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还是老实把手艺练精湛吧,一个行业做到顶尖,情商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了。在向绵绵埋头努力练修理的时候,日历一页页撕落,明天就是五一。
这段时间家里一连串的事发生,总算也有个好消息。
向立党成功从夜校提前毕业,提拔成煤炭厂的仓库主管。
他说夜校越来越多的人去学习了,而且里面基本上都是农村的学生居多,更侧重于实用性。
不管怎么样,这件喜事还是让向家聚在一起办了一桌。
向立国还开玩笑说:“作为大哥我可真是不称职,三弟都已经当上主管了,我还在普通工人岗位。”
被恭喜的向立党有一点腼腆:“大哥别这么说,我是媳妇儿催着才上进的。”
自从生了向有军,家里的开支就有一些捉襟见肘,毕竟养活一个孩子开销还挺大,安悠天生奶水少,只能买麦乳精。
现在向有军也已经一岁多了,没有靠谱的避孕措施下,两人肯定还会有孩子出生。
向立党非常有危机意识,他努力提升自己就是为了能养活二胎,嗯,还有后面的孩子。
一个男人要是养不起家,找岳家要钱养活孩子,多丢脸!
所以向立党逼了自己一把,去夜校进修自己,就为了能当主管,工资也能跃升到四十一。
辛辛苦苦大半年,一看还没有五妹向丽丽工资高。
向立党苦笑,对复工了的向丽丽每月能拿40多羡慕不已。
这工资真的是人人羡慕啊。
没办法,这年代崇尚有技术的工人,做得又快又好的技术标兵的工资并不比管理差。
但是向立党13岁就靠推荐信进了仓库,他想学技术也没有法子,只能尽力往上升,学仓库管理的方法。
好在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升任主管虽然要三个月考察期,可只要正常上下班管理,不出大岔子都没事。
晋升宴上,一家人吃得心满意足。
回家的时候,向美美挺着快八个月的肚子有点落寞,上个月她组长的位置退休,组长儿媳妇接班顶替,组长的位置空置。
本来她是组里工龄最长的,平时表现也很好,能跟组长交接上位,结果这个娃儿来的不巧。
从怀到生,恢复回岗位,总不能组长的位置为了她空置半年吧?
主管就选了另一位表现好的,眼睁睁看着大好机会错失,真是怄都怄死了。
眼看着向美美闷闷不乐,陈伟揽住她圆润的腰身:“没事的啊,咱生完了再好好表现,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你说得简单,这个新组长就比我大两岁,再想升职就难了。”
趁天黑,陈伟亲了媳妇一口:“这要是个臭小子,咱打他一顿,让他来得晚了打扰我媳妇升职,该打。”
向美美嗔他一眼:“干嘛呢你!那要是个女孩儿呢?”
“陈华,这一听就女孩儿的名字,那肯定是捧在手心里呵护,媳妇你也舍不得打女儿吧?”
他曾经娶向美美之前,就已经把儿女的名字想好了,中华向前进,生了个老大陈中,这第二胎自然叫陈华。
向美美被逗笑了:“你真是的,我哪里舍得打女儿,儿子也舍不得,只要是我肚子里生的,都是宝贝。”
她脸上温柔的母性,让娇美的脸庞更加动人。
陈伟被迷得死死的,尽管结婚几年,娃都两个了,依旧和新婚时候一样,眼珠子盯着人满脸沉迷。
他拉住向美美的手,在夜色的遮掩下给了她一个亲吻。
两人甜蜜一番,继续回家。
向美美想到弟媳妇前两天已经生了个女儿,提议说:“要不要给弟妹她送点陈中的尿布?软和的,我都洗过了。”
陈伟摇摇头:“不了,让那小子自己头疼吧,这留给咱儿女。”
并不是吝啬,他知道亲妈会给陈亮安排,自己家过一两个月也需要这个,送过去到时候自己不方便,又去要,多尴尬。
向美美听了,也就没继续说。
第231章
惊闻噩耗
陈伟夫妻俩慢慢散步到了家,洗漱完毕就睡下了。
他们在第二天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陈亮的女儿陈静喝母乳就吐,吐得满身都是,还腹泻,差点小命不保。
毕竟是第一个女儿,陈亮还是很看重的,抱去医院检查,这孩子乳糖不耐受。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碰乳制品。
陈亮的媳妇乔心前两天没有来奶水,一直是用米汤给孩子喂食,所以没什么问题。
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孙女一直喝米汤也不是个事,给儿媳妇连着两天炖了补汤,昨天刚来了奶水就让陈静吃。
结果差点把孙女送走。
这时候陈伟再不舍得儿子的尿布,也只能贡献出去了,陈静上吐下泻,准备的正常小孩的尿布数量根本不够用。
好在医生技术高超,把症状治好了。
陈静在医院观察了几天才出院,花了几十块。
婴幼儿科的诊疗是最难的,患者难受了只能哇哇大哭,医生无法沟通,只好问家属情况,很难确定病症到底是什么。
吊水也少有适合婴儿血管的针头,即使有,也一般扎在头上或者脚上的血管。
这看起来太可怕了,小孩子还会挣扎,根本难以吊水。
于是小孩子只能吃药,药品剂量难以控制,敢做这个的药厂很少,能治好婴幼儿疾病的药都贵的离谱。
给钱的时候,陈妈一边嘟囔着奸商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了,拿着药走的飞快,生怕晚一秒又要多收钱。
结果回家没两天,陈静黄疸了。
一觉醒来,大人们发现这孩子面部和全身都是黄色,跟姜汁似的,黄得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正常。
这个多灾多难的小女孩,生下来没怎么长肉,去医院一趟看着还更瘦小了些。
太阳底下,乔心给陈静眼睛蒙着布条,趁着没有凉风,把女儿扒光了晒。
这是治黄疸的土办法,新生儿在太阳底下晒晒就好了。
当然,陈静的↓身还是留着一条短裤包着尿布的,一个女娃即使再小,也不能让她光着屁股长大。
乔心刚生产十天,自己都没从月子里缓过来,她脸色苍白看着女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陈静背面晒得发烫,不舒服了哼唧两声,乔心听到声音才如梦初醒给她翻面。
婆婆为了上一次乳糖不耐受花了几十医疗费,发话不让陈静去医院看黄疸。
说用土办法就能治好,干嘛去医院浪费钱?
