上抢劫的了，但转念一想，离学校那么近，路上行人不断，他们不会笨到那么明目张胆。想到这里，我的心算是平静了一些。
夜色太黑，没看清楚俩人长啥模样。我问有事吗没人搭理我，突然他俩对我劈头盖脸一顿乱拳，顿时我眼冒金星。等我缓过神来，开始反抗，我挥舞着双拳乱砸，气喘吁吁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耍流氓不是。
那两位没有理会我，继续揍我，且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当时，路上有几个行人过来围观看热闹。看到有人围观，那两位打的更起劲了。好拳难敌四手，很显然我吃了亏。于是我拼命地闪躲，向围观的人求救，我是这学校的老师，你们帮帮忙，快拦住他们。但看热闹的人无动于衷，继续看热闹。不大一会儿，他们住了手，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看热闹的人也随即散去。我并没有大碍，只是身上有些地方很痛。我想或许那两位只是想教训我一下而已，有分寸，没下死手。
万万没想到，我被人揍了一顿。心情自然极其低落，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说实话，当时我有点想家了。
回出租屋要路过一个理发店，这么晚还没打烊，突然我有了理理发的想法，理理发头轻些，或许心情会好一点，我索性走进了进去。
理发店的老板好像认得我，忙和我打招呼，宋老师下班了，理理发我说理理发，给我理短一点。好的宋老师。理发店老板含笑应答。
洗，剪，吹，一气呵成。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神了不少，一点也不像是刚挨过揍的人。我不解地问，我是第一次来你店理发，你怎么认得我老板说你天天在这路过，好认。
理完发，我付给老板钱，他不要，说我是老师不能收钱。我问为何他说自己有规矩，凡是老师来理发的都不收钱，这是他对老师尊重的一种方式。原来是这样，我没理由去破坏他的规矩。我说了句：谢谢你老板，祝你发财。他说：不客气，欢迎宋老师下次再来。
走出理发店后，我浑身上下感觉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我挨打的事在学校里疯传，几个同事关心地问我咋回事伤着没有李忠则直接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问我伤的怎样我如实说没事，只是嘴角有点肿。李忠很愤怒，说必须报案。我说算了，说不定有啥误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况且我没受多大点伤。李忠顿了顿，气愤地说：就算不报案也得调查清楚此事，讨个说法，打我的老师我是绝不允许的，简直是无法无天。
其实那时候，大家法制意识都淡薄，街上打架斗殴的事常有，事后大多是各方调解调解，不了了之。虽然当时严打的厉害，但大家都觉得街坊邻居之间有个小摩擦，不伤筋动骨的，不想结下怨仇，就私下解决了。当时，我也是这个思想。
李忠的能力很大，一天的功夫就找到了我挨打的原因。原来是我学生的两位家长，刚从外面打工回来，听孩子无意间说被我教训过，这两位家长很恼火，又在一起喝点酒，比较激动，合计着揍我一顿解解气。但事后都挺后悔的。
李忠让教导主任董军把揍我的那两位家长叫到学校，当面给我道了歉，并笑着说让我打回去，出出气。我坦然一笑，握手和解。因体罚过学生，我也诚恳地向两位家长道了歉。最后，一团和气，此事算是平息。
上午我正在上课，父亲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挨打的事，他跑到学校来看我。
见到父亲时，父亲正蹲在办公室外的一棵树旁抽烟，他满脸憔悴，眼球上布满血丝，左眼角里还有没擦干净的眼屎。我想父亲应该是一宿没睡好。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遇到事总是睡不好觉。父亲见我无碍，便放了心，叮嘱我一句：我们没什么背景，遇事别逞强，小心行事，踏踏实实的去教学生，还要学会保护自己。我说以后会注意的，让他不用担心。父亲叮嘱我过后，一会儿便回去了。我望着父亲的背影鼻子酸酸的。父亲知道我们惹不起事，所以凡事让我小心。这时候，我突然后悔当初没有去考警察，如果我是警察，父亲也会硬气些。
想来想去，我建议学校加强法制教育。李忠说学校已经研究过了，决定请县司法局、公安局的同志给全体师生及家长们好好上一堂法制课。我挨了顿打，却促成了一件大好事，我算没白挨。
正能量的事，只要努力去做了，就会有正能量的风气。拿学校的法制教育课来说，自从上了法制课，整个学校的师生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更阳光更自信了。学生斗殴的事件也销声匿迹了，此前，在校内外学生聚众斗殴，闹事的事情屡禁不止。李忠说法制课以后要经常上，对大家都有好处。我赞成李忠的做法。
那年中考，考上县高中的学生比往年激增了20%左右。因此，全校教师备受鼓舞，信心大增，宣誓朝下一个目标挺进。最得意的还有李忠，他受到上级教育部门的表彰，在县表彰会上发了言，露了脸。
9
一天中午，我正在上课。丁晓冉火急火燎地找我，她脸色苍白，带着哭腔对我说：宋扬，你赶紧去拿些钱去，我家里出事了，着急用。
我问多少她说越多越好。家里出什么事了我又问。她哽咽着说：我爸脑出血，送县医院急诊了，情况很危险，我妈让我找些钱。。我一听情况很危急，便放下教科书，让学生先自习，然后和她出去了。
我骑自行车驮着她去乡储蓄所取钱。
我把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1500元，这是我上班以来攒下的全部工资。我把钱都给了丁晓冉，先救命要紧，不够回来再想办法。
县城离我们乡不远，15公里。等公交车，时间没准。为了赶时间，我们决定先骑着自行车往县里赶。丁晓冉坐在自行车后面，我慌里慌张地使劲蹬着自行车。丁晓冉埋怨道：都是喝酒惹的祸，经常喝醉，怎么劝他都不听。说着她趴在我后背上啜泣起来。我不知如何去劝，只好使劲地蹬自行车，尽量让它更快些。
路程大约走了一半，一辆摩托车在我们身边飞驰而过。片刻后，摩托车在我们前面不远处突然停了下来，骑车的男子把头盔脱下，扭头对我喊：宋扬，你们干什么去这时我才看清楚是我们村的赵庆。我赶紧和他说明了情况。他说，坐我的摩托车，我带你们去，怎么也比自行车快。当时我也没多想，我犹豫了一下，说我的自行车怎么办，总不能扔在路边吧。丁晓冉说，我先一个人去，你先别去了，回去等我信，万一再需要钱，你也方便找。我听她说的在理，便说我等你信，然后看着摩托车一溜烟飞驰而去。
别怪我当时还顾虑自行车，小家子气。其实那时候，自行车是很昂贵的，普通家庭里，自行车是主要交通工具，一辆自行车大几百块，有许多家庭都买不起。我一开始工资发不下来，父亲看我上学校不方便，卖了家里的一头猪才给我买了辆新自行车。赵庆的父亲在县里大众酒店当厨师，工资高。我们村只有赵庆能骑上摩托车，年轻人都很羡慕。
我在学校里等了一天，没有等到丁晓冉的消息，我想她们可能钱够用了。她没给我信，我继续上我的课。我当时想，越用不着我借钱，可能她父亲的病就轻些，花不多。我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这样的逻辑。
第二天早起，丁晓冉回到了学校，她是来请假的，昨天走的急，没顾上。我问她父亲的病情。她说很糟糕，暂时保住了命，后天还需要手术。恐怕还需要钱，我把我借的2000块钱塞给她，她没有拒绝。她却说，真得感谢你们村的那个赵庆，他把我送到医院后，怕我们一时忙不过来，就跟着忙前忙后，各种检查，我和妈妈根本就抬不动爸爸，幸亏当时赵庆在。我很无语。这时候我真后悔没有跟过去，还在学校里傻傻的等消息。我说看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她想了想，说暂时没有，手术那天亲人都会去，人手够。我说我就等你招呼吧。她说好的，你安心上课。
过了三天，丁晓冉回到了学校。我看她神色虽有些疲惫，但略有喜色，能看出她爸的手术应该很成功。
我关心地问她父亲病情如何危险期渡过了，手术也很成功，但脑出血会有后遗症，以后可能行动不方便，她说，不过，医生说通过康复锻炼，情况会逐渐好转，这只能看后期的康复了。谢谢你的钱，这是我妈让我还你的。说着她递给了我一沓钱。我说正是用钱的时候，不用着急还我。我家里有些，亲戚又给拿了些，现在够花的。她解释说，我妈说不用我的钱，当时情况危急，不知道到底多少够用，才让我备着点。好意难却，我收下了钱。但这是和我睡在一起的恋人，后来我想，她父亲病了，我该出些力，出些钱，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事实上我没出力，也没花钱。
大概又过了七天，丁晓冉父亲要出院。我说和她一块儿去接他，她说不用了，人手够用。我说我还是想去，期间一直没去看看叔叔。等我爸回家了吧，星期日可以到家里看看他。丁晓冉认真地说，还有一件事，我想搬回家里去住，爸爸需要人照顾，妈妈一个人太辛苦了。我说应该的。丁晓冉家离学校不算太远，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能到。家里需要她，辛苦一下也是应该的，做人儿女总是要尽孝的。
10
我和丁晓冉到出租屋收拾她的物品。收拾东西的时候，丁晓冉一把抱住了我，她激动得哭了起来，我知道她这些天很压抑，我没有去劝，让她尽情地去释放情绪。从丁晓冉父亲生病的那天起，我们已经有十四天没有在一起了，说实话我是早就想念她了。从同居到现在半年多时间里，除了偶尔短暂的分开，我们还没有真正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但这一次，她从这里搬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说她也不知道，看她父亲的病情再说。
