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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好像没有惹过这位邻居,甚至她们两个都没见过面,这敌意来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苏栀眉头微蹙,只想着去找越春寒好好理论,因此敷衍地对着柳寡妇笑笑,什么话也没说就踏进了院子。

    她管越春寒喜欢什么。

    …

    院子里越甜甜还梳着早晨她梳好的漂亮发型,看到她回来眼前一亮,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苏栀鼓足勇气做好了准备,往院子里扫了一圈,看到了正漫不经心坐在院里给鸡做食料的越春寒。

    农村的鸡一般都没吃饲料,到处找些野草扔进圈就行,偶尔也会像越春寒这样从院子里拔棵白菜剁碎了拌点玉米面喂给下蛋鸡。

    苏栀刚准备上前,就看到越春寒在拿刀剁菜。

    越春寒手里握着刀,喂鸡用的菜板平铺放在地上,案板上的那颗白菜被他飞快地剁的稀碎,刀身明亮晃眼,非常锋利,周菜板周围有不少白菜的碎渣迸溅出来。

    越春寒气定神闲,动作却飞快,明晃晃的刀身几乎要闪瞎苏栀的眼,看着被越春寒剁的稀碎的白菜,原本存了一肚子委屈想要找他理论的苏栀退却一步,扶着旁边的墙满脸惊慌。

    越春寒这是在杀鸡儆猴吗?好可怕!

    苏栀视线太过灼热,被盯着的越春寒冷着脸转头看她,瞳孔冷的要把苏栀冻死般,沉声问她:“有事?”

    苏栀看着一地碎成渣的白菜,刚才在路上想了一路的说词全都化作一片茫然,原本因为委屈和怒意而暂时忘却的对越春寒的惊惧,现在全都浮了出来。

    关于原文里,那些因为惹恼了越春寒而被他打的人,是不是也像地上的白菜一样七零八落呢。

    苏栀的俏脸迅速涌上一层苍白,记起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是原文里被人人惧怕的暴戾男二。因为害怕,她的瞳孔弥漫出阵阵雾气,声音也带着点颤抖。

    苏栀本来不想这么怯弱的,但她确实是很怕越春寒,尤其是看到他拿着刀的样子,她生怕越春寒一言不合生气了就拿着刀追着砍她,虽说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但刚才的委屈不能白受,苏栀死死咬着唇,眼眶湿润的像受惊的小鹿,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努力大着胆子去抬眼看他。

    “……你跟我进屋行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越春寒一双眼黑沉冰冷,斜睨苏栀。

    从懂事起他就几乎就没听过有谁敢这么对他说话,但此刻越春寒竟然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非常平静的放下手里的刀,随意收拾了一下残局,跟着苏栀进屋。

    隔壁墙头外,柳寡妇紧贴着墙根试图听出点动静,只可惜屋内似乎很平静,没有她意料中的摔打哭嚎声音,她有点失望的站直身体。

    而屋内,苏栀与越春寒面对面站着。

    苏栀把越春寒喊进屋本意是不想被柳寡妇偷听到他们吵架,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但当苏栀和越春寒单独两个人站在屋内时,狭小的空间内隐约能听到双方的呼吸声,苏栀突然慌得厉害,惊觉在这种空间下谈判对她并不利。

    一旦要是越春寒产生怒意要打她,她连跑都来不及。

    第8章

    苏栀的家境其实并不算圆满。

    苏栀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为偷窃别人家的废铁和工具蹲了监狱,从小她就是被妈妈一手拉扯长大的。童年时期苏栀被不少同学嘲笑她的爸爸进过监狱,为此她和同学打了不止一架,也换了好t几个小学。

    苏栀对于家庭这个词很敏感,也一直渴望着能够有一个温馨的、充满爱意的幸福家庭。

    因为害怕受伤,也胆怯于向男方吐露她不堪的家庭,所以苏栀一直没有交往过男朋友,对此也很抗拒。

    苏栀不是没有幻想过结婚的对象会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完全没想到还没等她有交往结婚的对象,她就被迫穿越到了这个地方,还直接和陌生的男人结婚,成为了新婚的媳妇。