还说陈静娇气,她堂哥陈中自打生下来就能吃能喝,从小到大都很皮实,几乎没有生病的时候,根本不花家里钱。
乔心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难道愿意女儿生病吗?多希望女儿能吃能喝能睡,不花心思就长大了。
可没办法,陈静就是病歪歪的,黄疸还没好全,又来了个鹅口疮。
陈妈给她喂米汤的时候发现,陈静的嘴唇内侧、上腭等部位出现类似凝乳状的白色膜状物。
她还一直哭,根本吃不下东西。
这孩子出生起就七灾八难的,陈妈再坚信科学,也去了寺庙拜拜,顺带给家里人都求个平安符。
谁曾想她晚上照顾陈静累了,下山的时候精力不济,脚下没踩稳台阶,一个踏空,就从半山腰摔下去了。
等向家人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置信。
向美美作为长媳,婆婆去世的孝期是最重的斩衰,她八个月的身孕也要穿着粗麻布,哭得双眼通红来家里报丧。
碗筷落下,张及第眼睛瞪的老大:“二美你再说一遍?谁过身了?”
她其实听清了女儿说的是谁,只是根本不敢相信昨天还见面打招呼的亲家,就这么去世了。
向美美哭得伤心:“婆婆她去庙里求平安符,下山没踩稳,就过身了。”
熟悉的人去世,人会有一种很荒诞的感觉,觉得仿佛在梦里。
明明人还鲜活的在你脑海里,仿佛明天一睁眼还能打个招呼,但是别人都说这个人已经驾鹤西去,再也见不着了。
想想陈妈平时为人不能说很好,也不能说差,对向美美这个儿媳妇过得去。
而且陈妈也就比张及第大两岁啊。
世事无常,张及第吐出胸中憋闷的一口气,惋惜地说:“顶好一个人,怎么年纪轻轻……二美你节哀,娘去扎个花圈。”
向红旗默契跟上。
他要用竹篾和竹竿做花圈的底座,上面纸扎的花朵则是张及第负责。
向美美肚子太大无法跪下报丧,是站在家门口跟向家人说的,她通知完娘家,还要回婆家守头七。
她浑身都是粗麻白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家里有重孝,纷纷避开她走。
县城的规矩是死者为大,别说向美美还有个把月才生,哪怕明天临盆,今天也要去给婆婆守灵。
第232章
丧事
尤其向美美还是长媳,属于家族中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那更不能怠慢了规矩。
不过孕妇肚子大确实跪不下去,总会给她一点优待,搬个低矮的不起眼的小板凳坐着,别大咧咧叉开腿坐就行。
身上穿的麻衣再整理一下,把小板凳盖住,一般人看到她大肚子,也不会挑刺。
陈家门口贴了白对联,在楼栋旁边,两兄弟搭了个棚子放置陈妈的棺材。
来往的宾客都手臂绑着黑布条,满脸哀容不见笑意,亲近些的,比如陈妈的兄弟姐妹都会送来花圈。
乔心抱着女儿陈静,脸色苍白守在棚子边上,有人来看望婆婆遗容就鞠躬致歉。
本来作为儿媳应该跪在灵堂和宾客叩首致礼,这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嘛。
她刚生完孩子十几天,还没出月子,讲道理应该好好保养自己,娘家婆家都会给她炖滋补品,操心孩子就行。
问题是婆婆都去世了,只要她人还有一口气,都应该出现在灵堂。
那为什么会在这守着棺材呢?
因为根据逝者的忌日忌辰推算,需要避开的生年相冲,正好是乔心的生辰年份,她连三天后出殡都只能躲回娘家。
她不能出现在灵堂,就在这为婆婆值守棺材。
陈静做为孙女本应该在灵堂烧纸钱,这孩子一直病弱,年纪也根本没到能烧纸钱的地步,难道让十几天的婴儿起来干活?