我把她的东西收拾好，又在集上雇了辆三轮车拉东西。都安排妥了，我很失落，有想哭的感觉。这段日子里，她给了我很多温存，让我的黑夜不再孤独。我突然又苦笑了起来，又不是和她永别，以后还会经常见面，怎么如此伤感。临走时，我跟她说我已经把他当成妻子了，她沉思了片刻，并没有说话。后来，我想起当时的话又感觉好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妻子的分量，直到后来结了婚，开始真正过生活的时候我才明白，恋人和妻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不结婚你永远不知道妻子的分量。
到了周日，我买了些礼物去看丁晓冉的父亲。到了她家，我们村的赵庆居然也在她家里，赵庆客气地和我打招呼，让烟。我不抽烟，婉拒了他。我疑惑地看向丁晓冉，她瞬间明白我的意思，她找个理由把我叫到屋里对我说，赵庆自从上次送她去医院后，就要了家里的地址，这次他不请自来，她也没有心里准备。我表示理解。
探望病人，不宜多打扰。一会儿，看完丁晓冉的父亲，我和赵庆便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骑着自行车，赵庆骑着摩托车，他不时地减速，尽量和我保持并齐走。他笑着问我，你们两个是在处对象吗我说已经谈了很久了。他好奇地问，你才上班没多长时间，能有多久，你们的事都和家长说了吗还没到那一步，我如实地回答他。他顿了顿又说只是恋爱关系啊。我说算比恋爱关系进一步吧。他疑惑地看了看我没说话。
片刻，我不解地问赵庆，你怎么也来看她爸了他支支吾吾地说凑巧了。看他不想说实话我也不好再追问。我岔开话题说，听说你和你爸都在大众酒店上班，待遇不错。还行，我跟着父亲学做菜，学个手艺，将来好找活干。他回答我说。听说在县里你父亲是个有名的厨师，大众酒店全靠他撑着。赵庆嘿嘿笑了几声，谦虚地说，俺爸干厨师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长进，在咱村里做过的大席菜你也吃过，现在做的菜还是那个味。好吃，真好吃，这一片的都没他做的好吃。我恭维地说。说着说着，我到了回学校的路口，赵庆回村里，我们就此别过。
我使劲蹬着自行车朝学校驶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大概是醋意吧。
赵庆与我同村，比我大两岁，从小一起玩着长大的。上完初中，他便跟着他爸去学做菜。我继续上学，之后很少打交道。因他爸是位厨师，且在城里给人做菜，家境比一般的人家富裕。别人都还骑自行车时，他家就有了摩托。他爸见多识广，待人和善，村里谁家如果遇见了事，经济上有困难，只要向他开口，多多少少都不会让人落空。因此，在我们这一片，他家的口碑极好。
11
转眼又到了周末，丁晓冉约我去河边走走。
我们到了河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漫无目的地溜达。这个地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我和丁晓冉确定关系后，这是第二次来这里。这次的心情很差，不知为什么。溜达了一会儿，我看场面十分尴尬，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事有事你就直接说吧。丁晓冉忸怩着，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我说咱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什么话不可以说的。我说完，她停下了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们村的赵庆托媒人上我家提亲去了。她的话让我很震惊。我怔了一下问她，你心中是咋想的呀她说，爸妈都同意，图个家境好，我心里很矛盾，最近挺烦的。我叹了口气，说，你犹豫，说明你心动了。她也叹了口气，最近爸爸生病使我思考了很多，人得看清现实，现实太残酷了，到医院没钱真不行，理想主义的浪漫只是一种感觉罢了，柴米油盐才是生活的基础。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也有过这样的心境。可是，人总得接受现实。我沮丧地说，我以后会想办法挣钱把日子过好。丁晓冉苦笑了一声，问我，眼前的事你考虑过吗什么时候提亲如何过些彩礼最重要的结婚结在哪里房子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让我心生焦虑。我不敢面对的问题还是摆在了眼前。说实话，这些我都考虑过，但家里的经济情况很不好。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这些年我上学花了家里不少钱。现在我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所剩无几，别说在城里买房了，就是在老家盖个新房也困难。我是吃公家饭的，我不忍心再逼着父母为我操心。问题摆在了我眼前，我如实地跟丁晓冉说，这些事，尽量从简，以后我们共同努力，我相信日子会过好的。丁晓冉听后，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上前抱住她，不争气的眼泪也从我的眼角流了出来。
又过了几天。在学校午休时。赵庆到学校找我，我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地对他说，赵庆你别欺人太甚，你竟敢找到学校里来，看我不揍你。他诧异地说，宋老师，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我顿了顿，强忍住心中的邪火，问他，找我什么事是这样的，自从上次和你在丁晓冉家里碰面，我回去考虑了许久，都是一个村的，而且关系还不错，有些事我想和你当面说明白。说着，他掏出一支烟点着，深吸了一口，吐出，丁晓冉的父亲生病，我帮了个小忙，我感觉丁老师人不错，回去就跟父亲说了这件事，父亲便有了想法，托人给我说媒。起初我是不乐意的，不想夺人所爱，但后来我问过丁老师，你们好像没有打算结婚的样子。听他说完，我愤怒地对赵庆吼道，你就是夺人所爱，我们都在一起了，怎么会不打算结婚当时，我真想揍赵庆一顿。但我明白我是一名老师，而且还是在学校。最终，我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我强忍住怒火赶赵庆走。赵庆看我真的恼了，便识趣离开。临走前给我撂了句，让丁老师来做选择吧！
我考虑了一下，心有不甘，便去找丁晓冉倾诉，我把赵庆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她似乎并不惊讶。我问她如何选择。她哼了一声，说，宋扬你怎么能把这个问题抛给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面对困难你有没有勇气去解决在有些事情上你真没有赵庆做的干脆、坦诚。我被丁晓冉怼的哑口无言。
令我意外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她的心里赵庆已有了位置，甚至评价超过了我。我醋意大发，大声回怼她，分明是你看上了赵庆家的条件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手。我当时近乎失去了理智，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浑话。丁晓冉被我的话伤到了，她哭了，哭的很伤心，抽噎道，你怎么这么自私，说话如此伤人，你为什么不考虑你自身的问题，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我遇见事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能全力以赴父亲生病的时候，你送我去县里，遇见赵庆骑摩托车帮忙，你却不舍你的自行车，放心让我一个人跟赵庆走。
到医院里情况紧急，各种检查，一个人根本跑不过来。亏得赵庆跑来跑去，还让他爸送钱过来。虽然没用他的钱，但能看出他们的坦诚、大气。
我爸住院那么多天，你为什么不去看看非得等到出院了才去看吗你知道我当时在医院里有多么担心、害怕吗
听完她的哭诉，我的脸开始发烫，我意识到了我的问题很严重，羞愧地对她说，我不都是按你的意思去做的吗。她抽噎着又说，你是装傻，还是不通一点人情世故，有时客气的话你都听不出来吗
我恍然醒悟，原来我就是个榆木疙瘩。有人说这样子是单纯，其实大多数人会认为是缺心眼。含蓄的话怎么能只听其表不解其意呢！特别是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缺少默契是不对的，主动和被动所做出来的事情，完全不是一个结果。
她说的没错，遇见了事才能看清楚人的能力和品质。我知道我犯了不该犯的错，没有再跟她狡辩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下午，第一节课我状态不佳，勉强把课上完。下课的时候，我呆呆地望着玩耍的学生们。此刻，我真羡慕学生们单纯可爱的样子，真想回到学生时代重新再来，可是时间怎会倒流呢这时，丁晓冉从我的教室门前路过，走的很从容，她看了看我，我望了望她，都没有开口，我是想和她打招呼的，但我却张不开了口。我看着她走进隔壁教室。
又到了我的一节课，我让学生们做一张卷子。隔壁，我听见丁晓冉在讲课，她讲课的声音铿锵有力，激情澎湃，丝毫听不出她有任何异样，或许这就叫做专业、敬业。然而，我的情绪却和她恰恰相反，我想，或许这就是我跟她的差距。