    越春寒和她想象中的结婚对象几乎是完全相反的,天差地别,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如果是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人,她肯定躲得远远的,根本不会和越春寒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苏栀一直喜欢的,期待着的都是可以理解她、包容她,细腻温柔的男性,而不是越春寒这样阴冷暴戾,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凶戾性格。

    曾经她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想着在陌生的地方谨慎一点和越春寒好好相处,但没料到他根本没在意她,连她被别人骚扰都混不在意。

    想到这里,苏栀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十足的委屈在胸腔里积攒,仰起头看着越春寒,泪眼朦胧:“刚刚在外面你为什么不帮我,反而自己走了?”

    苏栀心里还有非常浓烈的对越春寒的惧意,只是在讨论的时候一瞬间的委屈盖过了这份惧意。苏栀虽然眼里还挂着斑驳的泪花,却倔强地咬着唇,认真的和越春寒对视,不肯移开半分。

    越春寒没料到在外和别人拉拉扯扯的苏栀,回家后会主动大着胆子来质问他,该质问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苏栀倒打一耙反咬的功力倒真是见涨。

    他本该有些怒意的,但当越春寒嗤笑一声冷着脸垂头与苏栀对视上的时候,却不可避免地眉头微蹙。

    苏栀哭了,她的眼泪像珍珠一样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明亮的瞳孔因为泪水而被洗刷的格外干净清澈,浓密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鼻头耸动着略微发红,皱着眉头满脸委屈。

    像一只淋过雨浑身湿漉漉的昂贵品种的猫咪。

    她的脸还有几道白天割玉米秸秆时划伤的红痕,这些红痕格外加剧了苏栀的柔弱,更显她脆弱惹人心疼。

    越春寒顿了顿,扭头在椅子上坐下,冷着脸不去看她,声音冰冷毫无温度:“你和他聊的正好,我为什么要去打扰你们?”

    苏栀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犹挂着点泪痕的脸因为委屈而皱成一团,小心翼翼地走到越春寒面前在椅子上坐下,认真和他解释:“不是在聊天,他是在骚扰我!”

    越春寒抬起头,眼神意味不明。

    苏栀想到了原主身上的桃色绯闻,咬着牙继续解释:“我和他不熟,是他一直在缠着我,我想寻求你的帮助,可你……”

    苏栀顿了顿,声音还有哭过后的鼻音,眼眶红肿态度却非常认真:“越春寒,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抛下我,你要帮我,因为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夫妻?

    越春寒非常意外,他抬起头,看到了苏栀红肿着眼眶满脸泪痕的委屈模样,他的一双黑眸逐渐加深。

    ……苏栀这种人,也会在意所谓的夫妻情分吗?她不是一贯自私自利,嫌贫爱富吗?

    越春寒现在还记得,在得知他们两个人落水后被村民目击,被迫要在一起结婚时苏栀的模样,当初她当着他的面又哭又闹,恨不得咬他,满脸怨恨又对他心存畏惧,怪罪他毁了她的人生,还嫌弃他家境不好人也冷漠。

    这样的苏栀,会在短短几天内改变性格吗?还是说现在的她,也是在故意伪装?

    想到此,越春寒的脸色不仅没有松动,反而更加阴寒了。他站起身,那双漆黑的眸子抬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苏栀,表情冷漠阴鸷。

    苏栀原本还期待着越春寒对她道歉,或者态度松动,没想到迎来的竟是越春寒冰冷的声音。

    “苏栀,我对你没有什么别的要求,能照顾好甜甜就行,其余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越春寒看着面前脸蛋妩媚漂亮的苏栀,黑沉的眼不带一丝情绪。

    他根本没指望让苏栀做些什么,能够安安分分不出什么幺蛾子他就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她的那些桃色暧昧传闻,他可以权当看不见。