亲妈抱着她,襁褓外面裹着一层白布就算尽孝了。
陈家唯一的孙女在楼下守灵,而另一个孙辈陈中在楼上灵堂招待宾客。
陈伟的大儿子陈中已经快5岁了,现在是懂事的年纪,跟在向美美身边乖乖给或眼熟或陌生的来客们磕头。
向美美会随着陈中的辈分喊人,她喊一句,陈中就跟着喊这些亲戚。
他只知道爸爸妈妈让他这么做,却还不知道这么做的含义,只好奇大家为什么这么悲伤,各个都哭红双眼。
宾客们给哭灵的陈伟拍拍肩膀说节哀,依据亲疏远近给陈妈白事送上了礼节。
花圈、花篮、元宝、黄纸、线香,反正人人都不会空手,甚至没有人会托他人随礼,都是自己亲自到场。
人生最重要的三场仪式,出生、结婚、去世,只有白事才是人们最看重的。
葬礼是对人世的最后一场告别,再大的仇在这一刻也该了结,这个人已经成了记忆里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
所以才会有红事让白事的说法,因为白事只有一遭,红事还会再有。
陈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中,一起齐心协力把陈妈的丧事办好。
三个出嫁的女儿,在百货商店工作的陈大妮,在煤炭厂工作的陈二妮,在火柴厂工作的陈三妮也都来了。
三姐妹同人不同命,陈大妮因为得到了婆婆的工作没要彩礼,一口气没歇生了五个孩子,如今肚子里还有第六个。
她忙于工作又要照顾五个孩子,婆婆年纪大了腿脚有毛病,公公早些年去世了,家庭重担下不经常回娘家。
陈二妮则是下乡嫁人,又带着两个女儿焦纤云和焦巧云回城,用金条换取了工作落户,如今在煤炭厂工作。
陈三妮自从和前夫明森离婚,自己一个人过,除了明森与副局长千金结婚时候被人说嘴,日子过得潇洒自在。
如今亲妈去世,她们就算再忙也要抽出空来帮着弟弟操持丧事。
不然在县城谁都要说陈家的女儿没孝心没教养,直接就是人人喊打的状态。
除非父母和子女有不可调和的大矛盾,闹到登报断亲,你不来还情有可原,不然只要你能喘气,都要来守灵堂。
甚至断亲了也会有人劝你人死债消,去看人最后一面算了,以后再想见也见不着。
姐弟五人各司其职,把陈妈的后事打理好。
陈爸作为丈夫不需要跪灵,他站在长子陈伟身边抹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跟陈妈将近三十年的感情,结果只是求个平安符的功夫就天人永隔。
虽然没到生死相依的程度,陈爸还是很悲痛的,夫妻俩的子女都长成了,孙子孙女承欢膝下,刚准备过好日子人就没了。
宾客们都在劝陈爸和陈家几个子女节哀顺变,突然楼栋外传来争吵声。
主人和客人都懵了,这什么情况?
白事一般不会有人敢闹事的啊,就不怕惊动还没走的亡灵,跟去闹事的人家里?
陈大妮放下手里黄纸折成的金元宝,她怒气冲冲站起来去门外想跟人理论,依着栏杆眯着眼睛看清人却秒怂。
陈伟、陈二妮陈三妮以及宾客们也出去看,看清楚的瞬间也不敢吱声了。
来的人是真惹不起,还是老实点吧。
陈爸看到来人难免有一点害怕,最终还是带着陈伟下楼,去陈妈的棺材前招待来人。
第233章
亲娘舅
来的人是陈妈的大哥,也就是陈伟陈亮兄弟俩的亲大舅。
老话说得好,爹死随便埋,娘死等舅来。
陈爸有点害怕是年轻时候他和陈妈争过嘴,被这地里刨食的大舅哥大耳刮子扇过,那手劲,一辈子都忘不了。
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就发现自己躺地上,脸火辣辣的痛,十几天了依旧觉得那边脸没消肿。
如今大舅哥虽然头上多了白发,但是身姿依旧健朗啊。
陈爸带着儿子和孙辈下楼迎接大舅哥,如果仔细看,腿脚有点哆嗦,没办法,时隔二十年左边脸依旧隐隐作痛。
陈妈姓席名十妹,家里排老二,跟大哥席九丰年纪相近感情好。
兄妹俩经过特殊年代,全家遭难只剩下两人了,把对方看的很重要。
两家虽然距离远,一个在县城一个在农村,时常还会互通往来。
席九丰得知这个噩耗时还在地里锄草,他怒目圆瞪刚想呵斥谁咒他妹子,妹子无病无灾,年龄还没到五十,咋会突然没了。
看到来的人是外甥陈亮才按捺下火气,见他一身孝,才敢相信这个事实。
于是地也不管了,席九丰带着陈亮就直冲县城陈家,非要给陈爸一点爱的教育。
他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妹妹家楼下。