我和丁晓冉冷静了十余天。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勇气去找她畅谈，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度日如年。经济上的拮据使我看不到未来，更不敢和她谈婚论嫁，甚至，我害怕遇见她，尽量躲的远远的。可是，学校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躲到哪里去终于有一天，我想通了，做人不能太自私，放过别人，也等于放过了自己，我决定放手。
在我和丁晓冉都没课的一天下午，我约了丁晓冉，鼓起勇气对她说：对不起，我现在给不了你任何的承诺和幸福，我们分手吧。
丁晓冉面无表情，说：我理解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太难过，我以前说过，试婚就是试婚，不合适就别勉强，以后我们还是好同事、好朋友。
我看她这样，心里居然轻松了许多，谢谢你喜欢过我，迁就我。她微笑着说：你以后可不能太小气吆。
前几日里，我想象过多种分手的画面，但我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坦然面对。我还以为会像里，电视剧里那样哭哭啼啼，难舍难分，甚至大吵大闹······现实却是这样，我和丁晓冉很祥和的分手了。后来我想，其实丁晓冉完全可以先和我提出分手的，但她给我留足了面子，让我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我和丁晓冉分手后，心里有了短暂的轻松。但没过几日，我发现我的生活里少了她真的很不习惯，夜里难以入睡，孤独感会莫名的侵袭，以前和她温存的画面不断闪现在脑海里，爱河深似海，一旦坠入，不容易浮出。
12
有一天，父母对我说，赵庆和你们学校里姓丁的老师订亲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我搪塞父母说还年轻，不着急。回到学校后，我大哭了一场，哭我以前的懦弱，哭我失去了一个我爱的人。丁晓冉既然做出了选择，我怎么能再说什么呢，只能默默的祝福她们了。
很显然，同事们都知道了我分手的事。纷纷含沙射影地安慰我说，凡事要看开点，有时候要相信缘分。
贾勇老师则很直接，中午吃饭的时候故意和我坐在一起，我对他印象很差，心想他没安什么好心，肯定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和他对视了一眼，没吭声，继续吃饭。
贾勇先开口了，起初和你沟通的方式可能不对，太直接了些，没考虑你的感受。宋老师别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所说所做，对你没有恶意。
曾经跟你说过，我不赞成你和丁晓冉谈恋爱，是因为我看出了你和丁晓冉的性格并不合适。丁晓冉性格外向，直率，你则有些内向，做事含蓄。人的性格，理念不同，很难走到一起。
我强颜欢笑地说，贾老师说的对，这不分手了么。
贾勇迟疑片刻，叹了口气，说，以前丁晓冉和我外甥谈过，还是我介绍的，但也是我最糟心的事。
我说我听丁晓冉说过此事。贾勇说有的情况你还是不了解。我疑惑地看着贾勇，心想难道另有隐情
贾勇说，丁晓冉嫌我外甥家底有点薄，分手后，外甥受了刺激，外出打工一直不回家，发誓挣不了大钱永不回来，怎么劝他都不听，家里的人都很担心他出事。
我听后，苦笑道，这不能全怪丁晓冉，谁也不能要求别人必须跟你过苦日子，我不会像你外甥那样走极端的。
在现实生活中，大家都是平等的，自由的，各有所需，不能因自己的不足而去道德绑架别人。与其说别人不仁，不如说是自己不义。
贾勇又叹了口气说，我外甥要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其实我也害怕你受刺激，承受不了分手的痛苦，所以我是想开导你的。
我和贾勇畅谈后，突然有了新的认识，人不能主观上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也不能因自己的无知去道德绑架别人。
我虽然嘴上说看得开，但我的内心还是隐隐作痛，毕竟我是一个很看重感情的人。
特别是丁晓冉和赵庆订亲后，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很担心，如果父母知道我和丁晓冉以前的关系，父母是不是会觉得在村里很丢脸人言可畏，我想这不是很光彩的事。我想丁晓冉应该不会对外人讲，赵庆不好说，他要是显摆呢也许是我小心眼了，但我不想让别人说我的女朋友被人抢走了，戳父母的脊梁骨。于是，我给丁晓冉说，咱俩以前的关系别在村里胡说。丁晓冉让我放心，她跟赵庆早交代过了。她还说即使村里人知道了也没关系，是你甩的我，你有足够的脸面。丁晓冉做的周全，这个槛在我心里算是过去了。
在学校里，我和丁晓冉低头不见抬头见。每次见面，简单打个招呼，有时彼此笑笑，便匆匆躲开。可是，我的心似乎每次都像被人揪一下，隐隐作痛。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多了一道鸿沟。慢慢地，我甚至不愿碰见她，躲着她走。
一段时间过后，我愈发郁闷，情绪波动的很厉害，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工作，上课开始走神，缺乏激情，应付。贾勇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他主动找到我，劝我别逞强，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出去散散心。
我把心中的苦楚向贾老师倾诉。他安慰我说，虽然你什么道理都明白，但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付出过真情，就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只有让时间慢慢地治愈。不过，人应该有承受力，不能被事压垮，谁都会经历许多事，应该学会自我调节，让压力使自己更成熟，更稳重。
贾勇的话我听进去了。人真正遇到事，愿意帮助你、开导你的人不多。我庆幸自己遇到贾勇。
13
我听了贾勇的建议，请了一周的假。我没有外出散心。正好赶上收秋，我回家帮父亲干农活去了。我想通过劳动来缓解我内心的焦虑。父亲很不解，他严肃地对我说：你可不能耽误学生们上课呀，地里的这些庄稼不用你操心。我说：我把课和王老师换了，耽误不了。父亲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
地里的庄稼，今年收成比往年的都强，父亲很高兴，脸上充满了丰收的喜悦，我也很高兴，我为父亲高兴，他对土地付出了感情和辛勤，土地回馈了他硕果累累。收庄稼的时候我很卖力，汗水不停的出，但我不觉得累，反而身心很舒畅，我明白这是劳动带来的快乐。
收玉米的时候，父亲笑着对我说：儿啊，没想到你收庄稼还是把好手嘞，可惜了你拿粉笔的手。我说：我本就是个农民，干农活的本事什么时候都不会忘。父亲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农民了，是个吃‘商品粮’的教师。以后家里的农活不用你操心，别的不多要求，你安心教好学就行。我说，教学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会干好的，以前因为上学，家里的活我几乎没干过，从今往后，家里的活我要经常干。父亲听后开心的笑了，说，你没有忘本，你长大了，我也放心了，咱这一片的人都羡慕我，说我培养出了一位老师；你要争口气好好干工作，但不可冒进，稳步前行。
我理解父亲的心思，他并不图我什么，他种地种了半辈子，吃了不少苦，他不想让我重复他的艰辛。我向父亲诚恳地说道，我会好好干的，一定会干出些名堂来。
突然，父亲岔开了话题，咱庄的赵庆和你们学校的丁老师订亲了，你们大小都差不多，你又是老师，可比赵庆的条件好，你咋不去追求呀这回让赵庆赚着了。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父亲，我埋头搬玉米。父亲看我不吭声，也没再说下去，
继续干他的活。
吃中午饭的时候，我胃口不佳。为了不让父亲看出我的异常，也怕父亲再提订亲的事，我把饭端到了我房间里去吃。
吃完饭，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母亲催我送碗筷，洗刷。我说我自己一会洗。母亲又催，我只好起身，端着碗筷向厨房走去。
此时，父亲坐在堂屋走廊底下抽烟。我没有和父亲对脸，径直走向厨房，母亲执意不让我刷洗，让我去休息会儿。这时，父亲喊我：儿啊，你过来和我说会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害怕父亲再提那茬，但我又不好拒绝父亲，我硬着头皮坐在了父亲身边。我先开了口，今年的收成不错，你看咱家的玉米颗粒多饱满，应该比去年增收了不少。父亲并没有理我的话题，反问我：你现在谈着对象没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回答说：没有，我不急，等我攒够钱了，盖个房子或者去县里买个房子再谈也不迟。父亲皱了皱眉，房子是个大问题，总得有个自己的家，在家里盖所新房我还是能盖起来的，如果钱不宽裕，大不了我向亲戚朋友借些，但在县城买的话，我还没这个能力。我安慰父亲说，我好歹是吃公家饭的人，有工资，不用家里的钱，我自己想办法。父亲吐了口烟，说，就你那些工资，攒钱盖房估计还得几年，有合适的女孩你该谈谈，我也让你堂叔操着点心，有合适的给咱介绍介绍，你吃‘商品粮’占优势。
说起我堂叔，他是我们这一片的月老，经他牵红线的新人很多。我回父亲说，走一步看一步，你也别着急，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和我一般大没对象的人多的是，要相信缘分。父亲说，你有思想准备都中，我知道该怎么去做，咱要求条件不高，女孩贤惠、顾家就中。父亲说完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为了不让父亲有压力，我避开这个话题，尽量和父亲聊一些轻松的事，直到下午开始去干活。
