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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王家庄走水了

    祝明鸢又想到谢长渊,横竖已经利用了,不如……

    可转念一想,王老九罪不至死,大概也不会流放。

    就算是谢长渊判他监禁十年,等人走了,给庞县令塞些银子也就放出来了。

    须得想个法子,让这些人全都陷进去。

    王老九等得不耐烦:“你到底给不给?”

    祝明鸢心里打定主意,面上不露。

    “金子不能给。”

    “你……”

    “那金子是别人借寿的,你若拿走了,少活个十年可怎么好?”祝明鸢眼神真诚地说道。

    闻言,王老九脸色难看起来。

    现在金子倒是真的有,可心里膈应。

    这时,祝明鸢轻声开口:“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不如我告诉你个转运的法子?”

    “什么法子?”王老九警惕地问。

    祝明鸢低声同他说了法子,王老九听后面色复杂:“你骗我的吧?”

    “信不信随你。”祝明鸢语气陡冷,“可我已经同你说了法子,你若还将今日事说出去,后果自负。”

    想到自家儿子发烧的可怜模样,王老九略微忌惮:“……知道了。”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街道上的人多起来。

    为了调查纵火案,谢长渊早早地派人去长角巷请来了曾婆子。

    曾婆子局促地扯衣角,昨日风波之后她才知谢长渊是京城派来的大官。

    今日一大早就被叫到这里,现在心里直打哆嗦。

    看出她的紧张,谢长渊让人给她搬了椅子,然后问:“你可知昨日祝明鸢家中走水一事?”

    “今天早上,听说了一点。”

    谢长渊知道她有顾虑,语气平和地问:“本官想调查此案,却不知从何处查起。忽然想到昨日在长角巷子有一群执棍人闯入,你可知他们是谁?”

    曾婆子迟疑点头:“知道,不过他们是齐家的人,祝姑娘的房子应该不是他们烧的。”

    “哦?”谢长渊眉心一动,“为何?”

    曾婆子理所当然地说:“因为齐家都是读书人啊,都很正派的,不可能去烧别人房子。”

    “如此说来,他们也无甚交集,为何昨日那等针锋相对?”

    曾婆子无奈地叹了声:“这也是没办法,齐家老太爷是个很光明磊落的人,最瞧不上巫蛊符咒。早年间撵走了莱阳县所有装神弄鬼的骗子。祝姑娘父女是后来这里的。”

    “说来奇怪,他们到这里便像扎了根似的,齐家如何也撵不走。”曾婆子双手拜了拜天,“想来是有大本事的。”

    如此谢长渊心里起了疑,纵火烧房,分明是撵人的手段。

    若真的是正派之人,怎会纵容家中子弟闯入别家院子恶言相向。

    总之,这齐家是一定要查的。

    谢长渊注意到曾婆子的铜铃,随口问道:“齐家视她为骗子,莱阳县百姓更是对她避之不及,你为何仅凭一只铜铃便相信信她?”

    曾婆子下意识握住铜铃,摩挲了一下,又摊开掌心看着,“不瞒大人说,老婆子我从前也是也是不信的。可是自从祝姑娘给了我和女儿两只铜铃,不仅女儿的病好了,这日子越过越好了,好像真的被哪路神仙庇佑了似的。”

    旧铜铃被托在布满皱纹的掌心上,在小心翼翼地抚摸下,老旧的铜锈显出一丝沧桑,恍然间竟真的像一件护佑平安的法宝。

    将曾婆子送走之后,谢长渊命墨竹去调查齐家,又让松青去打探曾婆子女儿家。

    不过松青的脸还不能见人,将差事分给了别人。

    没多久,下属来前来回禀:“回大人,曾婆子的女儿嫁给了张姓人家,现以卖布为生。前些日子买了间铺子,就在长角巷边上。”

    谢长渊嗯了一声,细细回忆曾婆子的话。

    旁边松青举着铜镜观察自己的脸,时而觉得脸上颜色淡了,时而觉得自己自欺欺人。

    这时,谢长渊忽然开口:“松青,你如何看祝明鸢?”

    松青看自己的脸,越发觉得祝明鸢耍他,于是咬牙切齿道:“年纪虽小,心思恶毒,绝非善类。”

    听他苦大仇深的语气,谢长渊转头看他的脸问:“你脸上朱砂为何还未消去?”

    “说是过两日才能掉色,也不知在朱砂里加了什么东西,她自己手上染的也消不去,害人害己!”松青抱怨着说。

    谢长渊脑海回忆起昨晚她执灯的手。

    “可昨晚她手上洁白干净,并无朱砂痕迹啊。”

    “……”

    良久,松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可……难道那女人骗了我?”

    谢长渊不置可否。

    松青气冲冲地要往外走:“属下要去找她算账!”

    “你认得去长角巷的路吗?”

    “……”

    自从脸花了,松青一直是戴着帷帽走路的。

    他本就不擅长记路,如今更是不辨南北,没有墨竹在身边便寸步难行。

    谢长渊起身往外走:“我带你去。”

    “大人要亲自带路?”

    谢长渊嗯了一声。

    看着自家大人的背影,松青受宠若惊,自己竟这般重要吗?

    两人一同来到长角巷口,这里地面如昨日一般泥泞,巷子前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没人认出眼前两人是昨日来的大官儿。

    “到这里总认得了吧?”

    谢长渊在巷子口止步,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

    松青看到巷子地面脏污,猜测着大人大抵是嫌弃,于是他立刻说:“记得,劳烦大人稍等,属下去去就回。”

    步入长角巷深处,这里素日僻静,无杂人闲逛。

    松青站在祝明鸢家门口,用力一推,发现门已经锁上了。

    他大力地敲了敲,不客气地喊:“哎,你个女骗子快出来!”

    没人应答,松青就一直敲。

    良久,这扇门还是没动静,正当松青打算从围墙翻进去时,隔壁院子的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

    小豆福皱着鼻子探出头,稚声狠狠地说:“你好吵啊,隔壁早就没人了,有人开门才是见鬼了!”

    “……你是谁家小丫头,说话这么冲?”

    “与你何干,快走!”

    小豆福凶完又委屈巴巴地说:“娘亲罚我抄书就算了,还要被你吵,我真是太可怜了。”

    “你有我可怜?”松青将帷帽掀开一角,指着自己的脸说,“我这脸被你家隔壁的女骗子害得不能见人。”

    瞧见他脸上的红痕,小豆福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来的又笨又丑的大花猫啊,这红条条用草叶拧出来的汁就能擦掉,长角巷里三岁的小孩都知道。”

    见松青愣住了,小豆福又做了个鬼脸:“就你这么笨,还敢来敲祝姐姐的门。”

    “祝姐姐?”松青敏锐起来,“你们关系很好?”

    小豆福脸色一变,嘭的一声将院门关上了。

    松青本想再多问几句。

    这时,巷子口突然传来一人奔疾呼叫:“走水了,王家庄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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