    越春寒顿了顿,神色平淡:“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至少不要当着甜甜的面,在外面随便你怎么搞,不要把人带回家就行。如果以后有什么别的想法,你可以随时和我说,要离婚也随意,我不会阻拦。”

    他这一段话几乎是彻底把苏栀隔绝在外,与她泾渭分明,真真做到了形式夫妻该有的样子,把苏栀当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苏栀抬起雾蒙蒙的眼看他,紧紧咬着下唇,汹涌的委屈包裹着她,她突然明白什么叫百口莫辩。

    苏栀明白她之前的解释越春寒根本没有听进心里去,反而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她的成见更加深了,直接和她划清界限。

    因为原主之前的形象太过深刻,所以现如今不管她说些什么越春寒都不会轻易相信。

    苏栀心口憋闷的厉害,郁闷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咬牙道:“好,井水不犯河水,你说的,那就按你说的做!”

    既然越春寒都这么讨厌她了,她也没有必要非得上赶子热脸贴冷屁股,越春寒喜欢谁就和谁过去吧,不管是柳寡妇、张寡妇还是谁都好,以后他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苏栀满腔委屈,站起身开门离开。独剩屋内的越春寒坐在椅子上,硕长的长腿摊开,黑瞳一眼不眨地看着苏栀离开的身影,半晌移开,垂眼看着地面。

    这样就好,不管苏栀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他都不会再理会了。

    第9章

    苏栀泪眼朦胧的出门,迎面看到站在门口满脸小心翼翼的越甜甜,苏栀看到她脸上的忐忑才恢复理智,揉了揉自己的脸,重重地吐了口浊气,脸上才重新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苏栀蹲下来询问越甜甜:“怎么啦甜甜?”

    越甜甜有些闷闷不乐:“姨姨,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我听大人们说了,你们是要离婚了对不对?你又要走了?”

    苏栀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甜甜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暂时都是没影的事情,但是就算是离开了姨姨也可以继续照顾甜甜呀。”

    越甜甜似懂非懂,但很快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姨姨早晨给我编的头发,我出去被她们羡慕了,她们都说我今天特别可爱,柳阿姨还夸我了。”

    苏栀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越甜甜说的柳阿姨就是住在越春寒隔壁的柳寡妇,她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揉了揉越甜甜的脑袋:“喜欢就好,明天姨姨再给你编个别的花样,比今天的还要好看。”

    越甜甜果然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嘛姨姨,真好,姨姨来了我又能听故事又能有好看的辫子,甜甜最喜欢姨姨了。”

    看着越甜甜可爱的小脸,刚才在屋子里被越春寒气到不行的心脏几乎要被融化了,苏栀忍不住轻轻叹气。

    ……暂时就,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实在不行,再去找别的可以安身的地方。

    晚上,因为劳作了一整天身上全是汗,苏栀想要洗个澡,但她现在还和越春寒处于冷战的状态,所以苏栀自己忙活着生火烧水,想要煮一锅水用来洗澡。

    但她根本没有生火的经验,捡了几块木柴放进炕洞怎么也烧不起来,好不容易用别的东西引着了,炕洞内却窜出来一阵阵黑烟,呛的苏栀眼泪都流下来了,冲出去扶着墙不住地咳嗽。

    屋内此刻像着火了一般发出浓烈的黑烟,苏栀根本没办法进去,黑烟辣眼睛,进去她就被呛的呼吸不了眼泪横流。

    她正在拍着胸口咳嗽个不停,越春寒进屋了,蹲在炕洞处冷静地摆弄柴火。他什么话也没说,但蹲在那里动作却非常熟练,有种让人很安心的踏实感。

    越春寒把略微有些潮湿的木柴抽出来,换成干爽的晒好的,一点点调整木柴的摆放位置,给它们留出可以燃烧的空间,很快火苗开始灼烧木柴,炕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满是黑烟了。

    越春寒的肌肉很漂亮,白天看他干活的时候就有不少男男女女在偷看他,现在看他蹲在地上摆弄木柴,紧绷的肱二头肌甚至有青筋绷起,带给人十足的力量感,偏偏他的五官还那么昳丽俊朗,双瞳黑沉冷淡,像随时处于捕猎状态的雄狮。

    因为之前谈判的失败,如今苏栀看越春寒越看越讨厌,但苏栀虽然讨厌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越春寒这副皮囊确实是有迷惑性,冲着这个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是个那么惹人讨厌的性格。

    越春寒摆弄好了炕洞里的木柴,偏头看苏栀时,薄唇掀起黑眸没有一丝情绪:“苏栀,你是想把我的t房子烧了吗?”