一周的假期，很快被我在劳动中过完。说实话，这几天的劳动并没有让我的肉体感到疲惫，反而给我带来了身心的愉悦，我对劳动的快乐有了新的体会。
下午，我提前回到了学校。
晚自习的时候，秋月高悬，凉风习习。我望着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埋头做题的学子们，忽然内心感慨道，莘莘学子，未来可期。这里是充满希望的一片净土，是用知识文化来化解不惑的乐园。我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这是我的荣幸，我有什么理由去无病呻吟，悲观消沉呢！
突然之间我似乎顿悟了，自此，我开始正视我的状态，我认真的来对待工作，我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我的教学上。我发现，我在努力解答出学生所提出的问题时，是快乐的、忘我的。这时候没有杂念、没有悲痛、没有世故，有的是我的脑、我的意识，完全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人真的需要去工作，工作能使人变得充实，不自寻烦恼。
14
有一天，丁晓冉找我，她对我说赵庆的爸爸托人准备把她的工作调到县城关一中。我听后并不感到惊讶，我知道赵庆的父亲有这个能力。我对丁晓冉说这是好事，人往高处走。丁晓冉又说，赵庆在县城里婚房已经买好了，准备临近春节的时候就结婚。
说实话，我听了这后一句话心里酸酸的。我怔了一下，问她，你以前总是说，是婚后合适了才会去结婚，这次怎么那么快就做出了决定丁晓冉却直接说，赵庆的经济条件很好，人也不错，我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感情慢慢培养吧，我们的父辈不都是先结婚后培养感情么，照样过一辈子，而且过的也不差。听她这么说，我没有去反驳她，此时我觉得她的话，好像是那么回事。我又问她，你找我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吗还是要告诉我你的选择是对的还是和我比物质条件，让我死心她看着我的脸，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若有所思。
一会儿，她轻声说道，你也要明白，人需要柴米油盐，一日三餐。我心中一怔，忽然明白她的用意。终究还是说到了物质，我的脸开始发烫，额头直冒虚汗。她揭了我的短，戳痛了我的心窝。哼，我冷笑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其实这时候，我害怕直视她。她接着又说，我结婚的时候，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们以后还是好同事、好朋友。我没好气地接话，祝你们白头偕老。说完我径直走了。
丁晓冉的这一番话，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明白她并没有恶意，她是在提醒我以后要好好的攒钱，改善一下经济状况。我想，是时候该好好考虑挣钱的事了。
15
父亲来学校找我，说堂叔给我瞅了个媒茬，让我有空的时候见见。我立刻就答应了，终身大事逃避不得，还是现实些好。介绍的对象是我邻乡集上一户姓李的姑娘，父母在集上做些小生意，姑娘在县里的一国营酒厂上班，我堂叔看我也是吃公家饭的，就觉得和我很合适。
星期日，堂叔领着我去见姑娘。按风俗，我买了几袋糖果，又特意买了两盒五块钱的烟，我留一盒让人，塞给堂叔一盒，堂叔推辞了几下后便放在了口袋里。堂叔交待我说，见了人家一定要热情，该承诺的时候得敢承诺，该吹牛的时候吹吹牛也无妨，千万别实诚过头，把自己弄的低人一等。我说这样不好吧。听我的没错，你把好的方面说夸大些就行。堂叔再次交代我说。我总觉得堂叔在教我说谎，骗人家。但我又相信堂叔是有经验的，因为堂叔在我们这一片是很有名的月老，促成了许多对新人。
到了姑娘家，她家院子里站了许多人，老人孩子都有，我客气地给大人们发烟，给小孩发糖。一阵寒暄后，我被让进了屋里，单独和姑娘谈话。我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姑娘也大方地介绍了自己。
姑娘叫李薇，比我大两岁，人看上去很朴实，脸蛋白净，眼睛里很有光，是县国营酒厂的财务人员。她谈吐优雅，见识广泛，我们聊得很投机。我很满意。她说对我也没意见。但她最后提了一个条件，说为了方便工作，想在县城里安家，问我有没有在县城里买房的打算。我暂时还没这个能力，但我听了堂叔来时交待过的话。我暗暗壮了壮胆，吹牛说：我有在县城买房的打算，钱准备的差不多了。李薇听后大方地对我说:你如果没意见的话，我想我们以后可以正常交往。我当然没有意见。我们留了彼此单位的公用电话作为联系方式。但我的内心却忐忑不安。其实目前，我根本没有在县城里买房的打算。
在回去的路上，堂叔问我对姑娘的印象如何。我说：印象很好，人看上去不错。堂叔微笑着说：算你小子有眼光，人家说了，对你也很满意，你是个老师，人家高看你一眼。我说我撒了谎，她问我在县城有买房的打算吗，我说有。堂叔嘿嘿笑了一声，安慰我说，没事，这不算撒谎，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以后自有办法，就算到时候在县城买不了房，这也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先处处对象，困难慢慢解决。咱不能骗人家呀，何况我还是个老师。堂叔瞪了我一眼，说：迂腐，等生米做成了熟饭，啥都好说。我不敢苟同堂叔的观点，但我也不想再和他狡辩什么，毕竟堂叔都是为我好。
回到家里，我与父亲说明了这次相亲的情况。父亲听后，皱起了眉头，坐在走廊下一个劲地抽烟。一会儿，父亲说：这些年你上学花了不少钱，家里的情况你知道，在村里盖个新房都很勉强，更别说在县城买房了。我安慰父亲说：我知道家里的情况，我是吃公家饭的，有工资，不让您操心房子的事，我自有办法。你不该给人家说瞎话，免得以后人家说咱不实在，况且你还是个老师。父亲埋怨道。此刻，我羞红了脸。
16
我思前想后，我觉得做人还是应该诚实。第二天中午，我拨通了李薇单位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的，我说我是李薇的朋友，找李薇有事。电话那头问，你是她的什么朋友啊我一时怔了，不知怎么回答。我支支吾吾地说，请你告诉李薇我是宋扬，找她有事。那边还是问，你到底是她什么朋友啊，不说，不好给你传达。我着急了，我说我是她对象。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了，忽然，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但不敢确定是李薇，毕竟才见过一面。电话那头又问，你是和她去约会吗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一会儿告诉李薇，他对象找她约会来了。电话那头调皮地说。挂了电话，我心情沉重起来，打这个电话我并不是想和她约会浪漫的，而是向她坦白我说谎了。巧的是，当时接电话的就是李薇，而我却没听出来是她的声音。
等了好久，李薇没有给我回电话。我想可能接电话的没有及时给李薇说，或者李薇有事顾不上给我回电话。等到了下午，还是没有我的电话。我有些着急了，心想咋回事这时候，贾勇来办公室来了，见我守在电话旁，不解地瞅了瞅我。然后对我说，外面有个姑娘在学校里面溜达，她说是你学生的姐姐，你去看看吧。我疑惑，还没等我起身出去，就看见办公室门口露出个脑袋，向屋里瞅。哎呀！这不是李薇吗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她。李薇笑而不答。贾老师说就是这位姑娘找你学生的。我倏地明白了，她应该是冲我来的。我连忙让她进来坐。贾老师看我们认识，咧嘴笑了笑，说还有事，便起身离开。
我客气的让李薇坐在办公室的木椅上，她没有去坐，而是用一双大眼睛东瞅瞅、西瞅瞅，打量着这屋里的环境。她问我，你下午没课吗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这时候，听声音我能确定，上午接电话的那个女同志就是她。倏地，我的脸开始有些发烫，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下午没课，我······找你是想和你坦白一件事。你说，什么事李薇好奇地看着我的脸说。我下意识地回避她的目光，又支支吾吾地说，嗯······嗯······我······我其实没什么事。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我犹豫了。她咯咯地笑了。我的脸却涨的通红。可以出去走走吗她问我。我说行。
我们到了校外，漫无目的地走。李薇先开了口，我在你们学校随便看了一圈，你们学校的基础设施有些旧了，学习环境有点差。我说乡中就这样，但学的知识并不差。李薇说，那当然，听说你们学校每年考上县重点高中的人数，排在全县的前列。我说你对我们的学校怎么那么了解。我当然要了解你和你的学校了。她大方的说。是的，了解是应该的，有些事，即使自己不主动去说，别人也能了解得到。这次李薇不请自来，其实是实地考察来了。我想了想，做人还是坦诚些好。于是，我鼓起勇气对她坦白说，李薇，其实我不想骗你，依我家现在的经济条件，最近几年在县城里还买不起房，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事。说完，我心里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迟疑了一下，说，我也是农村的，我理解，现在也不一定非得在县里买房，看以后的发展吧。她的话一语双关。但不管怎么说，她没有嫌弃我贫穷的意思，她是个值得尊重的人。我决定和她正式交往。我直截了当地问她：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可以呀，同事们知道我有个当教师的男朋友，肯定羡慕我。李薇爽快地说。这种对我职业恭维的话，使我倍感温暖。
