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热文 第44章
上的齿轮纹正啃噬荆州地界。货舱突然传来木板爆裂声。
舅父的烟袋杆子挑起本泡胀的《乐记》,纸页间游出条透明的小鱼,鳃边还粘着朱批的残红。
长风伸手去捞,鱼尾却扫过他腕上那道戒尺疤——那是十二岁因忘背《仪礼》挨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死蚌肉般的青灰。
河心漩涡突然吞没浮尸。
那半块歙砚却浮出水面,在阴阳鱼眼处打转。
对岸画舫掷下个酒坛,陶片割裂的波痕里,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青衿正褪成苦力的褐麻布,手中毛笔化作撑船的竹篙,笔尖狼毫散成篙头缠结的水草。
五更梆子响时,长风在舱底摸到块残碑。
碑文"诗礼传家"的"家"字只剩半爿宝盖头,隙间生着簇惨白的鬼笔菌。
他蘸着夜露在菌盖上写"慎终追远",未料菌伞突然爆裂,溅出的孢子粉在空中纷纷扬扬,长风恍惚又看见父亲的绝笔"宁为玉碎"。
晨雾散尽时,漕船正驶过乱葬矶。
某具新挂上柳梢的浮尸随风晃荡,腐袖中滑落本《孝经》,纸页在朝阳里燃成幽蓝的火。
长风忽然听见母亲在火中说"槐花安魂",可河面漂满的槐蕊,正被早潮推向下游的腌臜码头。
漕船擦过乱葬矶的瞬间,谷长风扒着舷窗呕出一滩黑水。
半消化的槐花饼混着墨汁残渣,在月光里泛着死蚌肉般的青灰。
夜鸮掠过他痉挛的脊背,衔着的白骨滴落腐液,正巧打在尸堆里的《论语》残页上——"仁者乐山"的"山"字被蚀成蜂窝状的孔洞,爬出几只半透明的水蛭。
他抹去糊眼的泪,看见某具浮尸随浪头翻了个身。
腐肉间残存的青衿料子,分明是母亲用蓼蓝草染了三年的贡品绸。
尸体右手攥着的冰纹冻石料,在磷火中渗出诡异的荧光,刻痕"谷长风制"的"制"字缺了立刀旁,倒像父亲临终前未写完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