    苏栀披散着一头如海藻般浓密的漆黑长发,漂亮又鲜活,出现在这漆黑狭小的屋内也像明珠一样显得屋内亮堂了许多。

    她被越春寒堪称毒舌的话气到,又察觉了自己的失误,看着屋内乌烟瘴气的一片,略微有些羞耻,飞快又声音很低的说了声对不起,只是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然后就垂首撅嘴盯着自己的鞋,像是那上面有什么珍宝值得她去研究一样。

    越春寒蹲在地上黑瞳扫她一眼,顿了顿后转移了视线,若有似无的冷哼了一声。

    而在房门外,越甜甜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盯着他们两个人,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感觉气氛好像没有姨姨刚回来时那么剑拔弩张了,于是重重地喘了口气。

    还好还好,姨姨应该暂时不会走了。

    *

    农村洗澡都非常费劲,没有沐浴露,没有精油,没有浴巾,甚至连花洒也没有。

    苏栀把身子埋在木桶里,一勺一勺地往身体上泼水,木桶里全是她刚刚好不容易才烧好的热水,温热的水稍微缓解了她今天劳作的不适,苏栀泡在水里放松地舒展五官。

    只是刚刚放松,白天受伤的手指就发出一阵刺痛,疼的苏栀嘶了一声。

    红肿破皮的手指浸泡了热水,格外的疼,表皮指腹已经磨的全是红痕,指尖破皮已经颜色发深,有殷殷已经干掉的血痕盖在伤口处,看着有些凄惨。

    苏栀窝在木桶里抬起手指,忍不住感慨,谁家穿越者有她这么凄惨,开局就这么不顺利。

    她洗好澡擦擦身子出来,因为农村一般都没有医药箱,苏栀也不想主动和越春寒说话,所以只是简单的擦了擦手指受伤的地方,擦干后就准备这样让皮肉慢慢自己修养。

    苏栀在烧水的屋内用热水洗澡,越春寒则在外面非常简单的冷水草草的冲洗了一下身体,苏栀进房间时,看着炕梢角落叠放在一起熟悉的三床被褥,发觉又到了她最头疼的时候。

    ……她又要和越春寒睡在同一张炕上了。

    晚上夜色深了,烛火颤颤巍巍在屋内照明,炕上放了一张桌子,越春寒坐在桌前头发湿润寒眸微冷朝苏栀看过来,他的手里好似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苏栀开始还有些惊讶大晚上的不睡觉放桌子干嘛,但等苏栀走上前几步才发现,越春寒在摆弄药箱。

    木箱一看就是人手工打造的,里面有零散的几点绷带和药水药膏,虽然数量不多,但还是让苏栀很吃惊,由此也能看出越春寒到底有多么经常打架,连药箱都自备着。

    烛光昏暗,越春寒瞥了眼苏栀垂下来放在腿边的手,主动喊她:“过来,我给你上药。”

    苏栀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一双美眸有些惊异。

    ……越春寒怎么知道她手受伤了。

    第10章

    苏栀把手背在身后,躲避了越春寒投过来的视线,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就是点皮外伤不要紧,不用这么麻烦。”

    苏栀心里想,越春寒白天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吗,怎么晚上还主动拿出药箱要给她上药,这算打一个巴掌给个枣吗?