我们聊得正欢的时候，恰巧丁晓冉从对面骑车过来了。见是我，她下车和我打招呼，眼睛却直往李薇身上瞄。我连忙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李薇面带微笑，礼貌地说，姐姐好，姐姐好漂亮呀！丁晓冉听到夸赞笑出了声，这个妹妹，人不仅长的美，小嘴也够甜的呀。我连忙给李薇介绍说，这是我的同事丁晓冉老师。李薇说，你原来就是丁晓冉老师，久仰大名。丁晓冉双手抓住李薇的右手，含着笑说，宋扬，你今后可有福了，找了个聪明机灵的女朋友。我恭维地说，人家在县里大单位工作，见的世面大，素质高。不比你们老师，你们才是有学问的人，我还得向你们学习。李薇谦虚地说。丁晓冉明白，彼此客气起来会没完没了。她找了个借口说学校里还有事，得赶紧回学校处理，你们慢慢聊，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说完，丁晓冉同我们摆手再见，蹬起自行车走了。
我试探性地问李薇，你听说过丁老师她说没有，刚才说的都是些客气话。我松了口气，生怕她知道我和丁晓冉之间的事。不想她知道，是怕节外生枝，因为说来话长，怕李薇一时接受不了。李薇又说，你们老师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文化气质，让人很容易认出来。我疑惑地说道我身上也有这种气质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们聊了一下午。趁天还不黑的时候，李薇回县城了，她骑着一辆踏板摩托车，我目送她离开的。她的摩托车，在当时价格不菲，一般家庭是买不起的。我开始有些担心我们以后的发展，看她的这辆摩托车，就知道她家的经济条件比我家强太多了。
17
在李薇来学校找我后的第五天，丁晓冉调走了，去了县城关一中。临走前，丁晓冉和同事们一一道别，叮嘱大家，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去参加她的婚礼。同事们纷纷祝福她。我真的很惊讶，以前，在村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赵庆家有有权势的亲戚，真佩服赵庆的父亲。不管怎么说，赵庆家给丁晓冉的工作调到县里去了。县里工资待遇好，发展机会多，县里是很多乡中老师向往的地方。无疑，赵庆为丁晓冉又办了件大事。我是做不到的。
丁晓冉走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把我和她的事似乎忘了，没有谁再提起。人总得向前看，开始新的生活。渐渐地，我也轻松了不少，慢慢放下了我和她的那段感情。
18
转眼间，学校又临近期末考试，时间抓的很紧。我没有时间去县里找李薇约会。实在想念的时候，我就用电话和李薇煲电话粥。李薇有时骑着她心爱的小摩托，主动来学校找我，我们相谈甚欢。如果几日没有李薇的消息，我心里便感觉空落落的。以前我和丁晓冉有过这种感觉。我想，我是心中对她有惦念了，或者说我真正的又开始恋爱了。
星期日，父亲捎信让我回趟家。我回到家里，堂叔也在，正和父亲说话。看表情，他们聊的挺高兴。堂叔直接问我和李薇的情况。我如实地和堂叔说我们处于热恋的阶段。堂叔说要趁热打铁，抓紧时间把亲定了，免得夜长梦多。我看了看父亲，父亲点头同意。我思虑片刻，说，我不急，想再等等。倏地，父亲脸色沉了下来，别再等了，我和你堂叔去女方家提亲去，你都忘了你和丁老师的事，被人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听了父亲的话，我的胸膛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想吐。父亲怎么知道我和丁晓冉的事我心中诧异。父亲严肃地接着又说，你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想瞒着我，咱这一片的事没有你堂叔不知道的。我明白了，我忽略了堂叔月老的职业，什么事也瞒不过他，他知道了，父亲自然就知道了。父亲以前不提，可能是怕伤我的心。当时，我心中有种无名的业火，我怼了父亲一句，你不懂，我们感情的事你别瞎掺和。父亲看我用话怼他，他也恼了，声色俱厉地对我说，我不懂，但我知道把媳妇娶到家才是实打实的，娶不到家，白搭，煮熟的鸭子都能让它飞了。父亲的话直戳我的心窝。我听后气急了眼，冒出了一句，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堂叔眼看着我和父亲要抬起杠来，便开始和起稀泥，宋扬别着急，你爹都是为你好，这些事都是俺老哥俩拿的主意；你不了解现在农村里的事，你不定亲，别的媒人还会介绍给其他人的，脚踩几只船的多的是；你是老师素质高，遇事要冷静，多想想现实。堂叔的话是有道理的，我以前也听说过。这跟货比三家一个道理。但我不想只是为了娶媳妇而仓促地去定亲。我说我考虑考虑，问问李薇的意见再说。我爸说等你的信，我把彩礼都准备好了。
因为父亲提起丁晓冉的事，我心里烦躁的很，一会儿也不想在家里多待，也不想和父亲话不投机。于是我找了个理由说还有课，得赶紧回去。父亲看我屁股都没坐热，当时也很烦，但他压着火没有阻拦我。临走，堂叔叮嘱我说，好好和人家说，这边你放心，我去和李薇的家长提亲去，会帮你说些好话的。
说实话，这些年我没有和父亲抬过杠，父亲也从没数落过我。可能父亲听说我和丁晓冉的事，替我惋惜，恨铁不成钢，心里着急，才说了那些伤我的话。我不怪父亲，父亲都是为了我着想。他们这一代人的思想，都是以实惠、实在为主，什么浪漫，爱情，他们才不管这些，知道能娶回家的媳妇才是真的。他们这一代人成家，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们不惧风雨，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尽管他们受尽了苦难，可他们依然坚守着摇摇欲坠的家庭，守护着妻女老小，一步步走向富裕，幸福。他们是有担当的父辈一代。难道说他们就没有浪漫，没有爱情吗时代进步了，我们摒弃一些从前的东西，但他们走到一起就是一辈子的坚贞，还是值得敬佩的。
回到了学校，我并没有直接去和李薇沟通定亲的事。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一道坎没有过，就是房子的事。等我们彻底达成了一致，再提定亲的事也不迟。虽然李薇不强求我在县城买房，但她主观愿望上还是希望我能在县城里买套房子的，毕竟她在县城里工作。当然我也明白，如果在县城里落住了脚，以后我们的生活，孩子的教育等都会有益。这些，我没有告诉父亲，怕父亲有压力。就目前我的经济状况，我的计划是，如果到了结婚的那一步，先在老家结婚，然后拼命攒几年钱，等有些基础再去县城买套房。但这只是我自己的计划而已，对李薇来说如同我给她画了个大饼。目前的困境，房是我们之间的障碍。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考虑一些现实的东西，也是不可能的。可能有人会说，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什么都阻挡不了爱情的脚步。是的，我懂得这个意思，爱情是伟大的，无所畏惧的。但我们是现实中的普通人而已，没有办法不顾及家庭，不顾及父母，不顾及孩子，不顾及柴、米、油、盐······如果我们真的不顾及一切，是不是就有点自私了。
19
堂叔给我和父亲回话了，李薇的父亲坚持要求县城里要有套房，哪怕是旧一点的房子也可以，他许诺可以出些钱帮着装修。李薇父亲的要求很明确，诚意也有。可我和父亲心里还是没底，自家的家底自己知道。父亲这次真的犯了难，他失落地对我说：原以为你吃了‘商品粮‘了，什么都会好一些，没想到成个家却比别人还难。我明白，如果我不是老师，不吃商品粮，父亲就有可能像村里其他家庭一样，随便让人说个女子就凑合着去过日子去了，那样父亲反而没有太大压力。但，事实是我有一个体面的工作，父亲就上了心，必须符合我们的体面。堂叔也这么认为。堂叔认为我和李薇是最合适的，叮嘱我和父亲一定要努努力、想想办法，别错过这个好人家。父亲直叹气，默默地抽烟。
我们一直生活在农村，一说到在县城里置房，打心眼里怵。其实在县城规划区域内，边缘城中村，房子并不贵，努努力，一般的房子还是有希望买得起的。但父亲认为那些地方还是农村，无非离县城近些，还不如在老家盖个大院舒适。当时，我也这么认为。后来我明白，我们当时没有远见。
我不想父亲因为房子的事太为难，我安慰父亲说，我来想办法，我有工资，自己攒钱买房；我也不想这么年轻就结婚，还想趁年轻好好把工作干好。父亲听后，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也对，先别着急，有上进心就好，先把工作做好，慢慢会好的。
又一个上午，我约李薇一起去逛街。期间，我跟李薇坦言说目前在县城里还买不起房子，有在老家盖房的打算。李薇没有正面回应我，她很难为情地对我说，家里人都希望我在县城里有个家。我明白她的意思，也理解她的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归宿呀！我诚恳地对李薇说，我们都是成年人，坦诚些，如果感觉不合适，我们也都别不好意思，直接说明白了，好说好散。李薇听我说这样的话，她好像很生气，脸沉的很难看，但她没有说什么。
我和李薇这次约会，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我们之间说的话题也有点沉重，都没有开心起来。最后李薇说单位还有事，便回去了。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虽然我明白我们之间没戏了，但我认为做人要坦诚，无论如何不能欺骗人家的感情。
20
初三年级的物理刘老师光荣退休了，在退休的当天上午，学校简单地为他办了个告别茶话会。刘老师德高望重，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教学上，一身的荣誉，在全县是数一数二的模范。李忠校长在茶话会上，用了整整两张稿纸，总结了刘老师半生做出的贡献。发言席上，刘老师也是老泪纵横，感叹岁月的无情流逝。他最后给我们年轻人留下了几句话：年轻的老师们，时代在进步，新时代新气象，希望你们干好工作的同时，也要做你们年轻人该干的事，别枉费了年轻时代，工作虽然很重要，但不是你们生活的全部，除了工作还应该有友情，爱情，亲情，做个快乐的老师。我听了他的忠告，当时似懂非懂。
在告别会上，丁晓冉也来了，我看见她坐在最前排。去县城的她，发型变了。以前她的头发总是扎个大马尾，现在头发做的笔直，披散在两肩上，刘海齐眉，整个造型洋气了不少。刘老师是今天的主角，同事们围着他不停地寒暄。一会儿，个别有事的不断离席。我和刘老师只是普通同事，平时并无交际，我把时间留给和他感情深的人。我就不打扰他了。我看见丁晓冉一直在和李校长有说有笑，我明白，她现在的身份是城里的教师。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告别茶话会，大约进行了一个小时，这是离别伤感的会，李校长说不宜过长。我虽然在办公室里写教案，但我的心却在丁晓冉身上。说实话，我是希望她能找我聊聊的。我说不准我当时是什么心理，很渴望能知道她在县城里的近况。我不主动去找她，是因为我以前和她的关系，心里有点矛盾。最终，我没有去找她，她也没有来找我。但我又想，这样也好，既然都分手了，没有任何瓜葛岂不更好，毕竟她是要结婚的人了。
李校长预先通知，丁晓冉腊月十九结婚，在县城福顺大酒店举行婚礼，邀请各位同事前去参加婚宴。我一算日子，还剩半月时间。说实话，当时我立即决定，婚宴是肯定不会去参加的，也没脸去。老家那边，赵庆父亲会请全村人去的，他以前在村里许诺过，租几辆公交车把全村的人都请到县里去。财大气粗，办起事来就是不一样。父亲去与不去，我不想管，他自己会有判断。
我听到丁晓冉结婚的消息，心情是很糟糕的。这时候我想到了李薇，从上次一别，我们已经有十多天没联系了。我想了想，还是给李薇打了个电话，不过，没人接；第二天我再打，没人接；第三天，还是没人接。虽然电话都是座机，但也有来电显示，而且电话是李薇财务室的。我想，看来她是真的要和我分手了。我不死心，还抱有幻想，我决定主动去县里找李薇去。
21
隔天上午，我骑着自行车到了县里，在李薇单位门口的路对面等李薇下班。
到了下班时间，我认真地盯着李薇单位门口的人流，国营酒厂，工人多，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直到没人出来，又等了一会，没见着李薇，我转身欲走。忽然，单位门口方向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咆哮声，我抬眼去望，此刻，李薇骑着摩托车出现在了门口，我兴奋地大声喊她，向她招手。她停下车来，向我这边瞧。看见是我，她笑了一下，便骑着摩托车向我驶来。
你怎么过来了还没停稳车，李薇就问我。十来天没和你联系了，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担心就来了。我说。李薇低头一笑，脸微红，说：到饭点了，走，我请你吃饭去。哪能让你请，我请你。我笑着说。李薇说：去李家米线吧，他家的实惠、好吃。我说听你的。
李薇骑着摩托车不时放慢速度，尽量和我的自行车保持并行。到了李家米线，里面人很多，乱哄哄的。我们找了个位子坐下。我说你想吃啥随便点，点你爱吃的。李薇去柜台点了两大碗鸡丁米线，外加二斤葱花油饼。问我够吃不我说够吃，饭量小。趁热，我们低头吃饭，时不时地相视笑笑，都没有说话。吃饱了饭，葱花油饼剩了不少，李薇打包，我去结账，店家却说结过了。我红着脸看向李薇，她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我走。出了店门，我把钱硬塞给李薇，李薇执意不要。我不悦地说，哪有让你请我吃饭的道理。李薇笑了一下，说，别客气，谁请都一样，何况你到县城来了，我应该的。我真蠢，没有一点眼力劲，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抢着去点餐、结账。我暗自埋怨。从这一点上讲，我和李薇之间是有差距的。
从这天起，我不再主动去联系李薇。后来，她也没有联系过我。至此，我和李薇就没有了下话。
22
腊月十九那天是丁晓冉和赵庆结婚的日子，同事们都去婚礼现场了，我没去。父亲看在老邻居的份上，勉强去了喜宴。我想父亲心里应该很憋屈，但父亲比我表现的坚强，识大体。同事们从婚礼现场回来后，纷纷赞叹婚礼排场。我父亲也说赵庆家钱真多，婚礼办的很奢侈。父亲从那天回来以后，脸难看了好些天。自此，我彻底明白了，一个人的底气，大多来自于经济实力。我的这两段感情的破裂也和经济有直接的关系。我思前想后，拿定了主意，先不着急找对象，好好工作，好好攒钱。爱情、婚姻也要看个缘分不是。
我开始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我的教学工作当中，学子们青春的气息深深熏染着我，我和学生们一起学习、奋进。渐渐忘记了烦恼。其实，工作才是人生活的底气，未来的希望。当学生们亲切地问候一声，宋老师好。我深深地感受到这个称呼是多么庄严、神圣啊！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23
花开花落，秋去冬来。转眼间，我已成为人民教师四年有余，年龄也到了晚婚的年龄，在老家也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大难。父母多次催促我说该成家了。
现实是，我们乡中老师的工资少的可怜，一月三百多块钱，除去开销所剩无几，远不比外出打工挣的钱多。
说实话，按当时乡中老师的工资，想攒钱盖房是不大可能的。我有几个同事实在顶不住家庭的经济压力，选择了停薪留职，南下打工或下海。在职有点门路的、个别胆大的偷偷搞点副业增加收入。我家几代务农，全靠一把子力气去种地，自养自足，没有其它门路。这几年，我拼了命地攒钱，一算，我攒的那点钱盖房，娶媳妇，还远远不够。经人介绍我陆续也见了几个相亲对象，但对我的家境都不满意，这个事实我回避不了。思想斗争后，我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也想趁年轻南下闯几年，说不定会峰回路转，闯出一片天地来。我和父亲谈了我的想法，父亲沉默良久，低头不停地抽烟，一直没说话。这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父亲早早在我房间前等我。父亲说不建议我出去打工，要我把老师当好，得坚持下去。父亲还说，家里几代人都是农民，你能读个先生当当，也算祖上积德；国家重视教育，困难会慢慢过去的。我说我再考虑考虑。不用考虑，好好教你的书，我手里也攒了一些钱，咱们一起想想办法，父亲自信地说，家里有几亩地，生猪行情不错，再多养几头，再养两头黄牛，你平时节省点工资，不出两年就能把房子盖起来；外出打工也是有风险的，前年，邻村不就有个出事的，死了人。我看到父亲无比的坚定、自信，我心里感激父亲，遇到事的父亲比我坚强，比我有主意。
在现实生存面前，一切的理想化梦想显得是那么的空洞。我把我的苦楚倾诉给了李忠校长。他安慰我说，我理解你宋扬，好好教书，坚守阵地，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就好比打仗，阵地上总会有人牺牲，有人坚守，假若都怕困难，不坚守，不愿牺牲，阵地不就丢了吗坚定的理想信念很重要。总之，意思和我父亲的一样，不建议出去闯，让我好好教书。既然都反对我出去打工，那就先干着再说，我想。其实，我也不确定到外面就能挣到钱。
24
面对生活压力，总得想些办法。我想和别的同事一样课余时间里去搞点副业。
说干就干。
星期日，我骑着自行车去县城里找零活干，想碰碰运气。县城离我们乡不远，18公里左右，骑车不费多大功夫就到了。县城城郊有很多工地，活很多，但都是长远活。我的主业是教书，时间有限，想干个一天两天的活并不好找。我看了很多工地，都因为我干活时间短，且不固定，无法安排。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看到有几个民工在巷子里挖沟，沟不宽也不很深，大概宽50厘米，深也是50厘米的样子。我好奇地问他们挖沟是干什么用的。接自来水的。一位脸色黝黑的长者回答我说。我又问：你们的活多不还缺人手不见我像是找活干的，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铁锹，看着我。他们一共6个人。那位脸色黝黑的长者笑了笑，小伙子看你不像出苦力的人呀，给别人找活的我脸一红，说，出点苦力算什么，我自己想找些零活干，补贴家用。其中一位瘦高的年轻人说：只要不怕脏、不怕累，现在县城自来水改造，挖沟的活多着呢，挖一米给一米的钱，多劳多得。这样的活正适合我，我立即说我想干。那位脸色黝黑的长者说：给你几米沟试试。说着他把手中的铁锹递给了我。我是农村的娃，挖沟还不容易。我不紧不慢，一会儿，轻轻松松就挖了几米沟。脸色黝黑的长者说：你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的，想必你以前干过活，想干就跟着我干吧，挖一米沟就有一米沟的工钱，难挖的地方价钱高点，我记着工，月底算账，不想干的时候就拍屁股走人。遇上了这么好的活，我心里一阵狂喜，当即决定加入挖沟队。我自我介绍说我是老师，平时还要教学，星期日或没课的时候可以干，希望大家多多包涵。他们听说我是个老师，先是惊讶，再就是好奇。我给他们说了实情，想挣点外快。脸色黝黑的长者说：都不容易，干这活是个自由的活，有时间你就干；教书的时候就好好教。