    越春寒见她拒绝,表情好像更冷了,沉声道:“别误会,我只是给我自己涂抹药膏顺嘴问问你而已,既然你不需要就算了。”

    说着他作势要把药箱合上,旁边眼巴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越甜甜急了,扑过去阻拦越春寒:“爸爸别收起来,姨姨的手都肿了肯定很疼,你帮帮她嘛。”

    越甜甜又去下地拽苏栀的衣角,仰起头劝苏栀:“姨姨,手疼不涂药好的慢,沾水会更疼的,涂了药膏就好啦,姨姨你要听话呀!”

    越甜甜完美的给两个人递了梯子,两个倔强的、嘴硬的人原本要再次冷战,如今却在懵懵懂懂的越甜甜帮衬下,有了台阶下。

    苏栀被越甜甜推着坐到炕上,老旧的木桌子被越春寒擦的锃亮,桌对面的越春寒垂首拿着绑带,睫毛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又密又长,薄唇紧抿,一张俊逸的脸冷着,目若寒星眉目高挺,五官深邃,看着着实容易让人心动。

    这么俊朗的一张脸,偏偏有着这么讨厌的一个性格,上天还真是暴殄天物,苏栀看着他忍不住感慨。

    偏在这时越春寒抬眼看向苏栀,声音冷淡:“把手伸过来。”

    苏栀沉浸在越春寒的美貌里,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犹豫着伸出一只手递了过去,被越春寒捏住掌心,凑到烛台前,仔细端详。

    越春寒的手有些凉,骨节分明,手背处有非常明显的紧绷出来的青筋,指节细长,带着点劳作后的茧子。

    他的的手很好看,只是那些茧子磨的苏栀有些不适,略微发痒,当越春寒冰凉的指尖与她温热的、柔软的手指碰撞上时,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苏栀下意识身体绷紧,脸上不自然地浮起点嫣红。

    越春寒捏着苏栀的手掌心,对着烛台清理她的伤口,这一看绕是他也忍不住挑眉有些意外。

    苏栀手上的伤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应该是平时没有干过活,所以只是那么轻微的劳动量,都能把她的手磨蹭这样。越春寒意外的是,如果是之前,别说这种伤了,就算是手酸了苏栀都得叫苦半天,而现如今她竟像是换了个性子般,竟然就这样强忍着干了一整天的活。

    想到下午苏栀满身是汗咬牙坚持的样子,越春寒紧蹙的眉头不自觉的松动了几分。

    但他嘴里还非常强硬,甚至还凉凉出声:“幸亏今天晚上我给你上药了,不然明天出门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越春寒眸冷淡,言语非常毒舌,苏栀气的想直接把手抽回来,想着不用他帮忙上药了,结果不仅没能把手抽回来,反而得到了越春寒对待小孩子一样约束的眼神:“老实点,别乱动。”

    他像教育孩子一样教育苏栀,旁边的越甜甜撑着下巴看他们上药,苏栀咬着下唇,脸颊是气出来的一大片嫣红。

    苏栀的手非常漂亮,颜色是非常细腻的瓷白,温热柔软,柔若无骨,指甲粉嫩如花瓣般泛着粉色,甲盖形状圆润微微上翘,看着当真如削葱一般。

    因为本来手很漂亮,那些伤在上面也就显得更加明显了,红肿破皮的指尖破坏了画面和谐感,偏偏这种地方还有好几处,由此也能看出苏栀皮肤的细嫩。要知道越春寒可根本没让苏栀干什么重活,那些成片的玉米秸秆绝大部分都是越春寒自己砍的,苏栀在其中帮的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就算这样苏栀也能把手伤成这样,该说不愧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吗。

    越春寒捏着苏栀的手替她涂抹药膏,目光沉沉。药膏冰凉,涂抹到手指伤口的时候,浓稠的膏体触碰到里面的皮肉,略微烧灼的感觉伴随着触碰时的刺痛,苏栀咬着唇没忍住轻声叫了一声。

    越春寒沉着眼抬眼看苏栀。

    苏栀刚刚洗完澡,擦拭的半干的头发还往下淌着水,水珠顺着苏栀白嫩纤细的脖颈一路下滑,隐入她的胸口和后背,漂亮精致的锁骨处湿淋淋的一片全是水痕,在烛光下仿佛在发着光。