脸色黝黑的长者叫刘长红，50岁整，没我父亲大，我喊他刘叔。他是包工头，什么零活都干。因信誉好，县城自来水公司安装自来水挖沟的活大部分都找他干，这是个长远的活。这一天我干了半天活，挣了40块，比我一天的工资都高出两倍多。我尝到了甜头，我一有空就和刘叔联系，每次都有沟挖，我年轻力壮，挖的快，挣的比其他工友还要多。刘叔说我肯屈身出力干活，他相信我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假若我是个偷懒耍滑的人，他说别看是个挖沟的活，这也轮不到你。看来，做人什么时候都得实实在在的。
暑假里时间多，我跟刘叔挖了不少沟。说实话，课余时间里挖沟挣的钱比我当时的半年工资都多。我终于明白了个别同事为什么去做兼职了。甚至有的同事违规，偷偷地去办补习班。我胆小，是绝对不敢涉猎违规的事的。也有同事私下找过我，想让我去补习班上课，待遇丰厚，我断然拒绝。
虽然我在外面挖沟费了不少精力，但我的课一节也没落下，我教的科目，成绩依然遥遥领先。不过，有个别老师的科目成绩不行，下滑了不少。李校长在一次例会上严厉批评了落后的老师，并含沙射影地敲打在外做兼职的人，说有些老师不务正业。据他说，他都清楚谁谁在外面干过什么，给大家留些情面，不愿戳穿，只要能把课上好，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大家好自为之。我想李校长说的是真的，毕竟他是校长，想了解那位老师还不容易，他有这个能力。不过，大家都当成耳旁风，私下里该干啥还是干啥。
从上次李校长开完会后，过了俩月。有两位初二年级的老师私下办补习班的事被人揭发了。上级对其停职处理。教训是深刻的，给我们做了警示。我也出了一身冷汗。所谓的铁饭碗，只要你不珍惜，做出违规、违法的事，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砸烂。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两位老师被停职后，不但没有痛改前非，反而明目张胆地办起了培训班，而且是办着证的，合法的那种。据听说乡里的一位领导还入了股。我服了这些人的胆识，人家活该挣大钱，谁让人家有魄力呢！
我老老实实地教我的课，业余时间里我还是去挖我的沟。我很满足我现在的收入，相比以前，每月都能多攒不少钱。照这样下去，我和家里共同努力，不出两年，在老家盖个一般的楼房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好景不长，一天，我挖沟的事被人举报了。举报我的人夸张地说我在工地承包土木工程，占用了不少工作时间。承包土木工程，真是抬举我了。我只是靠体力挖了几米埋水管的沟而已。天地良心，我没有因为挖沟耽误一节课，学校的考勤表可以作证。但上面的调查组是真要调查情况的。
很快，调查组来找我谈话，我主动给调查组的人如实交待了一切，他们将信将疑。在学校的考勤表上找我的嫌疑，可是什么也没找着。但他们却说我包工程是事实，我承认了挖沟就是证据。我认为他们的逻辑好像不对，挖沟是挖沟，包工程是包工程，不是一码事。但他们不相信我的辩解，认定我就是在包工程，只不过是工程大小的问题。他们要严肃处理我。我无力辩解，只得求助挖沟的刘叔作证。刘叔听说后很是气愤，他拿着他的记工本和我一起找调查组的同志理论。调查组的人翻了翻记工本，说就算我不是包工头，按要求，老师也不该在外做兼职，还是要处理的。说实话，当时我不知道那个文件有这样的规定。刘叔急眼了，高声说道：一个农村的娃，当个老师工资拿的低，在家种点地收入薄，业余时间里挣点钱咋了犯什么法了你们这是难为人。李忠一看情况要失控，连忙把我和刘叔叫到一边，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别急眼，上面的同志下来一趟不容易，我去说说，交些罚款，看能不能把事情解决了，宋扬老师还年轻，千万别做过激行为，影响前途。当时李校长和稀泥的态度令我非常厌恶。他说的轻巧，我挣个钱容易么，我和刘叔的态度一样，坚决不同意接受处理。我认为并没有违反规定，我打比方说，星期天或假期里回到家，在家种地、收拾庄稼算不算兼职李校长劝我说，不要较真认死理，和调查组的同志作对没有好处，花钱消灾。我明白李忠的意思，要我做人情世故的事，但我不愿意。这时刘叔说，李校长我用一下你的电话。李校长说你尽管用。
刘叔打通了电话，给电话那头的人说了我的情况。我诧异，我说刘叔你怎么和别人讲我的事他笑了笑说，我给我侄子打的电话，他是县里的领导，我给他反映反映情况，评评理总可以吧。原来刘叔是在帮我找关系。我心中感激，抓住刘叔粗糙的手，连声说谢谢刘叔，谢谢刘叔。他说谁还没个难处。不一会儿，县里来电话了，调查组的人接完电话和李忠在里屋交谈了片刻，李忠笑眯眯地对我说，上面领导发话了，宋老师假期里挖沟的事，此事调查清楚了，不违反规定，对举报不实的人，组织上要严厉批评。冤枉我的人就是个王八蛋。我心中暗暗骂道。
我明白是刘叔打的电话起了作用，我再次感谢他。他说以后想挖沟还和他联系，但必须是在假期里，不能耽误课，别误了人家的娃。我答应说绝对不会耽误课。后来我又跟着刘叔干了一个学期，我把挖沟的活停了，因为学校安排的课程越来越多，假期里也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精力有限。只是可惜了我这份收入。可我也不想丢了教师的饭碗，我爹也不愿意。清贫就清贫点吧，做个本分的乡中教师。
25
春节。拜年、走亲访友，老传统不变。这时候，亲戚朋友最齐。也是青年男女相亲的最佳时节。这时候的媒婆消息最为灵通，总能掌握谁到了该成亲的年龄。我也不例外，而且是老大难。
经媒人介绍，于楼小学的女教师张颖成了我的相亲对象，和我一样都是庄稼人出身，相貌一般，年龄比我小两岁。是同行，谁也不嫌弃谁，说话自然就说到一块去了。双方家庭情况媒人已提前做了介绍，经过和谐地交流，这次相亲成功。双方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择日就定亲。
人啊，能找个不嫌弃你清贫，愿意和你过苦日子的人不容易。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我想，去他妈的爱情，实实在在就好，我很满意这门亲事。此时，我也理解了丁晓冉当初的选择。
经双方父母商议，都觉得老大不小了，趁热打铁，定亲就搁在眼前，按当地风俗过礼，帖上带好，婚期订在五一假期。过了春节就出了阳历2月，真够快的。我和张颖乐呵呵地无意见。其实是父母怕夜长梦多，更想孩子赶快成个家。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加上父亲攒的钱，现在预算，刚好够盖一栋三间二层的楼房，我打算婚后再张罗盖房子的事，因为婚期就在眼前。我们的婚礼在老院子里举行，婚后和父母一块住，等新房盖好后再搬新家。
我和张颖都有工资，而且工资年年在增长，家里还有些地，勤俭持家的话，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过的很富足。当然，不能去攀比。最高兴的还有我父亲，家里一下有了两位老师，在我们这一片其他家没有，他很得意，甚至有点小骄傲。自从我定亲以后，他脸上多了笑容，干起活来有使不完的劲。用我妈的话说，现在你爸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也不难看了，也不犟了，整天就知道干活，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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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里，消费低。我们夫妻都有工资，家里还种着地，日子较以前有很大的改善，暂不愁生活。
在多数人眼里，上班你不弄个一官半职，就显得你没有上进心，能力不行，不会混。我也是个俗人，我突然有了想当官的想法，想着在学校谋个一官半职，以后说话就有了分量，能多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其实我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甚至很幼稚。想谋个一官半职，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俗话说，朝里无人难做官。
有一次，我跟李忠谈了我的想法。李忠含笑对我说：你是个优秀的教师，年轻，又有上进心，组织上会考虑的。我暗自窃喜，等待组织考虑。一周后，不知是我自己平时说话不注意，还是李忠走漏了风声，大家似乎都知道了我想当官的想法。后勤主任王可欣当着我的面不屑地说：不是谁都适合当官的，能力不是谁都有的，平时不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是不会有群众基础的。贾勇老师也含沙射影地说：人得认清自己适合干什么，不然会吃亏的。我心里有鬼，听后羞红了脸。事还没成，就泄露了机密，着实有点幼稚。此后，很多同事在背后开始对我指指点点，说风凉话。
更令我意外是，又过了大概一个月，我又被人匿名举报了。这回举报的更离谱，说我在外面参与房地产开发，大兴土木，违反教师职业操守，要求开除我公职。这个匿名举报引起了县教育局的高度重视，成立了调查专案组。专案组风风火火地来到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李忠也吓坏了，害怕查出事来。我这回倒不害怕，我没做那事，我害怕啥！而且以前也调查过我一回。几年前也就挖沟那点事，这几年，除了种点地什么也没干。专案组找我谈话，我一五一十地把我这几年做的事情都讲明白了。他们又按程序调查走访了一些人。庆幸的是事实清楚，我并无违法乱纪的行为。最后，专案组的孙股长皱了皱眉头，又无奈地摸了摸他谢顶的头，说：经专案组实地调查，事实清楚，匿名举报不实，为当事人澄清事实。我感谢这位谢顶的孙股长，他能实事求是的对待问题。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在学校成了名人。李忠说，私下里我的流言很多，也不好听，说我没骨气，一个教师去干挖沟的事，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丢老师们的脸。
挖沟怎么了自食其力，我靠一把子力气赚钱有错吗哼，都是小人。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但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两次拿我挖沟的事说事，甚至想置我于死地。清者自清。我不想去追究是谁举报的我，我也不会真的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我认为那些躲在黑暗里的都是胆小鬼，不值得去生气，不然正好上了他们的当。但我自此悟透了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以后还须做个谦虚、谨慎的人。
周五，全校教职工大会上，李忠严肃地说，某些同志，不好好干本职工作，不去钻研学习，不去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老想一些当官发财的好事······他的话就像根刺扎了我的心，阵阵痛楚。媳妇说我是吃饱撑的了，白日做梦，我想想也是，生活好些了，欲望反而膨胀了。我打了退堂鼓，当官的非分之想就此打住。
我也想通了，当不当官其实不重要。传道授业解惑才是我该干的事，这是我的正业。我清除杂念，理清思路，开始从教学上下功夫。我多措并举，比如家访，了解学生生活环境的情况，了解学生的真实想法，家、校联合教育等。我还从互联网上向名师学习教学心得，交流教学经验，开阔眼界。不出一年的时间，在全县联考评比中，我教的学生成绩名列前茅。这是个看分的年代，分出来了，成绩突出，同事们还真对我刮目相看，李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我教学能力强，水平高。要在以前他是不会这样说话的。我似乎找到了我的方向，心中莫名的轻松，原来这才是我最想要的，该努力的方向，我应该和我的学生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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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2005年。经过我几年的教学努力，钻研出了一套教学方法，效果显著，被同行广泛借鉴。我有幸被评为县里的先进个人。这是我的荣誉，也是对我的一种肯定。李忠校长说以后还要向市里、省里申报先进。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县里颁奖那天。开完表彰会后，我心情特别的好，我想中午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我在整条美食街来回转悠了好几遍，相中了一家叫赵家铺子的小餐馆。我走进餐馆，厅堂里大概有十张桌子，吃饭的人很多。我四下瞅瞅，没有空位，我转身想离开。嗨，那个兄弟，是吃饭的吧别慌忙走呀，我给你加张桌子。一个女人喊道。我扭头朝声音看去，丁晓冉，我惊讶地喊了出来。宋扬怎么是你呀！真是稀客。丁晓冉也惊讶地说，过来，坐里面来，我给你加张桌子。她在靠近柜台处加了一张小方桌，我不好拒绝，坐在了那里。她满脸微笑地说：真是稀客呀，今儿，我请客，你先喝点开水，我让赵庆给你做几个拿手的菜去。我不好意思地连忙说：做碗面条都中。她笑着朝厨房里面跑去。一会儿，她从厨房出来了，说：赵庆做完手里的菜再来和你说会儿话。我客气地说：你们先忙着照顾客人，不用管我。她说：不要紧，我让服务员小赵多跑几趟就行了。
其实，自从丁晓冉和赵庆结婚后，我和她们就断了联系，谁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他们，我也不想去打听他们的事。虽然我和赵庆一个村，但他们定居在县城里，也很少回去。因此，我和他们的关系断的一干二净。这次真巧，碰面了。
我坐在餐桌旁，丁晓冉笑吟吟地和我说话。但我有些拘谨，不知如何是好。丁晓冉问我今天怎么有空来县城来了，我说没事随便来转转。她又说，听说你可是个大模范呀！我谦虚地说不值一提，都是虚的东西。正说着，赵庆从厨房里出来了，他头戴一顶白色厨师高帽，腰间系一条浅蓝色的围裙，双手端着两盘菜，他笑吟吟地把菜放在我面前，一盘酱牛肉，一盘烧腐竹，又让丁晓冉盛了一盘凉拌豆干，一盘卤鸡爪。他微笑着对我说，宋扬，我给你拿瓶酒你先喝着，我再去给你做碗汤。我说你们别客气，我不喝酒。赵庆又说，你看我干个小饭馆，又是老板又是厨师的，忙的没有一丁点空，几年没和你见过面了，今天你来了，一定要吃好喝好，咱们多聊聊天。我说是的，大家都忙。赵庆看我不喝酒，拿了一瓶果汁放在我桌上。我客气地推辞，他硬放在桌上。丁晓冉说，开个饭馆真是忙死人了，有空的时候我就来店里帮帮忙，不想把赵庆累着了。我问丁晓冉，你还在县城关一中吗，教的几年级她说，从前年就不担课了，现在主要负责学校里的政教工作。我笑着说，那是高升了，当领导了。她嘿嘿一笑，谦虚地说，不算个什么官，都是为了工作大局，服从安排。
赵庆、丁晓冉和我说着话，我也不好意思下筷，菜的香气勾起了我的馋虫，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丁晓冉瞧出了我的窘态，说，你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聊。赵庆说，我去给你烧个紫菜汤去，你慢慢吃，缺啥你招呼我们。赵庆说着就往厨房里去了，丁晓冉去招呼其他客人。我开始动筷，酱牛肉特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都要好，赵庆还真有一手。吃着饭，我不时地观察忙前忙后的丁晓冉，她比以前胖了，脸上的粉擦的很白，涂着红嘴唇，扎了一个与以前在乡中一样的大马尾，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看这状态，我想她和赵庆的日子过的一定很幸福。
一会儿，赵庆又给我端来了一盆紫菜汤，外加两份葱花油饼。四菜一汤，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我忙说够了、够了，别再上了，吃不了都浪费了。赵庆说，慢慢吃，一定要吃饱、吃好。说实话，搁平时，我是个连酱牛肉都不舍得点的人。赵庆大方地招待我，我很感动。但人家做的是生意，我也不好意思多沾人家的光。一会儿就吃饱喝足了，实在吃不下了，桌上还剩一大半的菜。我让丁晓冉算一下饭钱。丁晓冉严肃地说，胡扯，说好的我们请客，咱自家的饭馆咋会收你的钱。我说留个本钱吧。丁晓冉说，你别恁多事，你坐那歇会，咱们好好聊聊天。这时候赵庆用围裙擦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丁晓冉同赵庆说宋扬非得让结账。赵庆瞪大了眼，说，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咱自己的饭馆，以后你要常来，想吃啥，我给你做。我看他们是诚心诚意的，我也不好再推让。我说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丁晓冉说，你真有事的话就去办，办完了有空再来。赵庆说，你别慌着走，我给你打包些菜带走，让家里人尝尝。我说我着急办事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说着就往外走。赵庆和丁晓冉看我是真的要走，也不好再强留我，便把我送到了店门外。丁晓冉说，你以后一定要常来呀。赵庆也说要常来。我说好的，常来。
我急急忙忙地走了，走了大约三十米远，我不自觉地回头朝饭馆望了一眼，赵庆和丁晓冉还在目送我，我挥了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样子，他们微笑着同我挥了挥手。我转过头径直朝远处走去。自此，我知道了丁晓冉夫妇日子过的很充实，很幸福，心中的那些疙瘩也自然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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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脚步总是阔步向前的，教育系统迎来了新改革，九年义务教育全面落实。对乡镇的老师、学生出台了很多优惠的政策。老师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不存在再像以前那样拖欠工资的现象了。这一切的政策措施，给了我们乡中老师很大的鼓舞，心情好了，干劲足了。但我知道，作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任重而道远。
2009年，县城里可以按揭买房，我和妻子有公积金，公积金贷款利息低，我们在县城按揭了一套小三居室的商品房，也算在城里安了个家。空闲的时候，我和妻子去赵庆的饭馆尝尝菜，和他们夫妇拉拉家常，日子过的和谐、幸福。
如今，我和妻子依然在乡下教学，城里乡下两边来回跑。亲戚朋友劝我托关系调到城里去，我没往心里去。我想我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我的生活条件已经很优越了，我怎么能贪心呢我喜欢这里，这里更适合我，这个理由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