    越春寒微顿,下一刻眼神飞快的移开,佯装无事地低头给苏栀上药,表情依旧冷淡,只是睫毛不知为何颤抖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苏栀开始还觉得上药有点疼,但越春寒的动作很快放的轻了些,也就没那么疼了。

    没有干发帽的年代,只能简陋的用毛巾把头发围住,必不可免的有水珠不听话的顺着发梢滴落下来,打湿了苏栀的衣襟。

    她的锁骨很精致,每等她呼吸的时候那里便会出现两个凹进去的窝,水珠滴在锁骨的窝里,湿淋淋地或是落在锁骨的坑里,或是滑落下来,欲色满满。

    苏栀在等待上药的时候百无聊赖,视线下意识往周围扫视,很快落到了炕梢摆放着的梳妆台上。

    老式的梳妆台两侧有抽屉,中间是圆形的大镜子,表面是仿造的浅色木纹图案,与越春寒这间屋子格格不入,旁边的属于越春寒的东西全是老旧的、黑沉的,只有这个梳妆台有鲜活的气息,明亮且大气。

    这梳妆台据说是当初原主哭着闹着要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镜面已经有了点刮痕,能看出年代久远,上面隐约映照出来的妩媚女人眉眼昳丽精致,唇瓣嫣红饱满,整张脸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一打眼看过去就是浓烈的惊艳感。

    苏栀能够很平静的适应面前这张脸,因为这张脸和她本来的面容相差无几,唯一可以说有些差异的地方,就是面前的脸太过艳丽。她本来的脸没有这么上扬妩媚的嫣红眼角,没有这么潋滟风情的勾魂桃花眼,整体更偏向柔和清纯一些。

    在一旁认真看着越春寒给苏栀上药的越甜甜突然闻到了一股很香t的味道,她嗅来嗅去才发觉,这是苏栀头上香皂的味道。

    没有容易揉搓又不会干涩的洗发乳,苏栀洗头发都只能用香皂洗,这块香皂还是结婚的时候象征性的越春寒去市集上买回来的。

    小小的一块香皂,全家都在用,越春寒也在用,可越甜甜闻来闻去,根本不觉得爸爸身上的味道香。虽然他们用的是同样味道的香皂,可她就是感觉苏栀姨姨身上的味道更加吸引人。

    “好了。”

    越春寒把绷带撕扯下来给苏栀指尖缠上,其实苏栀的伤口并没有很大,几乎都是磨出来的,但越春寒却给她包的很扎实,让苏栀的指节瞬间变粗了不少。

    缠绕绷带时,他们两个人必不可免的身体贴近,隐约间苏栀仿佛能听到越春寒的呼吸声,他们二人呼吸时产生的气息交缠在一起,莫名的让苏栀感觉有些尴尬。

    ……靠的好近。

    越春寒那双冷冷的眼近距离看好像更锐利了,眼尾非常狭长冷冽,睫毛长而浓密,真的是睫毛精,那张总是说不出好听话的嘴,近距离看却形状很好看,薄唇抿着,有点严肃。

    苏栀看着出神,越春寒突兀的抬起眼,近距离下他们两个人呼吸纠缠双目对视,红色的蜡烛坠下泪痕,一如当初结婚当日,昏暗的光线下越春寒的脸部线条似乎柔和了许多,没有印象中的那么冷硬了。

    “已经缠好了。”

    越春寒开口,放开了他一直攥着的苏栀的手。

    苏栀嗯了声收回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忽然感觉到脸颊一阵滚烫。

    ……她竟然当着越春寒的面看了他这……么久,还被发现了,这也太丢人了。

    越春寒撇开眼不去看苏栀,把刚才给她涂抹的药膏递到苏栀手心,声音略带沙哑:“剩下的……你自己涂抹吧。”

    “嗯……好。”

    苏栀紧咬下唇接过药膏,瓶体还带着余温,那是越春寒一直攥在手心里,残存的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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